乾隆能听见我心声 第28章

作者:蒹葭是草 标签: 爽文 轻松 读心术 穿越重生

敬事房的人笑容还挂在脸上,慌忙跪下请罪,却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鄂婉请托傅恒的事,办得并不顺利。

皇上忌讳炼丹,所以皇后的病情尚未公开,宫里也没有几个人知晓内情,对外只说产后不调,虚弱昏迷。

就连三司会审都是秘密进行,不许声张。

鄂尔泰死后,西林觉罗家再没有能顶起事的男人,消息非常闭塞,傅恒上门时,甚至无人知晓皇后病重的消息。

与西林觉罗家长房的人交谈之后,傅恒越发理解了鄂婉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说不通,更带不动。

直到长房老夫人颤巍巍取出一只锦囊递给大老爷,说是老太爷临死前留下来的,关键时刻保命,长房和二房才同意分家。

因为锦囊里的纸条上写着:【按大姑娘说得做。】

见两房都同意了,三房闹起来。三房的老太爷直接跑去道观,将二房的老太爷请出来,又是哭又是闹,又是开祠堂跪祖宗,一把年纪尽显泼皮无赖本色。

二老太爷清修多年,听说要分家,也不同意,更加助长了三房的气焰。

长房老太爷已去,大老爷又是个软和性子,被两位叔叔联手一吓唬,竟也犹豫起来。

傅恒被吵得头大,更是被三房老太爷翻出旧账,指着鼻子骂:“傅恒,当初富察家与西林觉罗家板上钉钉的亲事,被你放弃了,给了西林觉罗家多大的没脸。别说你不是西林觉罗家的姑爷,即便是,也轮不到你一个晚辈在这里指手画脚!”

傅恒无奈,只得将三司会审的结果说了:“之前两家亲事告吹,是富察家不对,可西林觉罗家也不能因此怀恨,企图用长生丹置皇后娘娘于死地吧!”

见三房老太爷目光闪烁,傅恒当面质问:“我记得大老太爷去世时,长房将所有丹药尽数销毁,那么鄂太医手里的长生丹是谁给的?”

三老太爷被傅恒盯得寒毛直竖,当即翻脸甩锅:“丹药是二哥炼出来的,我偷拿了一些回家。那日鄂太医登门拜访,问起长生丹,我以为他要自己吃,便给了他几颗。”

“你放屁!”

二老太爷气得爆了粗口:“我宦海沉浮多年,最会看皇上脸色。当今忌讳炼丹,京城的道士都少了一半,打死我也不敢碰那玩意儿!”

于是二房与三房彻底决裂,同意分家。

闹了两三日,西林觉罗终于一分为三,各扫门前雪。

办完这事,傅恒去长春宫探望皇后,顺便告诉鄂婉结果。

也是在这一日,皇后忽然醒来。

第35章

“鄂太医说长生丹是姐姐问他要的,可有此事?”等皇后喝完药,傅恒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这个问题他不问,皇上也要问,毕竟三司那边还等着结案呢。

皇后闻言流泪点头。

傅恒气得握了握拳:“姐姐,为什么?先帝因何驾崩,姐姐不是不知。长生丹里含有大量雄黄,雄黄有毒,为何还要服用?”

皇后只是流泪,倔强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鄂婉让傅恒先出去,不要刺激皇后,傅恒没动:“姐姐不说,我便不走。今日我不问,皇上也会问。与其到时候让姐姐同皇上置气,不如先拿我出了气,再面圣。”

“娘娘,傅恒是您的娘家人,您心里有什么苦,大可对他说。”鄂婉知道傅恒说得对,今日这一问,皇后躲不过。

在皇宫,宫女自戕都要连坐其家,更何况是皇后。

若被皇上问起,仍旧不能给出合适的理由,哪怕是皇后也不好交代。

鄂婉说完要起身告辞,手却被皇后拉住,紧紧握着,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鄂婉被富察皇后抓住手腕,只得坐下,听她无悲无喜道:“先帝沉迷炼丹,如何不知丹药有毒,会损伤龙体。可丹药再不好,总有两宗好处,让人欲罢不能。第一宗便是能提振精神。先帝夙兴夜寐处理朝政,身体早就累垮了,奈何那时候皇上还年轻,先帝不放心交托江山,这才用丹药饮鸩止渴。至于第二宗……”

说到这里,皇后叹息一声:“先帝过量服食丹药,时常晕眩。皇上探望时也劝过,可先帝说丹药通玄,时常于梦中与怡亲王对弈,畅谈国事和过往,难得片刻轻松。”

见傅恒似要打断,皇后朝他摆手,继续说:“当时我和皇上都不能理解先帝,如今我也有了类似的遭遇,便如醍醐灌顶。”

皇后说着脸上流露出奇异的神采,两颊泛起潮红:“永琮还小,不能没有母亲,更不能有个废物的母亲。可我的身子我知道,不吃丹药早就垮了。即便不被废黜,也只能做个挂名的皇后,不但帮不了永琮,还可能拖他的后腿。”

鄂婉听得心惊,皇后刚生产完那会儿确实有些抑郁的情绪,但在皇上过来安抚之后,很快好了。

怎么做完月子,激素逐渐恢复正常,人反而更抑郁了?

这不科学。

与傅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然而皇后仿佛陷入了某种自我的状态,继续着自己的独白,声音越来越轻:“我放不下永琮,又如何能放下永琏,让他独自在那边受苦。先帝说得不错,丹药确实可以通玄,平日只能在梦中与永琏相见,服用丹药之后,我在白日也能见到他。”

不但抑郁,还产生了幻觉。

傅恒听不下去,想要打算皇后梦魇般的独白,被鄂婉一个眼神制止了。

听她模仿皇后说话的语气问:“先帝故去多年,娘娘怎么想到服用丹药这个好法子?”

皇后茫然了一瞬,似乎在认真思考,半天才道:“魏贵人知错了,这些日子常常过来陪我说话。某天,我又梦见了永琏,与她说起。她让我不要多想,便岔开话题说起先帝在世时,她阿玛在内务府当差的一些见闻,十分有趣。”

鄂婉看了傅恒一眼,放轻声音问:“魏贵人提到了丹药,对不对?”

皇后点头:“她说当年她阿玛在内务府当差,因办事利索被先帝夸奖,还一并赏赐了长生丹。她阿玛临睡前吞服一丸,当晚便梦见了早已去世的阿玛额娘,自己仿佛回到小时候。一连几日服食长生丹,在白日也能看见梦中所思所想之人。”

皇后中毒昏迷好几日,醒来神志也不算清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早累得撑不开眼皮。

鄂婉让人端来滋补的药膳,喂皇后用了一点,便服侍皇后睡下。

“魏贵人表面认错,经常到长春宫来陪伴皇后,实则每一句话都戳在皇后软肋上。”

鄂婉磨牙:“偏偏只是些闲话,任谁也抓不到把柄。即便被揪出来,旁人也只会以为皇后心志软弱,自己想不开。没想到,太医院无人精通祝由术,后宫倒是有一位这样厉害的大师。”

傅恒腾地站起身:“我这就去禀报皇上,让皇上处置了那妖妇!”

鄂婉摇头:“魏贵人有多得宠,你不是不知。她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就不怕有人告状。你将这些闲话禀报给皇上,皇上不会迁怒魏贵人,只会觉得皇后没用,说不定还会将六宫的权柄收回。”

后世的论坛里,关于乾隆更爱谁的帖子能吵出几百层话题楼。真穿的这里才知道,后宫不过是乾隆为皇室开枝散叶,和日常消遣的地方,只占他生活一个小小的角落。

他本人谁也不爱,只爱自己。

之所以富察皇后能在话题楼独占鳌头,不过因为她是乾隆的正妻,且早死。

若皇后损了身子,不能再生,且神志有异失去了抚育子女、统御六宫的能力,结局会怎样,谁也说不好。

傅恒攥紧拳头:“难道什么也不做,任由她将皇后往死路上引?”

“后宫从来都是女人的天下。”

鄂婉看向傅恒:“后宫里的争斗也是。你放心,我会留在皇后娘娘身边,直到娘娘彻底走出来。”

才送走傅恒,圣驾便到了。

乾隆看过皇后的情况,转头问鄂婉:“西林觉罗家分家了,你知道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如此问,必然是知道了一点什么。

鄂婉没敢隐瞒:“三房太不成器,早该分出去了。皇上提醒嫔妾之后,嫔妾便求了傅恒大人,求他把皇上的意思带给家中长辈。”

乾隆一怔,连生气都忘了:“怎么成了朕的意思?”

鄂婉睁大眼睛:“长生丹一案交三司会审,皇上在结案之前提醒嫔妾树木枝杈太多妨碍生长,难道不是要嫔妾给家中带话,催促分家的意思吗?”

“朕是这个意思吗?”

见皇上不认账,鄂婉赶紧跪下认错:“许是嫔妾愚笨,会错了皇上的意思。如今西林觉罗家已然分家,还请皇上就事论事,不要牵连无辜。”

乾隆:“……”

与此同时,脑中想起心声:【诸天神佛,快快显灵!如意如意,随我心意!】

什么乱七八糟的,乾隆被心声吵到头大:“罢了,便这样结案吧。”

鄂婉叩谢皇恩,心中却道,长生丹的案子结了,新一轮宫斗才刚刚开始。

乾隆听完最后一道心声,微微蹙眉。

此后,皇上没提,皇后也没提,鄂婉又在长春宫住下了,仍旧住在从前的承禧殿,美其名曰侍疾。

“说来也怪,你来了,魏贵人便不来了,一日一日见不着人。”皇后的身体逐渐好转,慎春也有闲暇出来串门了。

靖秋闻言啐了一口:“养不熟就是养不熟,白眼狼一个。”

天热起来,承禧殿放了冰,十分凉爽。鄂婉让人在冰上铺了甜瓜和西瓜,此时盛起来便是冰碗了,清凉甘甜,最是解暑。

玉棠盛了几碗端上来,分给慎春和靖秋:“可不是。我们贵人一来,皇后娘娘和七阿哥康健清泰,那位才来了几日,娘娘就病得那样重,七阿哥也不安宁。可见那一位与娘娘八字不合,还是少来得好!”

慎春和靖秋接过冰碗,齐齐点头。

靖秋更是说:“往后扫把星再敢来触霉头,我便让小宫女拿了扫把赶人。”

慎春抿了抿唇:“眼下那位正得宠,听说皇上有意晋她嫔位,何苦得罪人。只说娘娘有事,不见便是了。”

恰在此时,有个小宫女走进来说:“魏贵人来了。”

皇后昏迷时,魏贵人来长春宫被太后迁怒,在风雨中跪了一个多时辰。

皇上来了,也没能得救。

回到延禧宫便病了,风寒久久未愈,比皇后病得时间还长,人也清减不少。

皇上问起才知道,原来皇后昏迷那日,在院中罚跪的人是魏贵人。当时听说皇后昏迷,他心急如焚,错把魏贵人当成了受罚的宫女。

了解到魏贵人去长春宫请安,反被太后迁怒罚跪,以致风寒侵体,大病一场,皇上非常怜惜,随口说要给她晋位份。

没几日,魏贵人即将晋位为嫔的消息传得满天飞,加上她本来就得宠,延禧宫很快门庭若市,各路妃嫔都来探病。

魏贵人自持身份,很早便用嫔位的标准要求自己,许多同位份的贵人见了她都要上赶着先行礼。

慢一点便要被她身边的宫女奚落,不得宠还要摆架子。

期间,嘉妃去延禧宫探望魏贵人,两人关起门来,密谈许久。

第二日,魏贵人身上的病全好了,病好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到长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谁知才走到长春门,便被宫女拦住,说要进去通报。

“咱们贵人从前过来请安,你们巴结都来不及,今儿是怎么了,平白多出这许多规矩!”魏贵人即将封嫔,成为一宫主位,红桃说话越发放肆起来。

别宫的太监、宫女听了,谁不得告饶,奈何长春宫格外不给面子。

不但不给面子,还有人出来打脸。

物理意义上的打脸,耳光抽得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