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楼点翠
唐媱冲他点头,又潜了丫头百合引他出府。
等谢筠的身影消失在圆月门后,唐媱挥了挥手让丁香等三人站的稍远些,转头看向李枢瑾,如水含情清亮的杏仁眸子瞪得浑圆:“说吧,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李枢瑾看了看已经没有人影的圆月门,又看看唐媱故意支开到远处的几个丫头。
这是不想让众人看见自己和她站一起聊天?尤其刚刚还说了什么:“我宁愿选断腿,摔死,也不愿人前被你抱在怀里!”
李枢瑾如玉俊美的脸板着,目光沉了沉,嘴角却偏偏咧着大大的笑容,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刚你说宁愿选摔死也不愿人前被你抱在怀里,前几天你上赶着粘着我,昨天爬了我的床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认为?”
唐媱脸色一僵,面色发白。
李枢瑾得意地笑了笑,挑了挑眉又补了一句:“你可是巴不得人尽皆知。”
唐媱脚跟晃了晃,耳朵嗡嗡地响,对呀,以前自己怎么就这么傻呢。
大旭虽民风开化,她也有些打眼,半响,她呢喃了句:“那是、以前我太傻。”
李枢瑾眸子蓦得一沉,周身气氛冷凝,垂在广袖里的手紧握双拳,他舌头抵着牙关,嗓子里传来嗡嗡、渗人的笑。
唐媱微微打了个寒颤,她伸手在胳膊上左右拍了几下,好像这样就能暖和一会儿,低垂着眼的眸子突然落在了对面银线勾勒的白玉兰上。
为什么会色迷心窍呢?
思绪飘了起来,记得那时去年春日午后:玉兰树下,他着一身靛紫色广袖长袍,外披月白薄纱,襟领处绣着祥云锦纹,端端是陌上人如玉,色若春晓。
玉兰配紫衣,绝色撩佳人。
一眼入心,从此着了魔。
“请把外衫还给我!”唐媱盯着他身上宝蓝色的褙子。
“你送给我的。”他板着脸,如玉英挺的面容不怒自威,嘴角轻轻勾起,带着嘲讽:“怎么,还带要回去的?”
唐嫣顿了一下,也板着脸,声音清冷:“送错了,不是给你做的。”
李枢瑾直视着唐媱,眸光若有似无扫过她的美瞳,发现她并无躲闪,理直气壮。
李枢瑾唇线板直,眼眸泛着冷意,像三月风的风,乍暖还寒,他利落得脱下外衫,团团扔给唐媱:“还给你!”
他瞅着唐媱,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眸光冷冷看笑话似的看着她,看她要回了自己穿过的衣裳还能怎么办。
他目光黑沉冷笑,该不是每天抱着睹物思人吧?
却只见唐媱脸带着嫌恶,只拎起衣裳的一角,好似一舜都不想碰他,快步走到花池边,一扬手。
“哗!”外衫落入水中,溅起水花一片。
唐媱躲了躲水花,转身看着李枢瑾笑,声音轻飘:“这么脏,扔了算了!。”
明明对面的姑娘声线悦耳,宛如黄鹂,李枢瑾只觉“嘭”一团火升起。
他垂在袖子里的手指尖捏的发白,长身玉立还是朗月如风:“唐媱,欲擒故纵别做得太过。”
“欲擒故纵?”唐媱轻笑拉着嗓音道:“李枢瑾——你太自作多情了,脑补太多。”
李枢瑾站在原地又瞪着她顷刻,唐媱根本不搭理她,转身向着丁香她们走去。
李枢瑾指尖发颤,眸光瞥到宝蓝色的衣衫在清澈的池水里沉下又浮起,三四只红色锦鲤围着它轻轻啄食。
李枢瑾闭了闭眼睛,甩袖离去。
“姐,你真的不喜欢李枢瑾了?我看他方才可在意你了,应该蛮喜欢你的。”
唐彬回来的路上看到了李枢瑾,他面无表情,周身气压凝滞,路过水池看到了那件外衫,丁香告诉他小姐扔的。
“呵。”唐媱冷笑:“他若是喜欢我,这天……估计要下红雨。”
唐媱挑着眼问道,一双杏仁瞳眼尾像是抹了薄薄的胭脂,微微泛红,泠泠水色:“小彬,你说天会下红雨吗?”
唐彬直视他姐,摸不清她此时的心绪:明明昨晚以前可喜欢李枢瑾了,非他不嫁;昨晚和今个儿又感觉她好像挺讨厌李枢瑾的。
唐彬思索了下,不确定地喏嘘道:“不……会吧。”
说着他中途改了话音,肯定道:“姐,会的!”
“哎呀,丁香你别哭了,吵得我脑瓜疼。”唐媱无奈看着从后花园一直哭到她闺房的丁香。
“小姐,你让丁香给您喊个大夫。”丁香红着眼睛,抽噎着。
“我真的没事儿。”唐媱伸伸胳膊抬抬腿,试图证明自己。
丁香上前赶紧压着她不让她乱动,抹了抹眼角的泪,抽了抽鼻头:“别乱动。”
“您昨天还受了凉,今天又惊着不能不看大夫!”丁香不依不饶继续缠着她。
唐媱突然想起什么,神情一顿,她勾手示意丁香贴近。
丁香弯腰贴近,唐媱轻声细语在她耳边说了一些。
“好,我知道了。”丁香神情严肃,悄声对着唐媱说:“小姐我先打听下,明天我们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作者:哇,今天点进来的小可爱们收藏啦~~~~
大读者:脑补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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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世子您回来了。”正在李枢瑾院子里晒太阳的香儿看到李枢瑾回来了,高兴地站起来迎上去:“您今天心情怎么样?”
李枢瑾行走若风,没说话。
香儿抬眼看看黑沉沉的脸色,这么早回来估摸着今天是不欢而散,她转了转眸子,轻声试探道:“是……唐小姐惹您……”
“别给我提她!”李枢瑾头也不回,声音冷硬阴鸷。
“是。”香儿垂眸不敢再言,隐在阴影里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世子,我给你缝了一件袍子。”香儿抱着一件锦缎袍子悄声凑上前。
李枢瑾看也不看,摆手拒绝道:“不要,我的衣裳自有府里绣娘缝制。”
香儿一顿,放软了声音继续说:“世子爷,我已经缝好了呢,依着您的身材缝的呢。”
李枢瑾和衣躺在拔步床上,靴子也未退,他闭着眼睛张口就道:“那就给你哥。”
香儿跪在床角,轻轻给他退了靴子,捏了捏他的脚板,给他捶捶腿,轻声娇笑道:“我哥有我嫂嫂给他缝。”
李枢瑾收回了自己的脚,躲开了她的手,抬脚推她让香儿退下:“那就等你有男人了,送给他!”
香儿笑容皲裂,轻轻应了声:“嗯。”
她轻手轻脚退下,托着衣裳的一手指尖深深陷入手心,低垂的眉眼阴鸷。
凭什么?!
凭什么唐媱那个贱蹄子可以成为世子爷的女人,而我不能。
李枢瑾压根不觉自己又给唐媱招了一次眼红,他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半眯着漫不经心把玩着看手中的玉佩。
精致镂空花纹,雕刻锦鲤戏水荷花图像,活灵活现,尤其上好羊脂白玉温润得像汪着一湾水。
他凤眸紧眯撇撇嘴暗道:还说我自作多情,脑补太多,既然把衣服扔了,怎么不顺手扔了这个锦鲤合欢玉佩!
这个玉佩是他去年生日时唐媱送的,说是她家刚得的一块上好羊脂白玉,她亲自绘图专门请匠人雕刻的。
古之有云:“岂其取妻,必齐之姜;岂其食鱼,必河之鲤。”
“鱼水合欢”寓意姻缘和满,唐媱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当然唐媱的各种明示暗示也不止这一件了,昨天还不知羞给他送了一件亲手缝制的褙子,虽然今天她撒谎说不是送他的。
今天他明晃晃佩戴这玉佩在她眼前,她却不扔了玉佩,所以……她还是欲擒故纵!
女人啊。
李枢瑾嘴角若有若无勾起,纤长眉睫在脸颊印下鸦青色阴影,表情晦暗不明,他拇指捻了捻锦鲤玉佩,翘起一腿。
翌日一早,唐媱身着一件丁香紫的罗裙,外面披着一件白狐裘斗篷,跟着丁香悄悄离开了唐府。
“丁香,你确定是这家?大夫看着很年轻。”唐媱和丁香躲在一家医馆的门旁,伸头朝着里面观察。
丁香也伸着脖子看了看正在为一老翁把脉的医者,他身着青衫,眉清目秀,看着二十余岁,很是年轻。
细细观察这青年医者却有种老者的沉稳,丁香想了想答道:“应该就是这里,小姐,丁香咨询了好多个人,这个医者家中御医出身。”
唐媱点头就要跨进去:“好,那咱们进去。”
“小姐,您等下,把这戴上。”丁香拿出一顶维帽递给她。
唐媱刚想拒绝,转念一想自己今天所来何事,老老实实将维帽戴上了。
两人进入医馆,在等候区稍等了一会儿才被引着去见医者。
刚被两人偷看的青年从几案前抬头,对着坐着矮凳上的唐媱说:“这位姑娘怎么了?”
唐媱有些难为情,不过抬眼看了看垂在眼前的帏帽薄纱,定了定神,伸手将手腕放在汗巾上轻声说:“请这位大夫帮帮诊下我是否有孕。”
青年眉眼闪过一抹惊讶,他看年前的姑娘面容清丽稚嫩,以为她还未出嫁。
他教养很好得收敛神色,轻声说了声:“冒昧了。”
丁香弯腰急急问了句:“怎么样?”
青年抬头看向唐媱温声说:“抱歉夫人,脉象还看不出。”
“看不出吗?”唐媱低着头,神情有些落寞。
“夫人,您还年……”青年以为她是着急想要求子,看她年轻刚想怎么安慰这位姑娘,被对方一下子打断。
只听对面的姑娘轻声说道:“大夫您、您能不能给我开一方堕胎药。”
“啪。”毛笔划过镇纸微微轻响。
青年快手快脚摆好文房四宝,不好意思抬头:“这……夫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看唐媱低垂着头,旁边的丫头好像也没有惊讶的神色,他想了想又说:“医者仁心,这药不能乱开,何况夫人尚未诊出有孕。”
唐媱咬着唇,唇色微微发白,几案下的双手紧紧拧着帕子,她呼了一口气,声音有些低哑:“有孕的脉象多久能看出来?”
青年眸光扫过她,想说些什么,又不好开口,只得答道:“至少一个月左右。”
唐媱隐在维帽后的神色几变,她垂眸拳头紧握,又抬头轻声问:“大夫您能帮我开付避子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