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清泠
半月后,赵清漪估计小黑养回来不少,从前是瘦骨嶙峋,现在可以叫精瘦了,皮毛都油亮起来。
它力气足了,就骚得很,当她在空地专心练武时,它就在她跟前甩着尾巴撩她:主人,约吗?
赵清漪呵呵:你这个小妖精,看偶不嫩死你!
赵清漪知道千里良驹绝对不是关在马厩里的,每日需得跑上一程,却越发刺激它提升能耐。
然后,赵清漪就在午后骑着它跑几十里打猎,每到傍晚往所住的牧民家带回的猎物都不少,有时还需牧民们帮忙,才能扛得回去。
赵清漪作为一个俊美有钱的小郎君,年纪这样小就“勇武过人”,将来岂不是英雄了得?
这不禁引得所借住的牧民家的女儿十三岁的春花暗暗倾心。
呃,大约西北民风开放,春花不算暗暗倾心,而是比较大胆地追求。
春花给赵清漪抢着洗洗衣服,赵清漪觉得“住民宿”她给了钱的,有这个服务也没啥,一直接受不到对方的秋波。
但是当她收到春花给她做的鞋时,她后知后觉,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她不顾春花姑娘欲语还休、忧怨而不舍的眼神告别离去,至于春花心碎,当晚哭了一夜,赵清漪却是不知道了。
在关山草原养了大半月的小黑已经完全去了病气,便还不算是“肌肉型”的骏马,一开跑就有嫩死主人的豪情。
于是她居然不到十天就到了朔方城外,抬头看看城门,反正上面的“大圆点”她是不认得。但她之前问过路,这是朔方城。
朔方不似洛京的雍容华贵,也不似江南水乡的风流雅致,而有一种粗犷的豪壮之美。
朔方是边区,在本朝是少有的节度使揽着军政财大权的地区,朔方军镇内屏中国、外攘夷狄,少得不需要便宜行事。
虽说赵铎夫妻分离,但是真算起来,大晋王朝能用赵家父子两任朔方节度使掌一方军政大权,还算是大方了。
朔方是军事重镇,却也开市也西北各部族互市,是以商业繁华、人烟惆密,城内能看到不少中原商人、西域商人、贩卖毛皮的游牧民族。
赵清漪见街头行人和商贩太多,就下了马。
她也不禁好奇地东张西望,找了间大酒楼前,将马系在桩前,让店伙给小黑上好草料,她自己就窜上酒楼。
这十天,她是没有机会吃一顿人家精心烹制的酒菜了,就是吃干粮和熟牛肉。本朝在中原一带不准杀牛,但是在西、北地区,农牧交杂,却不禁止吃牛肉,这些酒楼中的牛肉多是从牧民手中买的。
赵清漪主食就要了一碗牛肉面,还点了一盘鹿肚酿瑶柱,这北边地界还有瑶柱也是难得,另有点了一盘素菜,一人饱食足矣。
赵清漪吃着痛快,眼见几样菜吃得一半,听见楼下一片嘈杂声,小黑都叫了一下,赵清漪忙起身往窗外一探。
就见一个身材圆滚滚的汉子正拉着小黑的缰绳。小黑其实还不满四岁,当时落难病重半死不死,又流落中原,中原人识得汗血宝马的行家不多,更何况是在它病成那般模样时。
但这边关地带,行家就多了,小黑此时身材虽还精瘦,但是毛皮发亮,已有绝世名驹的精气神。
在直接光天化日之下,都有那种对自己的“哄马”之术太过自信的贼子直接上手了。
这是要欺负她人小呀。
赵清漪手在窗檐一撑,白影翩若惊鸿落下,人在空中时,她掏了两颗铁莲子,使暗器手法击向那贼子的穴道。
那贼子啊一声惨叫时,赵清漪已经稳稳落在马背上,四周行人见这手功夫,不禁喝彩。
在这边关各族交织之地,民风彪悍,每日里街头总有人打几架的,边民的接受能力极强。他们少有大惊失色的,对着高手反而惊叹崇敬。
就算是朔方节度使赵铎和去年朝廷中央刚刚进驻的朔方知府对于辖区内的不少私斗,也多有睁只眼、闭只眼的。
那光天化日就忍不住要下手的偷马贼倒在地上,因为被铁莲子打中了吃痛的穴道,脸上的肥肉不停地抖动。
赵清漪转头看了一眼,说:“小爷的马你也敢偷,胆儿肥得可以呀。”
那胖偷马贼说:“这马是我的,是你这小贼偷了我的,我不过是要拿回去。”
赵清漪不禁呵呵,古人就有这种操作了?
那胖偷马贼身上又酸又痛起不来了,忽然人群中跑出一个瘦些的汉子,去扶起那胖贼,对着赵清漪怒目而视,骂道:“小贼,你偷了我们的马,还打伤我大哥,简直欺人太甚!”
吃瓜群众不禁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谁是谁非,赵清漪摸了摸鼻子,说:“倒打一耙是吧?跟我玩这个,你们当小爷是谁呀?我拿了你们见官,分辨个是非来。”
那两个偷马贼却又不敢见官了,假的到底是假的,再者见赵清漪身手不凡,心中也有怯意。
那个瘦些的偷马同伙说:“我有证据,我的马背上有一簇白毛,你敢除去马鞍给大伙看看吗?”
赵戏精是何人,这种脱身把戏想唬弄谁呢?
赵清漪笑道:“不如见官再看呀!你以为你这么一说,我就除去马鞍给大家看,然后发现没有白毛,你们就说实在是和你们丢的马太像了,那白毛长在背上又看不到,所以是一场误会。大约还可以跟我道个歉,然后我就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对不对?”
那两个偷马贼面色一僵,他们要是遇上强人,是多次用这套路脱身的,奈何如今遇上个套路的祖宗,且又专爱反套路的。
吃瓜群众这时见他们俩的表情和赵清漪淡定自信的神态,心中猜到了,不禁鄙视地看向偷马贼。
那个瘦些的偷马贼说:“你胡说!你分明是不敢!”
赵清漪道:“有何不敢的?任何人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道歉有用还要六扇门干嘛?你们看了我的马背上没有白毛,给你三条路,一、和我去见官,老实去挨一顿板子,吃几天牢饭;二、你们两人各给我打两掌;三、赔我五十两精神损失费。”
赵清漪很想他们选第三种,文盲的赚钱路子减少了何止一半呀,为了当个吃喝玩乐舒心一辈子的千金,能不精打细算、雁过拔毛吗?
两个贼子被反了套路,脸色难看,赵清漪下了马来,除去马鞍,吃瓜群众一看,小黑背上发亮的毛一片纯黑,哪有什么白毛?
两个偷马贼见势不妙,连忙往街头逃跑,只见赵清漪素手一扬,众人看不清她的手法,那两贼子就倒在了地上,哇哇叫痛。
然后,他们看见一双微染尘土的白色靴子和一片衣角。
那少年半蹲下身,蔫坏蔫坏地笑着,说:“现在,你们只有一个选择,给钱吧。不然,小爷有的是手段让你们恨不得爹妈没生过你们。”
第220章 帅哥请客
那瘦贼忍着疼痛,说:“小子,我劝你做人留一线(我劝你善良),我们兄弟俩可是马帮的人,在这朔方一带,谁敢得罪我们马帮?”
赵清漪说:“马帮?是干哈的?卖马的吗?”
瘦贼说:“我们马帮可不仅仅会贩马。”
“比如,杀人越货是吧?”
“你……”
“你啥你呀,我已经做人留了一线没杀你们了,钱你们是不给也得给的!”
那胖贼听她几次谈钱,不禁道:“你有那么缺钱吗?我们要是有钱,还干这个?”
赵清漪道:“不给钱,呵呵,我这里有一样东西,可好玩啦!”
说着,赵清漪手上拿出一枚细针,说:“这叫附骨针。这针能深入肉里,牢牢钉在骨骼中间。针上有毒药,每日毒药按血行发作六次,能让人尝便各种难言的苦楚,但是一时又死不了,大约两年后才能死。”
胖、瘦两个偷马贼吓得面如土色,胖贼说:“少侠饶命!少侠,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再也不敢了!”
赵清漪无赖式蹙眉:“错啦!”
胖贼:“哪错了?”
还是瘦贼聪明一些,说:“少侠,我们给钱!我们给钱!”
然后,赵清漪解开瘦贼的穴道,他把自己身上的银钱和胖贼身上的钱都撸在了一起,然后如一只可怜的日本女人一样跪坐着,一小堆银钱推到赵扒皮的面前。
赵扒皮这才“龙颜甚悦”:“孺子可教!”
说着,取出一条丝巾,将银钱一裹,“慈眉善目”地说:“小爷初来贵地,确实应该做人留一线,此事作罢。不过,下次再撞到小爷手上,那……这点钱就不够啦!”
说着,又解开了胖贼的穴道,他就起身牵着那匹黑色宝马走了。
留下胖、瘦两贼面面相觑,然后抱头痛哭。苍天哪,他们“赚钱”容易吗?
赵清漪回到酒楼,她点的酒菜已经凉了,正在这时忽然店伙送来热酒热菜说:“小公子,那位爷请您喝酒吃菜。”
赵清漪抬头看去,隔了一桌,对面坐着一位新客人,浑身贵气,穿了一身蓝色方领胡袍,头上打着脏辫然后在头上聚拢成一束,用一个镶着红宝石的金冠扣住。大约这个时候不叫脏辫,北朔一带汉胡公子都流行做这样的打扮。
最重要的是,他帅!
然后,赵清漪心情愉悦,无论在何时何地见着大帅哥,感觉都会不错。于是,赵清漪举杯遥敬,帅哥扬着嘴角一笑。
赵清漪不是失礼人,就过去打招呼道谢,帅哥大大方方笑道:“公子也是一人,不如坐下一起喝。”
“甚善。”
于是两人拼桌了,赵清漪只吃得半饱,此时还能喝些,那位公子酒量也甚豪。
赵清漪内功深厚,也爱喝几瓶,但是到底是个十岁的孩子,知道酗酒对她的身体可不好,所以七八杯过后,那公子再给她倒酒,她就婉拒了。
那帅哥笑道:“我见小兄弟身手很是了得,这酒量却是一般。”
赵清漪暗道:哪能人人都跟你喝水一样。
赵清漪道:“我年纪小,我听人说小时喝多了酒,将来长不高。”
那帅哥笑道:“你瞧我高不高?”
赵清漪一脸认真的模样,道:“我瞧不出来,要不你站起来走两步,我便能瞧见了。”
遇上反套路的人,被不小心呛到的不止一个,这帅哥当然不可能和范伟一样真的就听赵本山的走两步。
帅哥道:“我身高七尺有余,可我从小便爱喝酒。”
赵清漪说:“南北不同呀,大夫说小孩子不能喝醉的。”
帅哥又岔开话题,说:“朔北一带,马帮也是大帮派,你孤身一人,就真不怕?”
赵清漪说:“我是不太懂什么江湖规矩,只知道人做错了事要付出代价。再说马帮要是就那两下子,有什么好怕的。”
帅哥说:“听说马帮主一手五虎断门刀威镇朔北,可不是只有两下子。”
赵清漪道:“难不成马帮中人就非要偷鸡摸狗吗?若是如此,他们敢找上我,我便为民除害。”
帅哥笑道:“小兄弟好志气呀。在下姓凌,单名一个律字,冀州人士。小兄弟怎么称呼?”
赵清漪说:“连青,价值连城的连,碧草青青的青。”
赵清漪虽然是无可救药的读写障碍者,但是知道的东西却是不少。凌氏也是一个地方士族,源于周武王的弟弟康叔。凌氏在冀州一带是大族,除了士族之外,许多分支出去的平民也算是冀州凌氏中人。看这人的气度,不是凌氏的嫡支,也是该是近支才是。
凌律显得心情愉悦,说:“我从冀州游历到朔方,一路上所见人物,难有及小兄弟的。别说你这身功夫了,就是那汗血宝马也是常人一辈子也难有机会得到的。”
赵清漪暗道:这朔方城里有眼光的人可真多,这个年代小黑身上又不能装GPS定位,可别真被人偷了,她好不容易给它“青蛙变王子”,勤勤恳恳当了这么久的铲屎官,最后便宜了别人,她不得怄死?
赵清漪又奇道:“冀州和朔方风物应该相差不大,凌兄既然是游历怎么不去江南、巴楚一带看看不同风光呢?”
凌律表情微滞,又笑道:“连兄弟说得有道理,但既然来了,不妨多呆一些时日,再往南不迟。”
凌律甚是健谈,从幽州风光谈到江湖武林,然后说起朝堂,赵清漪一路来除了遇上那被她崩坏的洁癖强迫症的原无极、还有帮过她一回爱凑热闹的蓝炎之外,从没有见过凌律这么有趣又帅的人。
当赵清漪听他说到朔方的一号人物定北侯朔方节度使赵铎是个英雄人物,语中自然带着崇敬之情,赵清漪心中忍不住欢喜。
原来我爹爹果然是这么牛逼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