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席亭
荆丹晚反而是最后知道的，而听谢雨芾说了噩梦，她立刻就明白这是许见微在帮她，心里有些感激，要是可以好好的，她又怎么会舍得自己将来的孩子不好？
她是古代女子，重视血脉，可不代表她连好坏都不知道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得很，荆丹晚等待的事情一直没有出现，让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她怀疑的梁欣语基本上不到怡然居来，仗着方锦南的宠爱连给正妻请安都总是装病不来，每次理由要么是不舒服，要么是昨夜世子爷太闹腾，累到了。
每一次的理由都是在挑衅梁欣然，而梁欣然居然一直稳如泰山，并没有把对方当回事。
原本对梁欣然不满意的恭亲王妃都要对她另眼相看了。
年很快就过去了，宫里的皇后坐胎满三个月，终于稳当了，方锦程这才找上恭亲王，把所有的证据都送到恭亲王面前，“皇叔，朕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恭亲王妃，一个则是方锦南，既然恭亲王妃想要朕绝嗣，那朕自然不介意让她先体会一下绝嗣的感受，你说是不是？”
如果不是当时皇后刚怀孕，为了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积福，方锦程早在查到恭亲王妃身上的时候就把她解决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等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从前方锦程没有往恭亲王一家身上想，恭亲王妃自然不会被发现，而现在他既然想到了，再让人去查，也是很轻松的事情，毕竟贵妃留下的人还没有死绝，知道贵妃和恭亲王妃关系的人肯定也还有。
恭亲王万万没想到方锦程把自己留下来居然会看到这样的东西，顿时整个人都颤抖了，他想要求情，想要说反正方锦程现在已经有孩子了，那绝育药已经解了，能不能饶了恭亲王妃一命，可是抬头看到方锦程冰冷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那样的想法是不对的。
更何况换到他身上，有人给自己下绝育药，这绝对是无法容忍的事情，糊涂啊！
恭亲王能把整个王府都交给恭亲王妃，固然有他不擅长的缘故在，但何尝不是他信任恭亲王妃，和她感情好呢？可恭亲王妃就是这么回报他的？要知道当初方锦程被下药的时候可还没有孩子呢，她这是要让方锦程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啊！
真是糊涂啊！
参与夺嫡就算了，连这样的事情都敢做，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恭亲王现在只庆幸，方锦程找到了大夫解了绝育药，皇后也怀孕了，如果是皇后怀孕之前被查出来，那么现在绝对不是二选一的问题，很可能整个恭亲王府都要因此出事。
难怪这么些年后宫一直没人怀孕，从前他们只当做是皇上不近女色，对男女之事没什么兴趣，现在看来完全是因为被人下了药，没办法让后宫的女人怀孕。
恭亲王瞬间就老了十几岁，然而方锦程看着这样的叔叔，一点都不觉得心疼，因为如果不是遇上了那个女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并且还很可能会过继下手之人的孙子，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恭亲王妃可真是好算计！
饶了方锦南已经是看在恭亲王这么多年对他一直不错的份上了。
“……老臣，老臣会给皇上一个交代的。”咬咬牙，恭亲王跪在地上说，很快就拿着那些证据出宫去了。
回到府中看着整坐在梳妆台前的恭亲王妃，恭亲王的心情复杂极了，挥手让伺候的人全部都下去了，将手里的证据全部拍在了恭亲王妃面前，“皇上给了我两个选择，你或者是南儿。你真是糊涂啊！我已经是亲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参与进那档子事情中去，那是你能参与进去的吗？”
恭亲王妃看着眼前的证据，脸色变幻莫测，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原本以为一辈子不会被人发现的事情，没想到突然之间就被人翻了出来，方锦程刚登基那会儿她就想过了，能多过几年，那都是赚来的。
为什么会帮助贵妃母子？除了因为他们母子受宠，还因为方锦程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凭什么身份相当，对方嫁的就是太子，她嫁的就是碌碌无为的皇子？
“皇上答应不追究南儿，夫妻一场，你自行了结了吧。”恭亲王似乎有些不忍，挥手出去了，留下恭亲王妃一个人在房间里。
恭亲王妃不想死，但恭亲王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她不死，死的就是方锦南了，估计方菁菁也不会被放过，为了两个孩子恭亲王妃也必须死。
没想到她为了恭亲王府殚精竭虑，最后居然会是这样的下场。
上天注定她一辈子不如那个女人。
梁欣然正在自己的怡然居里给花儿浇水，花坛里的迎春花已经开始冒花骨朵儿了，估计过两天就会开了，小丫鬟匆匆忙忙跑进来毛手毛脚的模样让她忍不住皱眉。
她虽然无宠，但却是正正经经的正妻世子妃这丫头是怎么回事？
看到她皱眉，一边陪着的青玉表情顿时不好了，“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你的规矩呢！看到主子也不知道好好行礼。”
现在才刚开春，小丫鬟脸上都是汗，闻言顿时跪了下来，“世子妃，王妃因病去世了，您去看看吧。”
梁欣然一愣，赶紧放下手里的水壶，“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王妃突发疾病，等太医赶过来的时候已经去世了。现在王爷还有世子郡主都过去了，您也过去看看吧。”
恭亲王妃去世，她肯定要过去的，不过梁欣然却本能地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
她今天早上去给恭亲王妃请安的时候她还好得很，怎么就突发急病了？而且连大夫赶过来都来不及，这是什么病？
匆匆换了一身素淡的衣服赶到正院，梁欣然看到梁欣语陪在方锦南身边也没吱声，踏进去就看到恭亲王妃正躺在床上。
恭亲王站在床边，双目通红，看到梁欣然过来对她点点头，声音干涩难听，“南儿媳妇，如今你母妃去世，府上的安排和丧事还得你来操办，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若是谁不听话，尽管给本王打死！”
“是，儿媳知道了，父王节哀，母妃看到您伤心的模样也会放心不下的。”
原本跪在一边的梁欣语听了恭亲王的话蓦地握紧了手。
第80章 爬床的丫鬟女儿１２
这是梁欣然第一次管理整个王府，从前她只用负责自己的怡然居就好，现在一下子接手偌大的王府，如果不是有经验的管事和嬷嬷帮忙，她真的会没办法。
要是日常的话循着恭亲王妃的旧例就好，可这次遇上的却是恭亲王妃的葬礼，没有所谓的旧例。
梁欣然也明白恭亲王妃绝对不是简单的突发急病暴毙了，但她没时间，也没那个好奇心去追究。
她不知道方锦南有没有看到恭亲王妃脖子上的勒痕，反正她是注意到了。
恭亲王府挂上了白布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吊唁，连着几天王府都充斥着哭声，在王府中停灵七天，很快恭亲王妃的棺木就送去了皇家寺庙继续停灵超度，要足足停灵四十九天才会安葬。
这时候人去世了停灵一般以七为数，根据家庭条件差些的停灵七天，好些的停灵七七四十九天，还有中央的都可以，恭亲王妃身为亲王府，现在又刚开春，佐以冰块足够停灵四十九天的了。
当然，并没有人知道其实棺木刚转移到皇家寺庙的那个晚上，棺木里的尸体就已经变了，而原本恭亲王妃的尸体则被人运走火化，骨灰都不知道扔去了哪里。
方锦程是真的恨毒了恭亲王妃，遇上许见微是他运气好，若是没有，他就相当于绝嗣了，而这一切都是恭亲王妃和贵妃造成的，贵妃下葬的时候他还是太子，不能做太多手脚，但大皇子死的时候先皇可是连尸体都没有找到，恭亲王妃自然也逃不过。
在这时候火化是一件不被容许的事情，没有深仇大恨都不会这么做。
让人将恭亲王妃的尸体一把火烧干净，方锦程并没有住手，而是让人对方锦南下手了。
恭亲王妃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将报应到方锦南身上，看在恭亲王和方锦南都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和他感情还不错，他愿意网开一面不要他的命，但是其他的就不可能了。
恭亲王妃想要他绝嗣，那她自己就先尝一尝绝嗣的滋味。
不过对于王府里那个已经怀了孕的通房，方锦程倒是没有下手，他这会儿确实气疯了，但皇后怀孕之事又让他对着好不容易才来了的孩子抱着极大的渴望，就是为皇后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积德，他也不会对还没有出声的孩子下手的。
当然，那个孩子出生以后，方锦程肯定会过继出去的，不可能留在恭亲王一脉，相信到时候恭亲王会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是男孩，要么过继出去，要么……呵呵！
这可不能怪方锦程心狠，相反，他已经是相当仁慈了。
“你说什么？”安排人去给方锦南下药，然而第二天对方回来后就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方锦南已经被人下了绝育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也就是说方锦程什么都不用做，方锦南就糟了报应。
能不要脏了自己的手，这不是挺好的吗？
方锦程笑了一下，就放开了去，接下来就等着那个通房生产了。
梁欣然可不知道自己下药的事情已经被人发现了，恭亲王妃刚刚下葬，王府中一切事宜总算都结束得差不多了，势力也要开始重新洗牌，只要梁欣语安分些，梁欣然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需要烦心的。
这恭亲王府足够提供她下半辈子的安稳生活，其他的就算了。
好不容易歇了下来，梁欣然一时间也不太想动，说实话要她为恭亲王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是不可能的，她对恭亲王府又没有什么感情，从前她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也觉得不错，现在管家权到了她手上，一时间还不太习惯。
“主子！雨菲夫人在花园子里散步的时候不知道被哪里来的野猫野猫冲撞了，动了胎气，大夫已经过去了，您也去瞧瞧吧！”
原本闭着眼睛躺在榻上，让荆丹晚给她捏肩膀的梁欣然瞬间睁开了眼睛，“你说什么？雨菲动胎气了？现在可还好？”
一边说着，梁欣然一边坐了起来往外面走，现在是准备去看看的。
这个孩子虽然是方锦南的，但是因为是意外，梁欣然并没有什么恶感，甚至因为知道这会是方锦南唯一的孩子而多有关注，就是恭亲王妃丧事期间她都多有照顾，就怕雨菲忙乱之下累到了，毕竟哭灵可不是轻松的活计。
“大夫还没有过来，但见了点红。”
“拿了我的牌子去请太医，江嬷嬷，你去找方管家，这件事我要彻查！好好的王府怎么就那么巧，刚好有野猫跑到了雨菲的面前还冲撞了她，要是让我知道到底是谁使的手段敢对世子爷的子嗣下手，我剥了她的皮！”
比起梁欣然，荆丹晚的心才是真的提了起来。
现在王府管家的是梁欣然，虽然她才刚接手，但是也和恭亲王妃管家的时候不一样了，而且关系到方锦南第一个孩子，肯定会重视的，也就是说，能抓住对方的可能性非常高。
虽然即使抓住了也不能确定对方和上辈子害了她的人是同一个，可荆丹晚就是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同一个人的概率相当的大的。
梁欣然注意到荆丹晚的表情，以为是因为雨菲是她的小姑子，忍不住安抚她吉人自有天相，“而且如今雨菲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就算是早产，孩子和大人也肯定会没事情了。”
上辈子把荆丹晚早早嫁了赶去了庄子上，梁欣然现在真的觉得这是自己最大的几个损失之一，从前她就知道荆丹晚好用，但万万没想到这么贴心啊！
之前她因着对方的长相不太喜欢，现在放下了这点子嫌隙，再看荆丹晚……
不提了不提了。
这辈子就算依旧不聪明，但至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吧？
荆丹晚勉强地笑笑，什么都没有说，自己的心思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的，甚至可能会觉得她是魔怔了，这些东西除了许见微，她也从来没指望和别人提起来，就算是谢雨芾，都没想过。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过雨菲现在出事，不只是梁欣然不会就这么轻轻放过去，就是雨菲的家人也不会允许的，作为王府下人，荆丹晚非常清楚下人之间的那些不能说的东西。
上面有梁欣然，下面有雨菲的家人在，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果然是梁欣语……身边的大丫鬟干的。
梁欣语作为庶女，身边只有两个大丫鬟，和梁欣然的六个是万万没办法比的，任何一个都是她的心腹，损失了都会让她非常难受，更何况她是被抬进府的，而不是明媒正娶，带进府的就只有这两个丫鬟。
梁欣然很清楚所谓的梁欣语的丫鬟看雨菲仗着身孕就欺负梁欣语，她看不下去就想着弄掉这个孩子都是假的，除了方锦南，谁都明白这里头的道道，也就方锦南眼瞎，还以为梁欣语是无辜纯洁又善良的一朵白莲花罢了。
梁欣然冷笑了一声，准备继续查下去，根本就没有就这么算了的意思，刚好恭亲王也是这么想的，虽然雨菲肚子里的这个是庶出，可那也是他的孙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陷害的，出了恭亲王妃这事情，现在恭亲王看任何女人都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对方表里不一。
更何况，当初方锦南要娶梁欣语的事情已经让他非常恼怒了。
如果这不是他儿子，他管他才奇怪。
而且现在恭亲王其实也怀疑，自己年轻时候的那些侧妃通房，之所以没有孩子，真的是命不好没有怀上，还是被人下了药呢？还有那些怀了孕却因为自己不小心掉了的，他记得曾经有侧妃和他哭诉孩子被人弄掉了，那个人暗示的就是恭亲王妃，可惜那时候恭亲王不相信，现在想想，他之所以只有方锦南这么一个儿子，保不住都是恭亲王妃干的。
因此同样是对孩子下手的梁欣语在恭亲王心里和恭亲王妃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极为狠毒，什么都敢干的人。
方锦南是真的相信了，但他从来不认为这是梁欣语干的，就没有阻止，让梁欣然继续查下去，等到梁欣然带着所有证据，和被严刑逼供的大丫鬟出现的时候，方锦南懵逼了。
“不可能……”方锦南不相信梁欣语会做这样的事情，因此他能想到的就只是梁欣然在借着这样的机会打压梁欣语，让自己误会梁欣语，这样的话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梁欣然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因为她嫉妒自己对梁欣语的宠爱。
想通了这一点，方锦南再看梁欣然的目光就变得鄙夷厌恶，就好像那是什么脏东西一样，梁欣然注意到这目光了，心里却不以为意，再次庆幸自己早早就给这贱人下了绝育药。
方锦南的这副模样把恭亲王气得瑟瑟发抖，不顾方锦南的反抗让人把梁欣语拖出去打了一顿，然后关了禁闭。
恭亲王府的这一切都在方锦程的眼睛中，看好戏看得非常乐呵的方锦程摸了摸下巴，就让人把梁欣然救了方锦南的证据给方锦南送了过去，相信他这个堂弟知道这一切后接下来的戏一定会非常精彩的。
方锦南跪在恭亲王的书房前，想要让恭亲王放过梁欣语一次，就算是看在曾经梁欣语救了他的份上，放过梁欣语吧，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恭亲王已经拿到了方锦程特意送来的证据，连着三天，方锦南对梁欣语可真是用情至深，但这份深情却在恭亲王看到那些证据的时候土崩瓦解，不明白自己就算不聪明，但是也没有这么傻，怎么就生了一个这么蠢的儿子，被一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中还沾沾自喜。
“你说梁欣语是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当初救了意外受伤的你？”恭亲王猛地打开书房的门，冷冷地看着方锦南，“到现在你还没有去看雨菲她们母女两个吧？你女儿出生弱得像个小猫崽子，你就没有去看一下？那不是你女儿？就算不是你期待中出生，可你蠢到被人设计，设计的人也不是雨菲，关她们母女什么事情？觉得都是她们母女，所以你的心上人才会遭遇这样的祸事，是不是？”
方锦南直觉哪里不对，呐呐不语没有说话，但那表情却是默认了的，恭亲王顿时更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