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回头金不焕 第25章

作者:恰日明之 标签: 穿越重生

  虽说四房如今与大房是不太对付,但借住一晚总是没有事的。

  管事急着叫人过去那边庄子上支会一声,又让李敬山二人先进来休息一会儿喝口热茶。

  李敬山却道:“不必这么麻烦,天就要黑了,我们这便一起过去吧。”

  这时的雨倒不似方才那么大,只是依旧缠绵不断,远方连绵的山间起了一层薄雾,好在已然到了平地上,不必再去走那山路。

  秦氏庄子上的人也没想到将将就要入夜之时还会有人前来,庄子里那些人歇下得早,李敬山身边的小厮敲了好半天的门还不见里面有人应答。

  李敬山在门口踱着步,裴宜乐也从马车上下来了,他的脚方一落地,便看着地上被雨涿起的泥泞皱了皱眉,又赶紧在寒风袭来之前拢紧了披风。

  “怎么下来了?”李敬山斜眼打趣道,“不怕乡下的风把你吹倒?”

  “我哪有那么脆。”裴宜乐无奈。

  左右等着也无事,李敬山正欲再与裴宜乐胡扯几句,却突然停了下来。

  裴宜乐知道他这几天有些神神叨叨,于是也不去理他,才刚走了几步想舒展筋骨,却发现脚边落了只雏鸟,大约是被急风骤雨给折了翅膀,奄奄一息。

  他想也不想就俯身拾起了雏鸟,这鸟光秃秃的毛都还没长齐,浑身都沾满了雨水和泥水,看着皱巴巴的,躺在他手心里可怜得很。

  李敬山凑过来看了一眼就立刻跳开了,“啧”了一声才道:“这东西怪吓人的,像拔了毛的鸡,你快些扔了,让它自生自灭去吧!”

  “这是才出了壳的雏鸟,”裴宜乐说着还用手指轻轻摸了摸,看得李敬山毛骨悚然,“也不知道爹娘去了哪里,放在外面怕是活不成。”

  李敬山又“啧”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大圣人?与你无关的人躺在地上你都不会去多看一眼。不过是只鸟,还有什么爹什么娘。你若是喜欢救下便是,别装出这幅悲天悯人的样子,我看了酸得很。”

  裴宜乐这回只笑了笑不说话,他是什么人自己也清楚得很,他们这样人家出来的人里善男信女才是异类,别说是一草一木一花一鸟,便是人命也从来没放在眼里过,特别是与自己无关的人命。

  或许是周遭过于萧索寂寥,秋雨又将人的心砸软了几分,就像被晒了一夏失了水分干涸皲裂的土地,遇到一场秋雨又重归柔软。

  裴宜乐将雏鸟轻轻地护在掌心里。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李敬山突然问道。

  裴宜乐仔细听了听,除了风雨声并无其他,正要回答他,那边的大门终于开了。

  在秋夜雨中略显凄清的庄园立刻便热闹了起来,平添了几分人气。

  裴宜乐把雏鸟放在一块干净的绢布上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雏鸟的翅膀并没有伤到骨头,这会儿缓过气了,自己就先摇摇晃晃站起来了。

  李敬山很是讨厌这个丑兮兮的东西,一直不敢走过来,只是远远地站着。

  他又皱起了眉,道:“差不多得了,不过就是一只鸟,等天气好了我叫人给你抓几只好看的过来。”

  说着又叫来了一个小丫鬟:“把这只丑八怪拿下去,收拾干净了好好养着,省得他磨磨唧唧像个女人。”

  裴宜乐倒没有真想养只雏鸟,只是落在脚边了就拾起来救一救,发一发难得的善心。

  等到小丫鬟小心翼翼把鸟拿走了,李敬山才敢坐过来,这时下人已上了熬得又浓又热的姜汤,两人赶紧喝了一碗。

  不知不觉中外头的天已经彻底暗下来,庄子里人少,李敬山和裴宜乐是习惯了热闹的,一时觉得这里太过于冷清,几乎没有人气儿。

  胡乱用了些饭菜,裴宜乐正要回去自己屋子,却听见远方隐隐传来一声婴啼。

  李敬山全身一下子紧绷起来,问:“你也听到了是不是?”

  裴宜乐觉得李敬山在家里待得太久,都开始疑神疑鬼了,便道:“怕是猫叫。”说着又要离开。

  李敬山又把他拉回桌边,问自己身边的小厮:“你说是猫叫还是孩子叫?”

  此时又有几声响动传来,那小厮皱着眉听了一会儿,才说:“是孩子叫。”

  “孩子叫又如何?”裴宜乐失笑,“庄子上有仆妇新生了婴儿也是有的,不必事事都向你这个大爷汇报。”

  话虽如此也没有错,可李敬山总觉得自己心里发慌,于是叫来了庄子上管事的,说:“乡野间怕是野猫野狗多,特别是野猫,别叫进到院子里来。”

  这庄子上管事的是个六七十的老头,姓石,从当年秦氏嫁到李家起就待在了她陪嫁的庄子上。

  石管事听后愣了愣,直接就道:“哪有什么野猫?从不敢叫野猫野狗进了咱们庄子的。”

  “这很好。”李敬山立刻道,“看来我也要让咱们庄子上的和你们学一学。”

  石管事看着老实巴交的,像个庄稼人,若不是不会来事,也不会一把年纪还在这里待着,连说话也是主子说一句他跟一句。

  李敬山又道:“庄子里人倒少,怪冷清的。”

  石管事道:“大爷说的是,本来就只剩我们几个老仆留着看庄子,前些日子三姑娘来住了一阵倒又留了几个小丫头子和婆子下来,说是也让我们享享福。”

  “那倒好,三妹妹最是心善的。”李敬山“呵呵”笑了一声,“庄子上可是有人生了孩子,我方才还听见有婴孩的哭声。”

  石管事笑了笑,说:“这里没有刚出生的孩子,大爷想必是听错了。”

  又道:“怕是庄子外面的野猫,大爷分不清楚。”

  李敬山点点头,仿佛了然:“原来是猫。”

  这毕竟是秦氏的庄子,李敬山什么话都不好随便说,只能拐弯抹角问。

  石管事走后,李敬山一脸的不相信,对裴宜乐道:“这庄子也不小,外面的猫叫怎么听到。”

  他的小厮也跟着道:“大爷怎么会听错,分明就是婴孩哭。”

  李敬山脸色忽然变了,急道:“不会是那东西又跟着我们到这里了吧!”

  “你......”裴宜乐无奈地摇摇头,“石管事一看就不会撒谎,既然话都前后有矛盾,那怎么也不能是闹鬼。”

  “可是孩子有什么好瞒的?”李敬山也回忆起了石管事刚刚的神情,还真有些不自然,“庄子上无论是添了什么人都要报上去,这石管事到底在干什么?”

  连续七日没有休息好,今日又奔波了一天,裴宜乐的好奇心远没那么重,他懒得再陪李敬山耗下去,直说自己累了就回了旁边的屋子。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裴宜乐也被一阵婴儿的啼哭吵醒,惊出一身冷汗。

  因此时愈发万籁俱寂,那声音便更明显,裴宜乐起身开了门,果然看见李敬山房里也亮起了烛光。

  李敬山溜过来找他,又是一番鬼魅邪祟的说辞,恨不得立时就把焕娘请来跟在身边。

  裴宜乐刚劝了几句,又是一阵哭声,在雨夜中更显诡异,裴宜乐心知不会是闹鬼,只得道:“你若是真的害怕,我这就带你找过去,肯定是人。”

  庄子上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裴宜乐和李敬山没有惊动任何人,带着个小厮就出去了。

第40章

  李应鸾和沈氏第二日午后就接到了前去庄子上修养的李敬山的信,让李应鸾立刻带着焕娘一同过去。

  他信中什么都没有明说,来人却似乎很着急,问他到底有什么事,也只肯说李敬山觉得自家庄子住着也不甚安稳。

  自然不好叫焕娘一个姑娘家独自前往,只好让李应鸾一同作陪。

  这事自然瞒不过李老夫人,她先是不肯应,后来大概是怕李敬山真有什么事,只得勉强同意,又从各处拨了不少人过来陪着焕娘和李应鸾。只是今日是走不了的,外面本就下着雨,到了庄子上也近午夜了。

  不仅是李老夫人,焕娘自己也是不肯去的,她一想起裴宜乐也在那里就本能地抗拒。

  然而毕竟是李敬山来请的,她实在不好推辞,想和谢元景一道过去,却想起对于李应鸾来说到底有些不方便,只好作罢。

  连下了两日雨,到启程的那天早上雨虽已停歇,天气却愈发阴冷,焕娘这几天有些秋乏,这会儿出了屋子吹了冷风倒是清醒了一些。

  一行三辆马车在路上缓慢地行驶着,李应鸾嫌冷清也过来与焕娘挤到了一处。

  山路泥泞,马车走不快,本来只需要三四个时辰的路程硬是到了将要傍晚还未走到。

  李应鸾过了晌午就在马车上抱怨,眼见着天就要暗下来,她又对身边的丫鬟道:“你去催一催,无论如何不要到晚上,我不想天黑了还在荒郊野外,再拖下去哥哥也要担心咱们了。”

  丫鬟应声正要出去,马车却突然一震,停了下来。

  李应鸾再也忍不住,高声问道:“又怎么了?”

  外面的人道:“四姑娘,金姑娘,咱们这辆马车的车轮好像快掉了。”

  于是李应鸾即便有再大的怨气也只好和焕娘一起下了马车。

  焕娘一看,马车正停在狭窄的山路当中,右手边虽不是悬崖,可也陡峭得很,因连下两日雨,泥土都有些松动,左边山壁上不断有土和小石子掉下来。

  她看了看天色,问道:“还要多久才能到?”

  李应鸾也说不上来,转头去看身边跟着的一个仆妇,只听她道:“不远了,走过这条山路便到了。”

  “这样吧,让他们先在这里修着,我们坐另一辆马车先走。”李应鸾想了想还是说,“等我们到了再叫人来这里帮忙,否则要耗到什么时候。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拉着焕娘往后面马车那里走,既然是主子发了话,其余下人再也没有不肯的道理,再者让主子在这荒郊野外的受着风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也跟着呼啦啦一大群人簇拥着二人过去。

  经过靠外侧的一边山道时,李应鸾贴身的丫鬟自然上前护住了她,更有两个健壮的婆子扶着。

  焕娘这边除了碧儿也另有一个眼生的婆子上前来,焕娘倒没有李应鸾那么娇贵,正要转头和那婆子说不用,后边腰上却不知被谁重重推了一把,焕娘脚下的泥土又松又软,立刻就站不稳了,还没等她叫人拉住自己,身子就已朝外面扑去。

  焕娘一瞬间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一声尖叫刚刚出口,身子已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将她紧紧搂住,把她又重新拉回平地。

  焕娘睁眼一看,竟然是谢元思。

  他今日没有戴面罩,只是头上罩着一个斗笠,脸隐在斗笠之下让人看不分明。

  谢元思当然不会放心焕娘就这样急匆匆离开。

  且以他的性格,不会别人不让他跟他就不跟。

  在焕娘他们还没有出门前,他就去外面弄了一匹马,等焕娘他们前脚刚离开,他后脚就跟上了。

  谢元思远远地跟在后面,这些马车走得慢,他跟得也没有不耐烦。

  焕娘的心跳得厉害,谢元思再迟来一步,她掉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李应鸾先是听到焕娘的尖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转过头去又看见了一个凭空出现的男人,于是在下人们的环绕下又后退了几步,瞪着眼睛问:“你是谁?你意欲何为?”

  谢元思把斗笠往下又拉了拉,使自己的脸尽量隐在阴影中。李应鸾几乎没有见过焕娘的“弟弟”,更认不出来没有戴面罩的他。

  他也不理会李应鸾的问话,反而一把抓住跟在焕娘的身边的那个婆子,朝焕娘使了个眼色,沉声道:“是你推的她。”

  其实焕娘才刚站稳就立刻想到是这个婆子推的自己了,碧儿与她并排站着,双手还虚扶着焕娘的左臂,自己身后就她一个人,不是她还会是谁?

  李应鸾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也顾不了这么多,连忙过来问:“有人推你?”

  焕娘点点头,指着那婆子道:“我差点掉下去,就是她推了我。”

  末了又立刻补充道:“若不是我弟弟不放心我,远远地盯着,我可能就没命了。”

  李应鸾先是好奇地看了谢元思一眼,道:“你弟弟跑得可真快。”

  这时已有另外的婆子上来压住那婆子,李应鸾上前仔细看了看,说:“这不是我房里的,也不是母亲那儿的。”

  话到此处李应鸾不好再说下去,焕娘却已心知肚明,既然不是大房这里的,想必就是李老夫人从各处拨来的人了。

  只是不知李府有谁竟对她起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