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能听见我心声 第75章

作者:蒹葭是草 标签: 爽文 轻松 读心术 穿越重生

“……”

谁也没想到素来不待见贵妃的和敬公主,关键时刻居然坚定地站在了九阿哥身边。

想起夭折的永琏,太后心也软了:“贵妃虽然专宠,不够贤德,倒是个有福的。别人怀孩子三灾九难,她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一样也没耽误,生产时也顺利。生下来的孩子与皇上小时候一模一样,比永琏更像皇上,难怪和敬会这样说。”

都说儿子的容貌更像母亲,这话不假,宫里的皇阿哥,除了永琏和永琛,都像他们的生母。

“永琏、永琛像皇上,也不怪皇上多疼爱些。”

眼见太后被和敬带跑偏了,娴妃那叫一个气啊。可现在的局面是二对一,娴妃再不情愿,也只得少数服从多数,咬牙称赞九阿哥的名字好了。

“太后,张家的姑娘规矩学得差不多了,何时让她拜见皇上。”娴妃不敢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生怕挑拨不成,再抬举了九阿哥。

张家送来的这位姑娘根本不是嫡枝,也不知是从哪里淘换来的拐弯亲戚,娴妃为了调.教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太后手捻佛珠,示意和敬公主退下,才回答娴妃:“当初西林觉罗家送女进宫,是经过大选的,张家这回要跟西林觉罗打擂台,却没等到大选,终究不算过了明路。从前鄂婉在先皇后身边学规矩,也是先皇后抬举她,她才有了今天。张家姑娘如今在翊坤宫学规矩,便由你带去给皇上见见好了。若能成,皇上总会记得你的好。”

人是太后给内务府施压才挑上来的,这会儿太后把讨好皇上的机会留给自己,娴妃心中感激,立刻行动起来。

鄂婉晋封贵妃之后,皇上一个月难得翻几回绿头牌,夜里不是宿在咸福宫,便是在养心殿召幸贵妃,好像被狐狸精勾了魂。

娴妃本来就不得宠,几次求见皇上都未能如愿,算着贵妃来月事的日子,才得了机会,将张家姑娘引荐给皇上。

为了勾起皇上对哲悯皇贵妃的旧情,娴妃特意找来曾经服侍过哲悯皇贵妃的梳头宫女,让她按照当年哲悯皇贵妃的样子将张家姑娘妆扮起来,连身上的旗装也是哲悯皇贵妃从前钟爱的款式和花色。

所以当另一个更像寒哲的人出现在面前,并且得知这个姑娘是张廷玉家的亲戚时,乾隆心底压抑许久的,对当年被鄂尔泰算计的不满和愤怒,瞬间被激发出来。

他宠爱鄂婉,是因为鄂婉配得上他的宠爱,并不代表鄂尔泰能够明目张胆地算计他,并不代表这事翻篇了。

只可惜鄂尔泰死得太及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后来鄂婉足够讨他喜欢,他才暂时放了西林觉罗家一马。

他可以为了鄂婉放过鄂尔泰和西林觉罗家,却不意味着张廷玉也能有个待遇。

说到底,鄂尔泰算计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西林觉罗家,连鄂党都不包括在内。

张廷玉不一样。

他年初急吼吼要退下来,并不是为了保全家人,而是他快八十岁了,力有不逮,想退下来给他的儿子或得意门生腾地方,让张党平稳过渡,不至于像鄂党那样在鄂尔泰死后群龙无首,分崩离析。

乾隆在心里冷笑,他抬举鄂婉是不是让张廷玉以为他色令智昏,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改变对党争的态度。

若真是这样,张廷玉与鄂尔泰斗了半辈子,到底还是要输的。

“我说让你早做准备,你倒好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明玉一边喂小九吃青菜肉糜粥,一边对鄂婉说:“你总说皇上爱熟女,不会对嫩瓜秧子上心,可是张家那个姑娘才进宫,只见一面便封了贵人,比你当年还风光。”

这下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合宫尽知太后挑了张家的姑娘进宫,安排在娴妃宫中学规矩。昨日娴妃求见皇上,带了张家姑娘去请安。皇上给了张家姑娘好大的恩典,只见了一面便将人留下,初封贵人。

放眼整个后宫,尚未侍寝便封贵人的,除了鄂婉便是这位张家姑娘了。

这事鄂婉也听说了,而且比明玉的消息更准确:“难为张家如此看得起,竟寻了一个十五六岁,容貌与我有几分相似的姑娘送进宫。”

明玉这段时间的心思都在九阿哥身上,往寿康宫跑得没那么勤了,消息有些滞后,闻言瞪眼:“什么?张家姑娘与你容貌相似?怪不得初封这样高!”

又冷笑:“娴妃也是个贤惠人,自己不得宠,却越俎代庖干起了拉皮条的买卖,专捡你来月事这段时间给皇上送美人。你打算如何应对?”

太后那边才放出风声,张家便闻风而动,可见所求不小。

张家人只看她此时风光无限,却不知这一路走来,她都经历了什么。

张廷玉年初请辞,被皇上赶出宫宴的事,并不是秘密,哪怕鄂婉人在后宫也有耳闻。

这些年鄂党四分五裂,不断被张党倾轧蚕食,就连西林觉罗家也没少受气。

当年伯祖父千方百计将她送进宫,明晃晃给皇上用了美人计,若不是他立时死了,后果不堪设想。

四年过去,尤其是富察皇后病逝之后,皇上御下的方式越发独裁,完全就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半点忤逆也见不得。

张家这时候往宫里送人,用的还是西林觉罗家玩剩下的美人计,算盘珠子都快崩到皇上脸上了,就算张廷玉与伯祖父一样立时死了,张党和张家想得善果,恐怕也难。

想通这一切,鄂婉接过明玉手里的粥碗,在小九默默分捡完肉和菜,准备把菜吐出来的时候,又把一勺粥送入他口中。

“人已然进宫了,还能怎么办,以不变应万变罢了。”

如果说四年前,她进宫的时候,皇上还有些忌惮鄂党和她的伯祖父。如今四年过去,皇上早已将张党玩弄于鼓掌之间,不然也不会当众拒绝张廷玉的请辞,并将人赶出宫宴,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当年她进宫,皇上心中有所忌惮,故意压她的位份,不许她侍寝。今日早没了这份忌惮,大约也不会苦了自己,放着小美人不肯亲近。

用过晚点,也不见皇上过来,鄂婉将小九留在身边早早睡下。

正朦胧睡着,感觉床帐被撩开,有人站在床边。

熟悉的白檀香盈在鼻尖,鄂婉勾唇,才要起身,听皇上压低声音说:“别动,仔细吵到永琛,朕睡床边就好。”

鄂婉躺着没动,身边挤上来一个人。皇上人高马大,挤上来只能侧躺,与她紧紧贴着。

身体贴在一起,心仿佛也离得更近了。

“皇上有了新人,怎么还肯来旧人这里?”

鄂婉心中甜蜜,嘴上却不饶人:“是来听臣妾这个旧人哭吗?”

“只闻新人笑,谁管旧人哭。”

乾隆被鄂婉心中的甜蜜感染,话却是顺着她说的:“可朕最是与众不同,偏要过来听一听旧人哭。”

鄂婉哼一声,翻身朝儿子,不理人了。

腰身很快被人抱住,男人的脸贴在她颈窝,咬着她的耳朵说:“眼泪没看见一点,倒是闻见了陈醋香。”

鄂婉往小九那边挪了挪,给男人腾地方,他果然又贴上来:“小没良心的,朕怕你吃醋,连大选也停了,又怎会让一个赝品绊住腿脚?”

“张家姑娘长得很像嫔妾吗?”鄂婉得了这一句,心情终于好了,轻轻转身投入男人怀抱。

男人抱着她,将长腿搭在她身上,好像要把她嵌在身体里,沉默半晌才道:“花好月圆之时,提她做什么,煞风景。”

鄂婉心里有数,便不再言语,贴着男人沉沉睡去。

树欲静,而风不止。翌日,鄂婉带着小九,同明玉一起去给太后请安,没一会儿娴妃便到了,身后跟着新晋的张贵人。

张贵人十五、六岁的年纪,雪肤花颜,个子高挑,身量苗条,却不合时宜地套了一件铁锈红绣梅兰竹菊的旗装,硬是将十分的容貌压低了三四分。

一耳三钳,戴的是珍珠耳坠。不知是为了迎合太后,突显俭朴的美德,还是怎样,珍珠仿佛是旧物,连珠光也磨没了,活像戴了三串鱼目。

小两把头梳得倒是齐整,奈何插戴的首饰全是半旧不新的,远远看去仿佛才挖了谁家的坟,把陪葬旧物戴脑袋上了。

人是新人,却给人一种刚出土的感觉。

皇上此时还没和法国的断头国王成为笔友,审美比较正常,但也不会喜欢这样俭朴到坟地里的妃嫔吧。

“也没有多像你。”

明玉是个厚道人,瞧见这位张贵人之后,也忍不住小声跟鄂婉吐槽:“皮肤还算白净,但跟你一比难免逊色。身量像丰胸之前的你,豆芽菜似的,人也不怎么精神。若说像你,只脸型和眉眼有几分相似罢了。”

吐槽完容貌,又吐槽穿着:“这一身老气横秋的妆扮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比娴妃还要年长。”

刚听说张家姑娘只有十五六岁的时候,明玉还担心鄂婉会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今日见到真人,总算放心了。

有鄂婉珠玉在前,皇上能喜欢这样的,她把张贵人耳朵上那六串鱼目吃了。

明玉吐槽完终于放心,转眼瞥见太后微微蹙眉,不悦地看了娴妃一眼说:“昨儿皇上给了张贵人初封之后是怎么说的,你竟忘了?”

敲打的意思非常明显。

不等娴妃说话,张贵人施施然跪下解释:“嫔妾在家时常听长辈说起,后宫崇尚节俭,嫔妾也不喜欢那些奢华的珠宝,只爱戴些旧物。皇上昨儿说嫔妾戴绒花老气,嫔妾今日特意换了珍珠和点翠的首饰。”

她本是张家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自幼长在乡野间,何曾见过什么世面。

被张家接到府上学规矩,一言一行都被要求模仿本朝已故的哲悯皇贵妃。

进宫之后,住在翊坤宫配殿,娴妃娘娘亲自给她讲了哲悯皇贵妃的往事,重点提及当年的盛宠。

瞧见太后赏赐的金银珠宝,她看花了眼,爱不释手。娴妃却让人找来了哲悯皇贵妃曾经穿戴的旧物给她妆扮,并提点她皇上的宠爱最重要,有了皇上的宠爱,什么好东西都能拥有。

张家人和娴妃的信誓旦旦,让她以为自己活成哲悯皇贵妃的样子,就一定能得宠,结果见到皇上,却只得了一个老气的评价。

要不是后来有了贵人的初封,她今天都没脸出来见人了。

有了昨天的教训,娴妃仍旧无动于衷,只让她穿旧衣戴绒花,头上这些首饰,还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谁知见到太后,又被旧事重提,不由得再次想起皇上看她时轻蔑的眼神,和那句刺心的评价。

——老气横秋,像宫里的嬷嬷。

虽然她并不情愿被娴妃摆布,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不要说对方比自己高了好几级。

哪怕被太后敲打,她也不能表现出对娴妃的任何不满,只得忍气吞声自己背黑锅。

昨天听人说起皇上对张贵人的评价,太后就知道分宠这事多半黄了。皇上看人,从来一眼定乾坤,根本不存在日久生情。

也没时间与人日久生情。

娴妃如此聪慧的一个人,不可能想不到,可她偏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都是千年的狐狸,太后立刻明白了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贵妃专宠,太后自然不喜,但太后再不喜,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喜去伤害皇上。

世家贵女自持身份,心性难免高傲,一旦得知自己受宠并不是因为皇上喜欢她这个人,而是自己做了别人的影子,伤心之下会有怎样的反应不难想见。

若张贵人这个替补的影子找得好,能在贵妃闹腾起来之后安抚住皇上,太后也许会对娴妃的筹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皇上的态度昨天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他没看上张贵人,哪怕张贵人比贵妃还要像已故的寒哲。

皇上不是刻薄的人,也犯不着难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他把话说得这样难听,并不是说给张贵人听的,而是为了提醒自己和娴妃。

他喜欢鄂婉,并非因为鄂婉长得像寒哲,哪怕她们有本事让寒哲活过来,也分不走鄂婉的宠爱。

记得鄂婉还未承宠时,太后当面问过皇上,喜欢鄂婉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像寒哲。当时皇上摇头,说让鄂婉进宫与寒哲无关,不过是为了阻止富察家卷入党争。

如今她找了一个比鄂婉更像寒哲的女子送到皇上面前,皇上却给出这样的暗示,可见当时皇上的回答不是全然敷衍。

鄂婉能进宫确实与寒哲无关,从前可能是皇上阻止外戚卷入党争的手段,如今却是实打实,毫不掩饰的偏爱了。

皇上如此看重鄂婉,即便张贵人妆扮成寒哲有七八分像,照样得了一个老气横秋的差评。若让娴妃的计谋得逞,伤了鄂婉的心,难受的人除了鄂婉,还有皇上啊。

太后只有皇上这一个儿子,再看重娴妃,也不可能为了娴妃让皇上难受。

听太后这样问,娴妃自然知道太后看透了她的心思,可昨日皇上的反应,也让她看清了皇上对鄂婉的偏爱。

曾经盛宠如寒哲都没办法撼动的偏爱。

太可怕了!

娴妃想了一夜,害怕了一夜,也筹谋了一夜,越想越觉得这一次恐怕是她扳倒鄂婉最后的机会了。

哪怕被太后训斥,她也不能手软,于是装傻充愣地说:“昨日皇上说张贵人戴绒花老气横秋,像宫里的嬷嬷,臣妾今日便没让她戴,特意选了几样名贵的首饰。”

宫中妃嫔去世之后,用过的首饰都要回收,成色好的直接分发给活着的妃嫔,成色一般的回炉重造,再行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