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办?我爹是奸臣! 第57章

作者:王廿七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爽文 科举 团宠 穿越重生

非常完美的一段旅程,如果忽略晕船的阿吉的话。

帆快橹疾,平安抱着虚弱难受的阿吉来到甲板上透气,想到远在京城官运亨通的老爹,巴不得长出一双翅膀。

忽然见客船穿过了一座巨大的木桥。

“是万宁桥,”阿蛮道,“大奶奶说看到这座桥,就快到了!”

平安张开眼,看着朝阳笼罩的大运河畔,夹岸荫柳郁郁葱葱,吸一口运河上潮湿的风,目光中带着十足的信念感——爹爹别怕,平安来啦!

第55章 好像来京城了,又好像没……

陈琰派来的马车已在漕运码头等了两三日。

在船上不觉得有多晃动,站到码头上时,总感觉天也摇地也晃,是以陈琰得知消息从翰林院回到椿萱胡同的时候,平安已经在马车里睡得天昏地暗了。

只可惜不是家里的马车,可以任他随便睡,陈琰只好弯腰将他抱出来,阿祥给车夫结了钱,一家人往院子里走。

“臭小子,半年不见,沉甸甸的坠手。”陈琰将他安置在靠窗的榻上,扯过一床被子盖好,便又要回翰林院了。

“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林月白说着,取过丈夫的襻膊,袖过回手,绕在身后,准备跟她们一起收拾大箱小箱的行李。

陈琰手臂环过她的腰,帮她在身后打了个活结儿,便又出门了。

林月白还跟曹妈妈打趣呢:“都说翰林院是喝茶读书的衙门,翰林老爷们闲的吃饭不用放盐,他怎么脚不沾地的?”

……

平安悠悠转醒,四下已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轩敞方正的房子,上下两扇的绿漆窗户,仍贴着防寒的高丽纸,仲春的暖阳透过窗棂照在干燥的被子上,阿吉蜷成一团在踏板上补觉,一切都是很新鲜的。

以前觉得家里的天井很大,此时面对三面房屋围成的大院子,便体会到为什么大人总说江南民居狭窄逼仄了。

娘亲也在院子里,指挥曹妈妈她们,将这座空旷的小四合院收拾出个家样儿来。

东南角的灶房门口,曹妈妈问阿祥:“你们跟大爷没开过伙吗?”

阿祥摇头:“没有,大爷十顿有八顿在衙门里吃,我们也懒得生火做饭,大爷给钱去街上买着吃。”

曹妈妈摇头道:“怎么能把日子过成这样呢……”

言罢利索的挽起衣袖去洗刷灶房。

未几,炊烟袅袅,饭菜的香味从灶房飘出来。

一直等到酉时正,天色擦黑,陈琰才散衙回来,阿祥却说:“大爷今日回来的早!”

陈琰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小声说话。

阿祥道:“大奶奶和安哥儿等您吃饭呢。”

“知道了。”陈琰背着手穿过垂花门,院子里点了几盏灯笼,照得亮堂堂的,妻子果然在葡萄架下荡秋千,平安唱着奇奇怪怪的歌,拿一颗滑石在青石地板上画画,满室烟火之气。

走近才听清,他唱的是:“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开放怀抱等他?

“爹爹!”平安看到了他,飞扑上去。

他们已经半年不见了。

陈琰从身后变出两根冰糖葫芦,一根给妻子,一根给儿子。

“先洗手吃饭,吃完才许吃零食。”林月白道。

……

长途跋涉,虽然都在坐船,却也是很耗体力的,平安吃着饭的时候就开始打瞌睡了,赶紧吃了两口冰糖葫芦,就耗干了电量,倒在娘亲怀里。

“还没洗澡刷牙。”林月白推了推他,软软的一团,像没长骨头似的。

陈琰只好又将他抱回床上。

洗漱完毕,陈琰靠在床头看书,林月白将平安往中间挪了挪,在床里侧躺下。

“离我那么远作甚?”陈琰问。

“这么久没见孩子,你不想多看看吗?”

“看他干嘛?”陈琰又将睡成小猪的儿子扔回内侧。

林月白哭笑不得,只好挨着丈夫躺下,半靠在他的臂弯里。

“你在京城这半年,很不顺利。”

是陈述句。

陈琰微微诧异:“谁告诉你的?”

“没人说,你的家书里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可我就是知道。”林月白道。

陈琰道:“别担心,都会解决的。”

……

大雍朝太祖立下的规矩,只要是身处京城的官员,六品以上必须上朝,六品以下自愿参加。

翰林院修撰正卡在六品……

因此即便陈琰已经不用寒窗苦读了,依然要在寅时起床。他窸窸窣窣弄出一些动静,把林月白也吵醒了。

她索性起身帮他换上合体的青色官袍,将白纱中单领子整理平整。

怪道都说今科状元有掷果盈车般的相貌,穿上这身官服,等闲男子站在丈夫身旁都显得黯淡无光。

陈琰生有一双粲然生辉的丹凤眼,可多数时候,他总将这道锋芒小心收敛,看上去淡泊恬静,温润如玉。

只有林月白知道,丈夫是凛冽难以侵犯的,是以有些话他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他说能解决,十有八九是一定会解决的。

陈琰走到堂屋门口,便让衣着单薄的妻子止步了:“外头太凉,快回去睡吧。”

马车拐出椿萱胡同,长安街两侧的街灯昏昏地照进车帘,陈琰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杨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翰林院多为文学侍从之臣,掌制诰、史册、文翰之事,书卷案牍文移堆山积海,全都保存在内三院的文汇堂中。

杨贯授意陈琰的上司孟学士,派他进入文汇堂,整理、誊抄各类档案,辅助官员处理往来文移。

这是相当劳神且费力不出活的苦差事,且从前文汇堂的四个书吏不知怎的只剩了一个,陈琰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只得每日早到半个时辰,晚走一个时辰,无论多么繁琐的工作,总会有条有理,按时合规的完成。

于是,他在文汇堂一呆又是一个月,连同乡同科都开始替他抱不平了。

怎奈杨贯位高权重,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陈琰也看出来了,不论自己多么兢兢业业,都难入这位掌院学士的法眼,只要杨贯在朝一日,就没有他翻身出头的机会。

……

平安好些天没碰书本,陈琰忙的头脚倒悬,没有要管他的意思,娘亲忙着交际应酬,也顾不上他。

他彻底放羊,每天和阿吉一起在新院子里“寻宝”。

林月白回来一看,空荡的花圃挖了无数大坑小坑,对曹妈妈道:“正好权当松土了,待大爷休沐,买几丛山茶花栽下去。”

曹妈妈应着,见大奶奶疲态尽显,忙叫坐下歇歇。

新科状元,翰林清贵,炙手可热,难免有不少官眷攀交走动,俗话说“三世为官,始知穿衣吃饭”,这可才是第一代。

林月白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丈夫又像消失了似的,只得每日如履薄冰,谨慎应对,比陈琰好过不到哪里去。

平安拿着小花铲跑来,跟着娘亲来到葡萄架下。

九环捻几朵腌渍樱花,泡上两盏樱桃甜茶。

平安玩的一身热汗,坐在秋千上吨吨喝茶。

“娘,我觉得咱们好像来京城了,又好像没来。”

林月白笑道:“又说什么怪话?”

平安道:“咱们是来跟爹爹团聚的,可是来了这么多天,也没见过他几面啊。”

林月白帮他想了个办法:“你每天寅时起来读书,就能见到了。”

平安赶紧推拒:“不用了,我会把他放在心上的。”

林月白笑骂:“小没良心。”

正说着话,陈琰从外面进来,一身苎丝云纹的青色圆领常服,胸前补鹭鸶,皂靴绫袜,银带束腰。

平安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忽然理解了小叔公说的官相。

陈琰问他:“看什么,不认识爹爹了?”

确实不太认识了,平安的印象里,老爹还是一身白色直裰的书生呢,官服威严,压下了他身上的书生气,显得更成熟稳重了。

“爹爹好像长大了不少。”平安客观评价道。

陈琰更加客观:“平安好像圆了很多。”

平安:!!!

你才圆了,你全家都圆了!

陈琰换下一身官服,林月白问他:“今天回来的早啊。”

陈琰道:“明日休沐,带平安出去走走?”

“才说呢,这院子轩敞方正,就是光秃秃的,听说城隍庙有个很大的花市,买些回来栽种。”林月白道。

平安欢呼一声,来京城这么多天了,爹娘都在忙,还没人带他去街上逛逛呢。

谁知次日,陈琰一睡不醒。

平安早早就爬起来了,抠鼻子抠眼睛,企图把老爹弄醒,被他烦躁驱赶,一把蒙上了被子。

“让爹爹多睡一会儿吧。”林月白将平安拎下床来。

陈琰又眯了眯,想到儿子确实在家里憋了很多天,彻底睡不着了。

平安头顶被娘亲扎了三个鬏鬏,三人便上了街,经过热闹繁华的灯市口,看了一会儿杂耍、抖空竹,便乘车来到城隍庙的花市。

京城地处北地,苦寒多风沙,鲜花便成为了生活必需品,无论贫富,家中总要栽种几株花草,增添一点生机与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