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又
段氏点了点头。
余慧心走出房间,就听后面传来一阵笑声:“她居然叫你娘!看样子你在这家过得不错……”
余慧心皱了皱眉,快步走远,却不知这妇人正在向段氏打探她。
“她就是嫁给举人老爷那个?”
“什么举人老爷?”段氏不悦。
“哎呦,就是举人老爷嘛!”此时能进京赶考的人,通称为举人,“她不是嫁了好几年了吗?还没当娘呢?我看她瘦得可以,怎么生哦!我知道一副偏方,嫂嫂不如——”
“不用你操心。”段氏打断她。
“怎么不操心?你当人娘的,也不为她筹谋筹谋。我听说她被举人老爷休了,难道是真的?难怪不急呢……”
“你听谁说的?”段氏大急。
“街上都在说嘛。”妇人往外指。
段氏气得不行。她才不信街上都在说,就算她管家没两把刷子,陈氏还是会管的,总不至于是家里的下人往外乱传。
一定是这刘氏故意去打探的!余慧心和离的事,有心打探还是容易。
段氏气道:“什么休了?是和离!”
刘氏撇嘴:“不过是名目好听……”
段氏一怒,拍桌道:“你今天干什么来了?!”
刘氏猛然一惊,她是来打秋风的,怎能惹对方不高兴,就堆起笑道:“我还不是为你急。你说你当后娘的,本就不容易,现如今她被休……和离了,倒不如为她做门亲,也显得你为这个家尽心尽意。我娘家有个侄子,上半年刚死了娘子,家里又没有小的……”
“你闭嘴!”段氏着急地打断她,“哪里轮得上你家的侄子?”
刘氏不悦,满脸嫌弃:“不就是个商户?我们清清白白的人家还不想要呢。”
“那就别惦记!”段氏冷冷地说,“我给你拿两吊钱,你快回家去吧。今儿过节,晚了城门关了怎么办?”
刘氏心道:才两吊钱,守着这万贯家财,怎么这么抠?
但两吊钱对她来说也很多了。而且段氏心狠,怕余家说她吃里扒外,对留在张家的亲子亲女都不怎么接济。
刘氏觉得自己能拿到两吊钱已经很有本事,站起来道:“那就谢过嫂嫂了。”
……
余慧心到陈氏那里,本不想拿家事烦她,但余七巧的记忆里没有张家婶子,便忍不住说:“我刚刚去上房,那里有客,说是阿娘在张家的弟妹。”
“哦,刘氏啊?”陈氏一脸平静,“来过几次了。你管家,以后少不得与她打交道,心狠一点就是,不必觉得扫了阿娘的面子,阿娘可烦她呢。”
“怎么说?”
陈氏爱八卦,细细地说起来:“阿娘来时,本想带着阿城和阿墙的。”
阿城、阿墙余慧心知道,是段氏在张家生的孩子。余七巧见过阿墙一次,阿墙比她小几岁;阿城是男子,不方便见,倒不认识。
改嫁带着前头生的孩子,在此时并不稀奇。古人重家庭孝道,人来了,余老爷自然养着,况他养得起,是只赚不亏的。反倒是张家穷困,少了两张嘴,会轻松许多。
但这刘氏给婆母出了主意,说段氏嫁了有钱人,若是将孩子留在张家,她自然照看几分,张家可以跟着捞些好处;余家那般有钱,手指缝里漏点出来都够他们吃得满嘴流油了。然后又在阿城、阿墙面前说,段氏到了新家、有了别的孩子不会管他们,后爹还会虐待他们,搞得阿城、阿墙和段氏生分了。
结果段氏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觉得阿城、阿墙已经不归她管,他们不和自己亲近就算了,反正她成了余家主母,老了也是余家的子女孝顺她。她干脆就对余家尽心尽力,想着以真心换真心,将来总不会太差。哪怕她没给余老爷生孩子,她都不急,反正只要做好了分内事,将来余天瑞不给她养老,她还可以报官。
结果这刘氏就逢年过节来探望她,比阿城和阿墙都勤。
余慧心道:“阿城和阿墙在家怕是过得不怎么样……”
“再不怎么样都得过下去。再说都已经成亲了,只盼枕边人疼人吧。”陈氏说到此处,想到自己。自己运气算好,余天瑞听话疼人,公婆小姑又和气,换了高门大户不一定有这等好事呢。
“啊?”余慧心一呆,“阿墙还小吧?”
“十五岁了,上年成的亲,阿娘竟不打算让府里知道,自己拿私房做添妆。还好我知道了,又从公中备了份礼。”
“应该的……”余慧心喃喃点头。那个女孩子才十五岁啊,这操蛋的古代社会!
“不说他们了,咱们自己还得过年呢。”陈氏问起家中的琐事来。
今天的晚饭在正堂吃,按照习俗,堂外的空地上点了个大火堆,家家户户皆是如此,抬头望去,感觉街上灯火通明。
吃饭时,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细听有丝竹锣鼓声和唱歌声,那是一群人带着面具、扮成妖怪和打妖怪的在街上载歌载舞,有驱邪祈福之意。
余慧心本想去看热闹,但家里事情多,她不好意思走开,而且这个热闹不是随便看的,得加入驱邪的队伍才不算犯宵禁。
余慧心闷闷地想,那还是等元宵的时候去看花灯吧,跳大神不适合她。
吃完饭,圆圆迫不及待地去放爆竹。
此时还没有火.药,鞭炮和烟花不要想,爆竹是真的竹子,为了过年准备了好久,晒得很干,拿起来扔到堂前的火堆里就噼里啪啦作响。
余慧心觉得新奇,跟着扔了几根,还是不得劲,忍不住抬头看天上,没有烟花,只有星子。
空气是好,就是没有她想要的那种绚丽和热闹。哎,她为什么是个废材穿越女啊,白酒、肥皂搞不出来,火.药就更别想了,早知道就好好读书。
第二天吃过早饭,余天瑞去给邻居拜年,余老爷则等着邻居来给他们拜年,余慧心和段氏就负责准备招待客人用的吃食。
今天其实是余天瑞的生日,但白天显然顾不上,只能晚上再给他庆祝了。
余天瑞最先去的是郑家,毕竟是圆圆的师公,肯定要排在第一位,因此也带上了圆圆。
没一会,随行的下人将圆圆送了回来,“郑老不在家,进宫去了,少爷说等回来了再带小少爷过去。”
余慧心疑惑:“郑老不是致仕了吗?”
陈氏笑道:“只要圣上器重,可不管致不致仕。”
“今日大朝会,怕不轻松吧?郑老这么大岁数了,真够折腾……”
陈氏杏眼一瞪,急道:“掌嘴!”
余慧心马上闭嘴,抬手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其余人都当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近午时分,郑老从宫中回来。
余家吩咐了门上盯着,看见郑家的车马出现,就去将在外头拜年的余天瑞叫回来,让他带着圆圆过去。
两刻钟后,余天瑞带着圆圆回来,身后跟着郑仪和裴义淳。
裴义淳今日也在宫中,确切地说,他昨夜就进了宫。大朝会过后,郑老已经站得快散架了,他就亲自送郑老回来。既然碰到余天瑞去给郑老拜年,他于情于理也来郑家拜年。
余慧心见过他和郑仪,可以不用回避,就上前福了福身。
裴义淳有点不好意思看她,拱了拱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给圆圆备了点小玩意。”
陈氏不在。她刚刚忙了一会,有些疲累,暂时回房歇息了。
裴义淳便将东西递给余慧心,余慧心伸手接过,并不觉得有什么,观者却都觉得有点不对。但人家坦坦荡荡,他们也不好瞎想。
第45章
裴义淳松口气,脸微红,对余老爷道:“时间已晚,晚辈就不叨扰了。”
“还是吃点东西再走!”余老爷道。此时风俗,大年初一家家户户备着酒席,来拜年的人都吃点,去别人家拜年也吃点。
裴义淳没有拒绝,和郑仪坐了下来。
余慧心送圆圆去陈氏那里,跟陈氏说了裴义淳来拜年的事,叫圆圆将荷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挺重的。”她对陈氏说,“我还以为是铜钱,但摸着圆溜溜的,像弹子。那是裴聚宝,总不会送人金弹子、银弹子吧?”
圆圆打开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是一溜圆滚滚的鹅卵石,指头大小,粗细均匀。
果然不是金的,也不是银的,很符合裴义淳的性格。而且这些石头差不多大小,应该要花些心思去寻,也不算敷衍了。
圆圆当场就拿着当弹珠玩起来,说是给他的小玩意,还真是给他的小玩意。
打了两下,他咦地一声,将弹珠捡起,递给陈氏和余慧心:“阿娘、姑母,你们看!”
二人接过,见弹珠表面有刻痕,刻得不算深,却显出清晰的图案来。
余慧心拿到的像只耗子,她将石头转了一圈,发现背面有字,是个“学”字。又看其他的,上面也都刻了动物和字。
“好像是生肖。”她对陈氏说,“看来是裴聚宝亲手刻的了。”
陈氏对圆圆说:“你看你师父多用心?别看只是石头,但上面的每一道刻痕都是他对你的心意、价值千金。背后有字,应该是你师父对你的告诫,你按着生肖排,看看写了什么。”
圆圆听话地将卵石放到桌上,认认真真地排起来。他生肖背得不是很熟,有两三颗的位置不确定,灵机一动就去看背后的字——好歹诗文背过一些了,便照着句子的顺序调整,最后细解句子的意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余慧心和陈氏见他板起小脸,好奇石头上刻了什么,凑过去一看,都哈哈大笑起来。
石头背后写了“学而时习之”、“业精于勤荒于嬉”,正好十二个字。
“业精于勤荒于嬉……”陈氏好笑,“送了玩具还叫人不要玩,偏还把这话刻在玩具上,这裴聚宝……怪人!”
“他这是怕圆圆贪玩吧?以后圆圆每次玩的时候看到这句话,就没办法玩下去了,真是用心良苦!”余慧心想到那场景以及裴义淳做玩具时的心思,笑得肚子痛,对圆圆道,“你师父可真逗。”
圆圆有些哭笑不得,但认为余慧心有一点说得对——师父为了他,真是用心良苦。
他认真地道:“师父是为了我好。”一副绝不辜负师父的样子。
“你能明白就好。”陈氏觉得安慰,抓起弹珠塞给他,“今日过节,也不是不能玩,玩去吧。”
圆圆却没动,他被裴义淳的精分操作搞纠结了。
余慧心道:“给我吧。你师父说了业精于勤荒于嬉,你还是别玩了,正好我看着喜欢……”
“不要!”圆圆马上伸手去抢,“这是师父给我的!”
一不小心,有两颗滚到了地上。
“喵!”豆腐突然出现,朝其中一颗扑去,爪子按住之后又踢走。
“豆腐!”圆圆着急,追上去想捡回来,“你给我停下!不许碰!”
豆腐再次按住弹珠,警惕地看他一眼,低头将弹珠咬在嘴里,转身跑了。
“哎呀!”余慧心大急,“你别吞下去了!”
圆圆看了看手中的弹珠,也急:“它叼走了‘勤’字!”
余慧心噗嗤一笑,摸摸他脑袋:“这是老天爷叫你今天不必勤快呢。大过年的,好好玩吧,我这就去给你拿回来!”
其实裴义淳本想雕一只猫的,但怕暴露什么,才雕了套生肖,还郁闷生肖里怎么没有猫,恨不得今年就是猫年!
……
大年初四,官员放完假了,各行各业的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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