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殿祭司
“你说我不是失败是什么？”
朱文光都说出来之后，心里倒是比之前轻松许多。
他自嘲地笑笑，舀了一口粥，继续喝粥。
兰玉蓉看着他消沉的样子，大概知道他的心结是什么了。
那天酒会，遇到很多优秀的人，又被长辈调侃数落，他心里不舒服了。
但他又不像别人，他学不会不破不立。
他怂惯了，能躲则躲，能逃避则逃避，只要能得过且过，他就不会想着有什么彻底的改变。
其实人都会这样。
趋利避害是生物本能。更何况，人类这种高等动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舒适区。
很多鸡汤文都会鼓励大家走出舒适区，挑战新机遇什么的，着实有一些人尝试了，走出了舒适区，完成了新挑战，获得了意外的成果。
但这种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被这种鸡汤文搞得焦虑不堪，有的甚至抑郁了。
兰玉蓉以前有位高中同学，就是被这种鸡汤害得抑郁了。
那位高中同学本来是文科大手，学习成绩如果只算文科，那绝对是名列前茅的佼佼者，但老师、家长、同学、朋友都劝她，你这么聪明，学理科也没问题啊，而且理科好找工作，文科就业趋势难，毕业就是失业。你文科已经那么优秀了，选理科多好啊，走出文科的舒适区，挑战自我，成功了就是文理全才啊balabala……
这位高中同学就动摇了，文理分科的时候，一咬牙，选了理科。
结果，理科对她而言比文科难多了，她的成绩逐渐下滑，下滑，再下滑，从以前的文科第一跌到理科前十，前二十，前五十……
越是成绩下滑，她越着急，她越着急，就越找不到合适的方法。
开始她想转回文科，但仍然是很多人劝她坚持，她也不够坚定，就又被劝回去了……
如此反复直到高考。
成绩自然是不理想的。
她整个人也变得阴郁了许多。沉默寡言，自信全无。
都说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才能倾尽全力，甘之如饴。
反过来，自然是会无趣无味，枯燥至极。
“幸而后来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建议她复读一年，这回选文科，是她擅长的领域，也更能找回自信。”兰玉蓉对朱文光说完故事的结尾，“所以，我觉得，你要坚信自己是最棒的。你喜欢的，就是最好的。总是听别人的，就会迷失自我。”
朱文光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才道：“蓉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理性了？”
兰玉蓉：“我一直很理性的好吗？”
“不啊，你以前比较感性，而且比我还感性。伤春悲秋的，没这么多大道理可讲。”朱文光打量着她，紧锁的目光让兰玉蓉心底有点发虚。
好在朱文光也不会想到好友已是别的灵魂，他总结道：“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啊，该不会是程一帆整天给你讲这些大道理吧？”
兰玉蓉忍不住笑了：“你觉得他是这种人吗？”
“我觉得是。”朱文光小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有一点点怕他。”
“怕他做什么？他又不吃人。”
“这话说的……”朱文光无力吐槽，他靠在椅子背上，直叹气，“我是觉得他气场太强大了，做什么事都非常有把握那种，快准狠，最重要的是，稳。稳得一笔。就好像……所有事都将会在他掌控之中似的……真让人羡慕啊。”
“他也就是经历比较多吧。”两次不愉快的经历外加家庭变故，程一帆目前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已经比常人一辈子还曲折了，他要是还不沉稳，那才有问题呢。
“嗯，他经历的确比较多。电竞、游戏、动画……”朱文光心中还是有些自卑，“真精彩啊。”
“你也不差啊。酒吧、乐队、追星。”兰玉蓉总结道，“你还是富二代呢。”
朱文光垂着眼眸，盯着桌上的碗发了会儿呆，然后才冒出一句话来：“那你怎么不选我啊？”
兰玉蓉微微一愣。
朱文光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终于……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这话多少带着几分委屈，尤其是他低垂着头，又垂着眼眸的样子，特别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小可怜。
兰玉蓉沉默着，心中搜索着合适的词句，想要说点什么，又怕说什么都不对。
朱文光倒是也不急于听到她说话。
他略微勾唇一笑，微微抬眸，看着兰玉蓉：“我长得也不差，有钱，跟你还能经常玩到一块儿，咱俩认识得还很久，彼此了解，家长也都认识……”他几乎一口气说完的，语速也有点快，“如果你选了我，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兰玉蓉笑了笑：“你爸不喜欢我呀，而且……我之前，喜欢的是江翰墨。”
“所以我就说嘛，江翰墨都可以被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能？”朱文光苦笑着，眼眶有点红，“是因为我们太熟悉了吗？因为我们已经是哥们儿了？”
“差不多吧。”兰玉蓉笑道，“你不觉得我们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吗？如果我没遇到程一帆，或许……我们能走到一起。不过缘分的事……不能强求。”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能强求。”朱文光呢喃道，“不能强求啊。”
第59章 友情至上
朱文光慨叹完，委屈完，心里又充满歉疚。他看着兰玉蓉，小心翼翼问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咱俩谁跟谁啊，好哥们间相互照顾不是很平常吗？”兰玉蓉放下水杯，目光温柔，“你好点了吗？”
朱文光点头：“好多了。谢谢。”
“喜欢一个人，没有对错。所以你也不要太钻牛角尖。我很感谢你对我有除了友情以外的喜欢。不过我已经有程一帆了，对你的喜欢我只能说声抱歉。”兰玉蓉认真看着他，“你这么好，我没能跟你在一起说不定是我的损失呢。而你肯定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
朱文光敛眸：“嗯。”
“你看我不就是个例子吗？我以前，死追着江翰墨不放，几乎是死缠烂打了，还用了许多不光彩的手段，结果呢？”兰玉蓉以身为例，“鬼门关走了一圈。我想通之后，彻底放下他，然后没多久就遇到了程一帆。虽然我跟程一帆的情况不足以给你当正常范例参考，不过，这也说明了，适时地放下才能有新收获。你说对吗？”
朱文光此刻心境已经平静许多，他跟兰玉蓉如此开诚布公地聊天其实非常难得。
他们以前，多是开玩笑，玩笑里掺杂几句心里话，谁都不当真。
没想到……认认真真踏踏实实诚恳地剖白内心，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对。”朱文光恢复往日的玩世不恭，“所以，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吗？”
“当然。”兰玉蓉也笑了，“怎么？你怀疑我？要歃血为盟义结金兰吗？”
“那倒不用。”朱文光笑了，“歃血为盟我也不敢啊。我怂。”
如果他不怂，说不定早就跟兰玉蓉在一起了，那也就没程一帆什么事了。
“你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很清楚嘛。”兰玉蓉跟他开了句玩笑，“总之，你很优秀，你自己也知道你在某些领域很优秀。那天你哥不还说了吗？你赚的钱有时候比你老爸想象得还多。所以不要再纠结了，人生是自己的。自己过得快乐就好，别人给出的什么标准啊期许啊也只能是期许和建议了，毕竟别人不帮你过你的人生啊。他们还有他们的人生要去折腾呢。”
“行了，知道了，大哲学家。”朱文光状态恢复，就不存在什么尴尬了，他跟兰玉蓉插科打诨几句，起身收拾东西，“你还去公司吗？”
“不去了，今天的时间都是你的。你是要睡觉休息还是跟我聊天？”兰玉蓉也想为他们的友谊再付出些时间和耐心。
两人今天难得说开了，也不尬了，当然要乘胜追击。
朱文光听了这话很开心，他道：“不睡了，我睡够了。纯聊天也没意思，我们……玩游戏？”
“行，玩什么。”
“等我找找……”朱文光去电视柜旁鼓捣一番，连接游戏手柄递给兰玉蓉，“玩我们上学时候玩的《星际战神》怎么样？”
“好啊。”兰玉蓉以前虽然不太玩游戏，但自她来这边，慢慢接触了不少，也试着玩了几款，发现还不错。再说，她好歹守着个游戏大神当男朋友，对游戏并不陌生。
两人开始玩游戏。
兰玉蓉的技术自是不敢恭维，朱文光都被惊到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菜？”
“我多久不玩了？”兰玉蓉靠在沙发上，振振有词，“而且我怀着孕呢，动作迟缓，脑子也迟缓，指挥手的动作跟不上。”
朱文光语塞：“……行吧，你都用一孕傻三年来当挡箭牌了，我还能说什么？”
玩了两局游戏，朱文光按了暂停键：“你要休息会儿吗？”
“没错，我正好要去趟卫生间。”兰玉蓉起身，朱文光也跟着站起来。
“不用跟着我，没事。”
兰玉蓉从卫生间出来，朱文光又站起来：“我送你回家吧。还是送你去找你家程一帆？”
“这么着急赶我走？”兰玉蓉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我等他来接我。”
朱文光愣了愣：“……也行。”
“你不是对电竞投资感兴趣吗？正好他过来的时候再给你科普科普。”兰玉蓉解释道，“我也懒得折腾了。好久没这么轻松了，过来，继续玩游戏。”
“……行，继续玩。”
两人又玩了一会儿游戏。
朱文光惦记着她怀孕身体不便，没玩太久，中途还跑去厨房给她洗水果切水果吃。
兰玉蓉也会在累的时候活动一下身体。
吃水果的时候，两人都去了餐桌旁坐着，这边的椅子是硬的，比沙发那里舒服些。
朱文光问她：“你们……考虑过什么时候结婚吗？”
“还没有。不着急。”兰玉蓉还是这个说辞，“反正我又不怕他跑了。”
“真佩服你的自信强大。”
“所以你也学着点儿。”兰玉蓉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鼓励朱文光的机会。
“学，一定学。”朱文光看了眼时间，“你累不累？你要累了可以在客房休息会儿。到程一帆下班还早呢。”
兰玉蓉也不推辞：“行，那我去眯会儿。”
兰玉蓉去客房休息，朱文光仍在客厅坐着发呆。
他拿着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程一帆电话，又放下手机。放下没多久又拿起来。如此纠结几次，终于还是打了出去。
程一帆接通：“喂？”
“是我。”朱文光出声。
“什么事？”程一帆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是谁。这年头都有来电显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