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清泠
酒桌文化,在九十年代已经非常盛行了。盛情之下,各位老师和少儿体校教练也最终答应了。
赵力伟知道此事,也来了,还拿了点钱出来支持,老人也是极想赵家能有个出息的人将来能为国争光的。赵清漪是孙辈中最有希望的。
在一家叫“京华夜宴宫”的高档酒楼订了两桌酒席,赵景作为城建局的科长,也来过这里。
有一位退役中将的老革命祖父和城建局科长当父亲,至少现在的教练们也都明白她是京圈儿中的人了。教练中有些人原也是贫苦出身,但是现在在国内的体育界当然都是有人脉的,从前的同队的队友也效力在各单位。
至少将来赵清漪爬到别的单位去,有恩师打个招呼,也不会被埋没。
赵清漪就算是对着那些教了自己两个月的老师们也是很有礼貌的,老师们人人满意,觉得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这又再加固了赵景对自己大女儿的定位:优秀、礼貌、谦虚、前途不可限量。
楚盈盈和安然对她排斥也都是她们自己不好。
……
不过让赵清漪失望的是,赵景和楚盈盈的婚还真是不太好离的。
就算吵成那样,楚盈盈就算和他冷战也不回娘家。
而赵景此人也真是多面的人。说他不好色嘛,他结婚了一回京半推半就接受了楚盈盈;说他好色嘛,夫妻感情这样了也没有在外偷养个情妇。
到了96年,风气渐渐开放了,其实许多官员背后都有些事儿。但是像赵清漪这样想自己的亲生父亲养情妇的也是罕有的了。
节操什么的,她没有剩多少。
……
时间不知不觉流,人也似在眨眼间长大。
赵清漪在95夺得全国少年体操女子全能、自由体操、平衡木三项冠军,国家队自然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不过,国家队和市队的少年除了集训,平常也没有什么大区别,她并没有转校,还在上体校。平常每天上午的文化课还是要上的,不然运动员长大后变成文盲,与社会脱节,也是很严重的。
96年时的奥运,她的年龄和资历实在太小,当然没有参加。
99年时她就获得了参加世锦赛的资格,这种比赛也是磨练人的,也可为奥运做准备。
这年,她虚岁才十五岁,但由于现在的国际体联还没有明确规定年限,她也顺利的进入比赛,是本届年龄最小的运动员。(年龄限制在现实时空是2005年体联通过决议,2009年杜绝16岁以下女子选手参加)
她以漂亮的自创空翻旋转高难度动作获得女子自由体操冠军、平衡木的亚军,也获得了个人全能亚军。
本届比赛本就放在津城,又在近几年的经济增长下,家家都普及电视机了。体育频道和一套当然要直播国内举办的世界性大赛,转播重点会关照自家孩子。
年轻美丽的女孩在比赛中一战成名,从此受到国人的期待,冠以“自由体操公主”的称号。
赵清漪比完赛,却是杨教练告诉她,她爸爸打电话过来,说她爷爷病危,想要见她。
赵清漪以为爷爷比原主印象中多活了近两年,会躲过死劫,没有想到还是要发生。
原主对张曼怀有恨意,对渣父她希望他婚姻不和谐,但是她对爷爷是眷恋的。
当初爷爷对原主说过:“我父亲也是农民,我在革命前、革命时都种过地,人不能因为出身就妄自匪薄。”
可是爷爷去世得太早,自卑孤独的乡下孩子在那个家里根本不是楚盈盈和赵安然的对手。
第262章 小王八羔子!
这几年变革快,赵景的官倒是越做越大,才四年时间被提升了两次,已经是处长了。(注:县级)
赵清漪出了京城火车站,赵景的司机小王就来接她。
赵景近来是白天要去上班,晚上多半要去医院里看父亲,赵明和赵阳在外地工作,不能说回来就回来。
赵清漪赶到时,加护病房倒是只有张曼和赵景在,不可能因为爷爷病重,其他们都不用生活学习了。
赵安然、赵书凡来看过爷爷,爷爷累了,他们也要补课,楚盈盈就带着他们走了。
赵清漪进了病房,张曼神色复杂,而赵景却微微一笑:“漪漪,快过来。”
赵清漪乖乖地走了过去,赵景看着清丽难言的十五岁少女,心中涌起骄傲的满足。
这是赵家第三代中最出色的孩子,十五岁已经是世锦赛冠军了。
她从十二岁开始,就完全经济独立,除了国家一级运动员的工资津贴之外,她参加大大小小的国内、国际的少儿比赛获得了足够的奖金。十三岁时还因为长得漂亮和少年运动员冠军的身份,被京圈文艺界人看中,当拍过少儿爱国歌曲MV,之后又接拍过一个广告,这些经济活动都需要他这个监护人同意的。
“爸爸,爷爷没事吧?”
赵景轻轻叹了口气,说:“爷爷一直想见你呢,又怕影响你比赛。”
赵清漪:“我不想爷爷病着。”
“每个人都会生病。”
“爷爷康复后多跑步,身体就好些了。”
赵景却是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时赵力伟听到了声音,醒过来了。
“漪漪,我的孙女儿……”
赵力伟要求伸起病床,赵景动手帮忙,而赵清漪上前握住他的手,赵力伟这才欣慰。
“漪漪回来了,真好。”
赵清漪从背包中取出几块世锦赛的奖牌,说:“爷爷,你快点好起来,明年看我去奥运会拿冠军。”
赵力伟说:“咱们赵家就靠漪漪为国争光了,福分也不小。”
赵力伟摸到女孩手上的茧子,问道:“手痛不痛?”
赵清漪摇头:“早不痛了。只是,我尽管尽我最大的努力了,明明是强项的高低杠,还是拿不到奖牌。”
赵力伟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世上的事哪里能尽善尽美?漪漪已经很好了。”
赵清漪将一块世锦赛金牌挂在他的脖子上,赵力伟却说:“张曼,赵景,你们先出去,我们爷孙聊几句。”
张曼说:“你就省点力气休息吧,清漪已经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赵力伟说:“休息,有的是时间,你们出去。”
两人见他坚持,只好起身离开病房。
赵力伟看看赵清漪,说:“漪漪,你回来前后加一起有六年了吧。”
赵清漪点点头,赵力伟说:“还想妈妈吗?”
赵清漪感觉无法控制心头一酸,又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爸爸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田家,可是当爷爷知道所有的事时已经无力改变你爸爸的两段婚姻,无论是你妈妈还是楚阿姨,总是有一方无法圆满的。”
赵清漪对上老人经历世事变迁而睿智的目光,赵清漪忽然觉得自己的戏被他看穿,明明她是小戏骨。
赵清漪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一方不能圆满,爷爷会支持哪一方呢?去纵容背信弃义和无耻无德主动做恶伤人之徒吗?看到自己的错误不去改正,看到自己亲人的错误不加引导,那爷爷年轻时有什么资格去革别人的命?如果只为了守身边的三亩地的收成,只为了你们一家和光同尘、藏污纳垢,爷爷为什么打那么多仗呢?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赵力伟叹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呀!你还年轻……”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不能完全‘断’,但也不会一点都不能‘断’。有些事不是不能做,而是不想做,我都明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因为爷爷变了,在爷爷眼里利益比信义更重要了。你理解奶奶和爸爸,默许了。也不奇怪,升官、发财、死老婆,官场男人的人生三大幸事,自古如此,没让我妈妈直接死了,是不是要感谢‘人民当家做主’呢?”
赵力伟却没有生气,不禁莞尔,说:“你和别人不同,是因为你站在高处,你有你出众的才华做依仗,可世人都是凡人呐!”
赵清漪摇了摇头:“我也是凡人,我真的只是一个凡人。可我愿意脚踏实地的拼,会守住基本的底线。人要是没有底线,与禽兽有何分别?”
经理人就是一个凡人,她爱财,她也遇上过只要损害无辜之人就能利己的诱惑,她从来没有动摇底线,所以她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赵力伟说:“过去的事不能忘吗?”
赵清漪说:“一个善良无辜的女人的一生,这是一条命,只是一件需要忘记的东西吗?我无法要求别人,甚至我的身上流着赵家的血,但我会当个人的。”
赵力伟叹道:“如果你处于别人的位置呢?”
赵清漪说:“不可能。我永远不可能对别人的丈夫感兴趣。不会为了利益去抢男人,我妈教过我。”
“看来你也不能看在我的面上停止。”
“我有做过什么吗?”
“……”
赵力伟叹道:“爷爷是怕你活在过去,自己不开心。”
他怕自己因为一身的暗伤,年纪大了,哪天突然就去了,有些事他并不想看到。对他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赵清漪轻笑:“爷爷,你看着吧,我会比谁都开心。你出于想和光同尘而希望我成为忘记过去的人。可我因为记得妈妈悲剧我才明白现在的每一分钟的昂贵,我不会浪费此生的。以后大家会看到,楚盈盈有爹,我妈妈有我!”
赵力伟看着倔强的少女,她美丽清澈的眼睛掠如一抹如锋的凌厉,她开始破茧成蝶。
赵力伟说:“可惜,我可能看不到了。”
赵清漪握着他的手,看着他呼吸时痛苦的样子,是他身上的陈年暗伤在消耗他的生命。
赵清漪在他脉上把了一下,看着他的面色,多少世的穿越的经验,她不用别的系统外挂就已经是逆天的外挂了。
赵清漪冷笑道:“赵力伟,你反正想死了,不如让我打死报仇吧!谁让你这老不死的王八蛋娶了张曼那个老婊子贱货!生出赵景这个杂种!”
老爷子身上旧伤暗伤很多,近年多了这个有趣的孙女,他在探究,也一直在惊喜,所以心情明朗有活力,又下意识求生,生命力反而旺盛起来。
这一回旧病复发却是比以往都严重些,最难受时差点死过去,反而靠着一股毅志求生之心又缓了过来。
他到底是陈年宿将,他听着小辈对那往事耿耿于怀他还包容理解,因为是赵家不对,而她也姓赵。
她现在说出的话,却是撩虎须了,他不禁大怒。
看着这忤逆孙女站起来捏着拳头的模样,他忍着巨大痛苦一个挺身坐直,迎面而来的是忤逆孙女的一个拳头。
赵力伟心头气闷难受无比,但是他硬忍着痛也想教训这个小王八羔子,不然倔强的老头死也不甘心。
这时,他胸口一口气似炸开,气息翻涌,逆冲而上,他却咬牙挥起一个巴掌,刚要打到小王八羔子脸上,小王八羔子却闪开了。
同时,小王八羔子一掌打在他胸口,他倒感觉不到疼痛,只觉身体发麻,脑袋嗡嗡响。胸中那翻涌的气随着她的力道又被催化,他一个没有忍住打了个嗝:“咯咯~~”
她却在他胸口连拍数掌,他都叫不出来,却看到小王八羔子得意蔫坏的诡笑,他更加恼怒,只道是:龙困浅渊被虾戏!
赵力伟又咬着牙,他真的要被这不肖孙女打吗?她敢!
他就努力抬起巴掌,但她比他快,他胸口又受了一掌。
他胸间一股无法抗拒的气流涌向喉间,一阵强烈的恶心感,他哗啦喷出一口腥气四散的夹杂着黑血的污秽之物。
赵力伟捂着胸口又咳又吐,也不顾白色的被子全都弄脏了。赵清漪舒出一口气,在他的背上又轻缓地拍着。
这时赵景和主治医师正推门进来,赵景大急:“爸,你怎么了?”
赵力伟吐完污秽之物,感觉胸中通畅松快无比,不会是呼吸一口气还像是从空中争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