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恰日明之
依她所见,裴宜乐虽然婚前心里藏着个早死了的丫鬟和养了个见不得人的外室,但婚后确实对李赤鸾是不错的,李赤鸾出身名门,不仅生得貌美动人还举止有度,裴宜乐是满意极了的。
但是若说有问题,这问题还真不小,裴宜乐对李赤鸾虽好,可如果李赤鸾真的是真心实意对裴宜乐的,她就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和人私通。
能让一个已嫁给门当户对之人的闺秀淑女私通的,那必是她心甘情愿爱得极深的人。
焕娘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才道:“这夫婿是极好的,与三姑娘配极,门户也相当。照理婚后二人夫唱妇随更是轻而易举,但是三姑娘切忌心思浮躁,让人钻了空子。”
李老夫人点点头,道:“是极,咱们这样的人家男人纳妾常有,只要自己立住了就不会给那些人可乘之机。”
焕娘听了笑而不语,她这话暗里指的却是上辈子李赤鸾与人私通一事,但这事不能说出来,只好说得委婉,也难怪李老夫人想到妻妾上头去了。
秦氏一言不发,才缓和了些的脸色竟又变得铁青,站在一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见焕娘不再继续接下去,赶忙上前说:“母亲回去休息吧,赤鸾这儿想必已没有大碍了,明日再来看她也是一样的。”
此时夜已很深,李老夫人也确实撑不住了,于是便起身离开,末了对秦氏说:“你也早些歇下罢。还有多找几个得力的婆子好生送金姑娘回竹心院。”
又转头对焕娘道:“外头风寒,夜里一吹人更要冻病的,我那儿有件野鸭绒织锦缎面斗篷,早已着人拿来了,金姑娘可千万不要嫌弃。”
于是焕娘又是一番推辞,李老夫人不在乎这么点玩意儿,送出去就没有收回的,焕娘也就乐得收下了。
等她出了院子往竹心院去,这才想起黑影,也不知道黑影回去没有。
黑影当然没有这么傻,他自焕娘跟着李老夫人离开之后就自己回了竹心院,焕娘回来的时候他正站在院子里等他。
焕娘不回来,竹心院的人自然也不敢睡,焕娘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今儿晚了,大家都去睡去吧。”
又对黑影眨了眨眼,轻声说:“幸苦。”
黑影看着她笑了。
焕娘见他还立在那里不走,直觉他还有事,于是过去问:“怎么还不去睡?”
“我方才回来时看见竹林旁有木芙蓉开了。”黑影道。
焕娘今夜跑来跑去的本也没有多少睡意,于是笑道:“你还想看吗?”
黑影不语,看向她的眼神里有试探与急切。
“你现在想看吗?”焕娘问。
“现在?”
焕娘点点头,说:“现在,我想看。”
“好,我陪你。”
焕娘也不想大晚上再惊动其他人,偷偷找了碧儿让她开了门别声张,和黑影两人提了只灯笼就出去了。
木芙蓉就长在竹林边上,先前没有开花的时候,焕娘从来没有发现过。
其实她从上辈子开始,早就没有什么赏花的心情了。
花再美也总有凋谢的一天,不如不看。
焕娘提着灯笼往木芙蓉花丛上面照了照,大花重瓣的花朵被烛光一朝更显娇艳,正是开到最鼎盛的时候。
焕娘只看了一眼就把灯笼挪开了,不消几日之后这花就会凋零,甚至不用几日,来一场急雨便可。
“怎么不看了?”一旁的黑影轻声问。
“花是很好看的,”焕娘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不长久。”
黑影笑了,他摇了摇头道:“随你。”
两人就这样站在木芙蓉旁,也不往回走。
“今天的事要谢谢你。”焕娘知道若不是黑影对那个男的起了疑心也就不会发现李赤鸾的阴谋诡计,后来若不是黑影帮她扛走李赤鸾,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她一说谢,黑影倒是有些不自在:“小事一桩。”
“你每次说话能不能多说一点?”
焕娘觉得黑影这样的相处方式很容易和人把天聊死。
“......”
“好吧。”焕娘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开,“晚了,咱们回去睡吧。”
焕娘走了几步,黑影却没有跟上来,焕娘只得再回去叫他。
她把灯笼举到黑影面前,打趣道:“是木芙蓉太美了,你犯了花痴不想走了吗?”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黑影看着她缓缓道。
焕娘耳根子微微发热,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道:“这是木芙蓉,又不是海棠。”
“你若是怕花凋谢,日后我为你种满各季花卉便是,如此,一年四季百花皆放。”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焕娘还听不懂,就枉费韦氏那么多年的教导了。
可是这话她又如何敢应。
种满了花又如何,花也是要靠人去养的,等人忘记了花,自然又只剩一园子枯枝朽叶。
见她不语,黑影有些着急,面上却依旧能按捺得住。
“也难怪你不信我。”
焕娘连忙解释道:“我没有不信你......你很好,只是我......”
话说了一半,焕娘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她又想起了自己过得失败透顶的上辈子和过去一塌糊涂的十七年。
“记住,我叫谢元思。”黑影突然贴进了焕娘的耳畔,用极快的语速说完了这句话。
焕娘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他又道:“不能与另外的人提起。”
焕娘定定地看了谢元思一会儿,说:“好。”
第37章
裴宜乐是到第二日早上才被人发现晕倒在地上的。
李敬山那时还未起床,听到下人禀报顿时连瞌睡都没有了,这祖宗可千万别有个三长两短。
于是李敬山的院子再度忙乱起来,直到请来了大夫,熬上了药,裴宜乐才悠悠醒转。
李敬山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裴宜乐真的在李家出事,这可怎么收场才好。
裴宜乐昨天被下了药,又被打了一棍子,醒来后只觉头晕眼花,缓了好一阵子才看清面前站着李敬山,问道:“我怎么了?”
李敬山一边让小厮给他灌参汤,一边道:“你问我怎么了?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摔到地上的?”
“我没有摔到地上。”裴宜乐想也没想就道,“有人打我,屋子里有好多人。”
李敬山以为他摔糊涂了,瞧着他的惨状乐道:“你怕不是摔坏了脑子,你这屋子里连张纸都没少,根本看不出有人进来打过你,人家图什么,就图打你?”
裴宜乐哀怨地看了李敬山一眼,刚要辩解,却见李敬山笑到一半突然变了脸色。
“很多人......这......你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裴宜乐立刻否认:“哪来的鬼!”
“不是,”李敬山立刻凑近了神神秘秘地对裴宜乐说,“昨天晚上,我三妹妹在我院子外头撞上鬼了!难保你遇到的会不会也是......”
说完自己先就被自己吓到了,李敬山环顾了一下四周,喃喃道:“这估摸着是我的院子闹鬼了,不行,我要去找金姑娘。”
“行了,去找什么金姑娘,她还能给你作法驱鬼?”裴宜乐倒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他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这你就不懂了,你这样的俗人是不会懂金姑娘的。”李敬山立刻就损了裴宜乐一句。
裴宜乐差点脱口而出他最了解金焕娘了,从里到外。
他到底忍住了,只听李敬山又继续道:“昨夜三妹妹出事,还是多亏了金姑娘。”
裴宜乐这才问:“你三妹妹撞了哪门子鬼?金......姑娘对她做了什么?”
李敬山对几个妹妹一直是真心爱护,即使不如嫡亲的李应鸾,但也非常上心,他重重叹了口气:“说是夜里出去惹到了邪祟,被金姑娘用香灰水给治好了。”
裴宜乐嗤笑一声没有说话,李赤鸾到底是不是遇到邪祟他不知道,可是依他看来李家这许多神神叨叨的事,一多半是自己先吓自己,焕娘有几斤几两他最清楚,李家不去报案却去外面请个“神婆”过来,也不知道到底想瞒些什么。
“方才我和你说的三妹妹的事,你就当不知道。”这时李敬山又悄悄对他说。
裴宜乐觉得很奇怪,问道:“为什么?”
“还不是我那祖母,”李敬山一脸无奈,“那个......我们家女孩儿的事鲜少往外头说的。”
还有些话李敬山却是不好对好友说出来的,李赤鸾这遇鬼又疯闹的,李老夫人怕传出去影响了她的亲事。撞了邪祟便罢了,李赤鸾在院子外头当众疯闹了一场他是万万不敢说给裴宜乐听的,若真是裴家知道了这事不要李赤鸾,李老夫人要扒了他的皮。
李敬山甚至还有些庆幸昨晚裴宜乐晕死过去了。
感谢他院子里可能存在的“鬼魅”。
想起这个,李敬山还是有些害怕,反正裴宜乐也没有什么大碍,于是他道:“你好好休养,我去找金姑娘了,不然我不敢住这儿。”
裴宜乐很想阻拦,却绞尽脑汁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敬山往外面走。
李敬山到的时候,焕娘和谢元思正好坐在院子里喝茶,焕娘无论是泡茶还是斟酒,手艺都很不错。
“金姑娘好兴致,”李敬山直接就在旁边坐了下来,“既然如此,我也来讨一杯茶喝。”
“昨夜折腾了半宿,大爷起得倒是早。”焕娘笑着将茶递给了李敬山。
李敬山看着焕娘伸过来的柔夷素手挪不开眼睛,焕娘又叫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喝了口茶只觉颊齿留香,慢啜了半杯才道:“唉,我那院子怕是也不干净了。”
焕娘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不干净是什么意思,在她眼里和裴宜乐混在一起的人就几乎没有干净的。
“昨夜不仅仅是三妹妹,我的好友也无缘无故晕倒在屋子里。”李敬山解释道,“他还说了他晕倒前好像看见屋子里有很多人,这不是闹鬼是什么?”
焕娘心里偷笑,末了又问:“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看到鬼了吗?”
“他倒没说这个,但我觉得他刚醒来脑子不好使,所以不用听他的。”李敬山一口咬定是闹鬼,“我本来也不信这些的,但哪有那么巧的事?”
李敬山又犯了愁,喃喃道,“金姑娘昨天三两下就治好了我三妹妹,可有什么法子给我那院子驱一驱邪气?若是给我祖母知道是我的院子出了事,怕又是好一场折腾。”
是不是闹鬼焕娘心里最清楚,她也不想吓唬李敬山,只能道:“倒不是大爷院子里闹了鬼,三姑娘不过碰巧来了大爷院子门口,怎能赖上那里?至于裴公子,保不准也是从外头带过来的那东西。”
即便她尽量说得不那么骇人,李敬山还是有些吓到了,连忙问她:“那东西万一还跟着裴宜乐怎么办?那岂不是还在我院子里?这可怎么办?我看我还是去外面庄子上避一避。”
焕娘本想说已经无事了,但既然事涉裴宜乐,她又怎能轻易放过。
她沉吟片刻,才说:“办法当然有,只是我想裴公子一定不会听我的。”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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