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办?我爹是奸臣! 第63章

作者:王廿七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爽文 科举 团宠 穿越重生

陈琰:……

俸禄那么低,他还想要零花钱呢。

平安从腊月二十五放假,除了每天做功课,就是跟着娘亲逛庙会、采办年货。

林月白除了要忙年,还要看房子,不过京城中心地段的房子向来是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的,因此从年初看到年尾,都没能遇到合适的。

到了腊月三十,李隆泰南货店的东家李茂亲自送来上好的火腿、黄酒、板鸭和各类海味干果。

他不是来卖货的,而来跟陈家大奶奶谈陈氏糖坊在京城的代理权的。

林月白来到京城一年,一直不愿意在京城开分店,因为原则上官员不能经商,怕对丈夫的名声不利。

但经过耐心考察,在京官眷从事副业非常普遍,只要不在明面上留下署名,是不会引来非议的。

平安回想《奸臣录》中,老爹有那么多罪名,唯独没有“与民争利”这条,就知道娘亲有多谨慎了。

他静静地看着两人立好契书,大概是在宝应胡同合开制糖工坊,陈家技术入股,占四成干股,在灯市口大街合开店铺,四六出资,四六分账,各自画押,只待初六去县衙备案,

平安也不懂做生意,只是想到以后在京城也能实现糖果自由,就兴奋不已。

都察院封印早,不到正午,陈琰就散衙回家了,原本担心京城人生地不熟,妻子会百般不适,结果妻子不但很快适应了京城的生活,还开始经营产业,心里自然欢喜。

又命人将食桌摆出来,从书房里捧出一沓红纸,提着小泥壶往砚池里点了几点,提袖研墨,片刻就磨出一池不滞不稀的墨汁,墨香盈室。

笔墨纸砚就位,把孩子抓过来写大字。

平安攥着毛笔满头黑线:“爹,你确定吗?”

虽说中状元足以体现实力,但也不至于真的不要脸面了吧……

“确定。”陈琰道。

平安倒不介意出点力,挥毫泼墨,用了半天功夫,就把家里所有的门户都贴满了他的墨宝,连阿吉的木屋门外都贴上了“汪汪汪汪”的春联。

陈琰蹙眉:“这是汪汪了些什么?”

平安翻译道:“狗肥家旺。”

京城权贵云集,大佬小佬遍地走,在大街上扔块砖头,都能砸出个五六品的官。

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派子弟家人带着厚礼上门求字,企图沾沾新科状元的文运之气,结果看到大门春联上那幅东倒西歪的斗大的字,便假装自己只是路过,转了个弯打道回府了。

文运气沾不上不要紧,沾上学渣气可是要毁三代的……

平安这一笔狗爬字,为陈琰抵挡了不知多少麻烦,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写完最后一个“福”,豪迈地丢下毛笔:“诶呀,手都写酸了。”

就跑到胡同里找走街串巷的小贩,买糖瓜和果子吃,其实买回来也只是尝个新鲜,大多都分给家里人了。

林月白从不管他花钱,按时发放零花钱,想买什么自己规划,不够可以预支,但只能预支三个月。

当然,平安这小小年纪,吃喝玩乐都有大人承包,也花不到大钱,除非损坏娘亲的奢侈品。

趁着大街上店铺关门打烊之前,平安让老爹陪他去长安街上的一家叫做馨源轩的风水店,主营佛道法器、风水摆设、玉器神像……

陈琰满心疑惑,一个小孩子到风水店做什么?

平安说:“我让九环姐姐在这家定了东西,要去取一下。”

平安报出名字,只见店主老人家从搁架上翻出一个不到巴掌大的卷轴:“小客官,这是您要的画像,看看是否满意。”

平安拿到手里展开。

正四下乱逛的陈琰转身凑上去看,登时瞠目结舌,只见那份小小的手卷上,是一幅金光灿灿的孔子像。

“店家,你这是……”陈琰想说亵渎圣像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亵渎。

画像上的孔圣人,依旧是两掌叠放于胸前,身躯微微前倾,温而厉,恭而安,慈祥沉稳,庄重谦卑。

可他背后,又画了一道璀璨的光环和漫天祥云。

这是孔圣像还是财神像?

“很好很好,”平安满意点头,“看起来就很灵。”

“小客官一看就是懂行的。”店家笑道。

说着,他将画像塞进自己的大荷包里,从中拿了一大沓崭新的纸钞,都是“限铜令”以来积攒的压岁钱,纸钞一日日贬值,他只能换个大荷包出门,随便买点零食都要掏出一沓钞票。

回去的路上,陈琰问他:“你画孔子像干什么?”

还画成这幅鬼样子……

平安拍拍身上的荷包:“我以后要随身带着,就不会有遗漏的愿望了。”

陈琰:“……”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同情孔子。

……

远离故土,家里的年味就没那么足了。

平安跟四邻的孩子学会了新童谣,嘴里念叨着“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从腊八年念到腊月三十。

但一家三口守岁也别有一番乐趣,没有长辈拘束,爹娘都陪他在院子里放烟花,打打闹闹好不自在。

年夜饭后夫妻俩打双陆,平安生平第六次守夜失败,在饭桌上就睡倒在娘亲怀里。

再睁开眼时,陈琰已经换上一身繁复的朝服,准备进宫参加正旦大朝。

“今天的爹也很帅啊。”平安说完,又倒了回去。

国朝官员的新年假期为正旦到初五,但上元节另给十天例假,从正月初十休到正月二十。

作为牛马还是挺爽的,作为学生并不!

平安还是怀念前世的寒暑假,年前就跟爹娘软磨硬泡,也仅仅多谈下来两天而已。

大朝之后,陈琰换下一身官服,开启了五天小年假,第一件事就是把平安喊起来,跟他一起出去拜年。

平安睡饱一觉从屋里出来,小脸被热炕烘的红彤彤的,曹妈妈已经给他穿上里外一新的新年战袍,是娘亲精心为他搭配的,羊毛挂里的袄裤,白绒滚边的猩红色比甲,前襟绣了一对儿嬉戏的瑞虎,白绒暖耳和冬帽,厚实的羊绒暖靴,活像个毛茸茸的球。

昨夜下过一场大雪,天地间一片银白。

平安看着银装素裹的庭院,新的一年,他七岁了!

“走吧。”陈琰拉着他出门拜年。

平安把两手藏在身后,他已经是大孩子了,才不需要拉手。

结果迈出门槛时踩了个空,扑通一声摔在了雪地里,江南长大的孩子,哪里想到京城的积雪可以没过膝盖啊。

林月白想着孩子一定稀罕雪,便特意不叫下人打扫的,谁承想第一步便摔了个大跟头

两人忙追出去扶他,只见纯白的雪地里留下点点猩红。

林月白吓坏了,忙问他磕到了那里。

平安整张脸皱在一起,“呜呜”几声,从嘴里吐出一颗带血的小门牙。

林月白惊喜道:“平安掉牙了!?”

陈琰反问:“那句老话怎么说的?”

“下牙掉了扔房顶,上牙掉了埋土里。”林月白道。

陈琰扒开平安的嘴,果然缺了一颗下牙。

“爹,扔高一点。”平安咧嘴笑道。

陈琰奋力一扔……将将掉在房檐上。

小靴子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作响,平安跟着老爹上了马车,喜忧参半地问:“爹,我少了一颗门牙可怎么见人啊?”

“只少一颗,不碍事的。”陈琰说着,让他张开嘴。

戳一戳,原来上牙也松动了,陈琰忍不住伸手去掰,果然又掰下一颗……

“啊——”

平安悲惨的尖叫声传出车厢,车夫勒马停了下来:“大爷,有事吗?”

却听陈琰笑出声来。

平安捂着嘴哀嚎:“爹,你赔我的牙!!!”

……

大年初一,平安就缺了两颗门牙。

好在大雍的拜年方式比较特别,叫做“望门投帖”,拜年可以不用进家门,直接将提前写好的拜帖交给管家或门房,甚至是门口挂着的大福袋即可,相比后世的短信拜年,也就多跑几趟腿。

但是再怎么省略,座师的门是必须要登的。

郭恒去岁主持会试,继而升任吏部尚书,家中客似云来,马车都堵在胡同口外。

郭恒只遣了长子和学生周沂在前院应付来客,却叫人将陈琰父子请进内宅。

平安拉着老爹弯下腰:“这个郭大人要跟师祖竞争嫡长师吗?”

陈琰忍笑,也小声道:“他要是嫡长师,爹现在也在前堂替他待客呢。”

平安点点头,也对,真正的自己人是不会如此客气的,比起这个素未蒙面的郭尚书,他还是更站师祖一些。

自从调任吏部,郭恒的眉头就没解开过。

先帝长寿,晚年却时常昏聩,留下个驴唇不对马嘴的烂摊子驾鹤西去,内阁多是因循守旧的老顽固,杨贯那种不知兵事的都能当上兵部尚书。

坊间都在传“纸糊的内阁,泥塑的六部”,同时还传出京城四大笑柄:“太医院的药方,翰林院的文章,都察院的奏章,光禄寺的茶汤。”

此时看到陈琰,他觉得应该再加一条——状元郎的门枋。

状元门外那笔狗爬一样的春联,都传到他这里来了。

第61章 还真是越努力越不幸啊………

朝中乱象,都成了民间茶余饭后的调侃。

郭恒身为“天官”,手握重权,却更要慎之又慎。他倒想把尸位素餐的人全轰走呢,先不说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只说先帝留下的烂摊子,一大堆活等着人干,都赶走了谁干活,指望那些羽翼未丰的新科进士吗?

这不,眼前就有个新科进士,带着个小孩子蹦蹦跶跶进来了。

他其实挺羡慕沈廷鹤的,陈琰越优秀,他就越羡慕,心里也想着多跟陈琰拉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