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楼点翠
“糖宝。”李枢瑾坐在床边望着背对着她,面朝墙壁的唐媱轻轻唤了声。
他见唐媱不搭理他,抿了抿坐在床边自言自语道:“糖宝,前几日都是我的错,你别和我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你哪里错了?”唐媱转身唇红齿白翦水秋瞳直愣愣看着李枢瑾,一副等李枢瑾解释的样子。
“我……”李枢瑾凤眸眨了眨,眸光迷茫,愣头愣脑得。
“都是我的错”哄唐媱开心的真话但也是一句统括,李枢瑾哪有认识到什么具体的错处,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不过因为唐媱是他的心头好,不想让她难过。
李枢瑾一时沉默,可看着唐媱面色越来越不好,他急中生智紧张得解释道:“我错在不应该对糖宝吼,错在不应该误解糖宝,错在……”
他绞尽脑汁,挠了挠眉梢,额角焦急得滴落一滴冷汗。
“哈哈。”唐媱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心头畅快了些,唇角微微弯起。
李枢瑾见她神情放松了些,心口压着的大石头也是放下了,他上前一双大手握着唐媱的纤纤素手,温暖的大手包裹着糖宝的小手,神情耷拉着有些委屈得低声道:“糖宝,你别和我生气了,我心疼。”
“你也别说什么让我纳妾的话,我不喜欢听,我这一辈子只要有你一人。”他望着唐媱的眸子,情意绵绵低声道。
他语气珍而重之,一字一顿,响在而侧让人耳朵酥酥发麻。
唐媱眸光颤动,水润润的杏眸波光粼粼,纤长的眉睫也颤颤巍巍,扭头躲开了这让她耳骂心酥的话。
她眉睫忽忽扑闪,一下一下扇在李枢瑾的心尖,李枢瑾心潮涌动,稍稍低头,正要贴近唐媱。
“吱——”房门被推开,传来了武亲王妃风风火火得脚步声和她急切又温和的问候声:“媱儿你有喜了?”
李枢瑾猝然离开床边,束手束脚得站在床边一边,有些气恼武亲王妃来得太不是时候。
武亲王妃不知他心头所想,她小快步凑到唐媱床前,一把按住了想要起身和她行礼的唐媱。
她给唐媱把被子掖好,笑盈盈问道:“大喜事一桩!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奶奶!”李枢瑾见唐媱想开口忙打断了,他轻笑着看着武亲王妃道:“我和媱儿刚结婚,还能什么时候的事儿。”
唐媱看着他愣了一瞬,倏尔明白了李枢瑾话中含义。
原来他也会不动声色维护她的形象,他从来没有想过将她未婚先育的事情告诉别人,即使他最亲近的祖父祖母也没有说过。
唐媱垂下眸子,心中一股暖流来得猝不及防,她悄悄捏住了自己的指尖按捺心绪。
武亲王妃听着李枢瑾这么一说,轻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道:“是的,看我这记性。”
她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看着就是十分兴奋喜气洋洋,她拉着唐媱的小手细细得嘱托一些孕期应该注意的事项,慈祥而亲和,细致入微。
李枢瑾站在一旁将武亲王妃提到的注意事项一一记了下来。
“什么,害喜!”下人房里香儿接过喜钱惊愕得大叫,眼睛瞪得溜圆。
她左右看着小厮和众位喜气洋洋的丫鬟,眸光敛下自己眼中的嫉妒,骤然她眼眸闪过一丝精光。
她拎了拎手中的荷包银钱,皮笑肉不笑得低声道:“这刚嫁过来十余日就害喜,我可听说害喜最早也要怀孕一月半,莫不是嫁来之前就怀了别人的野种。”
“啪!”空气中传来一声重重的巴掌声。
“听荷,你竟然敢打我。”香儿捂着右侧还未痊愈又添了瘢痕的脸颊,面容狰狞得望着听荷低吼。
听荷不怕她得淡淡扫了她一眼,声音淡漠道:“香儿你若不怕死,你尽管造谣。”
“子嗣的事儿你也敢乱说,污了世子妃的名节和世子的面子,你就是有一百个当了世子乳母的娘也不顶用。”她看着香儿不服气咬牙切齿得样子,摇了摇头,简直愚蠢。
她叹了一声,想了想语重心长道:“万事皆有可能,就不能世子妃身子不同,害喜提前,香儿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说罢她眸光扫过一眼在场的诸位小厮和丫鬟,小厮和丫鬟都垂着头不敢抬头。
“传了不实的谣言,命都没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听荷淡淡说了一句,施施然离去了。
其他的小厮和丫鬟看着以前耀武扬威的大丫鬟香儿此时一副狼狈的样子,尤其右脸颊上一道鲜肉一道暗色肌肤凸起,沟痕遍布,甚是可怖。
小厮丫鬟们打了一个寒颤,垂着头快步离开了,不敢同香儿待在一起,像是她是恐怖带有厄运的恶狗。
“听荷,唐媱,还有你们这群墙头草。”香儿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抬眼透过房门看着众人的背影,眼眸晦涩不明,闪过阴狠和疯狂。
唐媱在武亲王妃走了之后小憩了一会儿,便被丁香喊起了用中餐。
唐媱看了看一水儿的白粥轻淡的菜肴,蹙了蹙眉头,没有喜欢吃得,委屈得扁了扁嘴。
“糖宝,你先吃块山竹。”李枢瑾见唐媱不动筷子,殷勤插了一块奶白色鲜嫩的山竹果肉递给唐媱。
唐媱神色在白粥和山竹果肉上挣扎,没一会儿便抬头扎了一块山竹果肉。
果真清香可口的山竹果肉入口即化,清甜口味,没有想呕吐的感觉。
李枢瑾见唐媱细嚼慢咽吃完了整颗山竹果肉没有害喜反应,眸光亮晶晶,夹了两三个晶莹剔透的大樱桃。
“糖宝,试试大樱桃,酸甜口的。”李枢瑾殷勤小心得将樱桃梗分开,将鲜艳剔透的大樱桃放在唐媱的樱桃小口旁。
唐媱俏生生瞥了他一眼,睁开粉嘟嘟娇比樱桃的樱唇衔住了樱桃。
李枢瑾望着唐媱粉润的鼓鼓的雪腮,一动一动,娇俏可憨,他期待得望着唐媱激动得问:“可以吃吗?”
“嗯。”唐媱口中嚼着大樱桃,轻轻点头。
李枢瑾望着她的展颜的娇态更是殷勤备至,帮着唐媱细细挑拣适合今日洪珂和武亲王妃交代可缓解害喜的果蔬。
听荷看着如此殷勤和温柔小意的世子,目光轻闪,闪过惊奇。
她万万没想到自小琼枝玉叶、矜傲清冷的世子也有一日化为绕指柔,目光缱绻,温柔情深。
唐府。
唐母望着刚刚离去的锦荣,目光颦蹙望着唐父轻声道:“老爷,你说李世子这是何意?”
“应该就是夫人想得那样。”唐父重重点头,看着唐母肯定道。
唐母抿着唇坐在椅子上,双手不自觉得扣着茶盏底座,她半响吞吞吐吐道:“如果李世子真是为糖宝着想,现在让人传出刚刚有孕的消息,你说他上一辈子怎会在儿子没过三七就纳……”
说着她有些说不下去,她怕那些事儿是真,又觉得不可能是真。
“别多想。”唐父走到她跟前,虚虚环抱着她,低声安慰道:“你不是常和我叨念嘉福寺高僧说要活在当下,你还在想什么不知真假的事情。”
“我是担心我的糖宝。”唐母说着眼圈红了下来,眼眶含满了泪水。
唐父忙躬身帮她拭了拭她的眼角,轻声道:“我已经向皇上换了一个护身符,到时你送给媱儿,她若过得不好,你让她回家,我们养她。”
“嗯。”唐母重重点头,无声落泪,轻轻擦着自己的眼角。
唐父在她身边细细得温声安慰,又道:“别太担心,我们也见过李世子,他眉目清正,不似奸恶之人。”
他想了想又道:“我们也见过武亲王和武亲王夫人,武亲王一脉皆是有大义之人,媱儿那不知真假的梦中许是有什么媱儿不知晓的误会。”
“也是。”唐母轻轻抽了一下肩膀,理了理自己的情绪,绽出一抹慈祥亲和的笑容点点头。
这一日,武亲王世子妃大婚十多日有喜的消息传遍京都城,唐媱不知她在这一日被京都城坊间称为多福之人。
传,唐媱长于金玉鼎食之家,嫁于金枝玉叶之人,夫妻恩爱情投意合,多子多福。
“夫人,听闻世子妃有喜了,大将军有后了!”余嬷嬷双手颤颤目光如炬望着大将军夫人欣喜道。
大将军夫人则是握着木鱼的手不住得颤动,无声得泪珠滚下,轻声喃道:“是的,有后了,有后了……”
“夫人您怎么了?”余嬷嬷望着大将军夫人簌簌滚落的眼泪,又听得她悲切的声音,忙急声问道。
大将军夫人只是摇了摇头,不言不语。
余嬷嬷担心她,与她一同跪在蒲团前,侧身对着大将军夫人急声道:“夫人,这是喜事,您哭什么?”
“对,是喜事。”大将军夫人眼角的泪珠滑到唇边,她含着咸涩的眼珠露出了一个笑容。
“糖宝,你说我们的孩子是男孩女孩,以后叫什么?”李枢瑾凑在唐媱跟前小声问道。
唐媱吃着大樱桃的动作一顿,她开口异常果断道:“男儿,叫凛儿。”
“什么?”李枢瑾微微一愣,没听清朝着她再次确认。
唐媱白了她一眼,一字一顿道:“凛冽的凛,凛儿。”
“凛冽,这多不好,为什么叫这个?”李枢瑾口中念了一遍,皱着眉头对唐媱反驳道。
唐媱瞬间冷下了脸,望着他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想叫不可以嘛!”
“可以可以,糖宝说什么都可以。”李枢瑾一见唐媱生气得嘟起了嘴巴,瞬间凑到她身边讨好得点头,更是附和称赞道:“我们的孩子将会出声在凛冽的冬天,叫凛儿挺好的。”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望着唐媱征求似的轻轻嘟囔:“可如果是女孩叫这个有些冷硬,女儿的话,我们要不要起一个像糖宝一样的软糯糯的名字。”
看唐媱不搭理他,面色霜冷,李枢瑾住了口,将一盘新的大樱桃递给唐媱轻声道:“女儿也听糖宝的叫凛儿,糖宝别生气。”
唐媱扭头看着他谄媚的俊脸,莫名其妙很是生气,碍眼。
她一把推开李枢瑾,嘟着娇唇瓮声瓮气道:“起开,我去洗漱,困了。”
李枢瑾啥都应她,生怕一个万一她惹了她不开心,让她心头抑郁,更关键的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竟然不觉得有一丝一毫的难受和不甘愿。
他从想过他有一天能够如此卑躬屈膝,甘之如饴。
李枢瑾摇了摇头,唇角划过一抹嘲讽的轻笑,眼角眉梢却是高高扬起,俊美如玉的脸颊熠熠生辉。
今夜,凉风习习,月色温柔如水。
李枢瑾躺在软塌上望着窗外轻撒进来的丝丝缕缕轻柔的月光,唇角怎么都抑制不住弯弯勾起。
“凛儿!”突然唐媱梦呓惊呼。
李枢瑾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拔步床前,他轻轻撩开窗帷坐在床边,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唐媱皱起的额角,轻声低缓轻柔得安慰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睡吧。”
唐媱蹭蹭他温润的掌心,歪头又睡了过去。
李枢瑾帮她掖了掖被角,将她横出来的手脚放入薄丝被中,又躬身轻轻在唐媱的唇角蜻蜓点水落下一吻,柔声道:“我的糖宝。”
李枢瑾复又躺在软塌上,望着流云穿梭月影时暗时亮得窗户,歪头枕着自己的双臂轻笑出声。
原来糖宝睡梦中一直喊得这个词就是“凛儿”,她一定对他们的这个孩子期待了很久。
李枢瑾慢慢合上自己兴奋了良久的双眸,眼睑沉沉落下,他眉目舒展渐渐睡去。
梦中繁杂,像有一个乖巧听话的男孩一直绕在他的膝头软糯糯唤他:“爹爹。”
“凛儿。”他是我的凛儿,我的宝贝,是我和糖宝的心肝,李枢瑾睡梦中睡觉微微弯起。
猝然他眼睛紧闭,额角的皱纹越来越多,面色很是仓皇不安,突然他攥着拳头大吼一声:“凛儿!”
“嗯呢?”唐媱被他的惊叫吵醒,不安得轻轻呢喃,声音里带了些伤心和痛苦。
李枢瑾忙赤脚下床,走到唐媱窗前柔声安慰她:“没事儿,接着睡。”
唐媱面上的痛苦渐渐消去,李枢瑾再次帮她理了理被角后回道软塌上,他现在没得到唐媱应允根本不敢爬床。
回到了软塌,李枢瑾英眉紧皱,他半坐在软塌上握着依然仿佛撕裂一样疼痛得胸口,神情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