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瑾瑜
同时,她也必将名满京城。
毕竟太后的骨痹症已是满城皆知的顽疾,太医院那么多太医,给她治了十几年,也没能有任何的缓解亦是众所周知,她却做到了,那谁能不好奇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以后家里再有病人时,不会第一个想到她呢?
那人们见了家里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女儿所能带来的名与利后,肯让自家女儿学医的人也势必将增多,她的第二步,便也能顺利踏出去了。
总之,她若能为太后减缓痛苦,于她的将来绝对利远远大于弊。
当然,若结果是坏的,以上这一切自然都将不会存在,她甚至还会因此丢掉性命,——可她也不悔,她为自己的志向努力过了,也为督主努力过了,就算是死,她也可以死而无憾了!
常太医见徒弟满眼的坚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半晌,他方低叹道:“你这孩子,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年师父像你这么年轻时,也曾这般无所畏惧,虽死无悔过,后来活得越久,经过见过的事越多,反而越发爱惜自己这条命了。可说到底,人都有一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差别,若能死得重于泰山,纵年纪轻轻就死了,也是骄傲无悔的;反之,就算活得了八十岁,却一生都碌碌无为,又有什么意义?”
施清如笑起来:“师父能明白我,理解我,就真是太好了。”
常太医没好气道:“事已至此,我不明白你理解你,还能怎么着?你话都当着太后的面儿说出口了,难道还能收回去不成?收回去一样是个死,倒不如赌一把,赌输了也不过就是与你出尔反尔一样的结果,是个‘死’字儿,但若是能赌赢,就像你说的,风险虽大,回报却更大。”
顿了顿,“趁这两日还有时间,我们且一起来制定一下给太后施针的方案吧,除了最佳的方案,还要备选几个,每一种方案可能会出现的风险,我们也要先预想到,事先想出一个解决的法子来,以防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施清如越发笑开了,“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定不会让我一个人杂乱无章的。”
常太医白她,“我能怎么办,自己点头收下的徒弟,当然是好是歹,是省心还是不省心,都只能认了。你先说说,你打算扎太后腰背的哪些穴位?”
施清如一边斟酌,一边道:“打算主扎腰柱穴,次扎腰俞穴,督导气血,再扎肩井、大椎二穴,辅以……”
便把自己的想法细细说了一遍。
常太医听得暗暗点头,法子倒是对的,说来傻徒弟拢共才跟着学医不到一年,就能有今日的造诣了,他教她认穴施针也都是一教即会,不然也不能这么快便派上用场了。
可人体十四经脉和一百零八处主穴纵横交错,相互融会贯通,牵一发而动全身,当真是半点岔子都出不得,也预测不到出了任何的差错后,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惟今他也只能祈祷结果是好的了。
当然,若实在不好,也没什么可怕,大不了师徒两个一起死,黄泉路上还能彼此做个伴儿,也挺好的,小徒弟才这么年轻,且无惧生死,他都已经比她多活几十年,已经赚大发了,还有什么可怕!
师徒两个忙碌的准备了两日。
太医院众人知道施清如要给太后腰背施针,以达到为太后减缓顽疾痛苦的目的后,心情都十分的复杂。
既盼着她能做到,毕竟太后痛得厉害了,他们却束手无策时,每每都会忍不住发脾气,福宁长公主每到那时候更是一块爆炭,逮谁喷谁,逮谁罚谁,太医院上下不少人都因此吃过挂落。
若施清如此番能为太后减缓痛苦,以后大家的日子便都能好过得多,再不用担心时常都要被骂一回‘废物’,罚一回俸,甚至说挨一顿板子了。
但众太医又有些担心施清如真做到了,那他们怕是更要被骂‘废物’了,毕竟一个十几岁,刚进太医院的小姑娘都能做到的事,他们一个个的年纪都够当小姑娘的爹、甚至是祖父了,行医的年头比她的年纪还要大得多,却连人小姑娘都及不上,脸简直都要丢到姥姥家了!
可那又如何怪得他们?
他们都有家有口,也还没活够,更没有厂公那样的大靠山擎天护着,哪里敢冒这样的险,赌赢了当然自此升官发财,可赌输了,那后果他们根本连想都不敢去想啊!
在众太医复杂而矛盾的心情中,后日很快到了。
早上常太医与施清如刚到太医院没多会儿功夫,仁寿殿便来人了,还是前儿那位顾公公,与江院判寒暄了几句后,便笑着与施清如道:“施医官,请这便随咱家去仁寿殿吧,太后娘娘可早就盼着您了。”
施清如笑着应道:“下官这便随公公去,只下官一个人去即可,常太医今日便不必随下官一起去了,未知顾公公意下如何?”
常太医没想到小徒弟会忽然来这样一句,忙道:“顾公公,下官是施医官的师父,有下官在,她心里也能更有底气些,请让下官一起去吧。”
说完瞪了施清如一眼,事到临头了还不省心,这是徒弟吗,这分明就是活祖宗!
施清如却不待顾公公开口,已又笑道:“顾公公,您不知道,但凡我师父在时,我都很紧张,这施针可不比其他,是半点岔子都出不得,半点也紧张不得的,——所以师父,您还是好好留在太医院,等弟子的好消息吧。”
若她今日能成功,当然皆大欢喜。
反之,只怕当场就要遭殃,她自己遭殃甚至没命都不要紧,却绝不能连累了师父,所以她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师父今日同她一起去仁寿殿,师父与她一起制定种种方案时用到的‘我们’二字,在她心里,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没有那个‘们’。
顾公公听得施清如说常太医在她会紧张,因笑道:“既如此,就施医官一人随咱家前去即可,若真临时有什么需要,又再打发人来传常太医便是,横竖仁寿殿离太医院也不远。施医官,请吧。”
这下常太医还能说什么?
顾公公虽是太监,品秩却比他还高,又是太后跟前儿得用之人,连江院判都得客气有加,常太医如何能硬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与施清如一前一后走了,气得简直想冲上前去把施清如抓回来,狠狠骂一顿,甚至打一顿,——谁家的孩子这么不听话的?
虽然心里知道施清如都是为了他好,但当徒弟的一心为师父着想,惟恐连累了师父,当师父的就不能为徒弟分担,与徒弟好事坏事都一起面对了不成!
施清如想象得到常太医的生气,可她宁愿师父生气,也不愿他陪着自己一道去冒险,希望师父气一会儿后,就能消气吧。
她一路无话的随着顾公公到了仁寿殿,见到了太后和福宁长公主。
太后看起来气色很不好,有气无力的道:“前些日子不下雨时,腿好歹能比下雨时好受些,这两日却是大好的天儿,也痛得厉害,哀家真是被折磨得快要崩溃了,你今日若能替哀家减缓痛苦,你要什么,哀家便给你什么!”
福宁长公主则道:“你要的温泉本宫日日都有打发人打早去小汤山取回来,其他要用的药材器具之类,也都准备妥了,你便尽快给母后施针吧,只要你能让母后舒坦些,母后赏你是母后的,本宫格外还有重赏!”
施清如忙应了“是”,请太后的贴身嬷嬷和宫女们帮忙,把太后挪到了内殿去,又让她们点了十数盏灯,把本就明亮的房间照得越发的透亮后,才自药箱里把银针盒取出来,把所有的银针一字排开,凝神给太后施起针来。
太后上了年纪的人,纵保养得再精细得宜,身上的肉也早松弛下坠了,要精准的一针下去就直接扎准穴位,实在不容易,何况施清如表面再镇定,心里却多少还是有几分紧张的,怕把太后扎痛了,更怕……失败。
于是第一针便没能扎好,反而让太后痛得“哎哟——”了一声。
帐外的福宁长公主立时冲了进来,脸色很不好看:“你怎么回事儿,让太后痛成这样,到底会不会施针?母后,您是不是痛得很厉害……”
施清如忙认错:“都是臣一时失了准头,还请长公主恕罪。”
倒是正趴着的太后道:“福宁,你别吓人小姑娘,她给哀家施针本就紧张,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再这样一吓她,她不得更紧张了?你还是出去吧,哀家没事儿。”
跟着进来的丹阳郡主也道:“是啊母亲,您别再给清……施医官压力了,外祖母乃全大周最尊贵的人,容不得半点差池,换了谁能不紧张的?别人紧张使得,大夫却使不得,在大夫眼里,也不该有尊卑之分,就该一视同仁,当所有病人,都是一样的才对,您这样吓得施医官越发的紧张,到头来受罪的不还是皇祖母吗?您就随我出去,喝一杯茶,过会儿自然什么都好了。”
好说歹说把福宁长公主给拉了出去,走出两步后,还不忘回头冲施清如点了点头,以眼神告诉她无论如何,还有她在后,才与福宁长公主一道出了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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