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夜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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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宁刚得了旨意,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皇上叫去伴驾了。
前番意外留给她的惊吓,其实早被美食给治愈,这次又刚得了晋封,连着系统奖励,最关键的是一年之内,她距离自己的终身目标,居然只差一步了!
这下,她满脑子只剩下高兴了。
大老板给升职,她要是再不露出高兴的模样来,那不是找骂吗?
她不光带着笑脸去了,还带了自己这几日做出来的甜点小蛋糕,一开始做的时候,她就没忘了要给皇上,给自己刷刷存在感。
吃不吃是他的事,给不给却是攸宁对他用不用心了。
虽然讨好他的人那么多,也不少她一个。
到了暖阁里,皇帝细细端详着她,发现她依然如过去那样,脸色红润润的,行过礼后就把手递给他,然后亲昵地挨坐在他身边,一点都不见生。
紧接着她十分自来熟地打开了自己拿来的小食盒。
食盒里面冒出一股甜丝丝的气息,她小心取出一个白瓷碟子,上面盛着小小一只憨态可掬的食铁兽,头顶冒着白气,食铁兽手里正捧着一截翠绿的嫩竹,做得栩栩如真。
皇帝的兴趣立刻被引过去了,虽然他面上不显,甚至还有些责怪:“这是酥山?这个天气,你怎么想起来做这些?也不怕吃坏了胃口。”
说完,他就拿起勺子挖了一块食铁兽送进口中,出乎他的意料,这“酥山”入口只有短暂的冰凉,而后便只剩浓郁的奶香,细腻醇厚,可口感又和平日里所见的奶酥并不相通,格外的绵软轻盈。
考虑到热量和口味因素,攸宁特别交代了膳房把蛋糕做得很小,是不讲究些一口就能吞下的大小。
见皇上吃起来很好的样子,攸宁也就放下心,自己也拿起一个熊猫蛋糕舀着吃,一边吃一边可惜,熊猫蛋糕的样子做得是真的好看啊,吃了怪可惜的。
但这个蛋糕是用冰冻过一会儿的,吃起来才凉丝丝的,要是等会儿变温了口感就差了。
皇帝三两口吃完,并不觉得发腻,竟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他拉住攸宁还想去拿蛋糕的手,叫梁九功把东西拿下去。
转头对着依依不舍的攸宁道:“到底是冷食,不宜多用,等到了夏日吃才是对了时候。”
攸宁心道,到了夏天当然是吃雪糕吃冰激凌,吃这玩意儿估计还得配点冰沙什么的。
皇上您的养生之道虽有效果,可是长寿有时候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瞅着十来个儿子各自组个小团体,都瞄准了你屁股底下的龙椅,那该得有多糟心呐?
可惜皇上不知道,她也不可能剧透,只能坐等着看戏了。
攸宁觉得自己要生娃也不是不行,她本来就不讨厌孩子,以前没生,纯粹是经济条件不够,不比现在,无论女孩还是男孩,都可谓是一出生就在罗马。
堪称投胎界的天花板。
只是希望这个孩子排行能靠后点,一来她有时间加好属性点,养好身体,二来孩子掺和不进皇上晚年那一大堆烂摊子里。
皇帝看她闷闷不乐地捧着一杯凉茶小口喝着,想起来她似乎很喜欢在自己这蹭饭,吃到了就欢喜得跟个什么似的。
于是说:“这会子吃饱了,等下有鲜虾你还吃不吃?”
她的心思总是很浅很浅,明显到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假如她是一种花草,那只需要给点水和阳光就能自己长得很好。
果然,提到有虾吃,她立刻打起了精神,抱着他的腰冲他撒娇:“想吃干锅大虾。”
因着运输问题,宫里难得吃上活的海味,一般都是干货腌货,味道自然也就很一般,没几个人爱吃这口。
这次外边进贡来的虾却是活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让它活着送进来的,总之数量不多,到了以后迅速被送进了膳房,然后按着身份高低分了下去,让大家都能尝尝鲜。
不过也就仅此一次了,这种送法太耗费人力物力,于是和著名的鲥鱼一样,被皇上下令停了。
攸宁这次没分到,眼看着下次也没了,好在这两天她跟着伴驾,于是厚着脸皮蹭了皇上两顿饭。
为了表示自己不白蹭饭,她还献上了一道干锅大虾的做法。
——宫里的厨子显然没怎么做过海鲜,做出来的味道也很一般。
按着干锅大虾的法子做出来的虾味道确实很好,连皇上也不得不承认,她在吃上还真研究出来了点门道。
奈何皇上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干锅大虾虽美味,口味却过重了些,这种辛辣之物偶尔尝鲜也就罢了,天天这么吃身体哪受得了。
尤其是近几日,他也了解过瑚氏平日里的吃食,她尤好煎炸炒的菜品,最不爱的就是膳房一贯做的炖菜,这才经常拿着银钱去膳房另外点菜。
他虽爱她这自在的模样,却也不能看着她这么无拘无束下去,
于是坚决拒绝,决定晚上吃鲜虾丸子。膳房倒是还有剩的,可以给她冻起来,几日后想吃什么再做。
随后看着她趴在自己身上,抱住他的脖子小声哀求的样子,皇帝喉头微动。
傍晚,用过膳,皇上叫人在炕桌上摆了笔墨,然后盯着攸宁写字。
倒不是别的,是皇上后面说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爱吃这些甜的,于是攸宁打算把做蛋糕的法子写下来,交给两宫的膳房。
之所以自己写,是因为她最近天天练字,感觉有点进步,就想让人帮着看看。
皇上看完她写的字,挑了两个勉强夸说“端正”,至于其他的,还有待练习。
攸宁丝毫没被打击到,她看着纸张,觉得自己其实很有进步,起码现在每个笔画都很有样子了,之后慢慢练习就行。
皇帝看着她这副万事不挂心,只顾着自己乐的样子,就觉得她好惹人爱,连带着自己心里好像也轻松了。
心中一动,他就着围着她的姿势,俯下身握住她的手,在雪白的宣纸上描画起来。
身后靠着一堵温热的胸膛,耳边则是低哑醇厚的男声,似乎整个人都被他包围得密不透风。
攸宁干脆卸了力道,顺着他的动作,任由笔尖在纸张上肆意游走。
除却那些事之外,倒是她少有的和皇上距离这么近的时刻。
她心里虽然不适应,却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发展,男女间的情感可以起于任何东西,最后却还要实打实地落在情意上面。
不是以色侍人不好,也别说这样不能长久,而是总有腻味的一天,无论那一天何时到来,她都希望还会有另一种情感代替。
而眼前的这位皇上,中年以后仍然能够与后来的四妃保持不错的关系,显然亦是深谙此道。
单从这方面来说,她倒是还有些庆幸遇到的是这样一个有情之人。
第十五章 打卡第十五天
许是担心她忽然搬出去会不适应,皇上还特别讲了让她搬去永寿宫住的原因。
如今后宫的格局和后世还有所不同,能够住人的只有西边的储秀,翊坤,永寿宫,以及东边的钟粹和承乾宫。
完好的宫殿还有一座,便是紧邻乾清宫的景仁宫,只是这景仁宫是孝康章也就是皇上生母的居所,后来皇上和如今的裕亲王也在此住过,于是就没有再住后妃。
宫里的嫔妃现在不算多也不算少,总之有宽敞空屋子的宫殿,也只剩下了惠嫔所居的永寿宫。
皇上声音很温和,让人有种他正在哄她的错觉:“我让人给你留了三间大屋,不用和旁人挤着住。永寿宫如今是惠嫔照顾着,她为人正派了些,心地不坏,你记得要听她的话,知道么?”
攸宁自然乖觉应下,心道自己在皇上心里究竟是何等形象,她怎么也不会傻到去顶撞一宫主位。
她住在围房,除了不能随时出门之外,其他的行动皇上都懒得过问,就算她三番两次不在饭点去膳房,他也不会说什么。
但住到后宫去肯定就不一样了,惠嫔是一宫之主,有约束教导位下嫔妃的责任,相当于是房东或者宿管,住在里面的人最好都听她的话,遵守她定好的规则。
再加上皇上说惠嫔为人正派,她便立刻会意了,像自己这种规矩松散的人,大约就是她最看不惯的那一类。
然而皇上已经让人给她留了三间大屋,两室一厅的配置,比两个人挤着合用三间屋子要好了太多。
她自然不能辜负他的好意。
正如皇上所说,惠嫔心地不坏,只要自己不当着她的面不守规矩,想来她也不会盯着她找她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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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之前,攸宁照例清点了一番自己的家当。
首先是银钱,这些日子打卡的奖励,以及升了贵人之后系统给的奖励积攒起来都不少,还有就是皇上给她傍身的银两,合起来有五百两之多。
其余打卡日常获得的暖宝宝,菜谱,化妆护肤品一类的东西,也足够她日常使用,除此之外,她还抽到了0.4个属性值,现在一共有了1.8个自由属性值。
攸宁分了0.6到体质上,0.6到幸运值,最后0.6则留下备用。
这主要是她忽然间想到,光增强体质不一定有用,有时候人也要看运气,万一她倒霉地喝水被噎,体质再好也没用啊。
再然后就是她希望自己能晚点怀孕,对大人小孩都好,这具身体年龄十六,按照虚岁来说也才十七,至少要等到她十八岁再说吧。
除了这些,她的家当里最珍贵的,就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了,她印象里这些东西倒是不算多,上回的布料占了大多数,然后是一些拿着玩的,或是座钟屏风之类的,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内务府给她装了快二十来只大箱子。
此时距离她两手空空住进围房,才不到两个月。
攸宁再想想自己两个月前,还缩在宫女住处的被窝里,琢磨自己怎么才能在三十年内当上嫔,顿时觉得人生无常。
在宫里皇上的宠爱,和金手指也没什么区别了。
内务府很快就把她的东西搬去了永寿宫,攸宁临走前去给皇上请了安,然后也带着自己的人手往永寿宫的方向走去。
其实永寿宫距离乾清宫很近,几乎是前脚出了隆福门,走两步,就迈进了咸和右门,也就是永寿宫门口的一段宫道上。
这还是攸宁这一个月以来,头回出了乾清宫,只可惜四周望去,全都是狭窄而漫长的朱墙绿瓦,没什么可看的。
进了永寿宫,她要先去给主位惠嫔行礼。
攸宁不知道的是,此时正殿里除了惠嫔,下首还坐着好几个同在永寿宫住着的嫔妃们,都可以说是“慕名而来”。
前几日内务府奉命布置东配殿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那位瑚贵人要住进来了。
虽然众人对她颇感兴趣,甚至有人还拿她和宜嫔相提并论,但也不过是嘴上一说,心里却都清楚着,宜嫔当年入宫不到五个月,便从宫女子一跃而至嫔位,虽有其阿玛为皇上办事的功劳,但也是因为宜嫔本身得了皇上喜欢。
如今宜嫔有一个多月未曾承宠,几个有过生育的嫔妃便也知道她应当是有孕了。
加上这瑚氏就是这两个月间冒出来的,可见其不过是钻了宜嫔不能伴驾的空子罢了。
这也是少数人才清楚的,就算心里清楚,可昨日看到那源源不断搬进东配殿的大箱子时,还是不免有些惊讶和眼热。
皇上对这瑚贵人,还真是喜欢得紧。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只有上首的惠嫔神色一如往日。
若只是个普通贵人,她何必操心,若不是普通的贵人,那也轮不到她来操心。
攸宁进门的时候,便察觉在坐有六七个女子,眼神频频往自己脸上瞟着。
倒不是什么大阵仗,上辈子见过的这种场面多了去了,她目不斜视,丝毫没受到影响,只端正给上首的惠嫔行礼。
惠嫔抬手叫起,打量了她一眼,只见面前的女子花骨朵儿似的年纪,眉眼生得极好,两颊丰润,行走起来落落大方,自有一番气度。
可她记得皇上的喜好,或是如宜嫔那般柔媚娇俏的,或是如荣嫔年轻时一样,沉静温婉,又或者,如孝昭皇后那般颇具几分才气。
倒是从没有过瑚贵人这样的,还真是有些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