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蒙小茶
姑娘的嫂子和吴婶是同宗，叫吴德芳，皱着眉头说：“找村里的真能拿得出这么多彩礼吗？他家虽然有田地，温饱不是问题，但是在地里刨食的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
“呵，你婶子我什么时候看走眼过，他没钱，可他亲戚有钱啊！那天的那个小姑娘，就那个中考状元，她家在邕城有好大一间铺子！
你看她昨天和那大傻子多亲近，要是真张口他们家肯定能借钱，到时候像你姐一样先嫁过去，拖着别去领证，过个一两个月的再跑回来，去报警说他打人申请离婚。
那个时候你也在他家呆了一段时间了，他们也告不了你骗婚，到时候跑到妇联去哭，让上头的人给你做主离婚，一千多块不就到手了吗？”
黄小雅不乐意的说：“这不就是让我去嫁傻子吗？过去两个月和真嫁有什么区别。”
吴婶瞥了她一眼说：“小雅姑娘，虽然二傻脑子没有那么灵光，但昨天你也看了脾气是很好的，平时说起话来和正常人也没是那么区别，长得端正身体也好，这不比你姐嫁的那两个残疾好多了，婶子是疼你，才替你细细选过了。
呵，再说了，你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跟了就跟了呗，就怕到时候你乐不思蜀喜欢上了，不舍得回来呢！”
吴婶说话荤素不吝，黄承志和吴德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非常赞同的点头，吴德芳还对小姑子说：“你脑子可放清楚一点，别又被人三言两语的哄走了。”
黄小雅生气的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喊道：“我又不是眼瞎，怎么会看上一个傻子！我以前的对象可都是有单位的！”
吴婶阴阳怪气的说：“不止有单位，有的还有老婆呢，傻姑娘，人家白白玩儿你一场分文不掏，你还以为自己赚了大便宜呢。听婶子的没错，像你这样舍得出去身的性子正好！能干大事！以后多为自己想想，钱比男人重要多了。”
黄小雅说不过，干脆甩脸子回房间去了。
黄承志给吴婶斟酒，讨好的说：“婶子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年纪轻没想通，做过几轮就懂了，过几天我家小莲可就回来了，还得要你费心安排才是。”
吴婶得意的说：“你放心，虽然小莲没有小雅长得好，但胜在听话，我也是喜欢的，下回我给她挑个好一些的。”
黄家的院子靠近山脚，两边没邻居，所以他们说起话来才这么无所顾忌，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此时有个年轻姑娘趴他们墙角下，将他们所有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第227章
直到屋内的人继续喝酒说笑，扯七扯八，年轻姑娘才转身离去。
她叫杨大妞，住在前进村，今天是来青山村看望外婆的，看天色有些晚了想抄小路回去，没想到偶然听到了这么一大出阴谋诡计。
记得外婆说这家人邪乎的很，不要来往，原来是卖自家女孩做骗婚的勾当，真是不知廉耻！
听起来男人的大妹妹已经祸害了两家了，小妹正要出山，也不知道是哪家人这么倒霉。
不过杨大妞向来是不管闲事的，除非是自家人遭难，别人的话如果事情没有发生到眼前她也不费心去问，毕竟她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大小事就够她忙活的了。
“姐！你回来了！外婆身体还好嘛？”
刚进家门，杨大妞12岁的弟弟就迎了上来，接过她背上的竹篓。
“外婆挺好的，中午还吃了一大碗的饭，最近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妈呢？”
“妈在后院呢。”
杨大妞来到后院，母亲正在收晾晒着的玉米粒，她拿着簸箕过去帮忙，正好汇报一下外婆的情况。
“妈，外婆肠胃好多了，已经不闹肚子了，今天中午我炒了鸡蛋，还煮了汤，她吃了不少，也没有什么不舒服，你放心吧。”
“好，要不是扭到了脚，我应该自己去看，你走了一天的路，别忙了，快去休息吧，一会儿妈来做饭。”
“没事！再多10公里我也能走，你脚还没好就别多走动了，饭我来做就好。”
杨盛探出头说：“要不我来做吧，我天天看你们做饭，已经学会了，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杨妈妈刚想让他去玩，别添乱，杨大妞直接点头了：“行啊，今晚我们就尝尝你的手艺。”
杨盛欢天喜地的择菜去了，杨妈妈对女儿说：“小盛哪里会做饭呢。”
“没事儿的妈，让他多做几次就会了，12岁已经不小了，以后有什么活计都可以让他做起来，我在旁边看着就是。”
吃晚饭的时候，虽然饭菜的味道不是特别好，但是两人都很给面子，夸杨盛第一次做饭就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非常不错了，杨盛开心得多吃了一碗。
杨大妞想起今天听到的事，晚上忍不住问母亲：“妈，外婆他们村，山脚下那个黄家你知道吗？”
“黄家？那片有好几个姓黄的，你说的是哪家？”
“就是在进山那条路的那家，周围没什么邻居，好像有两个姐妹。”
杨妈妈恍然大悟：“哦！黄承志他们家吧！他有两个妹妹，一个叫小莲，一个叫小雅，你问他们做什么？”
“他们家……老人不在了吗？家里是哥哥做主？”
“这……还真是有点复杂，黄承志十岁的时候他妈妈就去世了，他爸整天喝酒不管他，那时候村里来了一批知青，有几个女知青看他可怜就经常照顾他，没想到却被他爸盯上，有天一个女知青送他回家的时候被他爸……
唉!那个时候乱得很，她们被下放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村里的人都说事情已经这样的，女知青还不如干脆嫁给他爸。
那女知青不愿意，却又发现自己怀孕了，你要知道当时的知青放下来，这辈子还能不能再回去都是个问号，再加上卫生院不愿意给她打胎，就这么给生下来了。”
杨大妞此刻的脸色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看：“女知青嫁给他爸了？”
“那倒没有，生了孩子扔给他，照样在知青点里该干什么干什么，黄承志他爸带着家族的人去闹过，还多亏和她一起下放的那群知青讲义气，把她死死护住，否则就真被带走了。”
“怎么不报警？”杨大妞气得大喊。
“那时候哪能和现在比，杀人放火都不一定坐牢的，去报警上头肯定也是说调解，说不定也是劝她嫁了息事宁人。而且要是把事情闹大，和村子里撕破了脸，那群知青可就没地儿可去了。过了几年，那个知青家里不知道找了什么关系，把她转到离家近一点的乡下，就离开了。”
“……后来呢？那他们小妹又是谁生的。”
“黄承志的小姨！死了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当时竟还厚着脸皮请酒呢！说什么亲上加亲！哈！生下黄小雅没几年就被打跑了，听说是要跑去别的地方嫁人，那天晚上下大雨黄承志他爸追着出去，就这么被雷劈死了。”
杨大妞啐了一声：“呸！遭瘟的活该！害了这么多人！妈，你知道黄承志让他两个妹妹去骗婚吗？”
杨妈妈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骗婚？我没听过啊！只听说黄小莲一婚嫁了个残疾，天天喝酒打人，离婚后半年她又嫁了，至于小雅一直在县城做零工，大家也不知道她的情况，你是上哪听说的？”
“我扒他们墙脚听的，跟媒婆串通，专门找残疾的，嫁过去几个月就跑回来，说被打了，然后去妇联哭，要离婚，然后再物色下一家。”
“这……还有这样的事！”
杨妈妈想了想，叹了口气说：“大妞，这也只是你听到了，也没有什么证据，再说她们也是真的嫁过去，自家里什么样子外人也不好说，我们也不要多管闲事吧。”
“妈，我知道的，只要不犯上我们家，我也不会去多事，就是听得生气，回来问问你听说过不。”
“那两姐妹生在那个家，就是生在狼窝里了，小时候没娘疼，大了还得受大哥摆布，做他的摇钱树，也是可怜。”
“生活艰难的人多了去了，也不是谁都长歪的，小时候身不由己确实是很可怜的，但现在二十多岁的人了，也应该能知道是非对错了吧。
到外面打工再怎么也能混口饭吃，现在不是都讲法了吗，她们要是真不乐意，也不能像以前逼迫女知青一样逼迫她们吧，参与到这个事情当中本就是因为想要走捷径赚钱。
哼！黄小莲真的连她妈妈一半的骨气都没有接到。”
第228章
前进村和苏家村紧挨着，杨大妞家的菜地也和苏家村的地紧挨着。
第二天，她去菜地里浇水，远远就看见一个大个子在旁边地里忙活。
她在这边忙活，眼睛总是不自觉的往那边转，看到大个子收了一大筐的茼蒿，好奇的问：“欸！怎么摘那么多的菜，去城里卖？”
苏祥转过头来，看到这个经常在旁边干活的女孩子，点点头：“嗯，收去卖。”
“也是，你地里的菜这么多，吃又吃不完，还不如卖了换点钱攒着。”
苏祥声音闷闷的说：“攒不了。”
杨大妞离他有差不多十米远，没听清，问他说了什么，苏祥摇了摇头，不再说。
收了茼蒿又见他去挖萝卜，像是要把地里所有的东西都收了一般，杨大妞看了好久，忍不住说：“怎么都收了，明天日子不过了？”
“换钱。”
苏祥低头说，然后背上背一个筐，手上提一个筐，向杨大妞点了点头就走了。
“啧！真是个闷葫芦，多说一个字会少一块肉怎么着！”
杨大妞看着他的背影嘟囔道。
很快到了小年，街上又热闹了起来，早在几天前，街边卖年货的摊位渐渐多了起来。
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米面粮油，蔬菜瓜果，糖饼小吃，鞋袜衣裤，香烛纸钱，还有老爷爷在弄爆米花，“碰”的一声把一边的狗子吓得够呛。
与前两年相比，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生活水平提升带来的幸福感，这个盛况在前几年买什么都用票的时候可是不敢想象的。
苏家几人出动三轮车穿梭在买年货的人群中，苏渺兴奋的说：“爸，我觉得这比逛百货大楼有趣多了，感觉什么都有。”
苏元正也好心情的说：“过年就是要这样热热闹闹的嘛！一年到头不管多忙去得多远，过年的时候都要回到家里和亲人团聚，自然要备上最好的年货一起分享！”
苏惠买了钵仔糕，用竹签插着吃，一人一个，软软糯糯的。
她说：“昨天和我妈打电话，我家上一年春节后抓回去养的猪仔已经长成了，今年过年正好可以杀。叔，我妈说今年您家别买猪肉和鸡鸭了，家里都有现成的，除夕那天我爸给您送家里去。”
县城里肉菜贵，倒是村里自家养殖成本低些，在开放单户禽类牲畜饲养数量之后，过年过节，二伯父没少给他家拉鸡鸭。
苏元正却摆手说：“这段时间忙得，还没空出手给你爸妈打电话，今年我们除夕回村里过，到了初三再回宁县，今年我们呀休他个10天的大长假！”
“真的！叔！你和渺渺回村过除夕？”
“是啊，要不然就我们两个人怪冷清了，那天我先回去收拾收拾，杀一只鸡供桌，然后回村吃年夜饭！”
逛了2个多小时，苏渺坐在三轮车上被年货给淹没了，他们终于收手了。
苏裕骑着崭新的自行车驮妹妹回家，在十叔家干活包吃包住工资高，过年过节还有福利，就这一年多的时间他攒下了不少的钱。
有时候他还挺感谢那个把他从种子公司赶出来的关系户，要不然他也不能阴差阳错的遇到十叔和渺渺，更别说有现在的发展了，说不定还在哪里卖苦力呢。
既然要放长假，那放假前就迎来了一年中最忙碌的几天。
不少人在外地的人都已经赶回了家，苏记的外带单量剧增，在原来的基础上每天又多做了一锅卤味和一锅炒猪杂。
腊月二十九，苏记只开业半天，下午一点就全部售罄了，然后就到了大扫除的时间。
清洁完毕后，苏元正给大家发年礼和过年红包，红包是66块钱，将近一个月的工资，年礼是一大桶油和一大袋糖饼，今年就不发肉类了，红包打得厚让大家自己买需要的。
前天虎子叔打电话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可以开车来接，不然怕他们不好提年货。
苏渺听出来他这几天应该是不来邕城拉货的，于是让父亲不要麻烦他过来了，他们自己包车回去。
他们联系了那位开丰田海狮的面包车司机，就是那时他们坐不上大巴，在路边遇到的那一位。
一年前的乘客还能回头来找，他开心极了，正好今天他要拉人来邕城，这样回去的时候就不会空车了。
一大堆的年货塞了满满一车，有苏元正买的，也有苏裕和苏惠自己准备的。
先把苏裕和苏惠送回苏家村，苏元正和苏渺要回宁县，房子是要打扫的，明天早早的供了桌再踩三轮车回苏家村。
可当他们回到院子，发现家里似乎是来过了田螺姑娘，和上一年一样，打扫得干干净净，院子角落里还蹲着一只腿被绑住的大公鸡。
弄得苏元正又红了眼眶：“肯定是你二伯二伯母拿鸡来给我们，还把家里都打扫好了，真是的，得耽误他们多少功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