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庐浅
一旁的林金兰看的眼热,张婶娘干脆让她先去尝一尝。
“行,一会儿换大娘和王大姐尝一尝。”
外头那些排队的人不干了:“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咱们还在外面排着队呢!”
“刚才不是说这田螺没什么好吃的?”
林金兰可是气性大,她还记得这人刚才说过的话,原样给怼了回去。
这人脸一红,他不过是看林杏月年纪轻,又是炒田螺这种东西。
他小时候真的吃过这些东西,肉太老又小,根本没什么吃头,才有了那番话。
可刚才看林杏月做出来之后,又是拿签子捅出来吃,又是吸汁,只看着就让人觉得好吃。
他就想着出声,说不得开了口,林金兰她们就不好意思吃了。
这样,到他的时候,说不得还会剩着许多。
“好好吃!”玉姐儿不理会林金兰他们的争执,过去之后就对林杏月塞了一块螺肉,辣得她直吸气,却又忍不住还想要再吃。
“不是你们在这里唱双簧骗咱们的吧?”
有那谨慎的人这样一开口,以为会得到其他人的附和,谁知道却没人顺着他往下说,都让他去一边别买。
“让咱们上这个当吧,我愿意尝一尝!”
“就是,我也愿意尝一尝!”
先前那几个去帮忙的汉子,张婶娘果然一人给他们舀了一勺,用荷叶包着。
这些人看着有汤汁,也没想着带回去,直接拿着竹签子,学着林杏月的样子捅进去,滋溜地就吃起来。
“这怎么壳也不去呢?要是去了壳,是不是吃着就方便了?”
虽然这样说着,还是拿起那颗田螺,用牙咬着螺口,轻轻往里一嗦,一下子就把里头的汁水都给吸了出来。
那鲜辣的滋味一下子就席卷了舌尖,紧随其后的就是胡椒带来的麻感。
这人似是从前不大能吃辣的,眼睛瞬间都瞪大了,额头的汗也落了下来。
“太辣了!”
说了这个,他就拿起刚才买的沙琪玛,放在嘴里一口咬下去解辣。
旁边有人好心地说:“既然这么辣,想着你家小儿也不能吃,就给我吧,我用这锅巴给你换。”
这人吃完沙琪玛,嘴里没有那么辣之后,又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田螺:“辣!但是香的勒!”
让人简直在这又辣又香的味觉中沉迷,根本就不想停下来。
“给我也来一点田螺!”
看着那田螺本就没有多少,这又分去了好大一些,后头的人赶紧就定起来。
“得有先来后到,我们前面的这些人也要呢!”
再没人质疑林杏月这样小的年纪,到底能不能做出来那样的美食,光看前面那几个人吃的模样,即便是又辣又麻,又舍不得停下来。
虽然看着忍俊不禁,却勾得后面的人都想尝一尝。
赵老丈人看了一会儿,和段秀才说:“看来这小娘子手艺是真不错,看得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不知道那又麻又辣到底有多香。”
段秀才也点头,他原本还和侯秀才商量着要一块去做文章,汴京城里的其他几个秀才也约了他们参加重阳的诗会。
两个人对那诗会并没多大兴趣,可知道是非参加不可的,就想着去之前再来买一些吃的,最近就先不来了。
小厮看到那又麻又辣的田螺,虽然想吃,却还是劝着段秀才:“这怕是容易上火,到时候嘴上长了疮,就不好见人了。”
这话说得在理,侯秀才和段秀才就都犹豫起来。
侯秀才盯着田螺看了看,一咬牙对段秀才说:“要不咱们还是先别吃了,等下回有机会再吃吧。”
“下回还有这爆炒田螺吗?这小娘子也不是日日都来,要是只做这一次,以后再也吃不着怎么办?”
旁边的人听到他俩纠结,加上排队时间长,早已熟稔,都在那里劝:“怎么会吃不着?只要铺子在这里开着,早晚还会再做的呢!”
“是呢,还是那颜面重要!”
越是这么说,段秀才却越是想要尝一尝,就对侯秀才说:“要真是长了口疮,我那边还有家传的一药,用了就不疼,再用两天,那疮也就下去了。”
侯秀才一听这个,当即就下定决心:“吃!不就是口疮嘛,都有家传的药了,还怕什么!”
众人见他俩这样,都在那边笑起来:“到底有多好吃,让秀才老爷也这样?”
那一锅田螺实在是不经卖,很快就没剩下什么了。
张婶娘还记得段秀才,只把最后的那一点都给了他。
没排到的人在那里捶胸顿足:“要是他俩秀才老爷不贪吃,就能轮到我了!”
段秀才和侯秀才才不管那么多,两个人拿着田螺,也不去别的地方,直接让张婶娘帮着摆了张桌子放在外头:“咱们吃完再回!”
张婶娘没推辞,把桌子支了出去。
她想着,这地方僻静宽敞,以后可以摆个茶水铺子,专供来往的人喝茶水。
原本担心没人来,可眼下瞧着倒是没什么。
林金兰拿着用荷叶包着的田螺,又去敲了那些借东西给他们的街坊家,道了几句谢。
那些街坊没想到真送来了吃食,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都是街坊邻居的,倒是客气了。”
话是这么说,手却没闲着,光闻着就能闻到一股又麻又辣的香味。
门口排着的那些人,他们这几天也看出来了,来排队的来来回回都是些老主顾。
虽是真情实感来买东西吃,可一个个的又那般惊为天人。
“快来尝一尝。”
一沈老太太早就想尝铺子里的手艺了,只是她家靠给人补衣服做活为生,没多少闲钱。
在京城里过日子不易,柴米油盐样样要钱,能省一分是一分。
“如今的商家也太奸诈了,河里没人要的小田螺也能炒了来卖。”
“我可听见了,就这么用荷叶包着的一小点,就要卖三个铜板,还有好些人抢着买。”
“什么?这么点卖三个铜板?咱们去捞些田螺回来,摆在门口只卖两个铜板。”
“看把你急的,你先尝尝人家做的这味道。”
沈老汉不再废话,拿起一个田螺,学着婆娘的样子嗦了一口,汤汁瞬间入嘴,老汉满眼错愕。
沈老太太继续问:“可还说咱们也要卖田螺的话?”
老汉满脸通红,再不吭声,只顾埋头大吃。
他家儿子是个门兵,每日辛苦的很,还未娶妻,跟着父母一块住。
今儿一回来,沈门兵骂骂咧咧向父母抱怨:“城头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一天巡逻两三遍还不行,非得再加几遍。”
“先前不用巡逻,后来听说上头这么要求,才去做,谁知没几天又变本加厉。咱们每月就领几百个大钱,却要这么辛苦。”
沈老汉劝:“咱们没权没势的小人物,回家抱怨两句得了,切莫让你上司听到。”
“知道了,我就是和你们说说。”
沈门兵洗了手,按部就班的坐回来,却闻到一股子香味。
他用鼻子使劲闻了闻,看到放在正中间用荷叶包裹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
“前儿不是跟你说那边铺子里开了卖吃食的?这两天来的人不少,听说都是老主顾。今儿来咱家借了些东西做炒田螺,还回来一些,让咱们尝尝味儿。”
沈门兵没往心里去,随口说:“闻着倒是挺香。”
沈老太太说起这几日看到的情况:“一开始见人家开业,还说铺子这么偏远,怕是开不了几天就关门。可谁知鞭炮才放完就有人来,就是不知道以后怎么样。”
沈门兵已和沈老汉拿起一个田螺放进嘴里,一时之间,两人都被又鲜又麻又辣又香的味道震撼。
他们小时候都去河里捞过田螺鱼虾,可谁能做成这样的味道?
两人各自吃了几个,沈门兵一边嘶哈一边让沈老太太赶紧吃:“别操心人家有没有新客,就这味道,还愁没客人来吗?”
“真有那么好吃?”沈老太太接过田螺放到嘴里,这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三个人只顾埋头大吃。
林杏月处理好螃蟹和鱼虾,说要回去熬酱。
“出来时我师父说要找我,得回去看看有什么事。”
赵嬷嬷见林杏月要出门,没说什么事情,只说回来商量。
林杏月惦记着事,赵嬷嬷为人有原则,一般不轻易开口,怕是小厨房有事要帮忙。
张婶娘不放心,非让她租辆马车回去:“又不是没那钱。”
“不是钱的事,我走着也能逛一逛。”
“你来时走着来,回去提着这么多东西,能行?”
林杏月只得应下,只是租马车的钱她自个掏。
铺子前不远就有辆马车,车夫看见张婶娘过来,打招呼:“大娘这是要去哪里?”
张婶娘没瞒着:“去国公府后街巷。”
车夫嘴巴张大,重复问了几遍:“就是那个梁家国公府?”
林杏月坐上马车往回走,车夫一个劲儿想套近乎多问些话,林杏月一律微笑点头应付,没多说什么。
下了马车,卖炊饼的小哥看见她提东西,麻溜过来:“怎么能让小娘子提着?这多不合适。”
“没事,你还有生意呢。”
林杏月朝大树下玩耍的小孩招手:“帮我拿一下,送到我家里。”
小孩子最乐意帮忙,听说林杏月家有好吃的,更踊跃了。
“姐姐我也要帮你拿东西。”
“姐姐我也要。”
一个小孩来拿,剩下的也全围过来,没拿到东西的小孩眼圈一红,看向林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