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瑾瑜
让她日日都下厨也太累了,他才舍不得,所以只偶尔纵容自己一次即可。
当然,这话也是委婉的想问她,还愿不愿意搬回都督府去,如果愿意,又打算什么时候搬回去?
当初她可是心灰意冷之下搬出去的,于彼此来说,都是一个不太美好的回忆,如今再要请她搬回去,自然有那么些难以启齿。
韩征倒也不是顾惜自己的面子什么的,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面子能当饭吃么?
他是怕他一提,便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一气之下,直接说再不回去了,那他岂不得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与她同住一个屋檐,同出一个门了?
必须得徐徐图之,缓着点儿来才行。
施清如自然一听就明白了韩征的意思,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她和督主之间真的有一种无形的默契,很多时候都是督主说上一句,她已猜到了下一句,当然,他也是一样;后者彼此一个眼神,就已明白对方的意思,根本不必把话出来了。
大抵这便是他说过的‘心有灵犀’了?
可她都已在心里决定过了,至少也要他求她三次,她才肯同意搬回去,他这才刚开口呢,还说得这般含含糊糊的,谁要理他啊?
遂只是装傻道:“好啊,我明儿下值回家后,便亲自下厨,做好了吃食打发人送去都督府,等着督主回府好立时就能吃。”
韩征见她眼里分明有慧黠一闪而过,知道她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是在与自己装傻,可惜眼下他实在没时间与她你来我往的耍花枪。
只得笑道:“那好吧,我明儿可等着了啊。”
两人很快出了司礼监的门,韩征便叫了小杜子上前,“好生送了姑娘回去,回来后本督有事交代你去做。”
小杜子应了“是”,笑嘻嘻的看向施清如道:“姑娘,我们走吧。”
施清如看了一眼韩征,“那督主,我走了啊……”脚却是怎么也迈不出去,绞尽脑汁的想了半晌自己还有什么话没有与督主说的。
想来想去,竟然还真让她给想到了,忙与小杜子道:“你稍等片刻,我忽然想起还有几句话忘了与督主说。”
小杜子的面皮就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
姑娘至于吗,又不是与他干爹要分开多久,不说明日了,就今日,都还可以再见面的,也要搞得这样依依不舍,十八相送;关键他干爹竟然眼睛一下子亮了,显然姑娘所言,正中他下怀,合着方才在屋里待了足足一个时辰,足足谈了一个时辰的情说了一个时辰的爱,还不够呢?
真是没眼看啊,没眼看!
小杜子也就只敢暗中腹诽而已,面上却是什么都不敢说的,假笑着又应了个“是”,识趣的乖乖将跟着的小太监们都屏得更远了,他自己则站在稍近一点的地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韩征这才笑着低问施清如:“想起什么话忘了与我说了?”
施清如与他对视一眼,忙两颊发热的移开了,小声道:“我就是想起了那日与督主提起的那个汪执,督主可已远远的打发了?”
韩征笑道:“答应了你的事,我自然不会食言,第三日上我就让沈留去把他远远的打发了,你放心吧。”
施清如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其实我那日事后一想,便觉得自己着相了,没有了汪执,却必然还会有李执张执王执,治标不治本哪有用?所以今儿就想再告诉督主,汪执既已打发走了便罢了,要紧的是,督主以后更得加倍小心,以免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才是。”
韩征能体会到她言语见的殷殷关切之意,又想揉她的头发了,想到她还穿着太医的官服,青天白日的,让人看见了到底不雅相,这才忍住了。
笑道:“我知道,以后会加倍小心的,你就放心吧。”
那个汪执他次日便着人好生去查了一番,本以为多少会顺藤摸瓜查出些问题来,不想却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但既然他的小丫头说他有问题,他就必然是真有问题,趁早远远的打发了也就是了,多大点事儿,于是转头就让沈留去办了。
施清如见韩征应了,这下真的是该说的话都说尽了,再找不到理由逗留了。
只得一步三回头由小杜子引着去了。
余下韩征满眼温柔的看着她的背影直至不见了,才咳嗽一声,又变回了那个高冷威严的督主,让小太监们簇拥着,往内阁值房去了。
施清如晚间也与常太医大略说了一下她的打算。
常太医倒是不吝教授更多的人医术,医术跟钱财一样,也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他教会了更多人,更多人便可以救治更多更多人了,他巴不得好吗?
却还是忍不住皱眉,“就怕一开始不容易。可若不能开个后头,只怕要不了多久,这司药局又得名存实亡,消失于无形了。”
头一个太医院那群人便会容不下他们师徒,他们成功了便罢,一旦失败,势必要落井下石的。
真是光想都够令人憋屈了,一个个的就专心治病救人,救死扶伤不好么?
却又知道也不能全怨太医院众人,都有家有口,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谁又不想能好过一点呢,他却是孤家寡人一个,还有韩征当靠山,自然不一样。
施清如笑道:“万事开头难,一开始的确容易不了,可师父的好医术就是我们最大的底气,何况还有督主为我们大开方便之门,我就不信都这样了,我们师徒还办不好事,那我当初还谈什么志向理想呢?师父放心吧,我有那个信心,我们一定行的!”
常太医本就是豁达之人,让她这么一说,也生出了几分豪气来,道:“对,我们师徒有实打实的医术傍身,还有韩征为我们那样铺路,都还把事情办砸了,那得多蠢?何况就算办砸了又怎样,大不了不要这个官职了,本来我当初当太医也不是为的名利,回头失去了,也没什么可心疼的;至于你,都捞着个破县主当了,怎么也比当个小小的太医强十倍不止了,我们还有什么后顾之忧?打明儿起,便开始好生筹划吧。”
施清如喜之不尽,抱住了常太医的手臂,“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这世上再找不到比师父更好的师父了!”
要不,再趁此机会,与师父说说搬去都督府的事儿?
常太医却是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少拍马屁,你心里又打什么主意呢?笑得这般奸诈,当你师父傻呢,才不会上你的当!”
施清如的笑就僵在了脸上,她明明是欢喜的笑,哪有‘笑得这般奸诈’了?
师父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不过,她真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明显得师父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那算了,今儿还是别说了,省得师父觉着她‘女生外向’,还是回头再找机会慢慢儿与师父说吧。
于是笑道:“我没打什么主意呢,师父是不是误会了?时辰不早了,我让桃子让她们传膳了,吃完了师父好早些歇下,明儿还要一早进宫当值呢。”说完便出去了。
常太医待她出了门,才捋着自己几根稀疏的胡须,哼笑起来,好歹师父我老人家吃过的盐比你小丫头吃过的米还多,还想跟我玩心眼儿?
哼,你还嫩了点儿,回头我且挤兑韩征去,挤兑够了,心情好了,我再来考虑要不要同意吧!
次日,施清如与常太医在太医院仍然处于无形中被孤立起来的状态,各宫各府有传请太医的,江院判也不给师徒两个派差了,反正也没指名道谢要他们师徒去不是吗?
师徒两个因此一上午都很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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