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卧扇猫
再听到容嵇入内唤她王妹的时候,他又轻啮她一口。
既然这么在意兄长的身份被别人抢走,为何还要亵渎兄妹之情?
当着真正的亲兄长被曾经视为亲兄长的人拥着,灼玉感到悖'伦的羞耻,她低声斥他:“放开我!”
容濯齿关松开了她的肩头,却转而含吻住了她的唇瓣。
“唔……”
他如此疯狂,灼玉也疯了,用力咬他的唇。容濯却仍固执地吻着她,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开,灼玉脑子一片空白,失去理智用力地打他。
不知她打到哪里,容濯闷哼一声,松开了她的唇瓣。
他们背对着容嵇,容嵇看不到他们亲吻的一幕,可也足够猜出来这对兄妹在做什么,他比灼玉还要错愕。
且不谈曾是兄妹的两人如此是乱了伦理纲常,哪怕只是当众亲吻一个女子也堪称放浪形骸。
更何况做出这一放诞的行径的人,是外人口中清濯如竹上雪、有如玉君子之称的容濯,他如今还是储君。
荒谬,这太荒谬了……
温厚的容嵇震惊地僵立在原处,好半晌才醒过神,忙挥手遣退边上两名目瞪口呆的女护卫。
他以臣子的姿态恭敬劝诫:“殿下,吾妹已与公子顷定亲,且阿蓁视您为亲兄长,您如此恐伤君臣和气,亦伤了友人之谊、兄妹之情。”
这句“吾妹”让容濯方平静的眼眸再次掠起晦暗波澜。
他仔细用狐裘将妹妹裹住,连脚趾都不露给旁人看。
随后他平和地问容嵇。
“日后若是阿蓁嫁去吴国,你可会亲自为她送嫁?”
容嵇不明所以:“自然。”
他猜容濯是在考验他这个半路兄长是否能对妹妹呵护有加,也想顺道唤醒容濯对妹妹的初心。
又道:“在翁主心中我虽不如太子殿下亲厚。但我毕竟得她唤一声兄长,自当尽力尽好兄长之责。”
容濯敛眸默了会:“但原本该送她出嫁的兄长是我,你今是她的兄长,我如今又能做什么?”
容嵇仔细想着容濯这些话。
他有了一个猜测,难不成容濯是因为舍不得兄妹之情,才要借更亲密的夫妻之情来填补空缺?
容嵇斟酌道:“世间夫妻情分会随着名分破裂而消亡,然而兄妹亲情却不会随名分消失,无论殿下是在赵国还是长安,依旧可以为阿蓁送嫁。”
容濯笑了声。
“可孤既不想舍弃兄长的身份,亦不舍得送妹妹出嫁。除了亲自娶她,没有更尽善尽美的办法。”
听来只是偏执的兄妹之情,但其中蕴含着的畸态亦叫容嵇震惊。
他尽量平和地劝诫:“可王妹与公子顷还有婚约,此事亦需经由父王君母同意,更需请示陛下与皇后娘娘,最重要的是王妹的意愿。”
容嵇提出了诸多难题,但容濯只在意最后一个。他笃定道:“她曾经爱过孤,往后也会再次爱上。”
“再次?”容嵇闻言讶异,他看向灼玉的方向想求证。
可灼玉泡了半日已浑身无力,因为衣衫不整无法从他怀里出去,更是羞耻得没心思听他们话,只恨不得将脸彻底埋入狐裘中,以逃避这荒唐。
容嵇本要拦下容濯,见王妹默许了这话,一时不大确定。
“你们……”
莫非他们兄妹在赵国时就有了越界的关系么?可那时容濯的身世还未公之于众,这、这属实太荒谬了。
兄妹悖伦的荒唐过往又掺杂了“移情别恋”的纠葛。
容嵇过去二十年的认知和所受教诲让他对这种事大为震撼,思绪有那么一瞬完全凝成了石块。
容濯不欲让容嵇难做,同呆若木鸡的容嵇道:“公子嵇不必紧张,孤不多留,与阿蓁说几句话就走。”
说罢抱着妹妹往外走,经过容嵇身侧时收拢狐裘,将灼玉都牢牢遮住。仿佛容嵇才是外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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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玉无力地倚在容濯怀里,对他的疯狂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本以为见到容嵇这位曾同是皇太子,又同是同窗的人,容濯会想起自己是个储君,想起曾经读过的圣贤书,可今日她发觉让她的“新兄长”劝旧兄长是一步错棋,非但是错棋,还让容濯因为容嵇的出现更为偏执。
灼玉回过神,他正细心地替她穿上外衣,动作无比熟稔,仿佛替她穿过千万遍,恐怕夫妻都不能如此。
恍惚之余,灼玉忙抢了他手中的衣裳,往床榻里侧爬:“不必穿外衣了,有什么话快说吧,我要午憩,天色不早了,殿下也该走了。”
容濯温柔耐心道:“时辰尚早,先穿上鞋履吧。”
灼玉戒备地蜷起腿,双臂环紧膝头:“我不穿,我要睡了。有话就在这里说吧,我听着就是。”
“在榻上说话,不怕我乱来么。”容濯一句话就捏住她的七寸,灼玉顿住了,她忐忑地看着他,容濯一手撑在榻上,倾身上前抓住她的脚踝,温柔替她穿了罗袜鞋履。
拗不过,灼玉只好任他施为。
容濯拿上来她的狐裘披上,系好系带,再把风帽拉上,还不忘将她鬓边的乱发拨到耳后,打理得一丝不苟,容濯才满意:“好了,走吧。”
灼玉莫名其妙地被他带出了房中,穿过重重楼阁来到侧门,发觉祝安牵着一匹马候在外头。
她这才警觉容濯不是要在外头说话,而是要带她离开这里,她连忙后退:“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见一个人,你认识的人。”
容濯没有告诉她那人是谁,把她抱上了马,自己亦翻身上马,坐在她的身后揽住她。灼玉用力挣了挣,但他双臂有力地圈住了她。
说不过一个疯子,她只得同他商量:“就不能把人带来这?”
“不能。”
容濯平静得近乎诡异:“因为我不仅要带妹妹去见一个人,还要趁机把妹妹带走,藏起来。”
“容濯,你这个疯子!”灼玉想挣脱他,却听容濯说了一句话。
“待此间事了,我送你回赵国,届时你可与父王君母告状,让他们来制止我。但若你现在离开,我只会寸步不离地把你锁在身边。”
今日种种让灼玉意识到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容嵇和皇后都没办法制约他,她能怎么办呢?容濯眼下越平静她越不敢招惹。灼玉只好咬着牙关先认怂:“你最好说到做到!”
容濯淡淡地“嗯”了声。
随后他将她的脑袋塞入他的狐裘中避免寒风的侵袭。
“抓稳。”
风声呼啸,容濯带着怀中的妹妹吉驰,像面临末路的狂徒。
从午时到黄昏,一直在行路,他也很少说话。天黑后快马换成了马车,灼玉与他拉扯累了,靠着马车车壁发呆,目光涣散地看着车顶:“你这样就不怕天子发觉了怪罪于你?”
容濯阖眼假寐:“我奉天子之命秘密去齐国,中途遇刺下落不明,如今消息已传回长安。”
“遇刺?”
灼玉连忙直起身,目光扫过他的身上,容濯没睁眼也能察觉她在干什么,道:“别看了,没有伤到。”
灼玉松了一口气,随即道:“既未手上,为何还让遇刺的消息传回宫中?你难道不知储君遇刺的消息一旦传出会有多少人蠢蠢欲动?”
容濯睁开眸子,眸中含着淡淡的笑:“妹妹不必担心我,我是为了公事,天子清楚。”
“没人担心你。”灼玉背过身,额头贴着车壁面壁思过不再理他。
走了一日一夜,他们来到齐国境内的东平陵城。
马车停在一处隐蔽的巷子里,容濯扶着灼玉下车,引着她入了小院,宅子不大,经过庭院正中时他抬手指向一个方向:“喜欢么?”
灼玉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庭中有一棵桂树。又是桂花树,灼玉错开眼:“不喜欢,你要带我见的人呢?”
容濯领她来到一方昏暗密室,烛台一照,刑架上关押着的一个人面容被光照亮,灼玉定睛打量了好一会,眼中的诧异越堆越重。
“你是太行山贼窝的大当家!”
汉子闻言抬起伤痕累累的脸,凌厉的目光微怔:“是你……”
看到此人的第一眼,灼玉便知容濯为何要带她来此、想让她知道什么真相,她怫然变色。
“你把我大老远带过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来见一个山贼?”
容濯握住她腕子,阻断了她离开的步子:“妹妹如今定也猜到他不是一个寻常的山贼。是怕听到不想听的真相,还是不舍得听?”
灼玉:“那又如何?”
容濯手一带将她揽入怀里,灼玉捂住了耳朵,他轻柔地拿下来:“阿蓁,容顷就这么好?好到你已经猜到真相也要自欺欺人。”
他按住灼玉的手,望着刑架上的汉子,问:“你可认得她?”
汉子道:“认得,我曾是一个小吏,妻子被权贵强夺后我心有不甘,落草为寇,后来被一个贵人收买,负责替他暗中做事。一年前那贵人嘱咐我掳走她和那位文弱郎君,但那人只说让我把这二人关在一起,别伤及他们。还说尽量让这位女郎和那郎君为求自保,对外声称是夫妻,最好假戏真做。不过他们俩的确很亲昵——”
容濯蹙眉,打断了他的话,嗓音透着冷意:“你的主子是谁?”
汉子说:“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是朝廷的人,他很神秘,寻我时是派了个剑客过来。”
容濯给出几张画像,那汉子依次辨认了,看到最后一张时目光变了:“是他!是此人!”
容濯把画像递给灼玉看,灼玉扫了眼:“我不识得此人。”
他笑了笑,把她揽在怀中温柔地解释:“此人王五,乃吴地人,曾是吴王门客,如今在齐国要员手下做事。”
灼玉讥道:“吴国人,莫非你想说我被贼掳走与吴国有关,是他父兄刻意撮合我和容顷?”
他宠溺道:“阿蓁聪慧,必有定论,何需为兄煽风点火?”
灼玉是有了猜测。
这不难猜,要么是吴国授意,要么是齐国。若是吴国所为,那是为了借姻亲拉拢赵国。若是齐国……
她想不到辛苦促成赵国和吴国联姻对齐国有何好处。
所以十有八九还是吴国。
而此次容濯遇刺,大抵也是吴国想栽赃齐国,这名山匪就是他们扔出去的栽赃齐国的一枚棋子。
种种迹象让灼玉心惊。
吴国想做什么?
心里虽有了结论,但她不想容濯得逞,讽道:“阿兄有空棒打鸳鸯,不如先想想查查究竟是齐国还是吴国,对朝廷可有威胁?”
容濯攥着她的手,道:“自然要办,正事私事都要办。”
他问那汉子:“你在替那人做什么事,此番他还给你下何命令?”
汉子道:“他在派我和几个弟兄在东平陵当杀手,指使我的弟兄行刺您,又让我掳了对长安来此的夫妇,称男子是朝廷派来督查铸铁的铁官,要我用那男子的妻子要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