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医妃之厂公真绝色 第219章

作者:瑾瑜 标签: 穿越重生

心里想着事,脚下却是不停,仍随着段嬷嬷一路往里走,最后进了太后的临时起居室。

就见太后正歪在靠窗的榻上,一名宫女正轻轻给她捏腿,另一名则站在一旁,轻轻在给她打扇。

段嬷嬷放轻了脚步,上前低低唤了一声:“太后娘娘。”

片刻之后,太后睁开了眼睛,段嬷嬷忙伸手扶她坐了起来,随即又接过宫女奉上的温水服侍她漱了口,再奉了吃的茶给她。

太后吃了两口茶,把茶盅一递,待段嬷嬷接过后,方看向了施请如。

施清如忙拜了下去:“臣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太后笑起来,“今儿怎么行此大礼,哀家不是早就说过了,让你不必这般拘谨的么,这才几日没来哀家这儿,就生分成这样儿了?快起来吧。”

施清如却仍全了礼,又恭敬的谢了太后,才站了起来。

太后便上下打量起她来,打量完了皱眉道:“这才几日功夫呢,就瘦了这么一大圈儿,瞧这小脸儿白得,身上的官服也更空了,真是可怜见的,不怪都说‘有什么也不能有病’呢,赐座吧。如今可已大好了?”

便有宫女轻手轻脚搬了个锦杌放到施清如身后,施清如笑着再次谢了恩,半身坐了,方笑道:“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已经好多了,若不是怕过了病气给太后娘娘,早该来给您老人家请安了,还请您老人家千万不要怪罪才是。”

太后摆手道:“什么怪罪不怪罪的,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就算你自己便是大夫,可大夫毕竟不是神仙,便是神仙,那铁拐李不也还治不好自己的瘸腿吗?哀家才说了,让你别拘谨别生分,你出入哀家的仁寿殿也几个月了,当早已知道哀家不是那等苛刻的人才是。”

施清如笑道:“太后娘娘宽和待下谁人不知?臣也没拘谨生分,只好几日都不曾来给太后娘娘请安治病,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知太后娘娘的腿这几日感觉怎么样?”

太后道:“感觉还挺好的,既不酸也不软,走路也不费劲儿,晚间也睡得好,可都是你的功劳,哀家定要好生赏你才是。”

施清如忙道:“臣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当不起太后娘娘这‘功劳’二字,何况太后娘娘早已厚赏过臣了,再要赏臣,臣就真是受之有愧,万万不敢当了。”

太后呵呵笑起来,“哀家从来只见过巴不得升官发财,只恨赏赐不够厚的,似你这般把赏赐往外推的,还是第一次见,小小年纪,便这般的淡泊名利,你倒是真难得!那哀家的腿后续还需要如何治疗?哀家打算明日便回宫了,你的身体能撑得住明日回去么?若撑不住,就留下再将养几日,待你痊愈回宫后,再继续为哀家治疗也是一样。哀家已经觉得好多了,倒是不着急,不过到底你才是太医,术业有专供,到底该怎么着,哀家还是要听你的。”

施清如恭声应道:“回太后娘娘,您的腿其实已经过了治疗阶段,现在已是康养阶段了,所以停几日施针倒是影响不大。当然,不停自是最好,偏臣虽已大好了,到底还有些精力不济,施针却又是最要精力集中,出不得任何差池的,所以臣只能再请休两日。但大后日,臣一定按时去仁寿殿为太后娘娘施针,还请您老人家千万见谅。”

太后摆手道:“既停几日影响不大,你也不必着急了,先养好了身体是正经,不然小小年纪坐下了病根来,到哀家这个年纪再来后悔,可就迟了。哀家这腿,可不就是年轻时,仗着年轻身体好底子下,不注意落下的病根?这些年真是把哀家折磨得好苦,便是哀家贵为太后,享尽世间的富贵荣华,又能怎么样,在病痛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再尊贵也不能例外。”

段嬷嬷在一旁笑着附和道:“正是这话,在生老病死面前,可不都是众生平等么?好在是有施太医,今年太后娘娘总算能过个安稳舒适的冬天了。”

说着看向施清如,“施太医,等回头入了冬,甚至到了天儿最冷时,太后娘娘的腿疾应当也不会发作了吧?”

施清如笑道:“臣不敢说一次都不会再发作,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臣要是如今把话说满了,将来有了例外,臣岂不是有意欺瞒太后娘娘?但今冬太后娘娘势必会比往年好过,势必会舒坦得多,臣却是可以作保的。”

太后笑道:“那就够了,哀家如今便已觉着比往年好受多了,受过了以前漫长的无望的折磨,才能明白如今的舒适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哀家不能得陇望蜀,得了好还想更好才是。所以施太医,哀家更要好生赏你,要不是你,哀家还不定要被这经年的腿疾折磨多少年,只怕一直得被折磨到哀家驾鹤西去那一日了。”

看向段嬷嬷,“你说哀家赏施太医什么好?她要是男儿身,哀家就擢了她为太医院的院判副院判,她也是实至名归,可她到底是个女儿家,当院判也忒辛苦了些……唔,就封个县主吧,既尊贵又体面,还有禄米年赏,且是一辈子的,将来无论嫁去了哪家,都不必担心夫家会看轻,足够嫁到哪家体面风光了。”

段嬷嬷笑道:“虽说郡王的嫡长女才能封县主,其他嫡女几乎都再难有此殊荣,更别提庶女了,您老人家这个赏赐稍微厚了些,但一来施太医的确当得起;二来您老人家贵为太后,喜欢谁了,想给个封诰也是无可厚非,便是皇上知道了,也只有赞同的,其他人自然更不可能有二话了。就是不知道您老人家打算给施太医一个什么封号?要不回宫后让内务府的人拟几个好的来,您老人家看过后再做定夺?”

主仆二人说得热闹,施清如在一旁听得却是攥紧了拳头,止不住的想冷笑。

太后还真是大手笔,上次出手已是又升官又发财,连她师父都没落下,这次更是大方,直接便是一个县主,就像段嬷嬷方才所说,那是郡王嫡长女才能有的封诰,其他一母所生的嫡女就因为生得晚些,便只能望洋兴叹。

可见皇室除了规矩等级森严,有时候也是真的吝啬。

如今太后却直接封了她一个县主,浑不管事情传开后,宗亲们会如何想如何说;也不管她破了此例后,以后再想拿祖制规矩来压人,只怕也将再难服众,——还是那句话,“有娘的孩子是个宝”,太后也真是有够心疼福宁长公主这个女儿的了,不怪能纵得福宁长公主也想当太后呢!

问题是,她现在要怎么办?

接受了这个县主的封诰,便代表她愿意将此番之事揭过不提了,可她委实咽不下那口气,县主再尊贵再荣耀,能保她此生无忧又如何,难道还能比她的命更珍贵不成?

以自己性命换来的县主,她也宁可不要!

可若是她不肯吃这杯敬酒,太后势必还有罚酒等着她,那只怕就不是她想不吃,就能不吃的了……

心念电转之间,施清如已自锦杌上滑跪到了地上,语带不安的道:“回太后娘娘,臣先是医官,后是太医,不管是身为医官时,还是蒙太后娘娘恩赏,擢为太医后,都是有月俸的,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那臣无论给哪位贵人治病,便都是臣的本职本分,给太后娘娘治病,自也是一样。何况太后娘娘早已厚赏过臣和臣的师父了,如今再要赏臣,还、还要封臣为县主,臣实在是受之有愧,求太后娘娘千万收回成命,以免臣德薄福小,折杀了臣。”

太后笑道:“哀家方才不是说了么,哀家受过了以前漫长无望的折磨,才能明白如今的舒适是多么的弥足珍贵,而这舒适,都是你带给哀家的,那哀家便怎么赏你都不为过,你就别推辞了……也不必等内务府拟封号来选了,哀家现下便赐施太医两个字‘恭定’吧,你觉着怎么样?”

后面的话却是对段嬷嬷说的,段嬷嬷立时笑道:“太后娘娘亲赐的封号,自然再好不过,那施太医从此便是恭定县主了。县主,您这是高兴过头了不成,还不快谢太后娘娘隆恩呢?”

施清如却仍是一副受之有愧,以致傻了的样子。

衣袖下的拳头却是攥得更紧了。

‘恭定’县主,太后这是给甜枣的同时,都不忘敲打她一番,甜枣里都得和一把尖锐小石子儿,让她扎得满嘴都是血了,也只能含笑生生往下吞啊!

实在让人如鲠在喉,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惟有继续推辞,“太后娘娘,臣真的愧不敢当。旁人不知道,太医院上下却是都知道当初臣给太后娘娘治病,并非是臣的医术就有多过人,也并非太医院的其他人就不能治,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若太后娘娘对臣一赏再赏,一次赏赐比一次赏赐厚,岂非寒了太医院其他人的心,甚至会寒了文武百官的心?毕竟相较于太医们和朝臣们经年累月的功劳苦劳,臣这点微末本事与功劳实在微不足道,还求太后娘娘能收回成命,若实在要赏,就赏臣一些金帛也就是了。”

太后脸上的笑就慢慢的消失不见了,看了一眼段嬷嬷,段嬷嬷忙递了一旁的茶给她,她便低头吃起茶来。

段嬷嬷这才看向施清如,淡笑道:“施太医莫不是没听说过一句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意思就是,不管皇上与太后娘娘赏的是什么,好的也好,坏的也罢,底下的人都得领赏谢恩。今日是太后娘娘觉得施太医医术过人,让太后娘娘舒坦了,所以才赏你,她老人家既赏了你,那不论赏什么,都是觉得你当得起这个赏,你也只消领赏谢恩便是,实在犯不着去想那些个什么‘受之有愧’,‘折杀’,亦或不能服众之类。太后娘娘安了心要赏你,便是皇上都反对不得,其他人焉敢有二话!”

施清如听得暗自讽笑不已。

从来只听说过上赶着讨赏的,上赶着非要逼人领赏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更是当事人,也真是有够倒霉的!

她斟酌着小声道:“臣自然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臣实在德薄福小,受不起太后娘娘如此厚赏啊,求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太后忽然把手里的茶盅把桌上一顿,冷冷道:“都退下!”

屋里几个早已眼观鼻鼻观心低垂下了头去,拿自己当幔帐的宫女闻言,忙都屈膝行礼,无声无息的鱼贯退了出去,只留了一个段嬷嬷仍服侍在太后身侧。

太后这才看向了施清如,冷冷道:“施太医既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那自然也该知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了!你是个聪明通透的孩子,哀家也自来很是喜欢,本以为你会一直聪明通透下去,如今看来,竟是哀家看走了眼啊!”

段嬷嬷与她一唱一和,“施太医,你年轻漂亮,又有一身的好医术,若再封了县主,就真是大好的福气远在后头,压根儿不需要再受任何的掣肘与委屈了,何必因为一场小小的误会,就葬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呢?那也太得不偿失了,不是吗?我要是你啊,我就见好就收,别再去想旁的那些有的没的,也绝不把宝都压到别人身上,毕竟靠山山倒,靠人人倒,也没有任何花儿是能永开不败的。”

顿了顿,继续道:“也不知道施太医听说过这样两句话没,‘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谁有都不如自己有’,你这般聪明,就算之前没听说过这句话,现下也该很快明白过来这个道理吧?”

没说出口的话是,韩厂臣就算如今再权势滔天,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太监,她难道还真以为能与他白头到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