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生若初
孔教谕也知道这两人的关系,无奈的叹了口气劝道:“行啦行啦,都少说两句,顾训导,你知道自己说话不中听,平时就少说两句,难得县学里头来了个读书还成的孩子,难道你还嫌弃人家太用功不成。”
顾训导倒是没跟自己的顶头上司吵,笑着说道:“行行行,我听您的,不过这孩子读书是灵光,其他的不知道行不行,别只顾着读书成了书呆子,这样的人将来就算是考中了进士,在官场上也容易吃亏,我也是为了孩子好啊。”
孙训导嗤笑道:“说得好像你当过官似的。”
所有人中唯一有过正经官职的孔教谕脸色也沉了下来,孙训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叉开话题说道:“大人,不如我们再看看其他的卷子,这几人写的也不错。”
孔教谕也很快恢复过来,三个人继续看卷子,似乎把顾训导一个人撇开到了一边,顾训导似乎也不在意,继续施施然的看自己的部分。
他的审美显然与其他三位截然不同,字写的特别好的,即使文章不好,他也乐意多看看,他认为文章写的好的,通常是辞藻华丽,至于是不是写到点子上他并不关心,总体来说就是个十分任性的人。
等阅卷结束,顾训导早早的就走了,他一走,孙训导就开始抱怨了:“教谕,这人每次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以后别喊他来阅卷了,还不如我自己多看几分。”
就是胡训导也忍不住说道:“可不是吗,他看过的卷子,咱们都得重新再看一遍。”
孔教谕却摇头说道:“顾训导此人,才学还是有的,只是人有些……罢了,以后你们多担待一些,此事我心中有数。”
他这么一说,孙训导胡训导便知道他必定不会依着他们的话来做了,也是,顾训导虽然只是个举人,但背后靠着的是整个顾家,顾家的势力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教谕得罪的起的。
“叮咚,恭喜阿福,贺喜阿福,县学月考第三名,获得300积分奖励,请阿福再接再厉勇夺第一。”万亨的播报一如既往的准时。
听见第三名,赵九福倒是愣了一下,不是因为这个名词不好,而是因为太好了,毕竟他才入县学一个月,县学这么多人,他能拿到第三的位置实在是不容易。
大约是注意到赵九福的自满,万亨提醒道:“请阿福正视现在的对手。”
蓦地,赵九福醒过神来,认识到他这句话里面的意思,每一年院试最优秀的那一批人才,其实大部分都是入了州学,府学,退而求其次来县学的并不多,看他们的生员就知道了。
但即使是这样的一群生员之中,赵九福想要得到第一名也是不容易的。
此次县学的第一名是一位叫做徐晖的生员,赵九福与他并不熟悉,只知道这位徐晖颇有几分清高,是典型的两边人都不搭理,独来独往的很。
而第二名却是赵九福的熟人,孙家的孙光宗,看来不只是孙耀祖才学出众,他的弟弟也不遑多让,孙老爷想让自家从豪富之家变成诗书传家的愿望,说不定真的能在这两位身上完成。这位知道第三名是赵九福之后,还笑着来与他打了招呼,暗地里说孟志明气得饭都没吃,只因为原先第三名通常是他,现在却被一个新来的压了一头。
孟志明确实是很生气,他这次不但没有拿到第三名,连第四名,第五名,第六名都没拿到,而是直接下滑到了十名之外!
要知道这一位虽然喜欢寻花问柳,但学问却一直做的不错,不然只是靠着孟家的势力也不能让他保留增生的名额在县学读书。
但生气也无济于事,毕竟这要是只下滑一名的话,他还能怪赵九福,但是一下子落下这么多名,连带着孙训导都专门找他谈话,问他到底还有没有心继续读书。
孟志明心里头想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人却越来越沉默,原本玩得好的几个人也不搭理了,赵九福一开始还怕他来找自己麻烦,后头见他虽然脾气越发古怪,却没有继续找茬的意思,反倒是把这事儿放在了脑后。
当下让赵九福最期待的一件事,是后面有一天都是御射乐课组成的,要知道他入学一个月,原本是有这么一天的,但偏偏那一天顾训导生病请假,直接被取消了。
来到这个世界多年,赵九福还从未接触过御射乐三科,对此自然十分期待,别的不说,光是御马这一项就让他兴致勃勃,就算他不能买到好马,劣质马总是可以弄到的吧。
大约是他太过于兴奋了,以至于赵炳生都看不过去,奇怪的问道:“阿福,你这么高兴做什么,赶马车有什么好学的?”
“赶?赶马车?”赵九福惊讶的问道。
赵炳生更加奇怪了,反问道:“是啊,说是御射,但县学简陋,上下统共就一匹可用的老马,射箭就让我们拿着弓箭对着靶子练习,御马就不用想了,怕把老马累坏了,就在车架子上摆摆姿势,学好了才能套上老马试试看。”
赵九福听的整个人寒毛都竖起来了,这,这还是他期待的御射吗,跟他幻想的怎么完全不一样啊,古代的马匹有这么珍贵吗,好像他穿越至今,确实是没见过几匹马,通常百姓们使用的都是牛车,驴车之类的!
“那,那乐呢?”赵九福瑟瑟发抖的问。
赵炳生没意识到自己伤害了年轻学弟的心,继续说道:“乐啊,乐倒是还成,只是琴瑟太贵了,我就学了一个笛子,不过我大概是没啥天分,学了两年多还是吹得不成调子,顾训导都不耐烦搭理我,这样也好,反正科考又不考笛子。”
第70章 为难
在这一天的“体育课”开始之前,赵九福对御射的兴趣都被打掉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还是赵炳生说过,这位顾训导是个实实在在的音乐天才,听说整个戴河镇都有名。
赵九福上辈子也曾想过学音乐,但小时候没钱,长大了没空闲,不得已只得放弃了这个伟大的愿望,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能实现,没想到穿越了一朝反倒是成了必修课。
赵炳生不理解赵九福的这种期待,就像是赵九福不理解这家伙为什么能够十几天洗一次脚,每天起床能够不洗脸就出门一样,这是属于时代的距离。
这一日,赵九福出门之前特意多喝了一杯灵泉,打算以精神满满的状态去迎接满怀希望的课程,直到他第一次看到那位顾训导。
顾训导年过而立,正好是男人最好的年纪,他的长相不说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吧,至少也眉清目秀,但这位往那边一站,整个人就带着一股子浪荡的气息。
顾训导的浪荡与孟志明的浪荡可不同,这位衣袋宽松,长发只是虚虚的扎在脑后,这幅装扮在前朝并不奇怪,但本朝文人通常走严肃派画风,就显得他特立独行了一些。
“你就是赵九福?”顾训导慢慢问道,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赵九福。
这位训导长着一双丹凤眼,撩起眼皮看人的时候都带着三分风采,赵九福却没有欣赏的心情,心中奇怪他为啥会先问自己:“顾训导,学生正是赵九福。”
顾训导微微挑眉,忽然笑了一下,伸手抬起赵九福的脸颊看了看,“长得不错,怎么这么小小的年纪,就跟个老头儿似的无趣。”
赵九福下意识的倒退一步,再抬头就看见顾训导一副促狭的样子,要是还不知道自己被捉弄就见鬼了,他拧着眉头看着他,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要捉弄他。
顾训导上课的方式也十分粗狂,或者是说随性,比如早上是乐,他就让学过的自己在那边吹拉弹唱,看见谁不会就过去指点一下。
临了站到了几个刚入学的生员面前,问道:“你们可有心仪的乐器?”
赵九福心中一惊,这问题不就是小学时期问未来要成为什么人吗,让他更加意外的是,其余几个人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纷纷开口回答。
比如胡明河,他就直接了当的回答道:“顾先生,学生年幼时候学过洞箫,还算能够入门,如今打算继续选修洞箫。”
很快这问题就只剩下赵九福还没有答案,看见他略有几分纠结的样子,这位顾训导倒是并没有着急,反倒是说道:“若是没有心仪乐器的话,大可以跟我一块儿去试一试各种乐器,看准了再说,不然以后换乐器也是麻烦。”
赵九福心中听的一喜,连忙红着脸说道:“劳烦顾先生了。”
顾训导二话不说,直接带着他进了乐器库,说是乐器库,但听说这个仓库里头的乐器大部分都是顾训导自己带来的,毕竟县学实在是穷,买不起太好的乐器,学生们自己平时联系的乐器都是自己买的,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家境不行的学生选的都是笛子箫之类的乐器。
就因为这个,乐器库平时也是顾训导的地盘,外加上他与其他两位训导的关系不好,来县学的时候宁愿留在这个没窗口的小房间里头,也不乐意去他们共有的休息室。
赵九福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乐器,只觉得琳琅满目,看的眼花缭乱更加不好选择了,他对乐器的了解不多,只能勉强认出琴瑟这些常见的。
顾训导也不管他,自己走进去坐在一个小桌案之前,坐下来就开始弹琴,他弹奏的不是赵九福熟悉的曲子,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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