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成丰
一听穆大年有主意，堂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穆大年身上。
沉不住气的穆大忠还催促道：“老五，咱都是一家人，你知道啥，就赶紧说呗，藏着掖着，算啥？”
穆大年这才开口，说话前，他还有用眼神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金氏。
似乎看穿了金氏那点小把戏一样。
金氏只觉德浑身发麻。
整个老穆家，金氏一直都觉得，最难搞的，不是老太婆，而是这个穆大年。
当初她还往主宅这头跑的勤的时候，穆大年就敢用猥琐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
金氏不是啥黄花大闺女，男人那种眼神意味着啥，她要是不知道，也不敢说自己是老穆家的大媳妇，生了两个闺女了。
“其实也简单，咱们的目的是让大哥踩着娘的脊背，又不是让大伙儿看着大哥踩。
等到了明天，咱们只要将娘头上套一个麻布袋，再对村里人说娘回娘家去了，大伙儿就算再猜测，拿不出证据，那就啥也不能说。
这样一来，咱们老穆家的颜面保住了，大哥的运势，不断的上升，中状元，就是今年的事儿。”
穆大年一番话，说的老穆家的人，一个个热血沸腾的。
金氏有些不高兴，她本意是让老太婆的面子，在全村丢光，这样一来，不是没人知道老太婆被自己亲儿子踩在脚底下？
金氏的失神，落在穆老太眼底，就成了原罪。
穆老太眼神犀利的对金氏道：“老大媳妇，你该不是不同意这么做吧？你想让全村人都看到我的脸？”
“不不不，娘，我没这个意思。”金氏赶紧摆手，接着又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老五出的主意好，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穆老太冷哼一声，手臂在金氏眼前挥了挥，“我不管你说的那些，总之，这一次大德交给你，你要是没让他中个状元，你也别回来了！我们老穆家不需要这种光吃粮不做事儿的媳妇。”
论说话气死人，穆老太敢认第二，老穆家没人敢认第一。
这个小老太，身子骨并不壮实，可是做出的事儿，说出来的话，比那些结实的老妇人，凶悍程度要多得多。
金氏被气得浑身颤抖，牙关打颤，身子也忍不住直哆嗦了起来。
眼尖的穆大年瞅见金氏这副样子，赶紧伸出手，去扶金氏，顺便吃点豆腐。
“哎哟，我说大嫂，你该不是又像上次一样，犯病了吧？”
当初金氏和穆大山吵架，被忠厚老实的穆大山用话给顶了回去，还说她还只是个举人夫人，还不是状元夫人。
结果金氏被气得口吐白沫，浑身，整个人在地上，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那一次之后，金氏花了不少银子去调理自个的身子，可是总是有问题。
脑袋动不动会痛，如果太过生气，还会像现在一样抽搐不止。
看了好些郎中，都说是情绪不稳定。
金氏也没太当回事儿，这一次，被穆老太气过之后，金氏觉得自个还是应该去找个好点的郎中去瞧。
京城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没事儿！”金氏将自个的手，从穆大年手里抽回。
“爹娘，我和大德明儿就要走了，我先回去收拾另外的东西。对了，汪半仙还说了，明儿要讨个好兆头，得准备好一百两银子作为出行礼。”
“啥，一百两？”穆老爷子倒抽了一口凉气。
莫说一百两，就是十两银子，老穆家都不见得拿的出来。
二房的穆大忠和林氏，急急忙忙开口：“大嫂，上次大哥靠举人，要了五十两过去，后头又让爹凑了些银子，咋这一次去京城要这么多了？”
金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二房她最不喜欢的一点，就是总想着空手套白狼，啥也不付出，就想要得到最好的。
“小枣，你自个也说是京城了，这一趟，我和大德得去大半年，又要考试，又要吃住，这一路上就得准备不少钱。
更别说还有去了京城之后的，还要准备多少银子，去打探情形。”
金氏细数下来，给老穆家众人一种，一百两都太少了的感觉。
“老大家的，你说的难处，我们都懂，只是我们老穆家……实在是拿不出了这些钱了。”
大闺女当初回去的时候说了，京城的盘缠，她是不会出一分的。
老穆家这门亲戚，没有必要走的话，就不要走了。
他们老曹家，不淌这趟浑水。
“大嫂，也不是我说你，一百两银子，那得卖多少亩地，才能凑齐？你这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林氏不满的嘟囔道。
第896章 借“高利贷”（二更）
这个大嫂，林氏一直是又羡慕，又嫉妒。
所有嫁进老穆家的媳妇，没一个在老太婆的眼皮底下过的好的。
吃穿用度，都只能捡着家里男人用剩下的。
稍微惹得老太婆不开心，就是一顿暴揍。
可是因为大嫂娘家有点面子，不是泥腿子，所以大嫂从进门那天开始，就没给家里人做过一顿饭。
吃穿用度，都可以自己去安排。
“小枣，我才跟你说过，你就是不用脑子去记，要是不带够钱，大德在路上咋吃饱穿暖？”
“不带够钱，万一遇上哪个京城大官，需要走关系，咱们身无分文，人家愿意理我们吗？”
“人家都说只有付出，才有回报，你都不付出，哪里来的回报？”
金氏字字珠玑，林氏被说的哑口无言。
“爹，您说这要咋办？我也是按照汪半仙说的，而且要真的去京城，这一百两，其实还有些磕碜……”
穆老爷子抓起手上的烟斗，吧嗒吧嗒的连着吸了五口。
一百两银子，老穆家卖田卖地，卖儿卖女，都凑不齐。
“爹，要不去求老三？他家不是有个酒楼?”林氏小声提醒道。
这一说，大伙儿倒是燃起了希望。
镇上的酒楼，绝对值当一百两银子。
可是，那臭丫头咋可能拿出来？
所以，这个法子行不通。
见穆老爷子犹豫不决，金氏又道：“这样吧，爹，大德是我相公，和我们家，是我爹娘的好女婿，也算是半个儿子。
您出这笔盘缠，我爹娘也得出，我回去让我爹娘也准备五十两，这样一来，咱老穆家就只需要凑五十两了成不？”
金氏此刻表现出来的大度，不管说到哪里，都是占理儿的。
而且还会被大伙儿表扬。
可是五十两，老穆家还是拿不出来啊。
这一回，金氏就不搭腔了，她等着穆老爷子的答案。
过了半响，长吁了一口气的穆老爷子道：“咱们去高家村，找高铁柱去借，借上一百两，等大德中了状元，咱们连本带利的还。”
穆老爷子话音刚落，莫说穆老太变了脸色，就连穆大忠和穆大年两个年轻人，也变了脸色。
整个牛尾山一带，谁不晓得高铁柱是做啥的。
说的好听点，是借钱给大伙儿度过难关，可那利息，比朝廷的苛捐杂税还要重。
听说，上上次，还逼死了他们同村的一个寡妇。
就因为借了高铁柱八百文钱。
借的时候，是八百，还的时候，却成了八十两。
翻了一百倍。
“爹，您糊涂了，去找高铁柱借五十两，光是那利息，得让咱老穆家将裤衩都赔没了。”穆大忠大呼。
“不然咋办？”穆老爷子生气的问。“难不成真的卖了田，卖了地？”
穆老爷子不傻，眼下的情形，等到老大中状元，也是过年那时候的事儿了。
这么长一段时间，老穆家一二十口人，不能不吃。
田地不能卖！
但是老大的科举不能耽搁，那咋办？
只能去借。
“卖田卖地，也比被高铁柱逼死强，爹，您不是没听过那高铁柱是啥人。”林氏抱怨道。
心底，林氏已经有些打退堂鼓了。
她林小枣嫁到老穆家，还没享福，要是还想让她去送命，她可不干。
大不了……大不了，她不去享老大家的福了。
老穆家的田地分她们二房一半。
不愧是夫妻，穆大忠也是这个想法。
享受重要，命更重要。
再说了，大哥考得上，考不上，那还是个未知数。
煮熟的鸭子，都有飞了的。
更何况，他大哥那个，连毛都没去掉的鸭子。
“行了，大过年的，嘴里就不干净，我呸呸呸，老大肯定中状元，咱们老穆家，肯定一起去京城享福。”
穆老太先是将穆大忠几个臭骂了一番，接着又憧憬了一下自己的未来。
幸福在眼前，不把握不行。
“老大媳妇，借钱的事儿，估计今个没这块弄好，你去和大德说，明个儿不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