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婚 第283章

作者:意千重 标签: 穿越重生

她终究是不信他的。陆缄放了筷子,看了林谨容许久方道:“那我去同祖父说,不要陆松一家跟去了。”

林谨容轻轻吐了一口气:“谢谢敏行。”

陆缄垂了眼淡淡地道:“你我夫妻,原不用如此生分。不过一房下人而已,你高兴就好。”

被这事儿一打岔,刚才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两个人都觉得兴趣缺缺,各怀心思地上了床,吹了灯睁着眼睛不睡觉也不说话。

林谨容觉着为了这事儿弄得僵硬也没意思,到底他也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便轻声道:“我母亲说,早前你上京之前曾在平济寺许过愿,如今你高中归来,还该去还愿才是,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陆缄默了一歇方轻声道:“早前母亲也说了这事儿,先回乡祭祖归来又去罢。你还去么?”

林谨容道:“我早前也在佛祖面前许了愿的,自是要去。”

她既有心修好,陆缄也不会故意吊着,便换了轻快的语气道:“你许的什么愿?”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林谨容道:“愿你一路平安,高中无忧,全家平安康健。”还愿佛祖保佑那一世的宁儿,好好投个好人家,富顺安康。

陆缄的心情就好起来,往她身边挪了挪,轻声道:“我许的愿却是,若是我能高中,带你离开,让你心中永远有我,安心同我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将来白头偕老。”

林谨容许久方轻声道:“我若心中有你,并不是因为你能高中。这世上风光的人毕竟是少数,总不能叫普通人就没人真心疼爱罢?”

“你若能这样想,那我就更高兴了。”陆缄突地翻了个身,将手搭在她的腰上,试探着低声笑道:“阿容,我觉着我该去平济寺做和尚才是。”

林谨容不动,也不说话,仿佛连呼吸都消失不见了。

陆缄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下来,搭在林谨容腰上的手也越来越僵硬,只觉得身下有许多尖刺,刺得他遍体生疼。他每呼吸一下,就觉得肺里疼得厉害,又觉得一团硬邦邦,沉甸甸的东西紧紧塞在他的咽喉处,让他痛苦到了极限。他费力地把手轻轻从林谨容腰上收回来,沉默地翻了个身,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

林谨容仍然没有半点声息,仿佛整个人都消失在了黑暗里。

许久,陆缄无声地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准备披衣下床。刚掀起帐子,一只手抖抖索索地伸过来,轻轻拉住他的衣襟,却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陆缄怔住,几疑自己是错觉。却听到林谨容翻了个身,似是往里挪了挪。他突然觉得身上那些刺得人生疼的尖刺不见了,那块堵在胸口的巨石也消失不见了。他不敢相信地悄悄伸手往床上摸了摸,摸到林谨容刚才睡的地方,那地方没人,只余一片温热。她是往里躲进去了。如若她不曾拉了他,躲他作甚?他狂喜起来,试探地道:“阿容,刚才是你拉我?”

林谨容不答,又往里面挪了挪。

陆缄沉默片刻,小声道:“不是你?那不得了啦,是什么东西摸了我一下,我得赶紧点起灯来瞧瞧。你别怕啊。”

林谨容淡淡地道:“当然不是我,我也不怕。”话音未落,就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陆缄欣喜若狂,没头没脑地在她脸上亲着,低声道:“阿容,阿容,好阿容。”

他再高兴,来来回回也不过就是这样一句,也不会说点其他好听的。林谨容湿润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抚上陆缄的脸,又轻轻扶住他的肩头,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她想好好过过这剩下的几年。不管结局如何,也让她好好享受一下青春年少的滋味,到时候又再说罢。

陆缄有些头脑发晕,却很快就从激动中清醒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林谨容的脸,将手指替她把眼角的泪擦去,低声道:“为什么哭?不舒服?”

林谨容的眼泪流得更凶,索性哽咽着道:“是不舒服,太疼了,你也少用些劲儿。”

陆缄有些手忙脚乱,仿佛青涩少年一般的慌张,心里却是满满的喜悦和期待,又酸又涨,他停下来,轻轻吻着林谨容被眼泪浸湿的鬓角,低声道:“是我不好,我太急了点。”

第314章:偶遇

不知是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点打在窗棂上,发出寂寞的敲击声,陆缄一夜睡不安稳,听到响声便也醒了。

他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黑漆漆的帐顶,唇边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轻轻动了动手脚,往林谨容身边靠过去,紧紧贴上她,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吹气。

林谨容睡得正熟,有些厌烦地推了推他。陆缄干脆轻轻在她的肩头上咬了一口,舌尖又在她耳垂的敏感处来回刮擦了几下。果不其然,林谨容颤了一下,发出轻轻一声叹息:“又下雨了?”

“嗯。”陆缄将她带到身下,埋着头一直吻下去。

林谨容微微闭了眼,小声道:“还要在老宅住多久?也不知道豆儿她们把行李收拾得如何了。”

从前几天来了老宅祭祖后,便一直在下雨,忽而大,忽而小,缠绵得很。这样的天气不适合上路,加上平洲城里总有无数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要请客,日日灌酒灌得陆缄受不住,陆老太爷心疼得不得了,卜吉择了行期后,干脆让他小夫妻二人在这里多住上几日,躲一躲,回去以后直接上平济寺还愿,转天就走。

陆缄倒是很喜欢老宅这里的清净,也爱同族人来往说话,林谨容却是不喜欢这里,只觉得压抑沉闷。再加上有个基本不露面,却让人觉得无处不在的宋氏,每每有猫从墙上房顶上跑过去的时候,她就觉着有双眼睛在角落里盯着她。

外面终于透进一丝亮光,陆缄长出一口气,道:“你若不喜留在这里,我们下午就收拾东西回去。”

林谨容把自己散下来的头发捞到一旁理顺,抱怨道:“我总是觉着这里太窄,太黑,太潮湿了些,总有些不明原因的响动。”虽则这老宅在陆绍手里重新整修了一遍,终究是改不掉那个格局。

陆缄将她汗湿了的手掌打开,与她十指交握:“我小时候也是如此想的,每次回老宅都特别不自在。”

林谨容道:“我听人说,老宅在祖上曾经抵御过大荣的散兵,保住了一族的老小?”

陆缄十分肯定地道:“是。虽说当时不过是些散兵游勇,但如果没有老宅,或者是老宅不坚固,陆家的族人是要被屠戮得差不多了。”

林谨容心中一动:“那如果现在突然发生灾难,大家会怎么办呢?”

陆缄道:“宗祠东南角有口大钟,有大事的时候敲钟,钟声响起,老宅是必须开门接纳族人的。”

林谨容就放了心:“今日一直在下雨,我们明日回去罢,我还有许多事要交代三哥,也不放心她们收拾的行李。”

次日,早上起来虽没有下雨,天却是阴沉沉的。陆缄与林谨容与宋氏打了个招呼,坐车回平洲。路上多日浸水,泥泞难行,虽是犍牛拉车,仍是费尽了力气。待行至中午时分,平洲城墙已经遥遥在望,突然下起雨来,先是小雨,接着就变成大雨,大得无遮无挡,车夫与随行的长寿等人蓑衣斗笠根本遮不住,不要说走路,就是呼吸都困难,陆缄便命人在前头寻个人家躲躲雨。

勉强往前挣了约有半里路,方见白茫茫的雨雾中隐约有间屋子,车把式老汪欢喜至极,回身将鞭子敲了敲车壁,大声道:“二爷,小的记得前面是间茶寮,我们去那里歇歇脚,也好要碗热汤水暖暖身。”

陆缄岂有不应之理:“赶紧去,让店家熬点姜汤大家喝了,寻个地儿烘烘衣裳,等雨小点再走,不要吝惜银钱。”

看到希望,不光是人来了精神,就是连牛儿和马儿都来了精神,拼命往前头挣。很快到了门前,长寿大声呼喝了几声,就有人披着蓑衣斗笠快步迎出来,与长寿小声交涉,又领了长寿进去。

“都怨我,早知道就该等天晴稳了再走。”林谨容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出去,但见茶寮廊下满满挤着许多马匹、路人,里头更是挤满了人,心知这样子怕是不管多舍得钱也难得寻到地儿躲雨喝姜汤,就有些后悔内疚。

陆缄看清面前的景象,不由也叹了一声:“也不是你一个人上当,我俩和樱桃、双全可以躲在这车里,只要老王和长寿有地儿躲躲就行。”

忽见长寿快步跑出来,大笑道:“二爷,运气好,吴二爷也在,还独占了一间阁子,生了小火炉,邀您进去歇呢。”接着就见吴襄着了一身素净的青衣,站在廊下朝这个方向看过来,脸上虽然在笑,表情也极恬淡,人却是清减不少,再看不见当初那种万事不放在眼里心上的飞扬。

果然是极其在意的,林谨容不由暗叹了口气,回头看着陆缄:“怎么办?”

陆缄道:“总是要见这一面的,他只怕也要去江南赴任了,既然撞上了,便好好叙叙罢。”于是叫车把式把牛车一直赶到廊下,让长寿撑了大伞过来,自把林谨容一抱送到廊下。林谨容站定,裙角鞋底干干净净,一丝儿雨水都不曾溅上,再抬起头来,就对上了吴襄的笑容,便也装作没事儿似地对着吴襄施礼:“许久不见了吴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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