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楼点翠
高母可不敢得罪洪珂,因为洪珂的医术是整个京都城千百户人家经过实践认可的,尤其他还有一个太医院院首的祖父。
洪珂倒是好脾气得笑了,摇摇道:“高夫人所言甚至。”
他慢条斯理收了自己的物品,起身朝着高母道别,无视冯栀道:“冯小姐不信任洪珂,洪珂自然医不了她。”
“栀栀!”高母又瞪了一眼冯栀,脸色凝重,眼眸里带了些不耐。
冯栀一惊,她可以得罪一个医者,却不能得罪高母,高母现在是她的靠山和倚靠。
“洪大夫抱歉栀栀刚才失态了,女子爱美,栀栀也是一时着急,说错了话,还请大夫您大人大量不和栀栀一般见识。”冯栀泪流满脸,哄着眼睛朝着洪珂柔声道歉,还做样跪拜了深深一鞠。
冯栀是真得害怕,惊慌失措,自小她的认知里,面容和躯体是她的武器,她不能丢,如果没了漂亮的脸蛋和柔滑的肌肤她以后如何留得住男人的心。
她不能没有自己的美貌。冯栀瑟瑟发抖,泪珠此时真情实意感伤,掉得更快了些。
“冯小姐客气了。”洪珂面色淡然,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此时冯栀诚恳道歉他也只是避开了淡淡开口。
“洪大夫,您看栀栀脸上身上的伤真不能痊愈吗,您给她开个药吧?”高母望了一眼这会儿乖顺的冯栀,心中又气又怜惜。
她是理解冯栀骤然得此疾病,心中定是焦急万分、惊慌失措,可是这一日两次三番失态说错话,就让她有些心中不耐了。
洪珂谨从自己的职业道德,他执笔行云流水写了一个药方递给高母,又从自己随身的箱箧拿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嘱托道:“药方抓药一日一次,这是我自制的创伤药,一日两次,涂于患处,可以缓解疼痛,收敛伤痕。”
“可……”他顿了一下,望了一眼冯栀,目光从她的伤口上扫过,补充了一句:“冯小姐患处伤痕不止一层,这三四日会陆续脱皮,生长再蜕皮,恐留有疤痕。”
“疤痕”一次戳到了冯栀的心叶上,她双手开始颤抖,惊恐得四肢颤栗。
她请不来太医,眼前人称的“小华佗”是她唯一的救命草,她“咣”得一下跪在地上,红肿溃烂的膝盖撞在地上,疼得她脸色煞白。
她膝跪前行去抓洪珂的裙摆,如丧考妣:“大夫您救救栀栀,救救栀栀,栀栀不能留疤,不能留疤啊。”
洪珂轻动步子避开了冯栀,他求助得看了一眼高黎,高黎抿唇垂头丧气进来拉起了冯栀。
看冯栀哀哀欲绝,悲不自胜,还要再跪,洪珂摇了摇头轻声道:“冯小姐,起来吧,你身上的伤口不能和衣物粘连太久,粘连布缕的患处极易留疤。”
“真得!”冯栀猝然起身双手拎起了自己的衣衫,让衣服在自己身上悬空,可惜已经有一些地方粘连,急得蹦了起来,不再搭理洪珂和高母。
洪珂摇了摇头,他轻声朝着高母嘱托了几句,对于患处怎么处理,药怎么涂抹,细细交代完离去了。
众人离去后,冯栀自己躲在窗幔里清理自己膝盖的伤口,布缕粘连在患处撕不下来,她用力一撕痛得大叫:“呜呜啊啊啊啊!”
高府的西侧院里惊叫哭喊声陆陆续续传遍了整个高府,与高府相邻府中的小娃被这凄厉的声音吓得“哇哇哇”大哭。
一晃过了两日。
这两日高府西侧院呼喊惊叫声断断续续,掺杂着还有瓷器茶盏摔碎的声音,咒骂声,哭诉声,这两日唐媱则是过得岁月静好。
橘粉色的红霞将西天层叠尽染,李枢瑾收起手里的雕刻唇角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他出了书房去找唐媱。
唐媱待在放了冰盆的寝殿,懒洋洋靠在软塌上翻着话本,天气酷热,她整个人都是酥软的,什么也不想干。
李枢瑾进屋的时候她正看到有趣的地方,捂着唇痴痴得笑。
丁香百合见李枢瑾来了,轻手轻脚退出了寝殿,李枢瑾接过小团扇轻轻为唐媱扇着风,坐在她跟前轻声道:“看什么那么开心?”
唐媱抽空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回了话本上,伸出纤纤素手慵懒得翻了一页,没搭理他。
李枢瑾望着她瓷白带粉的脸颊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怀孕近四个月,唐媱的脸上已经呆了些婴儿肥,不甚明显,却更让她显得娇俏可憨。
而可能由于怀了身孕的缘故,她不自觉一举一动都带了些柔和的光晕,妩媚天成,就像刚刚淡淡白了李枢瑾一眼,李枢瑾却觉得娇嗔撩人。
他稍稍挪着身子坐在唐媱跟前,离得她更近了些,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雕,笑眯眯挡道了唐媱正在看的书卷上,轻声道:“送你。”
那是一个小巧逼真的人物木雕,眉目精致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正是唐媱的样子。
她发顶带着一个花环坐在秋千上,秋千扬起她双腿荡得很高,开心的眉眼弯弯,裙摆扬在风中,像个无忧无虑的花仙子。
这是清明后他去唐家赏茶于后花园看到的唐媱,春风里她迎风而起,笑靥如花,“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春花十里不如她,让他怦然心动。
“不要挡着我看书。”唐媱点了一点小木雕,唇角划过一抹娇笑,又嗔目瞪了一眼李枢瑾,挪开了小木雕,嘟着樱唇俏生生说了句。
李枢瑾望着她眉梢眼角藏着的星点开心,凤眸亮晶晶得,他弯下腰飞快得啄吻了唐媱的雪腮,一触及离。
唐媱圆溜溜的翦水秋瞳娇嗔得看了她一眼,将书卷上的小木雕收到了一侧,又转身津津有味得望着书卷。
李枢瑾坐在一旁含笑着望着唐媱,眉目缱绻温柔,眼神里的宠溺让人甘愿舍身而亡。
他目光缱绻情深凝视着唐媱,唐媱就是想看书也感觉到了他灼热的目光,瓷白的脸颊缓缓得漫上一抹红霞,荷花羞玉颜,煞是惊艳。
李枢瑾喉结一动,情不自禁吞咽了一口口水,心中微微发热,这几日唐媱对他神情很是和缓了些,让他单子更大了些,他双手微微颤抖,瞥着唐媱貌比芙蓉的娇靥、莹润的唇珠不肯离开目光。
“你走,太热了。”唐媱被他看得脸热,转身为推她,娇唇微微嘟起。
李枢瑾顺势揽住了她,将她纤细婀娜的身子抱在了怀里,唐媱胸前鼓囊囊的浑圆柔软恰好撞在李枢瑾的胸膛,若有似无清甜的花香如鼻,让人血脉喷张、气血上涌。
“松开我……唔。”唐媱娇声推他,却被李枢瑾直接噙住了樱唇,含着她莹润软糯的唇珠仔仔细细的品尝,吮吸丁香的唇瓣,一下又一下,像是品味着佳肴美味,不知餍足。
倏尔,李枢瑾撬开了唐媱的娇唇,舌尖探到唐媱的檀口中追逐她的丁香小舌,邀着她的小舌与自己一起共舞,又用舌尖**唐媱的齿龈,缠绵如斯。
“嗯~”唐媱被他舌尖**得身子轻颤,不自觉轻喃出声。
李枢瑾眉眼里荡出清浅的笑意,微闭着的凤眸里像是沉淀了万千星辰,他揽着唐媱的脊背靠得更近些,在唐媱呢喃出声呼吸不顺时,他放开了唐媱,唇瓣轻移吻上了唐媱的眼睑。
他唇瓣带着温润和疼惜,细细的啄吻唐媱的眼睑、额心,唇角,又悄悄移到了唐媱的耳蜗,他记得上世吻在这里唐媱很是敏感。
“嗯唔——”唐媱身子轻颤呢喃出声,声音里带着撩人不自知的妩媚,李枢瑾听她娇喘,身子蓦然发烫,额角青筋暴起,唇瓣更是火热。
他急切火热得吻在唐媱的耳蜗,顺着她的耳朵吻下唐媱瓷白细腻的颈项上,沿着她的颈项从耳后吻道喉咙,带着情不自禁和欲求不满。
“啊!”唐媱被他粗重火热的喘息还有他紧贴她身子的火热之处烫得出声,伸手推开了李枢瑾。
她力气软绵绵没有几分力道,李枢瑾却在第一时间放开了她,克制着额角青筋暴起泛着忍耐的汗珠儿。
唐媱双眸雾煞煞,双颊眉间像是醉酒了一样薄染绯红,俏若三春之桃,合着一句诗:“花心定有何人捻,晕晕如娇靥。”
李枢瑾目光火热不知餍足得望着唐媱被吻得愈发饱满艳丽的唇珠,喉结上下滚动,他声音嘶哑轻轻唤了声:“糖宝。”
他眉目清隽无双,此时略带委屈得望着唐媱,眉眼声音里皆是情意绵绵,火热望着能让人身子绵软化成一汪水任他为所欲为。
可惜他遇到了唐媱,重生一世的唐媱,这一世的唐媱对他的美色已然能够抵御三分。
唐媱近日对李枢瑾态度和缓很多,因为她认为李枢瑾不知她前世恩怨仅凭她一家之言,毫不犹豫手段严厉处置了香儿和余嬷嬷,平日里又对她呵护备至,让唐媱心绪动摇,觉得李枢瑾是可托付之人。
可是她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和李枢瑾此时共赴巫山**,她扭过身不看李枢瑾,微微嘟唇娇声道:“我饿了,想吃饭了。”
李枢瑾看着她故意避着自己的样子,笑了笑,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起身离开了,轻声道:“我去让听荷备餐。”
谁让唐媱是他的心叶叶,就是再难受只要唐媱不愿意,他也愿意忍受和等待,等待,唐媱放下心结接受他。
李枢瑾抬步朝着寝殿外走去,打开门吩咐听荷备餐,用仔细叮嘱多备几样唐媱爱吃的菜肴。
“世子。”锦荣躬身向李枢瑾行礼。
李枢瑾眸间划过一抹疑惑,锦荣处事有张有弛一般不会来请示他,他抬眸淡声问道:“怎么了?”
“世子,冯栀来信身子欠安,明日不能与世子饮茶。”锦荣朝前两步躬身低声在李枢瑾耳边禀告。
李枢瑾唇角划过一抹讽刺,欠安,冯栀真会用词。
他眸光闪过一抹暗沉,冷声问锦荣:“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还需两三日。”锦荣垂头恭敬回道。
“加快速度。”李枢瑾淡声吩咐锦荣,又抬眸朝着远方蔚蓝色的天空望去,唇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三日后,冯栀,我让你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
第80章 你是我的命
嘉福寺后禅殿。
“咳咳!”余嬷嬷苍白着脸,不住得咳嗽, 仿佛要将心肺咳出来。
“余嬷嬷, 你可终于醒了。”大将军夫人给卧病在床的余嬷嬷端一碗漆黑的药汤, 红着眼睛望着余嬷嬷道。
余嬷嬷自几日下山回来就卧病在床, 神色恹恹,卧床似醒非醒,高热不停,精神恍惚, 可把大将军夫人吓坏了。
“谢谢夫人。”余嬷嬷神色萎靡,软绵绵起身靠着墙, 接过大将军夫人的药碗一饮而尽,目光放空, 无悲无喜。
大将军夫人把药碗接过放在几案上,又坐在余嬷嬷床头, 目光踌躇问道:“余嬷嬷,你下山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去看香儿?”
余嬷嬷本来无精打采、神情萎靡,听到大将军夫人所问之话,她低垂的眉眼闪过悲戚、害怕、愤恨多种神色, 捏着薄被被角的指间倏得捏紧。
“夫人,奴婢跟着您今年三十又八年了吧?”余嬷嬷敛住神色,掐了一次自己,眼圈通红压低声音嘶哑道,眼角的皱纹三横五褶。
大将军夫人微微一愣, 转而放空了一样陷入沉思,轻声叹了句:“是的啊,一晃过去了这么久。”
余嬷嬷是大将军夫人未嫁人前就有的贴身丫鬟,比她大了三四岁,自小跟着她,服侍她,照顾她,一晃已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四十有五。
大将军夫人年岁四十有五,却姿容柔美,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看上去也不过三十余岁,唯一就是满头青丝皆成银发,无一丝黑发。
“辛苦你了。”她微微回神儿拍了拍余嬷嬷的满是褶皱的双手轻声道,她保养良好白皙与褶的手面和余嬷嬷发黄苍老的手面行程鲜明对比。
余嬷嬷自幼跟着她,她在大将军去世后执意上嘉福寺带发修行,余嬷嬷已然嫁人也远离儿女跟着她一同上山。
思及此,大将军夫人望着余嬷嬷的目光更柔和了几分,她唇角带笑温声道:“这次下山怎么不多呆几日?一晃你也是五年没有见香儿了。”
“夫人!”听她又提起香儿,余嬷嬷神情一下子崩溃了,她抓着被角痛哭道:“夫人,奴婢跟着您三十又八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救救香儿吧。”
她说着就要踉跄起身朝着大将军夫人跪拜,神色无助仓皇,老泪纵横,煞是可怜。
大将军夫人被她哭得心里发酸,帮起身扶起她,缓声道:“你我主仆近四十载,怎能如此生疏。”
她将余嬷嬷仔细扶起来,又照顾着余嬷嬷在她背后横着一个软枕,将帕子递给余嬷嬷让她拭了拭眼泪,才安慰道:“香儿怎么了?余嬷嬷莫着急说与我听。”
余嬷嬷前几日下山回武亲王府和大将军夫人说得借口是突然噩梦想女儿了,大将军夫人便恩准她直接下山,她回来后直接病倒了,便还没有和大将军夫人禀报。
余嬷嬷眸光晦涩,指尖发颤,隐去了自己在武亲王府安插线人的事儿,李枢瑾斥责她“胆大妄为、居功仗势、欺主瞒上”,着她回来朝大将军夫人请罪,她知李枢瑾与大将军夫人很少书信往来,来了书信也经她手传递,她便再次胆大妄隐瞒了此事。
她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双眸愈发浑浊,深吸一口气才对大将军夫人道:“夫人,香儿不小心弄撒线筐差点摔着了世子妃,世子便将香儿关押在水牢,刑罚生不如死。”
“夫人,您救救香儿吧!”余嬷嬷又瞬间哭得撕心裂肺,她刻意隐瞒了香儿故意的事实,也隐瞒了这不是第一故意的事实,只朝着大将军夫人哭诉。
偌大的寝室和佛殿回荡着余嬷嬷的哭诉声,悲惨凄厉,嘉福寺禅院里驻足的松鼠和鸟雀“唰”得一下子惊起,飞快地飞走或跳走了。
“夫人,香儿是您看着长大的,您知道她性子单纯,肯定不会做什么损人不利已的事情。”余嬷嬷哭着哭着拉着大将军夫人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身子微微发颤。
大将军夫人离开武亲王府已经八年多了,上一次回去还是五年前,她早已没有了对香儿的印象,此时听余嬷嬷哭诉脑海里也闪过一个到她胸口的小丫头,笑盈盈乖巧朝着她行礼问好。
“夫人,您救救香儿吧,她可是我的命根子。”余嬷嬷攥着大将军夫人的手,手劲儿大得将大将军夫人手背拉得泛红。
大将军夫人知她心中难过,没有追究她此时的为奴不尊,她空着的一只手拎起帕子帮余嬷嬷拭了拭眼泪,动作温柔和缓。
“余嬷嬷别哭了,香儿若是无意,瑾儿确实罚得有些重了。”大将军夫人蹙着眉头朝着余嬷嬷轻声道,她拍了拍余嬷嬷还不住颤抖的肩膀,温柔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