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庐浅
封永心一动:“你说咱们西府的人过去,她会不会收咱们当徒弟?”
封永恨不得自己也会做那些吃食,这样就能不会一直馋。
封娘子嗤笑了一声:“你想什么呢,人家那样好的手艺,凭什么交给你?咱们可是西府的人,上头的主子就不能同意。”
田娘子给封娘子说那冰粉的事,也没背着人,让旁边一婆子知道了。
她一回去琢磨,就去找了林婆子。
林婆子听了之后,皱巴巴的脸上浮现了几分不可置信:“真是我家老大那女儿做出来的?你可莫要唬我。”
“我可是听得明白,你原先那儿媳妇不就在东府看园子,有两个女儿,除了她们还能有谁?”
林婆子自打儿子去世,他们被归为西府之后,和东府这边来往的就少了。
早之前也担心过冯大娘会带着两个女儿再嫁,后来见她可真没这个打算,也索性不去管。
要是关系亲密一些,说不得冯大娘还会上门打秋风,让林婆子帮着养两个女儿。
那两个赔钱货又不能给他儿子传宗接代,白费力气。
要是冯大娘争气一些生个儿子,他家老大也不会这样后继无人。
还没想出来这事该怎么办,她那女儿也回来,神秘兮兮地对林婆子说:“那个月姐儿如今可是进了大厨房,听说时常就要受到上头主子们的打赏,手里怕是有不少钱呢。”
林婆子知道她这个女儿,无利不起早,就问她想做什么。
“娘,你傻嘞,那月姐儿也还没婚配,要是把她嫁给我家柱子,到时候挣的钱不就都是咱们的了?”
好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林婆子看了一下眉飞色舞的林无梅,摇摇头说:“哪里有你想的那样简单,我才听说,先前黑胖娘也去找过她们,不过是想给她那老娘做些吃食,就被轰了出来。”
林无梅不大相信:“她们孤儿寡母的,隔壁和她们交好的那姓徐的一家不也经常在外头跑,有什么好怕的?”
连个男丁也没有,可不就是任人欺负的份。
再者,她家柱子那样好,还是独苗苗,林杏月能嫁过来也是她们的福气呢。
“这就不知道,不过咱们还是别莽撞,横竖要了解清楚了。”
林无梅哪里能坐得住,她本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从来就没把冯大娘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从外头买来的,哪里像他们是家生子,在府里能指望谁帮他们?
林无梅回去之后,又和自家男人说了一通,第二天就领着柱子,带着东西上门。
林杏月今儿得给徐叔宴请做些吃食的,那些人吃饭是要等到晚上,她等下了工回来再做也不迟,只是有些东西得先备好了。
可不仅仅是要说玉姐儿的事,要是他们吃得满意,徐叔在一旁说不得,林金兰的事也能办下来。
林杏月就准备得格外用心,还让冯大娘和徐叔去打听打听这些人的喜好。
冯大娘就和元婆子、曹婆子她们一块去了,元婆子认识的人多,也好打听,不过一会儿,就把情况摸得清清楚楚。
听说有一孙管事以前老家是泉州的,很是喜欢吃家乡的特色,林杏月就想着要做那姜母鸭来。
和那南烤鸭、北烤鸭都不一样,这姜母鸭是要把姜切成厚片炒制,表面微微卷曲之后再放入锅里,这样鸭子本身就会带着姜的辛辣。
最关键的就是要放一些米酒。
林杏月去灶间正要找了她之前做的米酒出来,就见外头乌泱泱的来了一伙人。
一开始她也没放在心上,本来她不去大厨房当差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有人过来买些吃食,她早就习以为常。
可那打头的人手上拿着个匣子,上面还缀着红布条,脸上虽然带着笑,眼睛却四处张望着打量。
林杏月总觉得这人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等林无梅一张嘴叫了声月姐儿,林杏月的记忆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这不是她那便宜的姑姑吗?
在林杏月还没觉醒记忆之前,她可没少被林无梅使唤来使唤去,端茶倒水这些都是小事,时不时的还要奚落她几句。
林杏月还记得那时候林无梅还因着着急,偷偷的掐过她几回,威胁着不让她告诉冯大娘。
“你娘呢?怎么不在家里?”
林无梅后头跟着自家的男人和她那儿子钟大柱,在后面就是几个不认识的婆子。
按说他们都是西府的人,本不应该和他们这边有过多的来往,不过林无梅也有拿得出手的理由,这可是她哥哥留下的两个女儿,多走动走动也是说得过去。
林杏月想着她肯定没安好心,不接林无梅的话茬,直接对着隔壁张婶娘的院子喊了一声。
张婶娘这个点肯定是出去卖东西了,不过玉姐儿会在家,她看到情况不对,定然也会去把冯大娘他们叫过来。
果然,玉姐儿听了林杏月的声音就从家里出来,一看到门口堵着那么些个人,她就先去拍了黄婆子和罗老汉家的门。
林无梅还在那里出言不逊:“看见姑姑来,怎么也不知道搬个凳子,还和小时候一样,这样没有眼力见?”
后面的几个婆子附和:“是啊,见了人来也不叫人,没规矩。”
“梅娘,我听说你这侄女不是在大厨房当差,看来东府对下人很是宽宥。”
钟大柱和钟老丈在一旁,挑剔的打量这个院子。
钟大柱还往林杏月身上看了好几眼,那样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倒是像是打量这个东西值钱不值钱。
让人很是厌恶。
林无梅顺着她们的话头说:“要不都这样大的年纪,都没人来给我这两个侄女提亲,且我那弟妹你们也知道,是从外头买来的,什么也没见过。”
说完就想把手里的匣子塞给林杏月,让她抱着。
林杏月听的眼睛里都冒了火,看见那匣子要被递了过来,直接往后闪了闪。
林无梅没想到林杏月竟然会躲,神色就冷了几分,要不是看在她会手艺又能往家里扒拉钱的份上,她可是看不上这林杏月的。
等回去了要好好的调教一番。
想着今儿个来是为了给钟大柱说亲,林无梅脸上又重新堆起了笑:“这匣子怪沉的,快帮姑姑拿着,你这孩子怎么还和姑姑生分了,小时候可没少要跟着我睡?”
林杏月直接呸了一声,她哪里是要跟着林无梅睡,是林无梅指使着她半夜里起来倒夜香。
林无梅愣了一下,她印象里,林杏月可从来不敢不听她的。
更不敢当这么多人的面呸她,一时觉得脸上都难堪起来。
玉姐儿见了黄婆子和罗老汉,三言两句就把事情说了。
她说话速度快,还要着急去找冯大娘她们,生怕黄婆子他们不答应。
黄婆子和罗老汉往那边院子一扫,立刻就明白了,满口答应下来:“你只管去,咱们这就过去,绝不让月姐儿吃亏。”
多少年的老邻居,黄婆子和罗老汉自然知道那林无梅是个什么德性,七八年前,他们这些人还经常过来欺负她们娘几个。
何况还是西府那边的人。
当他们东府这边没有人了,竟然跑上门来欺负。
黄婆子顾不上多穿件衣服,趿拉着鞋就往外冲,手里还拿着个棍子,冲过来就大吼一声。
罗老汉紧随其后,还带着他媳妇罗大娘。
林无梅想着冯大娘可能会冲过来阻止,但没想到跑来的是三个眼生的婆子汉子。
“你是谁?我来看我侄女,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无梅不知道,冯大娘早就把他们家做的那些事和这些邻居嘀咕了出来,还想在那里表演一个无辜。
黄婆子可不吃这一套,快言快语地说:“当咱们都是傻的?你来看你侄女,抱着的这个匣子上挂个红绸子做什么?”
林无梅尴尬了一下,她抱着那匣子也有些累,里面虽然没什么东西,可外头那匣子是正经木头做的,沉的很。
她随手递给了后面的钟大柱,嫌他嘴巴不会说话,来之前她还千叮咛万嘱咐,让钟大柱对林杏月殷勤一点。
想着林杏月没爹又没娘疼的,钟大柱随便说几句好话就能让她上钩。
钟大柱被林无梅给瞪了,也不好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往前走了一小步,叫了声表妹:“我娘真是来看你的,想着凡事都是你一个人,也怪辛苦的。”
林无梅总算满意了些:“你看你表哥多心疼你,在家里就和我说起来,对你可是挂念的很。”
黄婆子直接打断了林无梅,不让她再说下去:“少在这儿攀亲,张嘴闭嘴都是别人家的小娘子。”
罗大娘也把林杏月往身后扯,还让她堵住耳朵:“这些话你可别听见了,都是唬人的。”
林无梅掐着腰:“什么唬人的,我们两家可是从小订了娃娃亲的!”
“定了亲的。”跟着来的婆子帮忙说话。
林无梅张嘴就扯了谎话,黄婆子和罗大娘还真没听说过这事,说话就迟疑了一会儿。
他们真怕是冯大娘以前答应过的,毕竟姑嫂之间,结亲的人家可多了去了。
林无梅还没得意起来,就只觉得后脑勺有一阵巨疼传来。
冯大娘在门口听了这句话,气的就是一个倒仰,直接脱了鞋朝林无梅扔了过来:“你个老虔婆,在这里说什么混话!我家好好的女儿,什么时候和你家这个东西定了娃娃亲?你不是成日里张口闭口就是你的好大儿看不上我们母女三个,怎么又巴巴的跑过来了?”
冯大娘多少年前就一直担心着他们这一家人会过来闹事,原本相处的就不愉快,处处的看不上她。
哪怕冯大娘在东府这边干活搬了出来,和那边断了来往,这个担忧也从来没消失过。
只是这些话她不好和两个女儿说,免得让她们也跟着忧心。
没想到有一天他们还真的登门了,比她之前想过的所有情况都糟糕,一来就要说什么定了娃娃亲的事。
别说林无梅他们一家人是个什么德性,就是钟大柱那个窝囊样子,她都看不上。
林无梅被砸了之后也是怒火中烧,可想到这次的目的,稍微压了压火,硬邦邦的对冯大娘说:“就算没有娃娃亲,我家钟大柱哪里差了?你家女儿嫁过来,我可不像别的婆婆那样会磋磨她。”
“亲上加亲。”跟着来的婆子才开了口,就被打了一棍子。
冯大娘就不能听这话,一只脚穿着袜子往前蹦了两步,把鞋穿上,抽出一个烧火棍就开始赶人:“我让你惦记!咱们两家早就断了来往,你们跑过来我家里闹事,当我们都是死人了?”
冯大娘一动手,黄婆子和罗大娘也赶紧跟上,林杏月从厨房里端来那个刚给鸭子褪了毛的水。
她也是听的一肚子的火,只是这种事情她不好开口,不然越描越黑。
那盆热水就直接泼了过去。
林无梅被抽了好几下,冯大娘可是使了大力气的,身上火辣辣的疼,又被泼了热水,还一股子腥膻的味道,蛰的她浑身的疼。
后头的那几个婆子也没好到哪里去,都被抽了几棍子。
他们心里着急,过来是为了林无梅给的那媒婆钱,可不想挨打。
好在林无梅赶紧喊钟大柱和她家的男人来帮忙。
大柱爹和钟大柱两个人见状,个个都很生气,往前面一站,光个头就能轻轻松松把他们几个给打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