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追云
阿怜一愣,抬头正眼看他,“乳糖不耐。”
“这可是个大问题,我记住了!”
其实来之前顾欢已经看过她的资料了,不过是想让她多跟他说说话,这样熟悉起来快些。
顾欢进了厨房,阿怜摇摇头,重新看回手机。
虽然医嘱是离沈奕怀远
点,但她还是忍不住去翻他的动态。
最新的一条是那只泰迪狗,说生了场急病,送去医院做了手术,今天刚刚好转,她自虐般反复看了好几遍,忍不住恶毒地想,活该。
“怎么不回消息?”沈奕怀黑色头像的弹窗从顶部弹出来。
从美国出差回来后的这半个月,除开第一天,沈奕怀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有时也会打电话,却从没亲自来找过她。
大抵还没从一个月前的告白中缓过来,作为哥哥,却又没办法不跟她接触,所以才来试探她的态度,看看能不能慢慢冰释前嫌。
她小心翼翼地斟酌发出的字句,没再透露半分喜欢,却也觉得这样违心应付起来疲惫至极,现在敲定了要出国,她更不想理他了。
当然也有逃避心理,她觉得他跟楚馨亲热恶心,她却也在醉酒后跟陌生人亲得难舍难分,都没好到哪里去。
她扔下手机不管,去厨房看顾欢做菜。
没有等到阿怜回复的沈奕怀将手机扔到副座,皱眉狠踩油门加快了速度。
那晚之后,她反而开始与他避嫌,不仅字里行间透露出疏远,有时还不接他电话。
犹豫之下他没突兀去找,怕她是因为那晚的亲密过激,烦躁不安中又被公司的春季项目和突生疾病的Teddy耽误了。
Teddy是他痊愈后收养的流浪狗,长时间外出就会把它送到楚馨住的公寓,由她帮忙照料。
当初回国时,他本来准备把Teddy带回来,但楚馨说想留个伴,他也就由着去了。
只不过Teddy现在住在他这,他不能不管,一来二去又耽误了接近一周。
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一定要见她一面,他想她想得要命。
如果她对他厌恶打骂,他也全数受着。
“阿怜”他开了金茂名邸的门,喊着她的名字快步走了进去,急切地寻找她的身影。
可扭头看到的画面令他的笑僵在脸上。
她和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青年戴着同色系的手套一起在厨房做饭,欢快的打闹声在他进来的那刻打上了休止符。
他期待着阿怜跑过来给他一个热切的拥抱。
可她不仅没有,还挪开了目光,躲避他的视线。
伴随着恐慌诞生的怒火越烧越大,他抬脚逼近那个不该停留在此的人,质问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阿怜,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阿怜伸手将那个男人护在身后,怯怯抬头看他,明显是害怕也不退缩,“他是……我新交的朋友顾欢。”
朋友,还是男朋友?
就是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顾欢,她半个月不曾找他,还常常不接他电话?
最让他恐惧的事仍是发生了,她对一个同龄人产生了好感,并且意识到对他的依恋是错误的。
“什么时候交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哪怕他尽力压抑了情绪,话语中的压迫也让对面的两人白了脸。
阿怜直视他,冷道,“难道我的所有事都要向你汇报吗?”
沈奕怀心里一痛,瞳孔猛缩,他不可置信地上前,如往常那样握住她的肩膀,她却激烈抗拒,“放开我!别碰我!”
“萧……阿怜说了让你别碰!”顾欢从她身后走出来推他,“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你尽管报警。”
沈奕怀阴测测的一眼令顾欢不敢再动。
这个圈层里的人没一个是他惹得起的,哪怕一个排在末尾的家族,想要断他未来都易如反掌,更何况眼前人一看就来头很大。
就这副怂样。
沈奕怀心里冷笑一声,冲他道,“忘了跟你说了,这房子是我买的。”
本是让顾欢知难而退,别肖想碰不起的人,阿怜却护着他,“你要是不喜欢我带朋友来,我现在就可以搬出去。”
他的声音即刻柔和下来,忙道,“阿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抱她,她却再次躲开了,反应很大,神色也染上了惊惶,红着眼睛吼道,“我说了不准碰我!”
“你走!走啊!”
她的情绪很不对劲,眼看要摔倒,离她更近的顾欢忙将她搂在了怀里。
沈奕怀咬着牙,因眼前的画面,几乎血液倒流,耳侧嗡鸣不止,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透着隐隐的红膜。
“好,你别激动,我走。”
沈奕怀离开后,室内又恢复了寂静。
“你没事吧?”顾欢紧张地问。
阿怜没回,跑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扒开松垮的领口和头发,那里的痕迹已经很淡了,可她还是觉得刺眼。
她抱着膝盖,蹲在玻璃隔断的一角崩溃地越哭越大。
门外,沈奕怀还未离去,在电梯口来回踱步,难熬的寂静中,怒火和无措发酵到难以承受的地步,他一拳砸向一旁的瓷砖墙,指根在冲击下爆裂出血迹。
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一连砸了好几下,而后喘息着拿出电话,用血迹斑斑的手调整领带,向下睨视着按动下行按钮,“喂,帮我查一个人。”
第159章
“你怎么会这么想?出国读书是阿怜自己提出来的,不是我强迫她。”
“说实话,有哪个真正爱子女的父母会乐意将人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读书?就算她不成材,我也有的是钱养她。美国和这里隔着半个地球,时差12个小时,关心问候都得掐着点来,几年下去,肯定不如现在亲近。”
“为什么?沈少董,哦不,该称呼您为沈董事长了,既然您今天主动来找我,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背后的原因我还想请教请教您呢!”
“我为她报名媛班积累社交经验您说多余;我给她安排相亲,想找个可以让她依靠终身的男人,您也不许。”
“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您管的这么多,说是为她好,那为什么我女儿还是抑郁了!?”
“什么时候?就这半个月的事,幸亏发现得早,还来得及干预。”
“具体是哪一天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你现在问这个有什么意义?”
“出国是她听了医嘱后做的决定,关于这一点,我不希望你再插手,就算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
偌大的顶层办公室内,灯光全无,西装革履的沈奕怀佝偻着上身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
他单手掐住褶皱的眉心,转而抬首,粗鲁地摘下视镜扔到一旁,十指相交,紧紧抵住下压的额头。
有滚烫的泪水穿过臂弯接连落下,无声无息地融入毛绒绒的地毯里。
“小姐第二天确实来问过我,当时她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惨白,眼珠子发僵,状态很不对劲,问了一半就没问了。”
“她问我看没看见,我……我虽然看见了,但我没跟她说。”
所以是因为那晚,她才对他这么抗拒,甚至迫不及待地想从他身边逃离?
他有千百种办法留住她,哪怕她不愿意。
可问题是,能不能?
他能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强行将她困在身边?
前世困住她的人是萧仪琳。
这一世他对萧仪琳千防万防,到头来,难道要亲手折去她的翅膀吗?
用心血浇灌的玫瑰从枯萎中醒来,长出的尖刺却对准了他的时候,他该怎么办?
……
金茂名邸,落地灯被顾欢特意调节成橙黄暖色,空调暖风呼呼吹着,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吹拂树叶,不仅不让人觉得吵闹,还十分助眠。
睡在沙发上的阿怜转醒翻身时,顾欢正坐在不远处的桌前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
他坐姿端正,眼神专注,蓬勃的发丝沐浴在暖色调的灯光中,一成不变的白衬衫上没有半点褶皱。
察觉到她投去的视线,他抬眸朝她温暖地笑,“你醒了?刚刚睡得怎么样?”
阿怜眸光微动,“还好,这次没有做
很多梦。”
“我煮了红枣枸杞茶,你要不要喝点?”顾欢说着已站起来,双手抓住衬衫边缘往下抻了抻。
“嗯”
得了阿怜的回应,他立马往厨房去,然而等他端着热好的红枣枸杞茶出来的时候,却脸色突变,抖着手将冒着热气的茶洒了大半。
茶的温度算不得高,入口刚刚合适,他的手却像被烫伤了一样,不停发抖。
“怎么了?”他蹲在她身旁,望进她闪躲的泪眼,小心询问,“又跟那个人有关?”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天前那个突然闯入又离开的男人,竟然是她喜欢的人。
在阿怜告诉他时,他惊讶得半晌忘记了说话。
既然喜欢他,为什么那么抗拒他的亲近,还态度激烈地赶他离开?
阿怜的每次情绪波动几乎都跟那个男人相关,但等他追问时,她却又讳莫如深,闭口不谈。
他心如蚁噬,简直好奇到了极点,除开好奇,似乎还有些不敢令他深思的情绪在慢慢发酵。
本以为这次也会被她敷衍过去,可她却拿起手机,给她看了一个陌生女人新发的动态。
“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含着莫名的情绪问他。
顾欢凝神向右滑动照片,又退出来查看文案。
【新的地点,新的工作,新的朋友,新的开始,多谢旧友厚爱[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