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瑾瑜
一面想着,一面已一手端起粥碗,一手舀了一调羹粥,送到了施清如嘴边,“温度正好,吃吧。”
施清如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小声道:“督主,还是我自己来吧。”
韩征的手却是一动不动,“你还病着,还是我喂你吧,又不费事儿,也没有外人在,没关系的。”
可哪怕没有外人在,喂饭这样的事儿也太、太亲密了啊……不过刚才已经喂过水了,再坚持好像有些扭捏和矫情啊……
白粥的清香又刺激着她,让她食指大动,觉得肚子越发的饿了。
施清如面上不自觉带出了犹豫之色来。
韩征多会察言观色的人?趁机把调羹又送得更近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施清如眼见调羹已送到了自己嘴边,只得张口把粥抿了下去,果然温度正正好,眉眼间就更放松了。
韩征遂一勺一勺,不紧不慢的继续喂起她来。
施清如不得不承认,被人服侍的感觉真不错,尤其是被韩征服侍,心里的感觉就更别提了,连带平平无奇的白粥,也跟裹了蜜一样,让人甜到了心眼儿里去,不知不觉便把一碗粥吃尽了。
韩征见她胃口好,心里也高兴,待她吃完了,问道:“还要吗?”
施清如摇头,“已经有五分饱了,够了,刚醒来实则不宜多吃,况还要留点肚子待会儿吃药。”
韩征点点头,“那就不吃了吧。”拿了帕子很自然的要给她擦嘴。
施清如这下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他服侍了,一把抢过了帕子,低声说了一句:“我自己来。”侧身自己擦起嘴来。
擦完了一转身,就见韩征正喝水,用的正是先前喂她喝水的那个杯子!
她忍不住呛了一下,“督督督主……,您是不是拿拿拿错杯子了?”
韩征喝完了水,把杯子放下后,才笑道:“没有拿错啊,我这两日一直都用的这个杯子。”
施清如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既是你一直用的杯子,为什么给我用啊?你不是素来爱洁,别人不慎碰了一下你的衣角,你都会直接不要那件衣裳了吗!
韩征见施清如两颊通红,才被温水滋润过的喉咙又有些干渴起来,笑着正要说话。
施清如已先惊叫起来:“我的衣裳……这、这、这……”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裳已经换过了,可这两日能进她屋子的人,除了督主,应当便只有师父和小杜子了,总不能是师父和小杜子给她换的衣裳吧?
那是谁给她换的,不言而喻……这下就不止是脸,连耳朵都红得能滴出血来了,简直恨不能床上能立时裂开一道缝,好叫她钻进去。
韩征见她羞得连颈后的皮肤都染上了一层粉色,喉间越发焦渴得厉害了,艰难的吞咽了一口,还是决定不要让她继续误会下去,逼她逼太紧,她眼下身体还正虚弱,年纪又小,真擦枪走火了,到头来难受的还是他自己,总归来日方长。
遂笑道:“是桃子给你换的衣裳,你身上的那些外伤,也是她给你上的药,所以你尽可安心。”
施清如这才抬起了头,“真的,督主没骗我?那桃子现在人呢,怎么一直没见她?”
若将她看光光的人是桃子,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女子嘛。
韩征笑道:“我骗你做什么?她见你一直没醒,她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去大雄宝殿求菩萨保佑你快点儿醒来去了,应当很快就该回来了。”
桃子一见施清如昏迷不醒,了无生气,眼泪便哗哗的直往下掉,说什么也要守在施清如床前,一步也不离开。
可韩征怎么肯让她打扰自己和施清如难得的独处时光?
都不用发话,只消几个冷眼看过去,桃子便不得不认怂,不得不不情不愿的退出去,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好了。
只得去了菩萨面前给施清如祈福,聊尽自己的一番心意,反正身处大相国寺,旁的未必容易,想要求神拜佛,却是再容易不过的。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桃子,那督主定然不是在说假话,不然转眼就得穿帮了,施清如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既然桃子很快回来了,那督主也去歇着吧,您这几日肯定累坏了,我既已醒了,便不能再白白劳累您了。”
督主虽然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因为精神不错,好似第一感觉他瘦了一些,也成了她的错觉,但他眼里满布的血丝,暗沉沙哑的声音,还有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色,却无一不在无声的告诉她,他这几日到底有多累,他又到底为她做了多少,——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岂能不触动不心疼的?
韩征却误会她这是一清醒过来,便又要跟他划清界限,像之前那样,避着他,躲着他,不给他任何靠近她的机会,以免再受他给的伤害了。
心下一阵黯然,一阵自嘲,不想他们才几乎经历了生离死别,她的心智还是那般的坚定,没有丝毫的变化。
可那又怪得了谁呢,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当初他疏远她,冷着他时,比之她此时可远远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当初都能受,他如今凭什么不能受了,不过是天道轮回而已!
只得苦笑道:“清如,你一定要与我这般生分吗?我如今为你做任何事,为你付出得再多,都是心甘情愿的,何来的劳累之说,你不会连为你做点事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了吧?不过这也怪不得你,都是当初我太决绝,让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都是我自找的,我除了怨自己,怨不得任何人。”
顿了顿,“当然,我说这些也不是想给你任何的心理压力,你如今身体还很虚弱,我们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说也不迟,那你便好生休息吧,我就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了。”
说完深深看了施清如一眼,转身要走。
衣袖却被扯住了,下意识回头一看,就见正扯着他衣袖的是一只嫩白的小手,屋里拢共就他们两个人,不是他的手,还会是谁的手,不言而喻。
韩征心里霎时升起无限的希望来,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看向了施清如,“怎么了,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施清如没有看他的脸,扯着他衣袖的手也随即放下了,耳朵却慢慢红了,低声道:“我哪有与督主生分,难道不想你继续劳累,也错了吗?总归我不会、不会再躲着督主了……”
后面的话声若蚊蚋,虽足够委婉,意思却足够彼此都明白,她到底是女儿家,面皮薄,面对这样的场面,岂能有不脸红害羞的?
亏得韩征耳力过人,才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立时大喜过望,一把抓住了施清如的手,“清如,你说真的吗?我耳朵没有听错吧?你再说一遍,把你方才的话再说给我听一遍,好不好?”
施清如脸如红布,低嗔道:“督主没听清就算了,反正我好话不说二遍,你没听清,就当我没说过吧……”
话没说完,已被韩征打断了:“怎么可能当没说过,我可听得一清二楚,你说以后再不会躲着我了,说出口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难道你这么快就想反悔不成?可惜已经迟了,我每一个字都听清了,你再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施清如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怀疑自己听错了的人是督主,说自己每一个字听清了的人也是督主,我还真没见过你这般的人。”
却是抽了几次,都抽不回来,只得“自暴自弃”的任由他继续握着了。
韩征另一只手也覆上了手里的柔荑,低声道:“我这不是不敢相信惊喜和幸福会来得这么突然吗?清如,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伤你的心,再不会让你委屈难过,也再不会让你遭受任何的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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