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怎么看都是一派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妯娌和睦的情景。
……
俞太后一张口,便令和谐的情景成了幻影。
“蜀王要就藩,皇上为何不允?”俞太后既未铺垫,也没拐弯抹角,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
建安帝笑容一顿,很快神色如常地应道:“父皇离世未满半年,儿臣想着,还是让兄弟们为父皇守完孝再去就藩才好。”
提起建文帝,俞太后目光微微一暗,却未动容:“天家兄弟,和普通人家焉能相提并论。藩王留京,只会令朝堂人心浮动,也有损你们之间的和气。”
“蜀王想就藩,皇上就允了吧!”
建安帝:“……”
又是这等命令的口吻!
身为皇子时,他便听惯了嫡母的话。做了太子后,他依然要听俞皇后的话。现在他做了天子,俞皇后已是太后,他还要继续听话!
做太子时,他满心想着坐上龙椅就撵兄弟们滚去就藩。
做了天子之后,他的想法就有了微妙的转变。
藩地再偏僻荒凉,也是大齐疆土,亦是他这个天子的。若令藩王们就藩,藩地就成了藩王们的地盘。每年最多是交些税赋而已。
想及此,他心里就觉得憋闷不痛快。
身为天子,除了忌惮俞太后之外,他何须再隐忍退让?何须再顾虑重重?不想让他们走,就不下圣旨好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老七夫妻两个这么快就来椒房殿告状。而俞太后,竟也肯为他们夫妻出头撑腰!
建安帝将心头翻涌的血气按捺下去,挤出笑容道:“母后之意,儿臣明白了。只是,儿臣昨日在朝中刚说过多留蜀王一段时日,今日改口,不免给众臣留下朝夕令改的错觉。”
“还是等过些日子再商议吧!”
不管如何,先拖上一拖。
俞太后目光一扫,淡淡道:“皇上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就再等上两个月吧!”
建安帝:“……”
建安帝继续忍气吞声:“儿臣听母后的。”
……
过了片刻,建安帝便和蜀王一起去上朝了。
谢明曦和萧语晗继续陪着俞太后闲话。
又过片刻,赵长卿李湘如尹潇潇俱都前来请安,另有宫中的数位太妃,也都一一来请安。
俞太后本就不算温和爱笑,自建文帝离世后,愈发面冷少言。众人无不小心陪笑,战战兢兢,唯恐言谈不慎,触怒俞太后。
萧语晗看在眼底,心里愈发觉得苦涩难言。
有俞太后这座大山压在头顶,她这个皇后,在宫中几乎没什么威信可言。
说过一回闲话后,赵长卿试探着提起了就藩之事:“……儿媳听闻,蜀王昨日在朝中自请就藩。可惜皇上手足情深,不忍兄弟分离,便未应允。”
谢明曦神色自若地接了话茬:“其实,蜀王殿下也舍不得离京。奈何这是先祖殿下的规矩,再不舍也得去就藩。”
“不瞒二皇嫂,今日我和殿下一起进宫,也有向母后求情之意。母后宅心仁厚,亲自向皇上说情。皇上也已点头应允了,再过两个月,便允殿下出京就藩了。”
萧语晗:“……”
萧语晗默默看了谈笑自若的谢明曦一眼。
论心黑脸厚,她真是拍马都难及谢明曦!
偶尔她甚至会想,她根本就不适合做什么中宫皇后。若换了谢明曦,定能如鱼得水,亦能和俞太后斗个旗鼓相当吧……
赵长卿和尹潇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俞太后:“儿媳恳请母后为鲁王(闽王)殿下说情,让皇上应允殿下就藩。”
唯有李湘如闭口不语。
宁王早已告诫过她。
就藩之事,宁王早有主张,她也不必多舌了。
俞太后瞥了赵长卿和尹潇潇一眼,尚未出声,谢明曦便笑道:“二皇嫂,五皇嫂,你们也太心急了。”
“皇上乃九五之尊,龙口一开,重于千钧,岂能轻易更弦易张?母后今日刚为蜀王殿下说了情,哪有再次向皇上张口之理?”
赵长卿尹潇潇:“……”
合着替你说情是应该的,轮到我们就成了不宜张口?
赵长卿迅速瞥了神色莫测的俞太后一眼,一时拿不定俞太后的心思,随口笑道:“我只是随口说笑,当不得真。”
谢明曦立刻松口气:“这等大事,岂能随意说笑。二皇嫂刚才一张口,我便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万幸只是笑谈!否则,岂不令母后为难?”
赵长卿:“……”
私底下交情再好,也挡不住尹潇潇强烈吐槽的心,撇撇嘴道:“七弟妹舌灿莲花,怎么说都有理。”
谢明曦嫣然一笑:“多谢五皇嫂夸赞。”
尹潇潇:“……”
脸皮厚不过,说也说不过,真是痛心啊!
第688章 刁难(四)
背靠大树好乘凉!
谢明曦从不介意借力借势。
想说动俞太后,当然不是简单的事。谢明曦果断地丢掉脸皮,抬出了师父这杆大旗……俞太后和顾山长再有隔阂,多年的深厚友情却还在。没怎么刁难就应允首肯。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赵长卿和尹潇潇想顺势也求得俞太后首肯,可就不是易事了。
建安帝不想放兄弟们就藩,俞太后也觉得藩王留京是好事。
不说别的,几个有才干有能耐亦有实力的藩王在面前打转,无形中给建安帝添了压力和心思。俞太后想抬举哪一个和建安帝打擂台,也不是难事。
简而言之,水越浑越好。
若不是看在顾山长的颜面,俞太后也不会对建安帝张这个口。
众藩王妃心中各自思虑盘算,不必细述。
请了安后,众人一一告退离宫回府。
“七弟妹,你稍等。我和你一起回府。”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谢明曦略略放慢脚步,转头看了尹潇潇一眼:“也好。”
……
尹潇潇憋了一肚子的话,在宫中不能多言,直至出宫上了马车,才一股脑地倒了出来:“你也太不仗义了。今日之事,也不和我们通个气。不然,我们一起张口,母后说不得就一起应下了。”
谢明曦瞥了尹潇潇一眼,淡淡道:“若一起张口,母后根本不会搭理。我们谁也走不了。”
尹潇潇还是有些闷气:“那现在,也只是你们走了。我们还不是眼巴巴地看着。”
谢明曦却道:“先走一个也是好的。到底开了先例,之后想离京,便不算难了。”
这也有些道理。
再者,这等事就是各凭本事。谢明曦能说动俞太后点头,她有什么资格去埋怨早一步离开浑水泥沼的谢明曦?
尹潇潇到底是心胸舒朗开阔之人,很快便想通了,笑着自嘲道:“是我一时钻了牛角尖,没想明白,竟抱怨起你来了。你可别放在心上。”
谢明曦显然并未介怀,随意地笑了一笑:“你我之间,本就无话不说。你若是不肯抱怨我几句,才是见外了。”
便如赵长卿,总和她们隔得远了一层。心里再不满,也不会来抱怨她先行一步。
尹潇潇点点头,然后又叹口气,放低了声音:“谢妹妹,我心里总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可恨想走走不成,得继续夹在太后和帝后的夹缝间求生存。
谢明曦深深看了尹潇潇一眼:“人都有本能,有时,不妨随本能而行。”
尹潇潇又点点头,然后异想天开:“不如我劝闽王殿下,和我一起偷偷溜出京城,待到了藩地再命人回京送信。到时候,皇上不允也不行了。”
谢明曦:“……”
谢明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当是嬉闹说笑不成?”
“藩王就藩,绝不是小事。必须由内阁提议,藩王上奏折,再由天子亲自下旨方可!私去藩地,等同于谋逆之罪。”
“你可千万别胡乱惹祸!”
尹潇潇扁扁嘴:“我就是随口说说罢了,哪里敢真得肆意妄为。罢了,我们再忍上两年便是。”
……
尹潇潇神色郁郁地回了闽王府。
谢明曦今日心情倒是舒畅得很,回蜀王府后,先将阿萝喂得饱饱的,才将进宫的始末告诉顾山长。
顾山长目光有些复杂,半晌才叹道:“罢了,离京之前,我再进宫谢太后娘娘一回。”
相识相交大半生,她和俞太后的情谊,更胜过血脉至亲。想彻底撇清,怎么可能?
谢明曦有些歉然:“对不住了,师父。为了尽快离京,我不得不以师父为由,也唯有如此,才能求得母后点头说情。”
顾山长不以为意地说道:“我是你师父,在前为你挡些风雨,也是应该的。”
然后又笑着打趣:“你若觉得心中有愧,以后好生孝敬我便是。”
谢明曦也抿唇笑了起来。
当日晚上,盛鸿被天子召至移清殿,迟迟未归。
顾山长有些忧心,在谢明曦耳边嘀咕了一回:“皇上为何单独召蜀王前去移清殿,迟迟不放人回来?该不会是因白日之事,故意刁难蜀王吧!”
以建安帝的小鼻子小眼的性子,此事颇为可能。
谢明曦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笑道:“师父这是多虑了。皇上已答应母后,便不能反悔。不能更改之事,再来刁难蜀王,没半分好处。”
“皇上怎么会做出这等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