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白木
“什么?”涂竹讶异,随即厉声道,“谁!?”
“是、是那个杀害了涂少爷的知珞……”
客堂一时之间静默无声,唯有小厮鬓角冒汗,一直举起相叠的手轻微抖动。
李馨小声催促:“还不快去迎接。”
“是!”小厮像是得到了释令,急忙退下。
李馨扭头走向面色沉沉的男人,柔若无骨地靠过去,轻声细语:“没事的老爷。那知珞不是才进入元婴吗?我们让那个元婴修士对付她。”
“那涂蕊七呢。”他黑沉沉的眼瞥下,令李馨心口一颤。
她压下浓浓的骇意,挤出一个笑来:“我们不是还布置了很多阵法吗?后院还有几个筑基期修士等着呢。那可是花了大价钱弄来的,涂蕊七修为没有知珞那么高,自然可以把她压制一段时间。”
她低声:“……我们准备了几十年,老爷你就放心吧。”
涂竹这才松了松眉头,伸出手拍了拍女人挽着他的手背。
李馨含笑,再次低下睫毛,遮住那双如水的眼睛。
……
知珞杀完妖魔,想了片刻才跟去涂家的。
她完全没有杀了人家儿子的意识,在她眼底,那只是他要杀她,技不如人,所以才被反杀而已。
知珞也不在乎陌生人的看法,她只是想要去找涂蕊七一起去吃饭。
正午了,也该吃饭了。
涂蕊七才到家门口,就看见知珞。
“知师妹——?”
知珞问:“吃饭吗?”
涂蕊七转身面对她。
她原想着知珞杀过涂家的人,要委婉地拒绝,让知珞先回去。
谁知那小厮不知何时进去,又不知何时出来,急匆匆说:“老爷让小姐你进去。知小姐如果饿了可以先到房间,吃些零嘴。”
什么?
涂蕊七对涂家的人已经失去了更深的了解,他们在她面前会伪装,即便犯过错,在涂蕊七心底,到底是家人,闻言仅仅是诧异。
知珞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跟着小厮走。
涂蕊七跟着她踏出一步,被另一个小厮恭敬地请示:“老爷还有话给小姐你讲呢。”
这辈分都乱了,不过涂蕊七也不在意。
毕竟涂竹已经老了,而她在修仙界中的确算是年轻的。
……
左拐右拐,知珞深入庭院,在一处荷花池边忽的停下脚步。
小厮:“知小姐——?”
她看向长廊。
那地方有示威的灵力在溢出。
涂家的人真喜欢打架。
这么想着,知珞抽出剑,小厮立刻溜走。
没有人在意。
两个元婴修士隔着房屋对望,中间的空气凝滞。
“你还真上当了?你真是元婴?”那人嘲讽道,“比凡人还要蠢笨。”
知珞面不改色:“打不打。”
圈套无所谓,最后死了的人才是最蠢笨的。
涂宅立刻爆发出强烈的灵力,周围百姓太多,限制太多,两人不约而同地瞬移到远处空旷的地带。
即便如此,县里的百姓依旧瞧见半空中留下的剑光流云的痕迹。
犹如白日里的皎皎月,甚是美丽。
*
十二月宗。
燕风遥在清晨正准备出门,便收到知珞的信。
他似乎认识到今天又不能与她待在一起,还未看信,眉尾就可怜地撇下。
信的字迹清晰,不说大家风骨,至少也赏心悦目,只是她写得急,很多笔画连着,需要看一会儿才看出那几个字到底是什么。
燕风遥却读得毫无障碍。
知珞没有说自己去做什么,只说了要求。
“晚上要吃上次做的辣菜,还有烤鸡。”
嗯,她在命令他,在需要他。
燕风遥那股可怜气骤然消散,被她的信顺毛顺得很是喜悦。
她出门本不会告知他,当然,主人出门,自然不需要告诉仆人。
但这次却专门写了信。
她很少写字,分开太久,知珞的字迹他许久都没有看见过,信一展开,却瞬间明了这就是她所写。
又进步了不少,漂亮了不少,想必知珞在秘境里也练习过,当真是刻苦。
燕风遥心下吹了一波,面上倒是毫无波动,黑眸定定凝视,他又把信看了几十遍,才叠好放进衣襟。
除了知珞需要的菜,他还要做什么呢?
燕风遥一般都会在知珞的要求里再多做几道新菜,可谓是全自动服务升级器。
他还记得前几日,他多煮了几道菜,知珞先把自己喜欢的吃光,才去碰剩下的新菜。
那些菜有他的灵力笼罩,不会变凉,永远是适宜的温热。
将灵力运用做到这种地步,修仙界也就是他一个人。
没有借助暖玉外物,全凭借灵力,这需要极其细微的控制力,特别是要维持如此之久,当然不简单。
“怎么样?”燕风遥语气平常,眼眸却跟着她动。
知珞咀嚼完吞下,“还不错。”
她每次都会把菜吃光,一点儿都不会浪费。
“那就好。”
他轻轻勾起唇畔,看着面前的饭菜,高马尾垂在身后,少年眉眼在窗透进的光中显得既疏朗,又蕴藏着棱角锐气。
知珞看着他,桌底下的腿才动了一下就碰见燕风遥。
他以为她是不经意的动作,于是只垂了下眼睫,没有动,也没有提醒。
直到知珞再用腿轻轻撞了他几下,他才侧头看去。
她向来想到什么说什么:“如果我下次带了外面的食物,你也坐在这里,看着我吃。”
燕风遥应了一声,他如此聪慧,却偏偏还要多此一举地问:“为什么?”
知珞异常诚实:“因为你好看。”
燕风遥一顿,缓慢开口,声音又顺从又带着单纯的疑问:“那需要让涂师姐翊灵柯她们一起吗?她们也是众人认为的好容颜。”
似乎是的。
知珞这才开始想差别,说:“你和她们不一样。”
燕风遥没有说话,表面含笑,如往常一样倾听着,他的血液却在倒流一般,像是犬类听见了什么绝妙的夸奖,实在是兴奋。
兴奋到皮肤表面被刺激一般,产生密密麻麻的奇妙感受。
知珞撑着下巴,再用腿碰他几下。
“知道了吗?”
她是问他知不知道下次就算不是他煮饭,也要看着她吃。
“……”燕风遥慢了半拍,“我知道了。”
知道了他在获得她更多的注视。
知道了她如此可怜他,如此纯粹,竟愿意给予仆人目光,并且在逐渐增加。
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可现在真的听见这话,却仿佛阴暗角落的粘稠动物,一下子被拉到阳光下,浑身上下的奇怪感受,激起一片一片的毛。
但在她面前,倒是装得很正常。
正常地收拾碗筷,用法术瞬间清洗再收起。
正常地看她卷起被子,像个普通人一样闭上眼睛睡觉。
他像以前一样,笑着回答她的话:“我会一个时辰后叫你。”
然后在静谧的、充满她气息的房间里,独自心鼓着,几乎要融化成一滩血和碎肉。
所以他才需要活着。
怕过于长久的视线会惊扰到知珞,少年坐在桌边,手中的书却没有翻动一页。
……所以他才必须活着。
活着才能看见她,活着才能被她使用。
如果死了,他看不见她了怎么办?
如果死了,她过得没有现在舒适了怎么办?
燕风遥明了知珞在将目光投向他,她在逐渐地愈发在意他的存在。
所以他更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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