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太妃娘娘,”琴瑟迈着轻快的步子前来,满眼喜色:“蜀王殿下打发人送了信来。蜀王妃娘娘也令人一并送了衣物和吃食来。”
宫中当然不缺吃穿。不过,蜀王妃有这等孝敬婆婆的心意,总是令人高兴。
梅太妃目中陡然一亮,欢喜不已:“信在哪儿?快些呈上来。”
琴瑟笑着将信呈了过来。
梅太妃迫不及待地拆了信,一边看一边落泪。
蜀王每个月都会写信来。每次梅太妃看信,都是这等模样。琴瑟早已习惯了,先屏退所有宫女,然后安静地陪伴在一旁。
梅太妃哭了许久,情绪才慢慢平息。珍惜不已地将信折好,然后才道:“琴瑟,今日宫中可有什么异样动静?”
琴瑟低声应道:“启禀娘娘,奴婢听闻,平王殿下又在寝宫里叫嚷怒骂。太后娘娘知晓后,并未动怒,只命人严加看管。倒是皇上,派了身边的罗公公代为‘探望’。”
罗公公“探望”过后,平王嗓子便哑了,一个字也骂不出口了。
梅太妃听在耳中,心里阵阵发紧,后背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建安帝!
连一个十一岁的少年也不肯放过。
这是生生要将平王磨搓至死啊!
万幸蜀王已在藩地安顿下来。便是宫中闹翻了天,也牵连不到蜀王身上。想及此,梅太妃剧烈跳动的心又恢复平稳。低声道:“日后无事,便在寒香宫里待着。也别急着打探消息了。免得惹来事端。”
话音刚落,“事端”就找上门了。
门外响起宫女禀报的声音:“启禀太妃娘娘,静太妃娘娘打发人送了两盒燕窝来。”
梅太妃:“……”
建文帝一死,宫中的几位太妃都缩在自己的寝宫里过日子,彼此之间往来不多。静太妃自己还病着,偏又打发人送了东西来。一旦落入椒房殿的眼里,便是“闽王有意向蜀王示好”了。
蜀王已安然脱身,梅太妃也不愿被卷进泥沼中,思忖片刻吩咐道:“琴瑟,你去库房找些相当的礼物,给静太妃送去。并言明我病中不宜出寝宫。”
收了别人的礼自然要还礼。不过,这般当日就“还礼”,不无撇清之意。这亦是后宫惯例了。
……
椒房殿。
玉乔轻声禀报:“启禀太后娘娘,静太妃娘娘今日打发人给贤太妃梅太妃端太妃各送了两盒燕窝。三位太妃都收下了。唯有梅太妃,今日便让人送了还礼。”
俞太后眸光一闪,略一点头。
待玉乔退下后,俞太后又吩咐芷兰:“替哀家去一趟寒香宫,赏梅太妃二十盒燕窝,让她安心补身子。”
芷兰柔声应是。
俞太后掌控后宫,恩威并施。梅太妃最是安分守己,倒是静太妃,在病中还上蹿下跳……今日过后,定是要老实一阵子了。
后宫暗流涌动,不必细述。
鲁王和闽王私下来往愈发密切频繁。
鲁王府闽王府相隔不远,步行不过盏茶功夫。晚上相约一起用晚膳亦是常事。
这一晚,鲁王便邀了闽王前来。建文帝去世已有一年,守孝的规矩也松泛了不少。私下里喝些酒也无妨。
半壶酒过后,所有伺候的内侍俱退了出去。只余兄弟两人相对而坐。
鲁王定定地看着闽王,低声道:“平、平王哑了。”
建安帝堪称心狠手辣,虽未要平王性命,却令内侍送了哑药前去。这种哑药灌下去之后,先是说不清话,待到后来,便会彻底哑了。
闽王沉默不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从算计平王的那一刻起,平王的结局便已可预料。
鲁王目中闪过一丝后悔自责:“平王才、十一岁。”
“你别忘了,七弟八岁时便被人谋害。若不是六妹妹代他赴死,他哪里有今日的光景。”闽王缓缓说着,目中闪出丝丝寒光:“二哥,我们现在做这些,只是为了自保。”
鲁王哑然片刻,也默默喝了杯中酒。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迅速滑入胃中。然后,如灼烧一般的火辣滋味蔓延开来。渐渐又化为苦涩。
是,他们为了自保,不得不算计建安帝。建安帝犯的错越多,于他们越有利。宁夏王也绝不会坐视平王被欺辱……
一切都在他们的算计和预料中。
然而,年少的平王何其无辜?
鲁王和闽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开。
又过片刻,闽王才打起精神,冲鲁王举杯:“不管如何,我们的计谋成功了,总是桩好事。二哥,我敬你一杯。”
鲁王定定心神,一同举杯。
两人喝酒都颇为克制,一壶酒后不再多饮,改而去了书房。密谈许久,闽王才告辞回府。
闽王走后,鲁王在书房坐了片刻,长叹一声,才回了寝室。
鲁王妃赵长卿迎上前,柔声道:“殿下一身酒气,我已为殿下备好了醒酒汤,殿下喝上一碗再沐浴。”
鲁王点点头,在赵长卿的温柔伺候下,喝了醒酒汤。
沐浴后,夫妻两人才有独处说话的机会。
“平王哑了。”赵长卿压低声音:“殿下可知晓此事?”
鲁王目光一暗,嗯了一声。
赵长卿心中已起疑,此时出言试探,见鲁王不愿多言,更是暗暗心惊不已。平王忽然在灵堂行凶,背后定有怂恿挑唆之人。奈何平王身边的人全被杖毙,也没查出个究竟来。
莫非,这个人就是鲁王?
兄弟说话,自然隐秘之极,不会传进别人耳中……
第743章 夫妻
赵长卿用力咬了咬下唇,面色悄然泛白。
夫妻数年,鲁王对赵长卿的小动作颇为熟稔。见赵长卿这般模样,有心痛惜:“别、别咬着自己了。”
赵长卿眼眶骤然一热,忽地扑进鲁王怀中,哽咽着低语:“殿下,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危险之事?”
“我不求别的,只盼着殿下平平安安。有朝一日,我们夫妻能带着霁哥儿蓉姐儿去鲁地。一切便足矣!”
“殿下,你千万别冒险去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我从嫁你的那一日起,便知道你与龙椅无缘。我也从未奢求过要做什么皇后,我只盼你平安无事……”
灼热的泪水浸入衣襟,很快濡湿了一片。
鲁王心中酸涩难当,将赵长卿紧紧搂住:“长卿,别哭。我……”
我真的没做什么危险之事!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这两句话,卡在喉咙里,迟迟吐不出口。
赵长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泪如雨下。
鲁王红着眼眶,过了许久,才沙哑着说道:“我不能、坐以待毙。长卿,我没有、坐龙椅的野心。我、只想平安。”
可是,建安帝摆明了不会容他们一直平安下去。
他不想做砧板上的鱼肉,不想妻离子散,只能铤而走险。
闽王也同样被逼无奈。
只是,此中的愤慨和无奈,便是对着自己的枕边人,亦无法出口。
闽王妃也一直被闽王瞒在鼓里。想来,闽王和他存了同样的心思。能瞒一时算一时。实在瞒不过了,也不能全部吐露实情。免得心爱的妻子整日担惊受怕。
……
昌平公主府。
顾清右腿伤势已痊愈,走路时确实有些跛。
往日翩翩如玉的美男子,如今成了跛子。便如明珠蒙尘,又如白玉有瑕。令人惋惜不已。
昌平公主每见一回,心中便揪痛一回。
好在顾清心态颇佳,并未因此落寞感怀。腿脚不便,他便辞去了往日的虚职,每日在府中练字作画抚琴下棋。
“清哥,天色这么晚了,别再看书了,免得伤了眼。”昌平公主性子颇有些霸道,一边说一边将顾清手中的书夺了过来。
顾清无奈一笑:“屋子里燃了这么多烛台,和白日一样亮堂,哪里会伤眼。”
昌平公主不悦地白了一眼过来:“总之,现在别看了。”
顾清好脾气地笑了一笑:“好好好,我听你的就是。”
昌平公主这才转嗔为笑,将书放好后,坐到顾清身边。顾清伸手,揽住昌平公主的肩头,夫妻偶偶私语。
“我今日听说一桩事。”顾清低声将平王莫名“哑了”之事道来:“……平王还年少,便是做了错事,也不至于这般严惩。”
昌平公主冷笑一声:“盛澈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我看他治国理政的能耐平平,打压起手足来倒是颇见功夫。”
言辞中,流露出浓浓的不满。
顾清听得心惊肉跳,压低声音道:“公主,以后这等话可别说了。尤其是当着皇上的面,更不可如此肆意。”
今非昔比。
盛澈已坐了龙椅,成了天子。俞太后便是能压着他一头,也只在宫中。朝堂之事,却已插不上手。
此消彼长。时间久了,占上风的一方,也会有微妙的变化。
昌平公主悻悻地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傻瓜,岂会当着他的面说这些。罢了,不说这些糟心事,我们早些歇下。”
反正盛澈再能耐,也不敢对她们母女不敬。其余诸人,她管不了也懒得管了。
……
数日后。
盛鸿和谢明曦才得知平王被毒哑之事。
盛鸿憋了一肚子无名火,黑着脸去了军营。当日,练武场里一片哀嚎声。
谢明曦倒是未受太多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