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清泠
郭延锦忽然起身,就要拂袖而去,赵清漪拉住他的手,他含着隐怒:“你还想干什么?!”
赵清漪笑道:“真要走呀?”
“你当孤是何人,孤心悦你,你就可以践踏孤的心吗?”
“我不曾。我待你没有一丝虚假。”
“是呀,太真实了!”
赵清漪顿了顿,说:“没有心情吗?”
“那你到外头去问问,谁受得了?”
赵清漪托腮,放开他的手,长叹一声,说:“我还以为你想和我一夜风流呢……没心情就以后再说,其实我还不到十八……”
“……”郭延锦愣了半晌,看着自顾饮酒的慵懒女子,怒火和欲火交织。
郭延锦猛上前三步,一把抱起了她,她呵呵一声笑说:“……心情不好的话,影响技术吗?”
“……不影响。”
“那影响……持续力?”
郭延锦凤目阴翳地看她,说:“你试试就知道。”
他抱着她进了卧房,为什么不是她抱他,只因为男人有时候喜欢干蓝领。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随便。
八月十八日,月亮才升起,他拥她亲吻时,却早没有那种挫败和怒恨,自己的身体热得吓人,无法自持。
红烛摇曳,一夜旖旎,无法描述。
翌日一早,赵清漪难免睡个懒觉,今天也不是早朝日,郭延锦也没有早起。
他低头看她俏颊含春,浓密的睫毛微微卷翘,此时的她没有那样冷俊和慵懒,是符合她的年龄和身份的天真可爱的模样。
他偷偷乐呵好一会儿,但是她是桀骜不驯的女人,他恁添几分心事。
……
太阳东升,演武场上,赵清漪练了一个半时辰的武功,总觉得腰有点儿酸,收了鞭子在一旁坐下,铃兰奉上茶水,她喝了一口。
郭延锦也舞完一套战场的刀法收了功,过来温柔地问:“累了,好好歇着,不差这时候苦练的。”
郭延锦总觉得昨晚他才爬上她的床,侍候一夜,她要是今天能练一天的功夫,对他有点心理压力,明明自己久未沾女色,对着心上人雄风长胜来着。
赵清漪说:“你累了你也不要强撑。”
郭延锦拿着长长的陌刀,挺直腰杆说:“我是男人,健壮着呢!我还能练两个时辰大刀……”
赵清漪点头:“那你练两个时辰,我看着,也许还可以口头指点一下。”
郭旺财:媳妇,要不要这么狠?
正在这时,周桢进演武场,郭延锦把大刀扔给他,说:“你演一套马师父传的刀法给太子妃瞧瞧,她能指点你,你就赚到了。”
周桢有几分尴尬,奏道:“殿下,娘娘,王冲求见……赵大人。”
赵清漪欣然道:“哎哟,真是耽误事儿,那殿下你就忙你的去。”
郭旺财说:“我不忙。”
……
见王冲和几个骨干时,赵清漪还是换了男装,在花厅接见,以赵季青的身份见人。
一见她,几个人又是好话说尽,赵清漪喝了口茶,谈笑道:“得了,来都来京都了,差事还能少了你们不成?你们在京都安顿下来没有?”
王冲笑道:“咱们租着几个院子住着呢。”
赵清漪道:“老婆孩子呢?”
王冲为难地说:“差事还没有定下来,兄弟们当中有老婆孩子的也不敢接来。”
赵清漪轻笑:“你们还挺谨慎的呀。”赵清漪暗想,原来还以为他们很着急呢。
“见笑,见笑。”
赵清漪放下茶碗,说:“这样,你回去这两天呢,分类整出份名单给我,这身手高低、已婚未婚、识不识字或者擅长什么的。我得按你们的特点安排差事,不然要是一点武功都没有的人,到了东宫排班在东宫侍卫里要被欺负的。武功差点的也另有用处。不过,丑话说前头,要是武功差、人又懒、还一个字都不识,那本大人对这种扶不起的阿斗也是无能为力呀!”
众人面带欣然之色,王冲揖道:“多谢大人提拔栽培,此恩此德,没齿难忘!我等也不是不明理之人,大人说的那种人别说殿下和大人您了,就是小的也是嫌弃的。”
赵清漪说:“名单给我了,我再安排你先学习一些规矩和办差方式。王冲你这个六品带刀护卫,殿下不打诳语,我也自会去吏部疏通。但是以后怎么样就要看你的能力和忠不忠心了。我丑话说前头,东宫的规矩就是,你若是忠心尽力认真办事,自有你的好处,便是有什么失误差错,本大人说什么都能保你,明面上不能保你,本大人还有别的手段。但是倘若是卖主求荣、吃里扒外,为祸百姓,损害殿下的名声,那本大人砍人脑袋也是寻常。”
众都能肃然称是,王冲道:“赵大人放心,我等怎么说也是布政使衙门出来的,规矩我们也懂。再说,殿下英明神武,赵大人您也是少年英雄,义薄云天,我们怎么能黑了心肝去。在这京都,小的们啥都不是,就是殿下和大人的狗。”
赵清漪轻笑,说:“那行了,你们去把名单理出来再来。”
等这群人离去,郭延锦才从后头出来,说:“婉妍是想让他们办什么事儿?”
赵清漪道:“资质好的当侍卫培养,表现好就给个身份;身手差的就培养着当市井的情报员。再则,我要管家,靠着姬妾们还不够,而内府的奴才们也是盘根错节,河东来的这些人刚好都没有这些牵连。”
郭延锦不禁呵呵,说:“婉妍倒是很会用人,只不过又得多养些人。”
赵清漪说:“知道你穷,没指望你。我以后想想生财之道便是。”
赵清漪眼见到中午了,懒得传膳,说要出去吃,郭延锦心想关不住她,也穿了便服,一道出门去。
……
他们身着便服也没有带护卫,正要进闹市,忽听一个清朗声音道:“这不是子净吗?”
赵清漪转头一看,正是姚荣。
东宫与诸王府本来就近,姚荣又是刚刚去探望了妹妹,送了一个传说中医术高超的江湖游医去,可仍然没有用。
这从诚王府出来,正遇上他们。
郭延锦一听“子净”的表字,目中不禁一冷,转头看去,见是一位仪表堂堂的男子。
赵清漪一见,揖手笑道:“竟是伯兴兄,真是巧。”
姚荣笑道:“前日一别,正无缘相聚,我还甚是挂念。”
赵清漪笑道:“可不是,不知又铮、域方、子良可好?”
姚荣点头道:“都好。呃,这位是……”姚荣细细打量,也不禁被郭延锦的相貌风采所震惊,他所识的人当中,也只有赵季青、诚王能在相貌气度上相匹敌了。
赵清漪道:“这位是……金元,字不二。”
郭延锦:……
姚荣忙向他寒暄,郭延锦也收回那种王八之气,堆出和蔼可亲的模子。
三人又因为都没有用膳,便一起找了家酒楼。
赵清漪看在他是姚芙之兄、将来又是郭延铮的将才的份上,内报复姚芙、外破坏诚王的臂膀都有操作之机,也是友好得很。
第477章 获赠美妾
到了青云酒楼吃饭,上了二楼包厢,桌椅倚窗而设,倒能看到繁华的京都市井。
小二哥上了上好的茶水,赵清漪点了席面,姚荣却是偷偷打量郭延锦,总觉他气宇非凡,有点面熟。
他又见但赵季青自然地让他坐在首座,也没有问过自己,而对方也根本就没有谦让过。须知在古代长幼、尊卑之别是很讲究的,官场中自以官位高低排位;而在读书人里,秀才、举人、进士都是按“学历功名”排;就算进士中,进士及第(三甲)、二榜进士出身、同榜排名都不能错;是在江湖门派中,师兄弟之间也有长幼之别。这些身份的人中间,又以官场中人为尊,所以能坐在当官的上首的人,官爵一定要比下首的人高。
赵季青年纪轻轻,可是身居正四品“少詹士”,谁敢坐他前头,姚荣心中不禁一跳。
再见“金元”的容颜,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会觉得面熟,原来他眉眼和诚王有四分相像,这样他的身份就很好猜了。
“赵季青”笑道:“伯兴兄虽然不参加秋闱,但是也要参加来年二月春闱,我还以为你平日都在埋头苦读呢,原来是成竹在胸呀!”
姚荣回神,微笑道:“子净太恭维我了,我哪有什么成竹在胸,只是……有家事要处理。”
“赵季青”笑道:“上回诚王爷白龙鱼服,我们殿下与诚王素来最为交好,当时我也不好点破,只当你们也都不知王爷的身份的。后来,我和殿下说起这件事,殿下还说我被大雁啄了眼。扬州姓姚、又如此风采、与诚王爷交好的人物,除了扬州军节度使姚大人家的郎君还能有谁?真是失敬了!”
此时,诚王争位之心一点表面的迹象都没有,所以就算姚家也暂时还没有一定要博这从龙富贵和国丈之位的心。
姚荣听他一句道破这点自欺欺人的面纱,自也大大方方一笑,说:“瞧我这脑子,赵大人身为少詹士岂会连王爷都认不出?只是我虽也没有点明王爷身份,我自己的身份名讳却是不假。”
赵清漪想着:现在她的身份是假的,不知道诚王和他说过没有。
但见他神色无常,一分没有将她当女子的模样,暗想:难道诚王没有说?
郭延锦面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说:“扬州军节度使虎父无犬子呀。姚郎君进京是借住在五,王爷府上吗?”
姚荣听他这么说,心中到底欢喜,也不敢失礼,道:“这倒不曾,在下就买了一处小院子,平日就在家读书习武,以备来年科考。今日去王府不过是探望舍妹……”
赵清漪笑道:“你们倒是兄妹情深,让人好生羡慕,只怕姚兄不久也会当上舅舅了。”
姚荣想的却是妹妹毁容的事,妹妹也说过,王爷虽然不会短她用度,但是并不怎么爱去她那。而她那个样子,就算袁王妃和两个侧妃中有谁没了,她也不好顶上位置。更多的人盯着她,只是更丢人而已。
姚荣忽又想着赵季青才学武功过人,连范子良都说他的武功应当在他之上,更不用说别的学问了。这样的人见识当然也是非同寻常的。
姚荣试着问道:“子净见识广博,不知有没有听说过孙神医?”
赵清漪有原主记忆,出身士大夫家族,自小通读诗书,而嫁入东宫后十几年,包括和太子圈禁的日子也是整日读书打发。原主当然是读到过世宗皇帝北伐身染恶疾,恐将不治,是一位神医大侠孙氏以神乎奇技的医术治好了世宗皇帝。
因为这一桩前因,本朝对江湖奇人也是十分宽仁,是以本朝对外战争时,时常得江湖义士相助。也因此,赵清漪有江湖背景时,只要她没有对皇家不敬,郭永崎也会容忍她。他会想着有这样身手的人拉拢进皇室里也有用处,而她父亲却是官场中人,这在表面上看来既有别用,又好拿捏。
赵清漪心中猜到姚荣是为了什么,所以面色无常地忽悠:“从前我倒听我师父说起过,早年可能有所来往,但我是没有见过。”
姚荣惊道:“尊师是何方高人,竟还识得孙神医?”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他就是个老顽童,老道士,前年驾船出海,应该仙逝了。”
姚荣不禁奇道:“应该仙逝?”
赵清漪点头:“他若不是将近油尽灯枯,这个年纪不会独自驾船出海。”
郭延锦和姚荣都不禁讶异,这种高人的怪脾气,世俗中人真的无法理解。”
姚荣道:“那子净可识得孙神医的传人?”
赵清漪微笑道:“你是有亲朋得了疑难杂症吗?在下也略通雌黄,是何杂症?”
姚荣想到她什么都说略懂,结果样样都精,于是隐去了姚芙的身份,说他的一个朋友断齿,影响前程,他想给他补上。
赵清漪浅笑道:“中原自古便有牙医,这又是什么疑难杂症了?《史记扁鹊仓公列传》、张仲景《金遗要略》、唐时《新修本草》中都有记载。我记得本朝三十年前的太医陈氏,便有更换牙齿之术。与其去找孙神医传人,找陈太医传人不是简单得多?”
姚荣暗想:此人果真见闻非同一般。
姚荣道:“我也去过太医院,陈太医早已逝世,当初他只有一女传他医术,后来陈氏女行医天下,并未成婚,找陈氏传人不是和找孙神医传人一样难吗?我遍寻京都、扬州都还未寻到精于此道之人。”
赵清漪心中鬼主意急转,争夺天下不能全靠非法刺杀谋害的手段,战场上较量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