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楼点翠
“什么放下放不下,人生哪有什么放不下的。”皇上李彦璋面容英挺温和听了太后的话有些失笑,他摇了摇头,眼眸里闪过精光。
他倒是听了一些风声,有关于大将军夫人此时为什么下山,可是却不适合讲给母后听。
他又转身朝着太后温声道:“母后听朕的,人到七十古来稀,今年大办,朕回去就拟纸四品以上官员带家眷来参加宫宴。”
“太奢侈了。”太后什么有些犹豫,不是很认同。
皇上坚决劝了她几句,眸光一闪岔开话题道:“母后,您说皇嫂这次下山,朕要不要赏赐些什么?毕竟大将军和两位侄儿为国捐躯,皇嫂孤苦伶仃长居嘉福寺,这次下山也是大喜。”
大将军比皇上大两岁,年少与皇上兄友弟恭,皇上惯称呼大将军夫人皇嫂,对于大将军极其两个小侄儿的过世他一直对大将军夫人心存愧疚。
听了皇上的建议,太后眉心紧皱,思忖道:“也不是不可以,皇上不然宫宴时问问,大将军夫人也是个可怜的人。”
太后说着叹了一声,神色有些郁郁,毕竟当时是多好的一家子,说散就散了。
武亲王府,东院。
大将军夫人闭着双目双手合十虔诚得一直叨念:“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佛祖给她安心,她一遍又一遍念着“我佛慈悲”,神色慢慢缓了下面,面上惊惶渐渐消了下去。
近百遍诵完,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底的红色消退了些,面色回复平静,大脑也渐渐清醒起来。
她眨了眨双眼直愣愣得望着手里的一串菩提念珠,眉头不断地拧紧,如果李枢瑾也是重生的,他是什么时候重生的?
她想到刚才李枢瑾出门之前的质问,一字一顿、感心动耳:“八年前,您执意上嘉福寺的初心;我三月前见您,您说此生不下山、偿还业障的初心;您叮嘱我好好对待唐媱的初心;还有您让我警惕冯栀的初心?”
“初心?”大将军夫人面色几番变换,她伸手摸上自己的心口,“砰砰砰”的心跳声,她哪里有什么错!
她的初心一直在,她要守着大将军的英魂,为大将军祈福,为武亲王府祈福,让大将军的子嗣绵长,她哪里有什么错!
这辈子一重生,她一夜白发,她痛心上辈子她汲汲营营,竟然武亲王府最后断子绝孙,她黑发人送白发人,她如何地下面对大将军!
“我才没有错,我的初心一直在,一直都在。”大将军夫人喃喃低语,左手一颗有一颗迅速得拨动念珠。
所以这一世,她想着不下山打扰李枢瑾,她忍着思念亲子的伤痛,她日日跪着佛前为儿子为武亲王府祈福百千次,她难道不虔诚?
李枢瑾上山告诉她愿意娶唐媱,她想到李枢瑾十三岁曾言此生只娶所爱之人,她蓦然知晓上一世她被冯栀蒙骗,她心中又急又痛怜惜自己,却忍着伤痛劝导李枢瑾好好对唐媱,学着自己父亲祖父一心一意,还背后警告不让冯栀打扰他们。
她默默做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帮他们铲除后顾之忧,她儿子李枢瑾完全看不到,不懂她的用心,擅自处置她的贴身丫鬟让她颜面无存,刚才还顶撞她。
想着,大将军夫人猝然目龇剧裂,咬着牙狠狠道:“果真不孝子!”
她为了武亲王府韶华尽负,在嘉福寺蹉跎几十年,竟然没人知晓她的苦楚,儿子还质问她的初心,儿媳不来拜见她,公婆不来宽慰她,简直个个狼心狗肺!
李枢瑾院子。
李枢瑾转过圆月门整了整神色,让自己周身的阴沉消散些,唇角强作一个上扬的表情,才抬步踏上廊道。
“怎么样,你母亲安顿好了吗?”唐媱站在寝殿门口,看着李枢瑾的身影忙抬步迎了上去,追问道。
李枢瑾见了她神色瞬间柔和下来,暗沉的眉眼里被投射去一抹亮光,他箭步流星迎上去握住了唐媱的小手,缓声道:“安顿好了。”
“我现在可以过去请安吗?”唐媱听他这样说,柳眉蹙了起来,雪腮也鼓了起来,瞪了李枢瑾一眼,瓮声瓮气道:“都怨你,刚才不让我和你一起去,你母亲该说我不守规矩了。”
她刚才明明都收拾好了,李枢瑾和她说先去看看母亲有没有收拾后,不让她一起去,李枢瑾对此事很是坚定,唐媱扭不过他,只能依他。
说着唐媱便拎着裙角要朝着东院走去,无论如何她已然嫁作他人妇,婆婆八年未归,她理应第一时间去看望。
“唐媱。”李枢瑾猝不及防拉住了唐媱,力气有些大,他忙上前揽住唐媱,抿了抿唇,让自己的心情不要外泄。
他不想让唐媱去见大将军夫人,他和大将军夫人已经决裂或终究就要决裂,前世今生,所有的仇怨他都要一一清算,即使那人是他的生母,可他真得已经给了她所有他能给与的敬重和关心,前世,才终成祸害。
望着唐媱又大又亮水润润清透真挚的眼睛,李枢瑾胆怯愧疚,他的糖宝还不知道上世他们后来的悲剧都起源于他的母亲,大将军夫人,李枢瑾眸光复杂,双手不由得握紧。
“怎么了?”唐媱看他有些发愣,开口轻声询问。
李枢瑾指尖陷入自己的手掌,面上强作云淡风轻,唇角挂着清浅的微笑温声道:“这会儿不用去看我母亲,你怀着身孕,当好好休息。”
“说什么胡话。”唐媱嗔目瞪了他一眼,嘟着樱唇娇声道:“怀着身孕我还不是每天走上两三百步,你母亲第一天归家,我作为晚辈,理应去看看。”
“真不用。”李枢瑾拉住了唐媱,他思忖一瞬,笑道:“以前我母亲怀孕时便从不去给我祖母请安,怕伤了胎,如今她一定也这么想得,不想你劳累,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说罢就笑盈盈揽过唐媱的肩膀,推着她一起回寝殿,这会儿暑气正盛,在有树藤环绕的廊道上站了一会儿,他背后就微微有些汗湿。
李枢瑾这话说得似是而非,说了大将军夫人以前怀孕的时候又提到她现在就这么想得,给唐媱一种错觉便是大将军夫人恩准不用去请安了,她便放下心来随着李枢瑾一起进了寝殿。
“赶紧缓了缓,刚外面太热了。”李枢瑾快走两步倒了一盏清茶,递给唐媱,神色担忧得望着她确认:“没有中暑吧?”
“我哪有那么娇气。”唐媱被他一惊一乍搞得有些害羞,心里又犯上一点点甜蜜,小口咗了一口清茶,弯着眼睛曼声道。
李枢瑾本来心情低落阴郁可看着唐媱无忧无虑娇媚的面容,他心头悬着的大石头也稍稍落了些,语气轻快了许多道:“你不娇,是我心疼糖宝,我娇气,快去。”
唐媱雪腮鼓起,妍丽莹润的樱唇微微嘟起,娇憨可爱笑着娇声道:“不正经。”
李枢瑾望着唐媱粉润润的莹润,突然想做一个不正经之人,抛却心头沉重的杂思和顾虑,沉溺温存和娇软。
他弯腰飞快得啄了唐媱唇瓣一口,软软的、糯糯的、甜甜的,比最精美的糕点更让他爱不释口。
他上前一步揽住唐媱的杨柳小腰,将她手里的茶盏放在一侧,转身将唐媱紧紧拘在怀中,捏着唐媱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含住唐媱饱满的唇瓣,狠狠得吮吸,唐媱唇间的软糯让他上瘾。
“嗯?”唐媱唇齿间溢出甜腻的娇吟。
李枢瑾被她轻吟勾得心头更加火热,心口砰砰砰得跳,火热顺着血脉朝着一处用去,喘息更加炽热难耐,他额角青筋暴起,眼眸更加深邃带了些浑浊。
他目光带火,直直得望着唐媱雾煞煞波光潋滟的杏眸,气息粗重炽热,他唇瓣贴着唐媱的唇瓣轻轻碾磨,一遍又一遍轻拂唐媱的唇瓣,一遍又一一遍低低唤着:“唐媱,唐媱。”
“嗯?”唐媱轻轻低喃,双颊酡红,纤长卷翘的睫羽扑闪扑闪,一下一下扑在李枢瑾与她肌肤相贴的脸颊,扑在李枢瑾愈发剧烈跳动得心尖。
李枢瑾忍耐不住又重重噙住了唐媱的唇瓣,撬开唐媱的唇瓣探入她的檀口,温润潮热的感觉让李枢瑾血脉喷张,揽着唐媱的手更用力了,将唐媱重重得密不可分得贴在他的身上,让她娇软的身子压在他火热之处。
“唐媱。”他轻喃低语,弱不可闻,唇瓣贴着唇瓣,鼻息间的火热让唐媱身子发软,身前的火烫更让她软了身子,她娇柔无力软趴在他身上任他为所欲为。
这样,李枢瑾犹觉得不满足,不满足,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不满足,想更深一些,更重一些,想与唐媱合二为一。
遽然,他舌尖一一扫过唐媱的贝齿,倏尔,他缠住唐媱的丁香小舌,带着唐媱的舌尖一起翩翩起舞,倏得,他又用舌尖重重舔着唐媱温软的舌面,霸道热烈得吮吸她口中清甜的汁液。
“嗯呢。”唐媱被李枢瑾吻得有些迷离,整个身子都软成了一滩水,双手趴在李枢瑾的胸口,被吮吸得身子发热发颤轻喃低吟。
她不知她这一声娇吟一下子把李枢瑾点燃了,他放开了唐媱,望着她愈发红艳饱满莹润的唇瓣,望着两人唇瓣分开牵连的旖丽银丝,目光火热凶狠。
“啊!”唐媱惊叫出声,杏眸湿润润望着李枢瑾。
李枢瑾双手打横一抱,将她揽在了怀里,弯腰轻吻她唇瓣一下,温柔宠溺得安抚道:“我抱你去休息。”
说罢,李枢瑾便揽着她快步朝着里间走去,大步流星,浓厚炽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喷洒在唐媱的心口,让唐媱心口有些惴惴不安。
“唐媱。”李枢瑾自上而下望着唐媱,目光灼灼仿佛喷涌的火山,缱绻情深。
唐媱被他目光烫得不敢直视,想侧脸扭开眼却猝不及防被李枢瑾重重吻住了,猛烈得含着她的唇吮吸。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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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处罚大将军夫人
时至酉时, 橘红色的红霞染满了西天。
炊烟袅袅, 空气中四溢着美味佳肴的香气,平日里武亲王府各院主子独自用餐,今日逢大将军夫人上山八年归家, 武亲王妃召各院来正院一同用餐。
“父亲,母亲。”大将军夫人端庄妍丽, 款款而来, 朝着武亲王和武亲王妃行礼问好。
武亲王淡淡点头, 武亲王妃神色慈祥温和,含笑上前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道:“一路颠簸, 你辛苦了,屋里院里可还有什么缺的?让慈伯赶紧差人备。”
“一切都好,谢谢母亲。”大将军夫人笑着回答, 她上嘉福寺八年, 她院中陈列依旧, 干净整洁, 可见日日也是有奴仆打扫收拾的。
武亲王妃拉着她的手, 目光里有着对晚辈的慈祥、爱护和心疼, 轻声道:“这么多年,你可回来了, 在山上受苦了。”
“还好,让母亲担忧了。”大将军夫人顺势握住武亲王妃的手,温声回答。
其实她在嘉福寺这八年, 虽然她不下山,武亲王府倒是时不时差人为她送去时鲜的水果茶叶布缎等各色日用,府里用什么也都少不了她一份。
不说其他,就是夏日冰盆生怕她日也差人朝山上送,生怕她热了,其实嘉福寺地处深山高峰,避暑圣地,倒不怎么热,可武亲王府惦记着她,不管她缺不缺一应俱全不会少了她。
大将军夫人环视一周,没看到李枢瑾和唐媱,她眸子沉了沉,低垂着眼,眸光划过一抹幽光。
她朝着武亲王妃莫似不经意得问道:“瑾儿怎么还不来,日日让父亲、母亲长辈们等他真没个规矩 。”
“爷爷,奶奶,母亲。”他刚说话这话,李枢瑾踏入了院子,听着大将军夫人的尾音他脚步微微一顿,牵着唐媱朝迈入厅堂,朝着殿内三人问好。
听李枢瑾称呼即可知关系远近,他从不称呼武亲王夫妇祖父、父母还是用更为随意亲昵的爷爷、奶奶,到了生母反而称呼母亲,对比唐媱在家称呼唐母“娘亲”,孰近孰远可见一斑。
武亲王妃倒是没将大将军夫人的话放在心里,她含笑望着李枢瑾和唐媱,目光和煦温柔都:“小瑾,媱儿,来了,快坐下。”
唐媱脸颊绯红,微微有些羞涩,刚与李枢瑾耳鬓厮磨又有些贪睡,起得有些迟了,她朝着武亲王夫妇行礼问候:“爷爷,奶奶。”
唐媱稍稍抬眼又朝着旁边端坐的容颜妍丽、神色淡淡的大将军夫人打量,她年岁四十有五,却风华依旧姿容柔美,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看上去也不过三十余岁,却满头银发,无一丝黑发。
唐媱目光落在大将军夫人她满头银丝上神情有些困惑,这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见大将军夫人,竟不知她原来白发,是大将军过世时大将军夫人心如死灰、一夜白头吗?
唐媱目光柔了柔,对大将军夫人更是多了几分敬仰,她自小便听京都城里人盛传大将军与其夫人恩爱不移,如胶似漆,另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羡慕,后又听大将军夫人为亡夫祈福远上嘉福寺。
她朝着大将军夫人郑重行礼温声道:“母亲好,儿媳唐媱给您见礼。”
大将军夫人也在无声打量唐媱,这姑娘长得美且媚,一双杏仁眼泠泠含情眸,较之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多几分灵气,较之京城里的小家碧玉多几分雍容,冰肌玉肤鹅蛋脸,脉脉含情杏仁眸,黛色峨眉望远山,难怪前世今生勾得她的傻儿子非她不娶!
“狐媚。”大将军夫人眼眸里闪过轻嘲,心中暗讽,没有第一时间让唐媱起身,也完全没了三个月前在嘉福寺上她叮嘱李枢瑾好好对唐媱的温柔和煦。
唐媱垂着头没有看到大将军夫人眼中的轻嘲,李枢瑾倒是看了个干干净净,他凤眸闪过冷厉,上前一步扶起唐媱温声道:“媱儿起来吧,母亲看儿媳妇看呆了,望了喊你起来,我们也不能不体谅母亲。”
“体谅母亲连自己儿子的媳妇都不认得。”李枢瑾冷冷得看着大将军夫人淡淡道,唇角勾出讽刺的笑意。
谁家的儿媳妇不是母亲相看,大婚时母亲坐于高堂,他与唐媱结婚数月大将军夫人还不认识自己儿媳妇,说出去也是可笑。
“是的,媱儿赶紧起来,快做过来。”武亲王妃听着话一时有些不对忙出声,她倒是没反应过来李枢瑾是和大将军夫人针锋相对,她是真得心疼唐媱,怕她累着。
大将军夫人沉眸和李枢瑾对视一瞬,面色端肃,听着武亲王妃开口,她才皮笑肉不笑得开口道:“刚一是看傻了,没想到这么娇丽的姑娘。”
她蹙了蹙眉轻声道:“我原想着饭前能好好看着儿媳妇,可左等右等没等到,唉……可能我这婆婆也不让人待见。”
她话音幽幽,若有似无的埋怨呼之欲出。
唐媱猛抬头惊诧得去望李枢瑾,不是说担忧她的身子,不让她去拜见了?
在坐的武亲王和武亲王妃哪个不是人精,李枢瑾还未开口,正座上武亲王刹那怒了,眉梢高挑,眼眸刷得冷了下来。
“啪!”武亲王将筷子“啪”得摔在桌面上,力道太大筷子一下子溅飞了,恰好蹦在大将军夫人的手面上,她手面一下子红了起来。
武亲王望着她大喝道:“我和王妃也在正院等了你几个时辰,也没等到你拜见公婆,怎么我和王妃也不让你待见!”
大将军夫人手掌的上还没好,此时手背用刷得红肿一块,疼得眼泪含眼圈,扁着嘴还没反应就听得武亲王一声厉喝。
武亲王身为大旭战神,征战南北百余回,生起气来气势中天,尤其他平日里为人谦和骤然发怒才让人更加胆颤,大将军夫人平日里也算胆大,此时竟被吓得身子一颤,背后汗毛耸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