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壹月
“好。”
接下来,两人再无话。
等李仲诚吃完东西,莫心愿将碗筷收走。
房门关上很久,李仲诚仍看着莫心愿消失的地方,眉宇轻拧。
他当初娶她,是看中了莫家在官场的权力。
现在看来,当初并非是他在做选择,真正在选择的是莫心愿。
这个看似再温顺知礼的女人,实际上比李仲诚想象的还要可怕。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她了。
莫心愿把碗端到厨房里清洗。
在嫁给李仲诚之前,她从未下过厨,就更别提洗碗这种伤手的事了。
但是现在,她已经做得很熟稔了。
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吃饭。
李仲诚结婚后,虽然不再出去玩了,但是不到10点是绝对不会回家的。
莫心愿已经习惯了寂寞。
她从来也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白色的泡沫沾在了她嫩滑如玉的手背上,尔后又被清水冲刷一空,她看着那些污渍随着水流一并被冲走,只觉得心里畅快。
从厨房里出来,她打了个电话。
过了两天,李仲诚还差的那些股份到手了。
她不知道程平用了什么办法,她也不在意,只要她的目的达到,其他她都可以不管。
陆昭的升学宴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莫心愿每天都会关注新闻。
李仲诚的名声早已臭了,现在李朝阳的名声也岌岌可危,这是喜闻乐见的。
不明真相的广大群众将升学宴上吴思莹出现的事翻来覆去的咀嚼,最后他们觉得,吴思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李朝阳的。
只不过李朝阳口才实在了得,生生将白的说成了黑的。
19岁就能坐上家主之位的人,完全有这个实力。
除了这个,他们还关注陆昭给李光顺下毒一事。
当时记者拍到的场景是陆昭朝着李仲诚和吴波撒了把白色的粉末,然后两人便抱着头倒在地上打起滚来,那惨状即使是隔着屏幕也让人觉得可怕。
本来以为李朝阳已经够厉害了,哪知道他的未婚妻才是真正厉害的角色。
杀人于无形。
还有那不知名状的粉末,想想真让人害怕。
舆论生生的将李仲诚将父亲气得昏倒掰到了李朝阳得位不正,陆昭在其身边助纣为虐。
唐礼将这些告诉李朝阳的时候,他听后倒不怎么惊讶,“我以前只觉得我小叔难对付,看来真正难对付的是莫心愿。”
“那我们怎么办?”
李朝阳站起身,从办公室的落地窗往下看,底下车水马龙,人渺小得像蚂蚁一样,他站在高处,稍有不慎,就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李朝阳背对着唐礼站着,他双手抄在口袋里,深蓝色的西服衬得他有股说不出的深沉,他说:“把李仲诚害死我爸妈的证据放出去。”
“是。”
第二天,看热闹的群众又迎来了新一轮的脑细胞轰炸。
豪门是非多,真是一点儿不假。
前两天还是侄子挤走叔叔,坐上了家主之位呢。
现在又曝出叔叔当年害死亲大哥的消息,事情过去了十几年,居然还有证据留存下来,在几十寸的电视上一放,想不让人知道都难呐。
李仲诚坐不住了。
莫心愿倒还沉得住气,“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再多一条罪名也没什么,相关部门我已经打点过了,他们不会来找你麻烦。”
李仲诚看着她沉静的脸,突然说:“你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
莫心愿转过头来,一双浅咖的眸子平静如水,杏眼里淡淡情意流转,“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李仲诚呼吸一滞,不说话了。
“当年你为什么要杀李仲毓夫妇?”
这个话题让李仲诚觉得不适,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嫉妒吧。”
“那为什么不做得干脆一些?”
“嗯?”
“将李朝阳一并杀了,就没有今天这些事。”
李仲诚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他那时候才几岁。”
“星星之火,终会燎原。”
李仲诚不由语塞。
他虽然狠心,远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这些年来,他虽然恨李朝阳夺了老爷子的全部宠爱,但是并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自己手里有他爸妈的命就已经够了。
午夜梦回时,李仲诚总有些害怕。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
李光顺是升学宴后的第六天走的。
走时很安详。
李朝阳和陆昭陪在他身边,直至他永远闭上了眼睛。
屋里没有开灯,李朝阳跪坐在病床边,木然的看着胸膛不再起伏的爷爷。
陆昭跪在他身边,长久的没有开口说话。
县城李家的人来时,李光顺的遗体已经运回了李家大宅。
他们全部聚在宅子里,李光耀趴在棺木边哭了很久。
宅子外面挂起了白色的幔帐,衬得花园里那些开得正好的花愈发的娇贵艳丽。
上上下下的人披麻戴孝,哭声震天。
李朝阳和陆昭跪在棺木前,往火盆里丢纸钱。
这场景似曾相识。
陆昭想起来了,陆华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她和李朝阳跪在棺前烧纸,外面的唢呐声阵阵传来,仿佛真的能超度死者的亡灵。
陆华是被人害死的。
王芳,未未,李仲诚。
她站起来,回来后第一次问起未未,“她在哪里?”
唐礼说:“关在二楼的客房里。”
“带我去。”
他们上了楼,唐礼拿出钥匙开门。
屋里昏暗一片。
唐礼摁亮墙上的开关,屋顶的灯啪地一声亮起来,照着蜷缩在地上的未未。
她头发散乱的搭在脸上,嘴里塞着布,眼睛也被布蒙着,身上还是升学宴那天穿的礼服,那是李朝阳替她挑的,穿在身上自然是漂亮的,那粉粉的颜色让陆昭觉得刺眼。
“把她衣服扒了。”她说。
唐礼犹豫了一下,果真上前,扒未未的衣服。
未未听出了陆昭的声音,但是有人扒她的衣服,出于本能的开始挣扎。
唐礼力气比她大,加上她又是被捆着的,三两下便被剥成了个白煮蛋。
她缩着身子,直想把自己缩到陆昭看不见的地方。
陆昭踩着那件被剪烂了的粉色礼服走到未未面前,在她眼里,睡在地上的这个女孩子似乎与多年前那个倒在餐馆后厨满地污渍中的小乞丐是一样的。
这么多年了,乞丐仍是乞丐,即使穿上了华服,也变不成高贵的公主。
她接过唐礼手里的剪刀,开始剪未未身上仅剩的内衣裤。
未未双眼被黑布蒙住,越是看不见,感官就越是敏锐,她疯狂的摇起头,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豆大的泪从布条下流出来,糊了满脸。
陆昭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将她仅剩下的遮羞布拿掉了。
未未想嚎叫,但发出来的声音永远都是模糊不清的,她在地板上横竖乱摆,像条快要死了的鱼。
陆昭审视着她的身体,轻声道:“你陆未未的身份是我给的,同样的,我也能拿回来。”
“当初我遇见你时,你还是个小乞丐,我难得动了一次侧隐之心,却也给自己狠狠的上了一课。事实证明,好人还是不要做的好,对吗?”
“你是李仲诚的人,那么,陆华的事跟你也有关系的吧?”
“你有没有梦到过他?”
“他还好吗?他为什么没有在梦里杀了你?”
“小乞丐,你到底叫什么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姓李的?李仲诚许了你什么?嗯?”
陆昭一句一句的说,她的目光停留在地上的乞丐身上,眼里含着不知是被背叛的还是自责的泪水,那些眼泪迟迟没有落下。
她每说一句,乞丐的身子便要抖上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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