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三十
商量了几日,裴慎最后还是与蒋副将商量出了一个结果来。
让蒋副将带着将士们出征去,去外族那把靖王给救回来。
蒋副将带着众将士出城的那一日,裴慎与甄好,还有怀州的无数百姓,都站在城门口送他。
“裴大人,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靖王殿下给带回来的!”蒋副将道:“裴大人,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怀州就交给你了。”
裴慎也郑重地点了点头:“蒋大人放心,只要我在怀州一日,怀州就不会出事的。”
蒋副将对他自然也是相信的,他看了怀州百姓一眼,调转马头,带着众位将士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而怀州的百姓们留在了原地。
蒋副将带着大部分士兵都出发了,只有小部分的人留了下来,保护怀州城。只是谢琅不在,怀州百姓们却生出了共同存亡的危机感,等蒋副将一走,便也兴冲冲地回家拿了自制的兵甲,有组织有规模的开始与士兵们一起保护怀州城,在怀州城内外巡逻,他们与士兵同进同出,甚至连吃饭也是一起吃,待遇与士兵们差不多。
怀州百姓们还热心的很,各个百姓家中也主动送去了吃食,只是将士们有自己的口粮,也不敢乱收其他人送来的东西,大多还是进了怀州i自己的人的肚子。
所有人同心协力,保护着怀州。
而裴慎,等蒋副将一走,城里头所有的事情,还有军队里的事情,都落到了他的头上,让他比从前还要更加忙碌。
裴慎可忙的恨不得分成好几个人了。他非但要处理城中的公务,还要抽空给京城写信汇报近况,谢琅的事情自然也没有瞒下,裴慎还要想好措辞,怎么写,才能让皇帝不会生气。不只是这些,甚至连家中,连甄老爷和裴淳的事情,都得等他来处理。
甄老爷从江南过来,参加了两人的大婚之后,就直接在怀州留了下来。而裴淳到了怀州之后,就在怀州的学堂里读书,也在里面遇上了不少的同龄小孩。
裴慎忙,甄好也忙,甄好还有一个铺子要忙活,甄老爷来了之后,就把家中的杂事给接了过去,至于接裴淳的这种小事,他自然也是都接了过去。
甄好对他十分放心,小事也不过问,以至于当两人把事情闹大之后,才传到她和裴慎的耳朵里。
裴淳在学堂里,把自己的同窗给打了。
甄好听到的时候,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刚开始没把这件事情告诉裴慎,而是自己先去处理,问过了裴淳缘由之后,才知道此事也与甄老爷有些关系。
甄老爷手头阔绰,他来怀州时,自然也带上了不少银子,可怀州能花用的地方不多,自从开始照顾裴淳之后,他对裴淳也大方了不少。甄好自小被他娇养着,用的样样都是好东西,自然也知道他养起孩子是什么样子,具体就表现在为,裴淳手头也变得宽裕了不少,甄老爷给他的零花钱,比裴慎给的多了十几甚至几十上百倍。
裴慎小气,每回给他零花,都是几文几文的给,可甄老爷,却是几两几两的给。
裴淳年纪小,心性不定,骤然得了大笔的银子,自然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想要的东西都给买了。他没了银子,甄老爷就会给他,在甄好与裴慎不知道的时候,小孩最近的日子过得可实在是滋润。
城中所有人都知道,裴淳是裴大人的弟弟。坏也就坏在了他的身份上。
怀州百姓如今的态度已经与从前截然不同,都真心接纳了裴慎,可怀州那么大,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自然地接纳他,因而也还有许多的人,不满裴慎这个知府,只不过平日里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而裴淳打的这个孩子,他的父母便是这样的人。
那个孩子听的多了,回头与家里人说起来裴淳近日的变化,他的父母就是更加痛恨不已,不知道甄老爷这一层,只当做裴慎搜刮了民脂民膏,只不过表面装的好。
那个孩子听了父母的话,再回到学堂里,就对裴淳说了。
裴淳最是敬重自己的兄长不过,如何能忍受的了其它人这样说,然后便出了手,再之后,事情就让甄好知道了。
甄好听了之后,先沉思了一番,然后把裴慎叫了过来。
一见到兄长的黑脸,裴淳原先还有几分理直气壮的,这会儿也蔫了,他小声地说:“是他们先说你的……”
“哎哟,有话就好好说,对孩子那么凶干什么!”甄老爷在旁边急的直劝架:“真要说起来,这银子还是我给他的,你要怪,也应该怪我,怪他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裴慎顿时头疼:“爹……”
“你叫我做什么?叫爹也没有用!”甄老爷凶巴巴地说:“要不是我来了,难道你还想打他,他是你的亲弟弟,你连亲弟弟都能下的了手,那等以后你和阿好有了孩子,岂不是还要天天打孩子了?!”
裴慎更加头疼,求助都朝着甄好看去。
甄好才连忙把甄父拉开,两边劝了一句:“还是先与那个孩子的爹娘联系一番吧。”
甄父这才缓和了脸色,对着女儿赞同地点了点头,回头再看裴慎,依旧是黑了脸。
裴慎问清了那个孩子的爹娘的身份之后,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个孩子的爹娘的身份还不算低,在怀州的百姓之中,都由几分威信,在那些反对裴慎的人之中,也是领头一般都存在。裴慎就听说过他的不少事情。
裴慎有心想要让怀州百姓信任自己,他也的确是做到了,如今怀州大部分的人都对他十分信任,可这剩下小部分的人,他虽然头疼,可也实在是抽不出空来。想要得到这些人的信任,得费很大一番功夫,好在怀州的百姓都是一心想要怀州好,他才将此事暂时放到一边。
甄好定了一个食楼的包间,邀请了那对夫妇过来。那个小孩脸上还带着伤,与裴淳见到之后,先互相做了一个鬼脸,相看两厌。
至于那对夫妇,见到裴慎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重重地哼了一声。
裴慎却不恼。
他见着了人,第一句话便是直接问说:“你想不想要做将军?”
那对夫妇顿时愣住。
其中那个男人,胡大山先冷笑了一声:“果真是个狗官!”
甄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裴慎却也该是不恼,这会儿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在以怀州知府的身份问你,并不是以舍弟兄长的名义。我认得你,我从怀州百姓那儿之中听说过你,他们都说你是个厉害的人,你也知道,现在靖王不在,蒋副将也出城去了,我是个文官,可不懂这种行军打仗的事,如今怀州百姓有不少都愿意来帮忙,可这些人却无人管理,令我有些头疼。”
胡大山顿时愣住。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一下子气势都低了不少,小心翼翼得问:“你要找我去做将军……”
“不错。”裴慎颔首:“若是你愿意的话,只要怀州的那些百姓愿意听你的话,他们就归你管了。我暂时还没法让你做将军,军功得靠你自己来挣,若是做得好,能做到什么程度,你应当也清楚。”
胡大山一下子沉默了,他甚至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与屋子里其他人一样,愣愣地看着裴慎。
裴慎却是气定神闲,镇定的不得了。
第174章
胡大山是怀州本地土生土长的人, 他在怀州出生,在怀州长大, 在怀州娶妻生子,有了圆满的家庭。他像是普通怀州百姓一样, 生的身材高大, 从小时候起是孩子王, 长大了之后,在普通百姓之中也很有威信。
他的日子过得本来没有什么不好,可偏偏怀州出了事,外敌来犯, 怀州前知府连夜逃走,把整个怀州城的百姓都丢了下来, 导致有几十个人被闯进来的外族士兵杀死。这几十个人之中, 就有胡大山的亲兄弟。
从那时起, 胡大山就恨上了不作为的官府。直到后来,朝廷派来了新的知府,他与其它怀州的百姓一样不相信新知府,而当井水下毒的案件发生之后 , 怀州其他人都开始信任裴慎,可他依旧不相信。
他觉得这个新知府, 也是人面兽心的伪善之人。
这会儿自己的儿子与裴淳起了冲突, 他受到裴夫人的邀请,来这儿的食楼时,心中也故意存了要刁难裴慎的念头。只是他这刁难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就先听裴慎说了这一番话。
说要他做将军,还说要他去管理怀州的那些志愿的百姓。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外敌来犯,不少百姓都主动跑过去要帮忙打退外敌,还有人问过他,只是被他拒绝了。可现在,这个新知府竟然主动叫他去做个头领?
胡大山陷入了迟疑之中,他惊疑地看着裴慎,猜想这是不是他的什么阴谋诡计。
只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裴慎若是要他做了头领,又是藏了什么阴谋。他的心思,裴慎最是了解不过,裴慎也不怕他带着一群人造反了?
胡大山目露警惕:“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应当认得我是谁,我是怀州知府,就不可能随便说什么假话,既然我当着你的面说了,便是句句属实。”
“那……那你怎么想到,要让我做将军?”胡大山警惕地说:“你不是骗我,那你是不是想要害我?”
裴慎笑了笑,“你有什么好值得我害的。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怀州的百姓们都信任我,你是为了怀州好,我也是为了怀州好,我只做对怀州有益的事情。你是怀州人,与这儿的人最是熟,我也听说过你的事情,在怀州的百姓之中,你也能说上几句话,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用你?难道你还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怀州的事情不成?”
“当然不可能!”胡大山立即反驳。
他们怀州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背叛怀州的事情!先前那个在井水里下毒的人除外。
“那便是了。如今怀州是什么情况,你应当也是最清楚不过,靖王殿下出了事,就连蒋大人都带兵出城去了,如今怀州剩下谁,你应当也知道,现在怀州的百姓主动愿意帮忙,我很是高兴,可我是个文官,也不懂这些,最缺的也就是一个能够领头的人。”裴慎诚恳地说:“我想要的,也只是想要保住怀州,不让怀州出事,想要让怀州变得更好罢了。”
胡大山面露迟疑,他与自己的妻子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与犹豫,甚至还有几分意动。
“我也是认真与你提一提,你也不必急着答应我,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番,若是你答应了,就去官府里找我。”裴慎说了一下他的待遇:“我等着你的消息。”
胡大山更加犹豫。
甄好左右看了看,才忍不住拉了裴慎一下,小声对他道:“你别忘了今日的目的。”
裴慎恍然大悟,这才满脸歉意地说:“我倒是一下子忘了这件事情,此事是舍弟打人在先,如何处置,我都听你的意思。”
胡大山与妻子对视了一眼,一时竟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了。
因为裴慎方才提出来的事情,若是他答应了,以后裴慎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就算是裴淳打了自己的儿子,他们也无话可说,更别说小孩子之间打架,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的儿子也还活蹦乱跳的,除了有点皮肉伤之外,没有其它什么事情。
可要是他们不答应,真要说起来,却也是他们的儿子先说了别人的坏话……
胡大山夫妇俩一时面露犹豫,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甄好打圆场道:“既然如此,这顿饭就当做是我们的赔罪,两个孩子以后都在学堂里,可还要互相关照,我回去之后,会与裴淳好好说,不能再随便打人。”
胡大山的妻子也拉着儿子,尴尬地道:“裴夫人说的是,回去之后,我也与我家的臭小子说一说,不能再这样对裴大人不敬……”
因着刚才的事情,胡夫人在说话时,都觉得低了人一头。
裴淳仍旧满脸不忿:“这怎么就是我的错了,我哥这么辛苦,我的银子是甄老爷给我的,不是我哥给的,我哥做了什么,大家都看得到,凭什么要说我哥不好呢?”
胡大山的儿子也不高兴:“我爹娘说了,裴知府就是不好,我爹娘怎么会错!”
胡大山夫妇更加尴尬,胡大山用力捂住儿子的嘴巴,朝着裴慎与甄好讪讪地笑了笑,他挠了挠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要说没有,可自己先前是什么态度,裴知府与裴夫人最是了解不过,要是说有……胡大山面红耳赤,更是不敢抬起头来。
他粗声粗气地道:“草民回去之后,会好好考虑的……”
“那这事……”
“不过是孩子之间的打闹,裴大人是京城里来的,或许是不习惯,我们怀州的孩子可全都皮糙肉厚的,平日里就与其他人打闹一番,就……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吧。”
甄好笑了笑,让店中的小二将自己先前点好的菜端了上来,等两家人都吃过之后,才各自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裴淳还有些不甘心:“分明就是他的错,为何我哥要道歉,就是他说我哥不好,我打他,那是……那是……那是正当防卫!”
甄好啼笑皆非:“正当防卫?这话又是谁教你的?”
裴淳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你也不瞧瞧,那孩子被你打成什么样了。”甄好说:“他脸上可青了好几块,虽说都是皮肉伤,可看着就唬人的很,倒是你,那孩子可没在你身上占着什么便宜,你当我不知道?”
裴淳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还是瞒不过嫂嫂。”
虽然怀州的人皮糙肉厚,身材高达,可裴淳可是从小就和邻居那些孩子打架得出来的经验,他身手灵活的很,就算身材没其它孩子高壮,可要说打架,也不一定会输给人家。
不过他还是道:“可这本来就不是我的错。”
“我自然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有人欺侮自己的家人,你为家人出头,那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裴淳当即不满道:“那为什么还要罚我?”
“你方才也听到了,你哥已经招揽了那人做管理怀州百姓的头领,裴慎是怀州的知府,他就算是再厉害,也没有裴慎厉害,往后你们在学堂里再见到,难道还有谁再敢说裴慎的什么不是?”
裴淳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