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大秦
但无论如何,人还是要继续活下去。
他担心异端会再次出现,于是努力训练,一步步往上爬,从一个小兵变成了守城官,然后联系了城中的富户等人,将危机告诉他们,一群人各自蓄力着。
但很快,事情又变得不对劲了。
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无力,五感常不常就会消失,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就是一具尸体,甚至身上的肉会如同腐肉一样掉下来。
接着就是偶尔能看到小镇变成一片废墟,自己所居住的宅子也成了荒废多年的废屋。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当年全镇被灭的时候。
他们这才意识到,其实什么都没有变,灾难确实发生过,而他们现在,其实是以一种活死人般的诡异状态存在着。
而且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身上会越发呈现出死后的状态。
一切都已毁灭,整个镇子没有一丝生气和活力,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再死一遍。
也就是这时,转机出现了。
又有一群异端来到了这个世界,这次,它们并不是以人形过来的,而是变成了各种物体。
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铁铜木石……它们能够成为你能想到的一切东西,而且,这些东西是真正具有生机和活力的。
吃了这些东西,人身上的死气就会减少。
用了这些东西,环境中的死气会被压制乃至于消除。
而将这些异端镇在屋子里,还能让整个宅子从内而外焕发出勃勃生机,变得精致、明亮、坚固、奢华。
他们都太激动了,他们这些人、这个小镇,迎来了新生!
之后的日子,不知内情的普通人依旧照常生活着,被不知不觉地改善着身体。
而他们这些知道些内情的人,充分使用这些异端,衣食住行所用到的几乎无一不是它们,并且将这些异端镇在自己的宅子里,让它们给自己提供更大的价值。
虽然,这样依然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整个镇子好像陷在了时间循环之中。
明明自从新的异端出现至今,至少已经有十几年了,但他们所有人都没有老去,也没有新生儿诞生,每年过年之后,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年份并没有往前走。
他们就这样年复一年地活在不断重复的时光里。
不过,只要能活着就好,而且大部分人都察觉不到这一点,他们都过得很愉快很安逸。
……
姜启听完后,火柴棍轻轻点着地面。
总结一下就是,不知道多久之前,这个位面被选为了游戏内测环节的副本地,整个位面都被毁了。
若干年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游戏再次向这个已经灭亡的位面投放玩家,让玩家来做重新启动这个位面的能源,让这个位面再次活过来。
但这个“再次活过来”,也是有缺陷的,那就是时间不能继续往前走,整个镇子都陷在当初被灭亡的那一年里。
能活着,能勉强维持现状,但失去了继续发展的可能性,再也无法拥有真正的未来。
这个镇子是如此,镇子之外的地方,估计也是如此。
而不让玩家离开这个副本,也有答案了:没有人出去,就不会有玩家知道这个位面的真相。
而列车长是不会泄露这种秘密的,于是,以后就能持续不断地往这里送人。
可话又说回来,投进来一批又一批玩家,就为了让整个位面在旧时光里不断重复吗?
游戏难道就这么恋旧,不惜代价也要打造一个过去的美好假象?
虽然这个游戏很癫,平等地把所有生灵当成可以轻易毁掉的耗材,但姜启觉得,这背后应该有别的原因。
不然,被毁灭的位面那么多,它为什么独独选了“游戏发源地”位面来花心思?
第117章 拟物小人副本与游戏投影的交手
对于游戏的这个举动,姜启心里有三个猜测。
第一,有某种客观因素驱使着,让它不得不这么做。
比如,这个位面再继续保持毁灭状态,会对它不利。
第二,这个游戏确实是念旧,它陷入厌倦期之后,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怀念起从前的游戏发源地。
而将之恢复成被毁灭前的状态,对它来说不过是抬抬手指的事情,于是它就这么随意地做了。
第三,其实这么干的不是游戏,而是游戏部门里的某些人,他们想要恢复游戏发源地,以此来达成某种目的。
目前信息太少,难以确定到底是哪种原因。
姜启叹了口气,要是阿远在就好了,她也能有个人商量商量讨论讨论。
也不对,这种事关游戏秘密的事情,她要是和他讨论,他不自觉说出不能说的事情,就麻烦了。
不过话说回来,阿远到底去哪里了,因为列车长面板被封,所以他也一同被封印了?实际上,他其实还在她识海里?
姜启使劲去探寻自己的识海,依然一无所获,这个该死的副本把她的所有封得一点不剩。
她明明都已经成就神格了,但识海被动手脚却依然毫无反抗之力,这让她既挫败又没有安全感。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心态,自我安慰道:“不是我太弱,而是敌人太强,别气馁,继续加油!”
与其反省自己,不如责怪别人。
最重要的还是破掉眼下的困局。
她招手叫铜制小人过来,把这个吐完了秘密,整个骨头架子瘫成一堆,浑身冒着死气的守城官带下去。
她继续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
之前她就发现无法离开这个小镇,听守城官说了过去的事,她猜测,这个位面所有城镇,都被无形的力量隔开了。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每一个小地方都处于封闭状态,这其中生活的人才能不发现真相,继续活在这半真半假的环境中。
这应该也是为了隔开玩家,不让玩家聚集起来,汇成可观的反抗力量。
姜启从城墙上直接跳了下去,轻松落地,一步步来到前方这无形的屏障前。
这和副本屏障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这里的屏障力量更精纯。
姜启将火柴棍贴上去,想象这是自己真实的手掌在抚摸屏障。
弹软的,坚韧的,如水一般不可突破的……
这一刻,她莫名有种之前攻击上灵位面能量罩时,摸到了游戏皮肤的感觉。
这屏障不会真的是游戏的皮肤吧?
她不由得恶寒了一下。
想了想,她又又又一次熟练地扯下自己的左小臂火柴棍,体内能量汹涌,左臂又重新长了出来。
她简直把自己身上的火柴棍当成可再生资源在用。
她把火柴头往地上一划,火柴头立刻燃烧了起来。
她将火焰怼上了屏障,并且控制着火焰变化。
时而变猛烈,时而变尖锐,时而如重锤撞击在屏障上,但对屏障都没有影响。
她甚至还往地底下挖了挖,但地底下也有屏障。
她沿着屏障一直走,从镇子这边走到了下面的村子里,甚至走到了山里,也完全没有漏洞可钻。
手里的火柴棍终于燃烧殆尽,她丢开棍子,行,那我们就耗着吧。
接下来,她每天都会出来研究这无形的屏障,一研究就是大半天。
而她手底下的玩家继续解救其他玩家。
随着玩家一个一个从被吃、被使用的处境中脱身出来,原住民们能够利用的资源越来越少。
他们很快就发现,青山变得越来越枯黄,河水越发枯竭,房子越发破败,彼此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在这样的困顿之中,不断有人病倒,死相尽显,最终迅速变成一副副骨头架子。
短短半个月,所有原住民全部死绝。
姜启站在之前那个小女孩家的院子里,小女孩一家都变成了枯骨,东倒西歪地倒在屋子里,陈旧的蛛网爬遍房梁和角落,雾瘴肆意弥漫,死气横生。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一个废弃已久的、没有半点生机和希望的世界!
姜启捡起那个自己呆过的小吊篮,但手一碰到,整个篮子就碎成了粉末。
“大人,这个副本都变成这样了,我们还是不能离开,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又长高了一截的铜制小人走过来,忧心忡忡地问。
姜启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铜制小人又说:“对了,就在刚才,镇上那些骷髅也都不能动了。”
姜启微微点头:“这个镇子死了,它们也就陷入了彻底的死亡状态。”
“那是不是还是老规矩,让整个镇子保持原样,不要毁坏那些骸骨?”
姜启依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转头看着铜制小人:“让所有玩家来这里集合,我想到离开这里的办法了。”
铜制小人愣了下,惊喜起来:“我马上叫人过来!”
很快,玩家们都跑来集合了,大大小小、各种形态、密密麻麻,只有你想不到的造型,没有你看不到的造型。
因为最近没有被狂吸生命力,它们一个个都精神焕发了。
它们每一个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姜启,即便是没有脸没有眼睛的,也能从它们身上感受到那份迫切和激动。
铜制小人站在所有玩家面前,按捺不住问:“大人,到底要怎么离开这里?”
姜启微微勾起嘴角:“离开这里的办法就是——”
她忽然对着它们抬起手,火柴棍对着它们,然后暴风吸入。
所有玩家身上的某种东西被她吸了过来,玩家们瞬间僵立住,无法动弹,无法反抗。
铜制小人脸上还保持着喜悦,但眼神已经变得惊恐:“你、你——”
它用尽全力也只能说出这两个字,紧接着,它的身体慢慢缩小,慢慢褪色,从一个青铜色的小人变成了一个黯淡无光的,仿佛普通石头一般、面目模糊的小人。
其他玩家也是一点点褪去了颜色,变得和整个环境一样灰扑扑,沉闷、压抑、破旧。
许久之后,姜启收回手,看着这一大片被定格住的玩家,轻声道:“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