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三十
等她跟着郁桃到了一处宅院,才知道是要保护一个人。
杜霓裳看看貌美的胭脂姑娘,不禁有些纠结。
“这……这难道是沈公子的外室?”
郁桃险些一口呛过去,她涨红了脸,怒斥道:“我夫君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杜霓裳连忙道歉。
“胭脂姑娘和我夫君没有一点关系。”郁桃严肃地说:“我夫君就只有我一个人,才不会有二心呢!”
早在江州时,杜霓裳就领教过两人的恩爱,方才也只是一时口快,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那沈夫人来找我,就是要让我保护这位胭脂姑娘?”杜霓裳道:“这点小事只是举手之劳,实在不算是什么大事。”
“是大事,是大事。”郁桃连声说:“你不能去别的地方,要一直和胭脂姑娘待在一块儿,至于保护到什么时候,我也说不准,恐怕是要费不少时间,你得寸步不离的保护胭脂姑娘,这段日子里,就不能再出去抓恶人了。”
杜霓裳既然答应了她,就没有反悔的道理,可也问清楚了:“除了保护胭脂姑娘,什么洗衣做饭的活计,也要我做?”
胭脂姑娘轻轻柔柔地说:“这些就不必麻烦杜女侠了,我会另外再找一个婆子。”
“那就好。”杜霓裳长舒一口气:“这么简单的活,反倒还是我捡便宜了。”
见她答应了,郁桃这才放心。
她又叮嘱了一番,眼看着忙活完之后,连天色已经是黄昏,这才告别二人,匆匆坐着轿子回去。
临走之前,她还道:“这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杜姑娘就去府中找我,杜姑娘用轻功的话,路上就十分亏快,不必绕原路。”
杜霓裳应了。
等回到了国公府,郁桃才长松了一口气。
沈度已经在家中,头一回见到她回来的比自己还晚,不由得问道:“这是去哪里玩了?”
“才不是去玩了,是公主吩咐我做事,我给公主殿下跑腿去了。”郁桃说着,坐下来敲了敲腿:“今天我可跑了不少路呢。”
沈度莞尔,抬起她的脚放到自己膝上,脱了她的鞋袜,帮着她揉捏起小腿。
他的小娘子长大了,竟也会开始办差事了,比他还有用。
“我听爷爷说,说是你今日进宫,还和公主起了纷争。”沈度说:“好端端的,公主又对你做了什么?”
“才不是呢。”郁桃说:“是公主,她说以后让我不要再进宫找她了,面上也要撇清关系,不让别人怀疑,她说,这回是我最后一次进宫去找她,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就要靠胭脂姑娘来传消息了。”
沈度动作一顿:“你又要去青楼?”
郁桃哎哟一声,连忙说:“不去,公主已经替胭脂姑娘赎身了!”
“赎身?”
“是啊。”
“那替她赎了身,她如今人在哪儿?”
“公主替胭脂姑娘找了一处宅院,就在外头住着,离我们府中不远,我还找了杜姑娘保护她,要是有什么事情,杜姑娘也会轻功,跑过来可快了。”郁桃得意地昂起头,等着他的夸奖。
沈度却郁闷:“你今天忙活了这些,就在忙这件事情?”
“是啊。”
“那胭脂姑娘,还有杜姑娘,都在外头住着?”
“可不是嘛!”郁桃抖了抖脚,换了另一只放到他膝盖上,让他给自己捏捏另一条腿:“我还问胭脂姑娘满不满意,胭脂姑娘也很满意,度哥哥,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厉害?从前我什么也不会,连你做生意也帮不了,你给我布置的功课也经常出错,可这回公主吩咐的事情,我可是自己想办法做好了!”
郁桃说起来,还得意地不行呢!
可就是这么巧,她偏偏认识一个杜姑娘!
既是个姑娘,还有一身武艺,还是她的好朋友,最适合保护胭脂姑娘不过了!
沈度失笑,顺着郁桃的话,夸了她好几句,果然将小娘子夸得飘飘然,高兴的整个人都快要飞到天上去。
等捏完了腿,再洗了手,老国公也提着自己的八哥乐呵呵地来找他们一块儿用晚膳了。
他先给孙媳妇夹了一个鸡腿,又给孙子夹了一个,才故作不经意地旁侧敲击打听:“你们俩今天都在外头忙活了一天,在忙些什么呢?”
郁桃看了沈度一眼。
沈度垂眸不语,也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到老国公碗中:“爷爷,食不言。”
老国公:“……”
老国公只得憋着气,沉默地吃完了晚膳。
可等用完晚膳以后,那小两口又亲亲热热地依偎在一块儿跑了,连个给他打听的机会也没有。
等动了夜里,老国公再上门去找两人吃夜宵,推门进书房,就见郁桃趴在书桌上,咬着笔杆子出神,下巴底下还垫着一张抄了一半的书。
听到他进来的动静,沈度咳了一声,郁桃便立刻坐直了身体,正襟危坐,拿着笔一笔一划继续抄了起来。
沈度又说:“爷爷,郁桃在忙着,你别打扰他。”
老国公:“……”
老国公板着脸,朝着沈度招了招手,把他叫了出去。
没了郁桃在,他总有机会说了。
“你是不是发现了?”
沈度故作不知:“爷爷说都是什么?”
“和我装傻干什么?”老国公摆了摆手:“怎么?楚瑜那丫头也想争那个位置?”
“既然爷爷都知道了,那还来问我做什么?”沈度笑道:“爷爷不问,心里也是最清楚的。”
老国公沉默了一下,才叹息一声:“爷爷给你惹了麻烦,倒是辛苦你了。”
沈度面色镇定:“我不只是给府中的人求一线生机,也是为我自己。”
老国公心道:你不就是府中的人?
不只是沈度,就连郁桃,还有他们未来的孩子,都已经和镇国公府绑到了一块儿,从回京城的时候起,就分不开了。
“身份多高,责任就多大。”沈度淡淡道:“既然已经回来了,那这也是我应当做的。”
老国公拍了拍他,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不如再想想,该怎么安慰郁桃吧。”老国公说:“既然选了公主,以后太子就是对手了。”
而太子妃谢首辅之女,也是郁桃的朋友。
沈度隔着窗看到了里头模糊的人影,郁桃又开始撑着下巴在发呆了。
他叹了一口气,想着小娘子难过时眼泪流不停的样子,也有些头疼。
第55章
自那日之后,郁桃就再也没去过宫中,也没有见过楚瑜。
楚瑜倒是还经常送来消息,让胭脂姑娘转交给他们,大多都是由杜姑娘再转交。杜姑娘有一身轻功,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很轻易便能从那边宅院飞到这儿来。
杜姑娘送过来的消息,大多都是沈度接了,沈度没让郁桃多参与这些,郁桃也不在意,每天高高兴兴地在家中抄书,要是觉得无聊了,就去铺子里帮忙,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好过。
天气转眼就冷了下来。
国公府里的众人都添了新衣裳,郁桃也新作了好几身,都是用了最好的料子,京城里流行的与江南流行的不同,她穿着也很是稀奇,还特地给自己爹娘,还有沈家的爹娘都寄了一些回去。
当太子妃邀请她一块儿去城外金山寺上香时,郁桃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太子妃相邀,郁桃哪里有拒绝的道理,与沈度说了一声,便忙不迭收拾东西跟着去了。
两人还坐着同一辆马车去,从京城到金山寺有好长一段路,郁桃与她说话,才知道她是去金山寺为太子祈福的。
“殿下小时中过毒,幸好被人发现,太医及时把毒逼了出来,才没出什么大事。”太子妃说:“不过自那之后,太子殿下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大病小病不断,尤其是天气一冷,一时不察就染了风寒。”
郁桃不由得担忧:“那太子殿下该多辛苦啊……”
“他是太子,身上的担子重,也别无他法。”太子妃轻声道:“陛下已经年迈,或许再过几年,就要传位给太子殿下,到了那时,还要比现在更加辛苦。”
郁桃心念一动,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望着太子妃,想起国公府与楚瑜的合作,一时眼睛有些涩涩。
太子年幼时就被立做太子,自小就是按着储君的标准来培养,这些年来,也挑不出什么错,办的事情也件件是按着皇上的心意来,让皇上十分满意。
可皇上眼中已经容不下几位老国公,太子事事这照着皇上的心意来做,等太子继位,不,或许还等不到太子继位,国公府就要遭殃。
一边是自己的朋友,一边是自己的家人,郁桃抿紧了唇,心中慌乱,她紧攥着裙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在太子妃并没有在意她的不对劲。
她心中惦记着太子的身体,与郁桃说话时,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等到了金山寺脚下,才长舒了一口气。
郁桃说:“我先前就是在这儿遇见太后娘娘的呢。”
“金山寺是出了名的大寺,太后娘娘每年都要过来小住一段时间,不成想,却偏偏在这年遇到了刺客。”太子妃说:“不过寺中还有好几位高僧,听说金山寺求来的签,也最是灵验。”
“什么都灵验?”
“都灵。”太子妃莞尔:“你若是想求子,似乎也是挺灵验的。”
郁桃被她说不好意思,轻轻哎呀了一声,有些说不下去了。她与沈度成婚才不满一年,家中长辈也没有催过,成婚不久又跟着沈度一块儿出了江南,到处在跑,她还没有过这种想法,就连老国公,也从未提过一句。
郁桃如今掐指一算,才发觉自己与沈度成婚都快一年了。
只是她如今还不能生孩子,若是她有了身孕,不是更得让国公府招来皇上忌惮?
郁桃沉了沉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跟着太子妃进了寺中。
两人在佛像前跪拜祈福,太子妃心中想着的是太子,郁桃心中想的是国公府。她们还求了签,郁桃求的也是关于国公府的安危。
当看到是上签时,郁桃才长松了一口气。
夜里,两人也是直接在寺中住下。
多亏了太子妃的面子,郁桃这回住的可比上回好多了,连寺中送来的素斋都比原先精致不少。两人赶了一路,到如今早就累了,各自回屋中休息。
郁桃独住一间厢房,身边只有雀儿一人,她才刚躺下,还没来得及吹灯,便听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是太子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夫人睡下了吗?我们夫人想找夫人说说话。”
郁桃这才连忙掀开被子下了床,换上衣裳,急匆匆地去找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