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瑾瑜
尤其当初在她的婚事上,她娘是那般的笃定她公公最后一定会答应,可她娘哪来的那个底气?就凭她和她公公是一父所生的兄妹么,别说只是嫡兄与庶妹了,就算是嫡亲兄妹,那也没有自己的老婆亲、没有自己的儿子亲好吗!
可她娘最后愣是就把事情办成了,如今想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娘必定对大舅舅软硬兼施了,软自然是二人之间这么多年的畸情了;硬却是她弟弟妹妹的存在,宝儿迁儿便是现成的证据,大舅舅要是当时不从,只怕当时就已起了轩然大波了,不会等到今日才事发,——然而终究还是事发了啊!
她现在该怎么办?
除了大舅舅,他们长房的人势必都鄙夷仇恨死她了,包括她的丈夫张慕白,她要是再站到大舅舅一边,只怕回头就该轮到张慕白和她和离,甚至是给她一纸休书了;但若她不听大舅舅的,又会失去她如今在伯府最大、也几乎是唯一的靠山,本来其他人就已恨死她了,只怕也不会因她站到他们一边,若再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她在伯府就真要没有立足之地了……
陈嬿正自左右为难,虞夫人已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了过来。
看得她越发如芒在背,恨不能立时晕过去后,才转向了常宁伯,冷声道:“伯爷这是想先把我软禁起来,再看事情有没有回圜的余地吗?伯爷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方才过来之前,我已打发人把伯爷的那些信送了两封出去,只要我有个什么事,那些信立马会传遍满京城,伯爷确定真想满京城人都知道你的丑事儿吗?我要是你,就会同意和离。毕竟你除了面子稍稍受损意外,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损失,我方才说的话,我什么都不带走,现在也没有改变;甚至将来你也不必担心丢脸扫面子,我自会去找一处庵堂,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还请伯爷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高抬贵手!”
心里对陈嬿的厌恶又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因为虞夫人至此终于想明白了当初常宁伯何以会那般坚持让次子迎陈嬿入门,为此退到张慕白原本定下的那么好的亲事都在所不惜,与她几乎夫妻反目成仇也在所不惜。
原来都是为了他的姘头,为了他那两个根本就不该来这个世间的野种!
可他不会觉得膈应吗,把姘头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不会担心当娘的是那种货色,当女儿的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会担心她祸害自己的儿子吗?
还有陈嬿自己,她知道这些事儿吗?肯定是知道的,张氏是不会瞒她任何事的,当年她也不小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真是越想越恶心,越想越如鲠在喉,简直一刻钟也再在这个肮脏的地方待不下去了!
常宁伯没想到虞夫人真的这般决绝,丝毫不留余地,彻底不耐烦了,怒声道:“那你就把那些信传遍京城啊,我怕什么,反正也活了四十几岁了,该享受的都已享受过了,大不了以后不再出门了便是。可伯府将来是要传到你儿子孙子手上,你不怕让他们也没脸再出门见人,不怕将来你孙子长大了,没人肯结亲,你就只管宣扬便是,你当娘当祖母的都不心痛自己的儿孙了,我有什么可心痛的!”
竟是耍起了无赖,就是吃定了虞夫人舍不得自己的儿孙,无论如何也要把人留下,替他收拾烂摊子,大被一盖,便什么都掩去了,外人瞧着常宁伯府仍是那个体体面面,和和美美的伯府了!
虞夫人的脸本来一直惨白惨白的,霎时气得通红,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可要和离的决心却仍是那般的坚定,丝毫都不能动摇。
常宁伯看在眼里,暗暗得意,又看向长子道:“慕红,你也劝劝你娘吧,你可是世子,将来这伯府可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难道不盼着伯府好,不盼着将来交到你手上的伯府是个……”
话没说完,已让张慕红给沉声打断了,“好叫父亲知道,这个世子我不打算要了,请父亲尽快与母亲签好和离文书,去衙门备好案后,我们夫妇便立时服侍了母亲离开伯府,以后不但母亲,我们一房与伯府也再无瓜葛!”
张慕红打小并不是个出色的人,无论是相貌才具,他都平平,也就命好,占了嫡长的名分,所以早早封了嫡子,这辈子不但他,连他这一房都不用愁了。
可他既是虞夫人一手养大的,自然品行也差不到哪里去,见父亲明明做了那样过分的事,却丝毫不知悔改,还反过来逼迫母亲,用的还是他们这些儿女,他哪里还忍得下去?
大不了他不当世子,不当伯爷了,也一定要让母亲如愿和离,离开伯府这个肮脏地,离开父亲这个恶心人!
常宁伯就僵住了。
简直万万没想到长子会为了帮母亲和离,连世子之位都不要了,立刻破口大骂起来:“你这逆子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真是反了天了,还敢威胁起老子来,真以为老子不敢废了你的世子之位吗?我告诉你,老子明儿就上书废了你的世子之位,废了之后我还要打折你的腿,让你哪里都去不了,忤逆不孝的东西,当初就该直接把你摁死在血盆子里!”
喘息一阵,继续骂道:“还是你以为除了你,老子就没有儿子可以坐这世子之位了?呵,慕白现成就在这里呢,哪哪儿都比你强,要不是你命好比他早生了两年,已以为这世子之位轮得到你?——慕白,明儿爹就为你请封世子之位,怎么样,你高兴吗?”
可惜张慕白的脸也跟兄长一样冷,“多谢父亲好意,可惜这世子之位我也不打算要,还请父亲尽快答应母亲和离吧,我也好和大哥一道,服侍了母亲离开,父亲以后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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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一定要尽快写完这堆破事儿,还一言不合就发车,这怎么一写起来就没个完了呢,笑着哭……
第一百七七章 狠绝
要不俗语怎么会有云“爹熊熊一个,娘熊熊一窝”呢?
虞夫人自己人品板正,眼里揉不得沙子,教出来的儿女便也人品操行都还过得去,至少在勋贵人家里,算是教子有方的,不然若是一味靠常宁伯这样的爹来教养张慕红张慕白兄弟,他们只怕也早成跟他们爹一样没有下限的纨绔禽兽了!
且不说张慕红了,哪怕是张慕白,当初也就只在迎娶陈嬿一事上,违逆过虞夫人,也引得旁人颇多诟病,旁的方面平心而论,却都是没有大问题的。
自然都瞧不过常宁伯的枉顾伦常,没有下限,偏他已经犯了大错,竟还半点知错悔恨的样子都没有,简直无耻之尤,——也就是那是他们的亲爹,不然他们早啐到他脸上去了!
只是离开伯府算什么?
就不信靠着他们自己,还养不活母亲和自己,养不活妻儿家小了!
常宁伯没想到两个儿子都公然反抗自己,再看一旁两个庶弟,眼里的幸灾乐祸都被热切的渴求所取代了,心里就更怒火万丈了,就算他两个亲儿子都不要世子之位了,也轮不到他们一窝小娘养的上位好吗?
偏偏他后院起火便罢了,竟连亲儿子也反抗背叛自己,衬得他跟众叛亲离了一样,简直反了天了,他今儿便打死这两个逆子!
常宁伯想着,随手抄起一旁的茶杯便向两个儿子砸去:“两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真是反了你们了,老子先打死你们,省得被你们活活气死!”
张慕白本能的一闪,张慕红却是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立时头破血流。
杨氏本就正因丈夫自作主张而生气。
她是瞧不上老不修公公的无耻没下限,在和离之事上愿意与婆婆站在一起,毕竟和离与休妻不一样,不会连累子女,可不代表她连丈夫的世子之位都不想要了啊。
伯府将来可是他们夫妇,是她儿子的,丈夫怎么能招呼都不与她打一声,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谁知道她还没找到机会挽回,丈夫便被砸得头破血流,她立时尖叫起来:“啊,大爷,你没事儿吧,好多血,你别吓我,别吓我啊——”
声音又尖又利,同时人也抢上前扶住了张慕红,打算趁人不注意,让他先晕倒,眼下的困局便能往后推,事情也有了回圜的余地。
可惜她还来不及开口,张慕红已捂着伤口,又说道:“父亲今儿就算打死了我和二弟,我们临死前也要支持母亲和离到底,哪怕只剩一口气,我们也要同了母亲一道离开伯府!”
张慕白也冷声附和:“父亲有本事就打死我们母子三人!”
直如火上浇油一般,把常宁伯的怒火引至了顶点,这回不抄茶杯了,四下看了看,忽然抄起一旁的一张椅子,便向兄弟两个砸去。
唬得在一旁生闷气的常宁伯太夫人嘶叫起来,“都给我住手,住手!”
又骂张二老爷张三老爷兄弟父子几个,“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还不快该拉的拉,该劝的劝呢?”
于是大家又一窝蜂上前拉常宁伯的拉常宁伯,劝张慕红兄弟的劝他们兄弟,还伴随着常宁伯太夫人骂虞夫人和其他人劝虞夫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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