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楼点翠
说罢,却是自己摇了摇自己的肩膀,他也是被李枢瑾酸倒了,心中却又些得意,这也算他前期教导没有白费,就是没想到李枢瑾出师了!
除了陶柒和高黎情绪轻快,在场的其他人都静默不语,静静得望着淑妃和李枢瑾二人。
李枢瑾收回轻抚唐媱发顶的手,直视淑妃朗声道:“二十年前,我父亲独爱我母亲一人,此生唯她不娶,而非要娶京都第一美女。”
虽大将军夫人有诸多不足,那是他的生母,是他父亲一生挚爱之人,李枢瑾不会忘记父亲在时对母亲的维护和宠溺,记得父亲叮嘱他照顾母亲,这也是大将军夫人年幼时抛弃他、漠视他,他仍敬她、尊她的原因。
李枢瑾斜睨着淑妃,唇角勾出莫名的讽刺:“而您心之惦记,是荣华富贵,是后宫之主,您有何资格和身份对我父亲之婚姻品头论足,对我之婚姻指手画脚?”
淑妃的面容乍青乍白,圆瞪着眼睛,翘着食指指着李枢瑾,张口结舌:“你,你——”
“您所凭仗不过是大旭至高无上的皇上,我的皇叔对您的爱慕与纵容,让您贪心不足,既得陇复望蜀。”李枢瑾波澜不惊撂下这句话,对淑妃“咣!”得一下子打翻几案视而不见。
他朝着李彦璋又深深一鞠,目光有些愧疚,当众说了这句话。
李彦璋慈爱得望着李枢瑾,目光氤氲些湿润被他眨眼隐去,他只在李枢瑾十三岁时感叹过此事,却没想时隔那么久李枢瑾还记得。
那时李枢瑾被大将军夫人阻止参军,闷闷不乐又斗志昂扬得来找他要个承诺,承诺以后谁也不得干涉他的姻缘,一定顺着他的心意让他找个情投意合的,不论身份和贫贱,只要两厢情愿即可。
“我没有,我没有——”淑妃伏在几案上哽咽,不住得摇头,泪流满面。
豆大的泪珠顺着她脸颊“啪嗒——啪嗒”落在几案上,李彦璋目光有些心疼,想上前扶一扶,又有些踌躇,却听到了淑妃下一句时顿住了脚步。
淑妃愣愣望着李枢瑾,像是透过他看着谁,她喃道:“我不是想要荣华富贵,只是你不喜欢我,我没办法,没办法而已。”
“你为什么当时不选我,为什么不选我,你选的那人害了你马革裹尸,我好疼……”她死死盯着李枢瑾,恨不得上前摇着他的肩膀质问。
她前几日听说大将军夫人通敌叛国,将宫殿内所有的珠翠尽数砸碎,在殿中哭天抢地发了一整夜的疯,她越想越是不甘心,为什么当时自己不是京都第一美女?
若是自己是京都第一美女,年轻时的大将军就会心仪她,她恨!
李彦璋捂住了眼睛,唇角缓缓拉出一个嘲讽的弧度,黑暗的视线里慢慢浮现一幅画面:年轻的淑妃梳着朝天望月髻,着一袭雪白色拽地留仙裙,珠玉环翠,梨花带雨扑到怀里,娇声道:“彦璋哥哥,我喜欢你。”
他仰头收回眸光的湿润,放下手掌,唇角的弧度隐去,面容又变得矜贵孤高,是大旭高高在上的皇,他环视一周,滑过淑妃时眸色不变。
“来人,淑妃殿前失仪,送下去。”他挥了挥手冷声道,声色又平又稳,声音不高却威严赫赫。
两位侍卫动作迅速得将淑妃拉下去,淑妃张口呼喊被他们机敏得堵住了口。
宴上所有的人都低下头,白白看了一场皇家的闹剧,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些惴惴不安,恨不得将头埋在几案下。
“众卿。”李彦璋环视一周徐徐开口,他略带歉意道:“今日之闹剧是朕御下不严,望诸君海涵。”
他朝着在坐宾客的方向深深一鞠,态度恭谨谦和。
“吾皇万圣金安。”在场的众人稽首朗声道,几位老臣更是有些热泪盈眶。
宴会慢慢又恢复了笙歌燕舞,天子与诸民同庆,两刻钟后皇上李彦璋和皇太后离了席,王公大臣等宾客们才真正放开了拘束。
“糖宝,你先喝口粥。”李枢瑾端起一小蛊枸杞银耳羹放在唐媱案前,低首对唐媱温声细语道。
唐媱细腻瓷白的双颊上绯红的红晕还未消退,她双眸雾煞煞水泠泠有些含羞带怯得望了一眼李枢瑾,声音且娇且软:“嗯,谢谢瑾郎。”
李枢瑾又将几案上平时唐媱爱吃的菜一一夹在她面前的玉碟上,才为自己夹菜。
唐媱痴痴得望着他,唇角徐徐上扬,轻声道:“瑾郎,我很开心。”
第112章 心心相印
七月初七, 午后。
丁香端着一碟莹润软白的山竹果肉进来, 刚跨过门槛便听到了自家小姐银铃般的笑声。
“咯咯——”唐媱半靠着美人榻, 漫不经心翻着话本儿,看着看着便情不自禁捂唇笑出声,眉眼弯弯。
丁香原以为她是寻了一本喜欢的话本儿,谁知观察了一会儿自家小姐的眸光完全没有落在话本儿上, 她漫不经心翻着话本儿,不知神游何处, 自顾自笑出声。
丁香两三步走到美人榻前, 蹲下身插了一瓣山竹果肉喂给唐媱, 含笑道:“小姐,可是有什么开心事儿和奴婢分享?”
“不告诉你。”唐媱翦水秋瞳水泠泠, 眉梢眼角都是缱绻笑意, 她鼓着软腮班半抬眸那羞怯又有些骄矜的小模样, 别提又多可爱。
丁香也忍不住捂着唇笑了,眉眼里也带了些轻松欢喜的笑意,面上容光异彩。
她自幼陪着唐媱长大, 视唐母为救命恩人, 将服侍照顾唐媱看成比她还大的事情, 唐媱快乐她会比吃了蜜还开心。
她又插了一瓣果肉喂给唐媱, 看着唐媱无忧无虑、津津有味嚼着果肉的模样,她调高眉梢调笑道:“小姐不说奴婢也知道,定是世子做了什么可心的事儿。”
昨日,唐媱从太后圣诞宫宴回来后, 丁香便发现自家小姐便眉开眼笑、神采奕奕,唐媱眉梢待喜的样子看得丁香和百合差点儿喜极而泣。
丁香帮唐媱捏着小腿肚,缓解她由于怀孕给腿部带来的压力。
捏着捏着,她微微撅着嘴,像模像样得捏酸吃醋,皱着小鼻头柔声道:“果真世子是小姐的如意郎君,心尖肉,人家说两句您便笑上一整日,敌我和百合逗上半天。”
“酸——”唐媱听她这么委屈又故意发酸的话笑出了声,她一手抱着玉碟,一手插了一瓣果肉递给丁香,娇声道:“我的丁香姐姐,你可莫要打趣你家小姐了。”
她声音又娇又软,安抚人的话说得人心尖酥酥得,她又做小伏低亲自喂水果。
丁香口中小口小口嚼着唐媱递来的山竹果肉,像是这瓣果肉较之平日的尤为清甜可口,嚼着嚼着她便低下了头。
“啪嗒——”一颗豆大圆润的泪珠一下子滴在了唐媱的腿肚上,丁香忙抬手抹去,吸了吸鼻头又轻手帮唐媱按摩。
唐媱愣了一刹那,忙收回了腿,她半坐起身抚着丁香的脸颊,轻轻为丁香拭去泪珠,神情小心翼翼放低安抚道:“丁香,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吗?”
“没有,小姐做得都对。”丁香破涕为笑,她唇角扯开一抹笑容,吸了一下鼻子柔声道:“我就是高兴。”
“高兴?”唐媱圆润润的大眼睛闪过一抹疑惑,从袖中拿出一抹方帕帮丁香擦拭脸颊,双眸不安得眨着。
丁香怕唐媱担心自己接过帕子细细擦了擦脸颊,又朝唐媱扬起明媚的笑容:“小姐过得开心,丁香便开心。”
“您前些日子郁郁寡欢……”她目光犹豫,望着唐媱的目光有些担忧,吞吞吐吐没有说完。
唐媱只听了一半便知道了所谓何事,她眉眼也柔和了下来,唇角漾上一抹清浅幸福的笑意,她半眯着眼睛像是回忆什么开心的场景,她娇声道:“丁香莫担心,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她不知她现在整个人熠熠生辉,本就靡颜腻理的她因沉浸在甜蜜的光晕中愈发倾国倾城,她半歪着娇笑道:“我和他,我们和好了。”
“嗯!”丁香重重点头,她自是知晓唐媱说得是谁。
“咔——”李枢瑾轻轻关住了房门,他脊背靠在门板上痴痴得笑,黑漆漆的眼眸此时亮若繁星。
“唐媱,我的糖宝——”他仰头靠在门板上望着蔚蓝色的天空,唇角勾起大大的弧度,轻轻低喃,眉目如画,美如冠玉。
他没想到自己一个无心之举他的唐媱便这么开心,心中又甜又涩,若是,若是上一世他不吝色言辞表白,他与唐媱是不是会是另一番场景。
他闭了闭眼睛,甩去这些于事无补的想法,靠着门板再次缓了缓情绪,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转身推门:“吱——”
丁香识趣得立即小步退了出去,李枢瑾大步流星朝着美人榻走去,直直落在了唐媱的身侧。
他垂首在唐媱眉心缓缓落下一吻,星目中荡着细碎的笑容,轻声问:“不再小憩一会儿?”
“都已经起了,我哪有那么贪睡。”唐媱嘟起樱唇嗔目望他,声音里不自觉带着撒娇,娇娇又软软得,琼鼻微微蹙起。
李枢瑾有些失笑,他伸出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唐媱挺翘的小鼻子,挑着眉梢拉长声音道:“哦——那是我记错了。”
“我的糖宝才不贪睡,都是凛儿贪睡是不是?”他伸出温热的大掌抚着凛儿,对唐媱温柔细语道。
唐媱小脸一红,她肤光胜雪、瓷白细腻的脸颊染上绯红,妍丽饱满的唇珠嘟嘟翘起,娇声道:“也不许说凛儿。”
“好——好好。”李枢瑾宠溺得揽住她,笑盈盈顺着她道:“都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唐媱得了便宜还卖乖,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得转,纤卷的眉睫忽闪忽闪。
李枢瑾含笑任她说,目光灼灼盯着她莹润的莹润,在唐媱听声的瞬间猝不及防以口封缄,咬住了她娇润润的唇瓣。
他舌尖描摹了一圈唐媱的唇瓣,细细品尝着这比蜜糖还要清甜的什物,一下又一下,爱不释口。
倏尔,他温凉的舌头探进唐媱的檀口,卷着她的丁香小舌又开始品尝她的软热。
过了良久,李枢瑾方将唐媱放开,目光亮晶晶望着她酡红的脸颊,眼角眉梢都荡漾着欢喜愉悦的情绪。
“瑾郎。”唐媱依在李枢瑾怀中,双眸雾煞煞波光潋滟凝视着他,启唇轻嘤一声,声音里带了些让人面红耳热的娇媚。
李枢瑾心中一悸,飞快得又倾身啄了一口她愈发娇艳的唇瓣,抬手帮她理了理她散落在眼角的鬓发。
“晚上去荷花渡口看花灯吧。”李枢瑾开口询问,嗓音磁性还带了些暗哑,让人听来耳朵微微酥麻。
唐媱脸颊贴着他,缓解自己热气腾腾的脸颊,轻轻开口应了声:“嗯。”
眨眼几个时辰而过,七夕夜。
前日立秋,今日空气中已然来了些清爽的凉风,让人神清气爽。
此时的荷花渡口张灯结彩,人来人往,明明灭灭,点点闪闪,是清刹海上承载着少男少女期盼的河灯。
李枢瑾小心翼翼挽着唐媱,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蹙了蹙眉头,他侧身对唐媱小声征询道:“人有些多,糖宝我们今日先回去吧。”
“可是我想放花灯。”唐媱秀眉似蹙非蹙,秋瞳水泠泠软心扉,樱唇薄饰盈盈水润,似嗔非嗔,就这么一瞬不眨得望着李枢瑾。
李枢瑾心尖一软,抬眸又望了望荷花渡口,他现如今全心全意疼宠着唐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怕她不开心,又怕她受伤害。
“锦荣。”他侧身轻声吩咐了一句。
他并未多言,锦荣却点了点头,恭敬拱手离去,带了两三个王府侍卫帮唐媱在熙攘的人群中撑开了一条路,没有惊扰行人,却足由一尺余宽。
李枢瑾揽着唐媱,小心翼翼朝着荷花渡口走去,其实武亲王府位于清刹海,与荷花渡口遥遥相望。
自李枢瑾的密密的呵护下,唐媱未受到一丝一毫得碰撞,她边走边看,两侧绚丽的河灯让她应接不暇,杏眸灿如繁星。
“糖宝,我们去渡头歇歇。”李枢瑾指着一块已经被锦荣清出的石块,慢慢揽着唐媱过去。
唐媱站在平坦的石块上,环视一周,星星点点、密如繁星的河灯随波而流,精致的灯面透过朦胧的烛光变得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真美。”唐媱伸开胳膊,闭着眼睛深深吸一口,呼吸着清爽的秋风,又睁开双目灼灼望着五光十色的河面,神采奕奕。
她今日梳着乌蛮髻,身着一袭丁香紫绣彩软云罗纱裙,裙摆是层层叠叠的花瓣,清风徐来,花瓣绽开,她如立花中的仙子,风姿绰约,皎皎若朝霞,明艳不可方物。
她望着河灯,李枢瑾目光缱绻深情得望着她,她在叹花灯时李枢瑾也笑弯了眉眼,低声难道:“真美。”
真美,我的糖宝。
“可惜我们没有带河灯。”唐媱转身有些失落得望着李枢瑾,黛眉团蹙,樱桃小口也抿在一起,软软的雪腮微微鼓起。
李枢瑾抬手,如玉的指尖点了点她软嫩的面颊,挑了挑眉笑道:“谁说没有河灯。”
他侧身,锦荣将两盏已经点亮的花灯递给他,弯腰缓缓退下。
“这不是河灯。”李枢瑾右手拎着一盏河灯,笑盈盈递给唐媱,看着她惊奇的目光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唐媱目光落在精致的灯面上,灯面是上好的雪蚕缎,其上用清新的色调和细腻的笔触勾勒上一家三口,男子俊逸倜傥,女子灿如春华,小娃娃粉雕玉砌,正是他们一家三口。
“这——这,好羞耻。”唐媱纤纤素手扶着灯面,星眸里亮晶晶满是欣喜,分明爱不释手,却双颊酡红望着李枢瑾推却道。
“糖宝开心,就好。”李枢瑾抚了抚她的眉心,护着她慢慢蹲下,轻笑道:“京都城百十万人,谁又认得我们。”
唐媱摸了摸灯面,又波光流转望了一眼李枢瑾,慢慢蹲下:她想放这盏河灯,绣着他们一家三人,阖家团圆的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