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追云
“有什么不一样?”
顾宴无所谓地冷笑,言语之间步步紧逼。
“难道当时没有这个消息,你就不会跟她分开了吗?”
“你们本来就没有在交往不是吗?”
“你还没告白不是吗?”
“你也不确定她是否喜欢你不是吗?”
“现在你来我这发疯是什么意思?”
“这个局面难道还是我顾宴造成的?”
顾飞失魂落魄地松开他的领口,缓慢摇头后退,接连落下两行清泪。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要不是这个陈年的消息,他不会失去求和的勇气,一犹豫就是三年多的杳无音讯。
……
他自小就喜欢音乐,好不容易才求得父母接受他逐梦。
他们约定,如果他不依靠家中的资源在五年内做出成就,家里就允许他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反之,他要彻底沉封这不切实际的梦,遵循他们的安排接手家族事务。
在星耀唱片公司的几年,因为不愿意接受行内潜规则奉献身/体,也不愿把自己精心创作的曲子拿去给被捧的人铺路,他几乎是被雪藏了三年。
那三年他一个人住在简陋的出租屋里苦苦支撑,对资本捧人的手段深恶痛绝。
在一次外出挣钱的路演中,坐在海边长椅上边吃雪糕边哭的阿怜被他的音乐吸引,静静听他唱完一首,而后直接给他转了十万。
十万对当时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天大的收入。
他问她是不是转错了,她说没错,他又问,为什么要转给他这么多钱。
阿怜当时只愣愣回道,“因为我目前有钱没处花,而你看起来恰好需要钱。”
心里感激,他问她喜欢听什么,列了个歌单专门给她弹奏了一下午,直到海边红彤彤的晚霞变成水晶一样的深紫色。
他们自然地交换了联系方式,从日常对话开始逐渐熟悉起来。
后来他的每次直播,阿怜都会进来给他打赏,渐渐地,他的每次路演,她只要有空就会飞来听他唱。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阿怜逐渐敞开了心扉。
他这才知道,当时阿怜给他转那么多钱是因为,他自创歌曲里反复吟唱的一句,“别哭泣,我们都有存在的意义。别灰心,总有一天拨开云雾见光明。”
她以为他唱这首歌是在安慰她。
他们的初遇始于一个美妙的误会。
他感激这个误会。
星耀签约三年期满,解约后他立刻以独立音乐人的身份报名参加了一档新颖的音综。
阿怜格外支持他,为了他取得的每一个成就而欢呼骄傲,甚至在紧张的决赛阶段搬到他的隔壁照料他的生活。
他以为他们在谈恋爱,只是双方都没有明说。
他本打算在决赛后就告白,连她最喜欢的鲜花和象征恋爱的银戒都准备好了,想着等他今后挣钱了,就给她买更贵更闪的戒指。
那晚决赛结束后,他脸上带着夸张的舞台妆,匆忙穿过欢呼的人群钻回车里。
阿怜在里面,花和戒指也在里面。
“冠军回来啦!”她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当时他的心跳甚至快过了站在舞台上的时候。
随着车子缓缓启动,阿怜神神秘秘地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他盯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幸福又紧张地吞咽口水,“什么惊喜?”
阿怜振臂欢呼,“我为你抢来了humago的代言!surprise!”
他的神经有一瞬间短路,耳边似乎传来轰鸣,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只失声道,“抢来的?”
车子驶过减速带,车内响起规律的轰隆声,似是某种魔咒般的倒计时。
她收敛了满身的兴奋喜悦,语气里带着不明所以的忐忑,“对,humago原定的代言人是和你同期对打的洛潇,但这次项目的负责人我刚好认识,就砸了五百万拜托她换个人选,她说你们的商业价值差异不大,就算换了也……”
他头脑一热,负气扭头冷声道,“我不需要你去抢!”
或许是他被阿怜惯坏了,又或许是他在星耀时被抢夺作品的那段回忆太过痛苦,令他对资本运作从身到心地排斥。
他其实早该明白,他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迟早会参与资本的运作。
可当时的他刚刚出人头地,既天真自负,又有莫名的自尊心作祟。
就像他不希望别人来抢他的作品一样,他也不想去抢别人争取到的代言。
“是我的就是我的,我才不屑去抢别人的东西。”
就是这句话,令一切开始脱轨,变得无法控制。
“顾飞,你什么意思?”阿怜不可置信地受伤质问,“你是在怪我吗?”
他可耻地沉默了。
见他如此,阿怜缩在阴影里,细瘦的肩膀开始抖动,“是,你们都高尚,向来只有我是庸俗可恶的,只有我是这样。”
顾飞猛地侧头,她把他和那些见鬼的家人混为一谈了?
阿怜从没跟他细说她的家世,只是受了委屈会来他这用代称哭诉,因此当时的他只知道她在家里过得不快乐,并不知道她就是司家那个走失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他只记得当时很慌,想开口认错,却听阿怜轻轻笑起来。
她似乎变成了一个披着尖刺的刺猬,对他恶语相向,“不过我不明白,顾飞,你那么缺钱,为什么还要拒绝这么好的机会?你到底在装什么?你难道真觉得我会一直迁就你,花了钱还要一直受你的气?”
他遍体生寒,愣在原地,嘟囔道,“一直?”
她不看他,只高声对司机喊道,“停车!”,等车在路边停稳后,一甩车门匆匆离去。
他被她的话伤到,捏紧拳头,看着她于路灯下离去的背影,发誓不会轻易原谅她。
冷战了一个月,他却后悔了,又因为她临走时放下的狠话拉不下面子去求和,只能和从小到大极为信赖的哥哥倾倒苦水。
而后网上突然爆出消息,言之凿凿地说一位富婆给包括他在内的明星都砸了钱,还爆出她跟不同人深夜聚餐的侧脸照。
照片上的人确实是阿怜无疑。
他以为他们在谈恋爱,以为她对他的好是独一份的,可这消息让他的心顷刻间化为齑粉。
想到分别的一月她在若无其事地另找新欢,他整夜
无眠,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不得不投入紧张的工作,一边转移注意力,一边等着阿怜打电话过来解释,却始终没等到专属她的铃声响起。
而后他终于忍不住,在密集的工作告一段落后给她打电话,却发现她已经换了手机号,还拉黑了他的一切联系方式。
他彻底失去了她的消息。
humago的代言成了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原本庆祝他夺冠的礼物变成了分别礼物。
每年新季宣传,humago都会让他去拍摄成衣,他总是十分配合地提前空出档期。
他在幻想,看到他的广告,阿怜会不会想起那些甜蜜的时光,知道他已经认错了,反悔了,然后主动回来找他。
可还是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她像是完全从他的生活里蒸发了。
他转而求助家里,却被爸妈以五年还未到期为由拒绝给予帮助。
顾宴也无奈道,“我知道你急,但爸妈不同意,我也爱莫能助。”
后来他又陆续接了很多代言,仍旧只对humago情有独钟。
连粉丝都察觉出了这份特别,猜测这是因为humago是他火起来之后拿下的第一个代言。
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寄希望于她看到广告之后能念起旧情,贪恋她为数不多的对他好的证明。
三年后,陌生的电话响起,一听是她,他立即撂下摄制组出去接电话。
无言的泪水流了满面,急促的呼吸间心脏痛得几乎窒息。
他想问她在哪,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可她一开口就是借钱。
语气平淡,似乎对他没有一丝的留恋。
平淡到,他怀疑她是不是遭遇了意外,失去了那些共同的回忆。
他心里极度不平衡,想着这三年她身边指不定换了多少人,委屈又难过,脱口而出的妒怨变成了刺耳的反话。
便是这反话,让他再次错手失去她。
他怎么一点都不吸取教训?
三年复三年,还有几个三年可供他熬?
这次有了她的消息,他再不会放开手了。
……
金玉阁顶层。
披散着头发的女人眼中带媚,姿态慵懒,明显昨夜刚被情事滋润过。
她单手后撑,赤着脚曲腿靠在宽阔的金丝楠木办公桌旁,另一只手摇晃着猩红的酒液,不时抿上几口。
粉色的丝绸睡衣随意敞开,露出起伏之上的一片暧昧痕迹。
身后的房门打开,她眼睛微眯,却没回头。
领带、西装外套、马甲、衬衫一件件落在地上,从门口一路蔓延到书桌。
落入滚烫的怀抱时,阿怜抽出手将酒杯放在桌上,屈肘抓住在颈侧黏腻吮吻的脑袋。
她声音沙哑,尾音带着魅惑的钩子,“昨夜你太过了,现在还有点肿,别来弄我”
赵笙从后罩住她,埋在她颈弯里深深地吸气,呼吸灼热却听话地停止了挑逗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