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静年
于月娥神情木愣愣的, 她不相信她妈就这样撇下她不管了。就这么死了?还是自个喝药死的?
为什么呢?
就这么见不得她吗?
就这么不愿意跟她一起去五沟大队吗!
于月娥心揪着, 她想不明白,她妈怎么会这么狠心!
“小同志, 你没事吧?”
“小同志?”
于月娥想到父亲没了,母亲也撇下她不要她,心里难过得厉害, 脑子跟要炸开似的,晕得厉害。
没一会, 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快过人, 这孩子晕倒了。”
“快送到医院!”
杜家。
今天邮递员来了一趟,这边有杜家的信。
杜母拆开一看, 是老五寄来的,信上的日期已经是半个月前了。杜母看得心里发沉, 老五去的地方可真远啊。
她拆开信。
老五在信中说,她去的农场很好,大家对她都很照顾, 她过得很好, 让家里人不要担心。
杜母完全不信。
那么偏的农场, 怎么可能会好呢?
老五这是拿好话哄她呢!
她又想到了前一阵收到的老三的信,老三也说在乡下过得很好,去了拖拉机厂的什么服务点,有地方住,除了吃的清淡一些,其他都好。
杜母拿着信看了很久。
唉。
可惜啊,这两个贴心的孩子都走远了,只有老四这个不孝的还留在市里。
她正想着,贺母过来了。
“黄姐,这一个月到日子了,您这这看是让我留下来继续帮忙呢,还是回去呢。”贺母问。
这意思很明显。
第二天想让她继续干,该开工资了。
杜母:“小蒋,你还是回去吧,我这身子骨也好利索了,家里的事有我呢。”一个月就做做饭洗洗衣服,擦擦桌子扫扫地 ,就要十块钱,怎么不去抢!
这些活杜母自个就能干!
贺母没想到杜母这就不让干了。
这一个月来她勤勤恳恳,什么都抢着做,家里家外的卫生是打扫得干干净净,连饭都只吃个七八成饱,就是怕杜家嫌。
早知道就只干一个月,先前应该多吃点的!
不过,今天是最后一天,这晚饭贺母还是在带着女儿在杜家吃的!
次日,某市医院。
“这孩子怎么样?”
“没事,就是着急上火,心气没顺过来。”医生道,“放心,没喝农药。”
那水壶加了农药的水只有年纪大的喝了,这小的没喝。
身体没事。
“瞧这孩子是被吓傻了,估计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现在天热,这遗体不好保留,赶紧把人送到太平间去,通知家里人过来把人带走,趁早把丧事办了。”
这遗体在常温下放个两三天,就该发臭了。
又过一天。
宁市,黄家。
火车站的人接到乘警的通知,到黄家来送口信。
黄家有人在家。
“这是黄彩荷的娘家吗?”
黄姥姥听着声,出来了,“是,同志,有什么事吗?”
列车员看黄姥姥年纪在些大,怕刺激着老人,便问,“你家里还有人吗?”
黄姥姥昨天半夜梦到小闺女了,说跟告别。
今天起来胸口就闷得慌,不舒服。
这会听到列车员这么说,心里一沉,她上前握住列车员的手,“同志,我是黄彩荷的亲妈,她是出了什么事吗!您只管跟我说,我受得住!”
列车员叹了口气,又往屋里瞧了瞧,见实在是没人出来。
这才说:“这是她的遗书,她现在人没了,在xx医院的太平间,那边放不了多久,你们家……等你家年轻人回来,让他赶紧去一趟,把人领回来。”
黄姥姥颤颤巍巍的接过信,信还没拆,眼泪就淌下来了。
彩荷这傻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怎么会寻死呢?
不就是回大队吗,要是缺吃少食的,他们寄些回去就是了!
怎么想不开呢?
“老人家,您还好吧!要不要送您去医院?”列车员看黄姥姥这样,可不敢走了。
就怕走了,这老人没撑住。
九月底。
机修厂,顾主任要求的大电风扇终于制作出来了,这是修改了好几次的,这一次是大铁扇,风力强,放到机床那边,电扇一开,机床散热快得很。
现在厂里有四个车间,都需要大电风扇。
还有新建的厂卫生院听说也申请了,那边的手术室要做手术,里头温度高了可不行。
杜思苦回厂之后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就没休息过。
“小杜,大电风扇做出来了,厂里决定记你一功。明天你就好好休息,给你三天假。”顾主任笑眯眯的说,“家具厂那边的床垫明天就让他们送到你的新房子去,还有成套的家具,先前雷木匠量过了,估计十月就能打好,到时候都给你安上。”
这就是给杜思苦的隐形福利了。
干得好,这就是厂里的奖励。
杜思苦:“顾主任,有加班费吗?”她这些天可是忙到八九点才回宿舍的。
“当然了,等到下个月发工资,一起给你发。”顾主任解决了车间的大问题,这会心情好得很啊。
这小杜,不光脑子活,学东西快,这设计东西也很有一套嘛。
还能做出来。
禇老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有三天!
杜思苦决定明天先在宿舍躺一天,后面两天,等休息好了,再做打算!
又听顾主任道:“国庆咱们厂请了人过来放大电影,就在食堂,七天晚上连着放。”食堂有椅子,不用大伙另带小板凳。
“主任,什么电影?”
“不少呢,厂里定了《东方红》,《冰山上的来客》,《地道战》。”顾主任笑着,“咱们厂最近忙得很,没功夫搞演出,只能多看些电影让大伙解解闷了。”
要是搞演出,排演,唱歌跳舞又要花不少时间,这样耽误大家白天的工作。
没法子,现在机修厂情况特殊,车间,合作单位都在赶工。
等明年厂里任务没这么重,到时候好好要是有余钱,搞个小礼堂,好好搞搞表演,让大家来也能轻松轻松。
第二天。
杜思苦还没起来,余凤敏就找过来了,她听说杜思苦休息三天,特意过来找她玩的。
袁秀红一早就起来上班了。
余凤敏来了就没瞧见她,这秀红,天天忙得跟什么似的,也没见涨工资啊。
倒是杜思苦。
余凤敏坐过来,悄摸问:“你分到房了?”就在她那一栋筒子楼,听说还是三楼,310,边户,就在宋良的楼上呢。
杜思苦坐起来,“你听谁说的?”
余凤敏的消息真是越来越灵通了。
余凤敏嘿嘿一笑,“文佳玉,他们两口子之前透过风,说去年分房的那批听说厂里建了新房子,就没要筒子楼这边的小房子。多了好几套,这事没声张,听他们说,有你一套。”当然了,那两口子也分到了一套。
不过,因为包副厂长的关系,他们的房子在隔壁栋,是个二居室的。
厂里的规定,结婚的同志房子要大一些。
杜思苦道:“是分了,厂里还给置办床垫跟这家具。”说起来,今天床垫说要送过来的,家具要现量尺寸,要做,说是十月份才能送过来了。
“还有这好事!”余凤敏羡慕了,“你这可是省了一大笔钱啊。”
杜思苦笑,“那是。”
机修厂的领导还是很厚道的,虽然不说什么,但是她干了多少活领导们还是记下了,回报还是有的。
“走,去瞧瞧你那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