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杯酒
沈辛夷心下一跳:“长安?”
乔拂松劝她:“蛊神教在蛊师心中的地位极高,而且绵延了千年之久,这人既能毁了蛊神教,一说明他心狠手辣,不是易与之辈,二也可说明他手段高超,鬼神莫测,我不建议你去寻此人,就算找到了,难道他会听你的去救治太子吗?”
沈辛夷皱了皱眉:“但此人却是唯一的希望了,总得试试才好。”
乔拂松知她虽看着柔弱,内里主意却极正,也不再多劝,从袖中取出一方纸张:“既如此,这个你收好。”
沈辛夷见上面是一方圆形的图标,图标上画的是百虫争斗的场景:“这是...”
乔拂松道:“蛊神教的标志,听说每个入教的蛊师都会纹上,或许对你找人有帮助。”
沈辛夷默了片刻,迟疑道:“我这里有本武书谱,上面记载的是我沈家独创的刀法,我记着你小时候一直想学,阿爷也乐得把刀法发扬光大,不如我把刀谱赠你...”
乔拂松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沉下脸:“太子妃。”
沈辛夷叹了口气,她知道乔拂松帮她并非是为了得到什么,但让乔拂松白帮忙,她问心有愧。她道:“司马听我的,收下吧。”
乔拂松似乎只是失态了一瞬,神色便恢复如常,他淡淡一笑:“我帮太子妃也是公差,毕竟太子乃国储,他若能好,乃是大魏之福。”
两人说着说着天空就飘起飞絮,沈辛夷正要命人拿伞,乔拂松已经把伞撑开了,她觉着两人同撑一把伞实在暧昧,仍是让张媪帮她撑开了伞。
她还有些详细问题想问,猛地一抬眼就见月亮门之外,陆衍一手撑伞,神情淡淡地看着她。
乔拂松忙半跪行礼,他瞧见陆衍面色冷漠,张口欲解释,又想到自己解释了只怕更糟,告了个罪,欠身退到一边。
沈辛夷神色如常,走过去问他:“你怎么突然来了?”
陆衍垂眸:“听说你被人刁难,急忙赶过来了。”他把她瞧了几遍:”没事吧?”
沈辛夷摇头:“那什么纳珠被我好生修理的一番。”
他表情松了松,又斜了她一眼:“我不是说我有法子查蛊神教的事吗?你为何非得见他?”其实两人并无逾越之举,身后又有一大堆丫鬟婆子跟着,更算不得私会,他只是瞧见两人就心烦。
今儿两人撞见纯属巧合,又不是她特特来找的...不过沈辛夷不想跟区区一个炉鼎解释什么,便冷笑:“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陆衍默然看着她,撂下一句:“随便你。”
......
沈辛夷觉着这个炉鼎实在太放肆了,她干脆晾着他。
陆衍实在不想和脑子有问题的人计较,到第二日就主动和她和解了。
如今正是早春,北庭还冷的如寒冬一般,沈辛夷实在受不了这气候,又在都护府待的无聊,只想着早日回京。
但无奈他俩这回的任务是接走使节团,那个牟烈一会儿头疼一会儿脑热的,就是死活闹着不肯上路,陆衍瞧沈辛夷每日都恹恹的,没了往日的精气神,他心下颇怒,打算再给牟烈十天的时间,若是再不走,直接绑回京城。
沈辛夷听的眼珠子乱转,想个什么法子能把牟烈一行人逼走。
陆衍瞧她没精神,沉吟道:“明日就是春社节,湖上有冰嬉,要去瞧瞧吗?”
沈辛夷也在北庭待过,听他说才想起来,她知道冰嬉好玩,立刻点头:“好。”
陆衍摸了摸她的狗头:“只准看,不准下场。”
沈辛夷笑而不语。
三月份本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这时候湖上厚冰还没化的,也就只有北庭了。
沈辛夷套着厚厚的毛褂子,耳朵上还扣了毛耳扣,打扮的跟庙里的狐仙似的。
两人来的是城南的流芳湖,专供贵人玩耍观景,寻常百姓不得入内,湖边上已经站了不少人。
她瞧见有两个少女脚踩冰刀鞋,手里拿着木剑比划,冰上剑舞,霎是动人。等她凑近了,才发现拿着木剑的红裙女子是纳珠,不过她那个兄长牟烈倒是没来,大概是为了维持生病人设。
纳珠也瞧见她了,心下先是有些惧怕,但瞧见这么多人,她应该不敢把自己怎样,便向她走过来:“太子妃来了?”,她这人性子有点像土狗,你比她弱,她就可劲欺负你,你一旦强于她了,她便害怕了。
沈辛夷:“你瞎吗?”瞎用什么古龙体!
纳珠:“...”
她倒是乖巧许多,被怼了也不敢吱声,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晃了晃手里的木剑:“殿下要不要下场玩玩?”
陆衍蹙了蹙眉,想要开口,沈辛夷就夸张地大笑了两声,笑声之狂傲,当年的陆衍见了都要羞惭。
“跟我比剑,你还嫩点,回去再修炼三十年吧。”
她拔出腰间的佩剑‘吾念’,吹了吹其上不存在的血迹:“我的剑,出鞘必见血,每次杀完人之后,死人的眉心都会有一个小红点,你想试试吗?”
纳珠:“...”
陆衍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的爱剑被她拿出来无脑装逼,别过脸不再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张算是过渡章 节,可能比较平缓
第70章
纳珠没见过这阵势,被唬了一跳, 面有几分踌躇。
陆衍怕她装逼过头最后露馅, 正要开口给她挽尊,沈辛夷直接拔出吾念, 架在她脖子上:“想死的话, 我可以成全你。”
纳珠彻底被唬住, 觉着这位看似柔弱的太子妃还真有可能是哪路高手,她虽然知道她未必会真杀了自己,但再被打一顿滋味也不好受,她十分屈辱地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还请太子妃见谅。”
沈辛夷得了便宜还卖乖, 用剑背拍了拍她的脸:“魏朝有句俗语,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下回若还不能管住自己的嘴, 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了!”
纳珠十分在意容貌, 生怕她一时兴起给自己脸上来一下, 白着脸点了点头。
沈辛夷装逼成功, 志得意满,挥了挥手让她滚蛋。
纳珠再不敢多言,惨白着一张小脸连滚带爬地跑去跟兄长哭诉了。
沈辛夷得意地狂笑了数声,陆衍瞧不惯龙傲天这德行,不咸不淡地道:“你就这般待回鹘使节,不怕回去父皇责问你?”
沈辛夷啧了声, 拿眼斜她:“你当我跟她一样傻,只为了逞一时之快?他们不时一直赖在北庭不走吗?我索性狠狠下一下他们的面子,看他们还有脸硬赖在这里不!”
陆衍颇喜她这娇俏模样,连带着看傲天老大都顺眼许多,剥了一个冻葡萄喂给她:“知道你机灵,这是奖你的。”
沈辛夷吧唧吧唧吃了,陆衍又投喂了一片削好的冻梨给她,她吃的两颊鼓鼓:“要说冻果子还是这里好吃,京城气候暖,冰窖不好修,想吃反季节果子都吃不到。”
陆衍故意道:“既然这般好,咱们便在此处多留几日再回?”
沈辛夷费劲咽下嘴里的冻梨:“常住还是算了,我天生怕冷,小时候把这儿是住的够够的。”
陆衍瞧她吃的高兴,唇角不由勾了勾,又起了恶趣味,伸手捏起一小团雪,一把塞进她嘴里。
沈辛夷正张嘴等投喂呢,冷不丁被塞进一团雪,冻的牙齿发冷,不由打了个机灵,立刻蹦起来呸呸呸把嘴里的雪吐掉:“好你个小贱人,竟敢如此害我!”
陆衍瞧她这反应有趣,偏头欣赏了会儿,不紧不慢地正要开口,傲天老大却等不及了,直接捏起一大团雪,实打实地拍在了他的脸上。
陆衍:“...”
她冷笑了声:“让你尝尝我冰天雪地无魂掌的厉害!”
陆衍:“...”行吧。
等沈辛夷闹到身上都是雪的时候,这才拍了拍衣服,厉声问他:“下回还敢不敢了。”
陆衍又喂了一颗冻葡萄到她嘴里,敷衍道:“等下回再说。”
小炉鼎不但不思悔改,还十分顺手地扯来了傲天老大的袖子,用她的袖子擦了擦脸上雪水。
沈辛夷:“...”
陆衍瞧她双眉一耸就要发火,又用自己的袖子在她脸上胡乱擦了把,最后点了点头:“干净了,现在别气了?”
沈辛夷:“...”我是在生气干不干净的问题?!
不过被陆衍那么一打岔,沈辛夷也懒得再生气,等两人把几盘子水果吃的差不多,冰嬉也差不多表演完了,她吃了太多冻果子,肠胃难免不适,抱着肚子嚎起来:“救命,我练功走火入魔了,马上要变成杀人魔头了!”
陆衍:“...”
她这一嗓子可不小,周遭有人好奇地看了过来,陆衍捏住她的嘴:“闭嘴!”
他实在不好意思众目睽睽给她揉肚子,只好把她打横抱到马车里:“哪里疼?”
沈辛夷腾的站起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沉重道:“趁我还有意识,赶快杀了我,不然我就要变成一个为祸人间的魔头了!”
陆衍:“...你太小看自己了。”不用走火入魔也照样为祸人间。
沈辛夷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狠不下手杀我...”她咬了咬牙,低声道:“我还有个法子,我当年有个白月光,他帮我打通了任督二脉,让我功力大涨,你再去把他找来,继续帮我通一次任督二脉,快去!”
陆衍:“...住口!”
他手凉,草草用暖炉捂了手,便掀开她的衣服给她按肚子:“是这里?”
沈辛夷看他居然用寻常吃坏肚子的法子对付自己的走火入魔,不由暗叹他的蠢钝,也懒得再纠正他:“再往上三寸。”
陆衍找的精准,大掌贴在她肚子上,沈辛夷只觉得一股暖流源源传来,没多久走火入魔就被吃坏肚子的法子治好了。
沈辛夷:“...”
马车里备了一些常用的丸药,陆衍取出一丸给她,傲天大人十分警惕:“这是什么?”
陆衍随口忽悠:“天山雪莲,南池蛟鳞,千年人参,火泉凤羽所制,吃了它包治百病。”
沈辛夷愉快地接受了新设定,并且表示:“吃完之后我觉着功力都涨了些许,不愧是天材地宝所制的神药。”
陆衍:“...嗯。”
陆衍瞧她好的差不多了,正要唤离去,北庭都护府却派了人过来,在马车外报道:“太子,太子妃,都护说把上回操纵傀人袭击您二位的蛊师已经审问的差不多了,还有与他勾连的一干人也都顺藤摸瓜抓了出来,都护知道蛊师对您有用,命我问您要不要回去再问问此人?”
沈辛夷愣了下,才想起来上回在都护府门口被袭击之事,不待陆衍说话便道:“自然是要问一问的。”
那人下意识地看了眼陆衍,见他颔首才在前引路。
两口子回了都护府,一路带着两人去了府衙地牢,牢里果然铐着几个人,乔都护和乔拂松面色沉凝地站在牢中,两人见陆衍过来,连忙躬身行礼。
沈辛夷主动插口:“还审出关于蛊神教的事了吗?”
乔都护摇头:“这人手段在咱们瞧来奇诡,但在蛊师中算不得厉害,因此他地位也不高,自然知道的不多。”
沈辛夷连听了三个‘不’字,心下更沉,乔都护已经和乔拂松跪下请罪:“是臣无能,还请殿下降罪。”
沈辛夷忙虚扶了一把:“世伯何罪之有?蛊神教若真好查,朝里也不至于查了这么多年还没结果,世伯能查到这些,已是了不得了。”
陆衍淡淡扫过乔拂松,到底是没开口,乔都护苦笑了声:“太子妃千万别这么说,太子要来北庭的消息虽然不算隐秘,但寻常人也不可能知道的这般详细,那蛊师是如何知道此事并且加以布置,还险些伤了太子妃?可见是我御下不严,还请两位殿下处置。”
陆衍随意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此事暂且不论,我这里倒有一桩事想问都护...”他沉吟道:“不管蛊神教如何厉害,都害到都护府里了,甚至还险些伤了太子妃,他们这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断不能轻饶,都护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乔都护沉声道:“自然要凌迟示众,以儆效尤。”
陆衍却摇头:“不够。”
他随意点了点那半昏的蛊师:“我听说南疆有大小部族近千余,他是属于哪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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