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Jassica
扫视了他们一眼,我才开口道,“这次任务是下山虏走成峦成将军,你们十人要首先保全自己,全身而退,成功与否只是其次,清楚了么?”
十人除了寒,都诧异地抬首看了我一眼。而后,领命而去。
逸凡与木堇赶紧组织寨里的人准备分批下山,三头目也从旁协助去了。无所事事的我靠着凌继续打盹……
黑风寨(六)
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我仍趴在凌身上,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整整一夜么。僵硬地挪了挪,凌立即帮我调了个姿势,我朝他感激地笑笑。瞥见窗前跪着的十条黑影,行动失败了啊。
正欲起身,凌制止了我,伸手理了理我的衣襟,才抱起我走出纱帐。
“都站起来!男子膝下有黄金,以后不要随便跪!”着实看不惯他们说跪就跪,哪天要不改成鞠躬或握手礼?
胡思乱想中,寒率先站起身,其他九人也利落地起来了。整齐地垂着眼,低着头,必恭必敬的模样。
一个一个仔细地查看了一番,衣裳有些破损,基本上都没怎么负伤。我满意地点点头。“你们的伤不要紧吧?”众人看我打量了许久,以为我是要责怪他们的办事不利,没想到我一开口,问的却是他们受伤与否。看到暗部的精英明显愣住的奇景,我不禁觉得好笑。
寒第一个回过神来。“启禀月主子,只受了些皮外伤,但是我等未能完成任务,甘愿受罚……”
“当时情形如何?”无奈地打断他,再让寒说下去,他们又要跪的了。
“成将军营帐的守备森严,五百精兵层层围住主帅的营帐,最外层还有将近百名弓箭手。我等十人甚至未能接近营帐百步以内。”我满头黑线,这个老将军不是贪生怕死,就是疑神疑鬼,很明显是前者。
逸凡等人走了进来。“如何?”望着我,逸凡皱起了眉。我略微摇了摇头。“大家都收拾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但是官兵严守汐凤山两面的出口,如何下山?”木堇直直地盯着我。
“汐凤山两面的出口……下山的路只有两条吗?”我疑惑地问。
“是的,南面和北面是峭壁,只有东面和西面有下山的路。”木堇望着我的眼闪闪发亮。“慕容小姐,你有解决之法么?”
“有倒是有一个……”垂头丧气的大伙立刻抖擞精神,我向后缩了缩。“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了。”
“你要准备什么尽管开口,”逸凡含笑看着我,“我们定会全力配合。反正现在的情况已是坏得不能再坏了,尽管放手去做吧,慕容月。”
我甩了甩头。的确,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要准备的很多,我们要争取时间,”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我向众人开口。“首先,呃……逸凡,寨里有羊么?”一致的目瞪口呆。“还有大鼓吗?”
逸凡哭笑不得,“寨里这两样都有。慕容月,你就别卖关子了。”
细细地跟众人说了我的想法,再一次整齐地呆若木鸡。而后迅速分头行事。
找人有意无意地把黑风寨的人要从东面逃跑的消息透露给牢里的其中一个大汉,假意疏忽,让其逃走。
果不其然,大汉直奔军营报信去了。
不久,三州大军便有三分之二集聚在东面的出口,严阵以待。忽闻山上鼓声大振,大军以为黑风寨要拼死杀出重围,便迎了上去。前面的官兵却齐齐掉进事先设好的陷阱中,成老将军唯恐有诈,停止行军,原地待命。西面的守军听闻东面的战鼓声,立刻向东面出口行进,与东面大队汇合,以图一举歼灭黑风寨。
守军一离开,守在半山腰的黑风寨众人立即下山。为了加快速度,所有精壮男子都要背上一位老人家或者两个孩童,轻装上阵,让他们早早穿好轻便适于跑山路的鞋子,身上不带一件行李。下山需要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现让他们从半山腰出发,虽背着一人,但也必须在半小时内跑下山,到达指定地点。媚娘准备的超大型马车在汐凤山一里外等候,这种马车经过我的改良,一次性能坐人。本来是想用来装鸽子的,没想到第一次用却是弄来装人。
随后派遣暗部十人跟在守军后头,时刻向我们报告守军情况。
战鼓一直持续敲着,守军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在东面出口僵持着。
半个时辰后,成将军心生疑虑,派遣一个十人小队到西面出口侦察。再半个时辰,又派了一队。听到影的报信,不想制造太多杀孽,我只是让暗部将他们都活捉,藏在西面出口不远处的山洞里。
只剩下最后一批人了。我吁了一口气,胜利在望。
这时,暗部十人返回报信,称三万官兵火速朝西面出口行军,不到一刻钟便可到达。
我心下一惊:来不及了!
环顾四周,只剩下我、凌、逸凡、木堇、影和暗部十人。已经没有马车了,最后一批人才刚走,极易暴露行踪。我使劲咬着下唇,没想到最后会功亏一篑!
一只手指救下被我一而再,再而三虐待的唇,凌轻柔地托着我的脸,朝我安抚地笑笑。如春风般的笑颜,如墨的黑眸闪着点点光芒。我不由看得痴了,忘了凌也是难得的美男子呢。
美人!有办法了,我朝木堇淡淡一笑,他莫名其妙地望着我。
“除了我和木堇,你们立即隐藏身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眼见凌和影有异议,我立即开口。“你们不相信我么?”两人犹豫了一会,才与其他人消去身影。
“慕容小姐,我要怎么做呢?我,我的武功不行,这个……”木堇支支吾吾起来。
听闻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我马上打断他。“抱着我。”
“什么……”木堇耳际立即红了。我贴近他耳边低语几句,他点点头,脸上飘着片片红霞,更显得容貌出众,艳丽非凡。
“什么人?”官兵将我们俩围住,长矛指向我们。“报告将军,发现两个可疑的人。”
官兵让出一个道来,四人走近。
前头一人头发和胡须灰白,双眼炯炯有神,这想必是那位相当“小心翼翼”的成峦成老将军了;后面三人,一人体型彪汗,满脸胡须,双手各持一个大锤;一人浓眉大眼,下巴剃得干干净净,二十的样子,相当年轻,腰间挂着一把佩剑;一人略显干瘦,八字胡,下巴尖尖,眼底不时精光一闪,背上一把大刀斜挂着。这三人看是三州派来的年轻将军了。我躲在木堇的怀里偷偷观察着。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汐凤山下?跟黑风寨有什么关系?说!”那个满脸都是胡子,看不清五官的大汉对着我们大吼。
“这,这位官爷,小的是半月前经过汐凤山的小商人。前阵子被虏上山,舍妹也受了伤。今日,听说朝廷派大军歼灭黑风寨,便趁乱逃了出来。今日一见,各位将军果然英名神武,气度不凡,难怪黑风寨众人一听到将军的名号,就四处流窜,逃命去了。”木堇半垂着眼,隐含泪光,神色委屈,楚楚可怜的模样,配着绝色容颜,风情万种,媚态百出。众人皆是一愣,眼神发直。
“咳咳,这个,黑风寨果然可恶,竟然……我们一定铲平黑风寨,为你出一口气!”大汉义愤填膺地吼道。
我趴在木堇怀里,不由掩面偷笑起来。美人计,果然好使啊!
木堇搂着我,一脸悲痛。“舍妹不愿伺候寨主,受了鞭刑。各位官爷,你们一定要帮我们兄妹俩报仇!”顿了顿,“小人急欲带舍妹回家治伤,四位将军,我们就此别过吧。”说罢,木堇一把抱起我,向外走去。
“等等!”忽然成老将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们两人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木堇缓缓转身,平静地问,“将军还有什么吩咐么?”
成峦抬手一挥,一人牵着一匹马走上前来。“路途毕竟遥远,军里没马车,两位将就着骑马回去吧。”
木堇微微松了一口气。向成将军千恩万谢后,抱着我上了马。我紧绷的神经才松了松。
“那么,我们告辞了。”木堇牵起缰绳,朝马下众人作了个辑。的
正准备出发……
“慢着!”一声大喝传来。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神经紧绷。木堇也僵直了身体。
转头,那名精瘦男子慢慢走近。“我认得你,你是慕容月!”
有惊无险
深深地看着那精瘦男子。没想到深居简出的我也有人认的出来,侧头有些歉意地看着木堇。他眼底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懊恼。
“想必慕容大小姐不认得在下了,”精瘦男子摸了摸八字胡,眼睛眯了起来。“金州聂家……”
我猛地想起来了,金州州长处理聂家惨案时,这人曾在一旁辅助办案。我咬着唇,脑里飞快地转着,寻找脱身之法。
莞尔一笑,“没想到小女子如此平凡的容貌,大人倒还认得。”这人是友是敌?
“呵,那晚聂家尸横遍野,惨状莫明,在场不少官兵吓得脸色苍白,面无血色,甚至呕吐不已。反观慕容小姐却镇定异常,神色不变,对质问与怀疑回答得条理清晰,句句在理。让在下十分佩服,由此对慕容小姐好生敬佩,印象深刻。”精瘦男子挑了挑眉,煞有介事地说道。
瞥了他一眼。对于学过人体解剖的我来说,尸体算什么,看得多了。真是小题大做!
“能得大人另眼相看,是月的荣幸。还未知大人贵姓?”不过,这人在那里还能观察得如此谨小慎微,想必也不是平庸之人,得调查一番。
“在下庞琅,金州守军将领,四品都尉。”庞琅抱拳如是道。
嘴角浅浅的弧度,我淡淡回礼。
“原来是慕容小姐,久闻大名啊。”成峦摸摸胡子,爽朗笑道。
“前阵子在下收到消息,慕容小姐亲临霂乡,却突然失去踪影,原来是跟这位公子……呵呵,游山玩水去了,没想到竟被虏去黑风寨。慕容小姐的伤不严重吧?”精瘦男子的视线在我和木堇身上来回转,笑得一脸暧昧。
对他恶心的嘴脸厌恶到极点,我在心底不停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
瞥见木堇尴尬的神色,以及抓得发白的手指。唉,只能将计就计了。
扯着笑脸,我淡淡地说道。“月的伤不碍事,休养几日便可。那么,现在将军愿意放行了么?”
“当然,当然,”庞琅恢恢手,官兵推到一旁。“慕容小姐,替我问候聂云公子,哦,不,是慕容云慕容公子啊。”最后几个字还特别的用重音强调,笑得那个别有深意。
药膏的药效过了,背后隐隐灼痛,冷汗渐渐浸湿衣衫,身体不住地微微颤抖。木堇察觉到我不妥,担忧地搂紧我。
在马下的众人看来,我们两人无疑是在相依相偎,亲密无间。
鄙夷,轻视,暧昧,嗤之以鼻,各种神色在众人脸上闪现。我不置可否,可怜身侧的木堇如坐针毡。
“我们走吧。”我亲昵地在木堇耳边低声细语,侧头在众人视线的死角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会意,笨拙的手状似亲热地环住我的腰,僵直的身躯贴近。
“各位将军,在下告辞了。”言罢,木堇立刻策马而去,恐再生事端,极速前进。
一阵颠簸,终于到达霂乡乡府。背上的衣裳已染满血迹,伤口裂开了。看来会留下伤痕,虚弱地趴在木堇身上,我甚感无奈。
感到有人温柔地将我抱下马,拥在怀里,似有似无的冷香。闭上眼,安心地陷入黑暗。
醒来,伤口已处理好,衣裳也换了。
“醒了?”抬首,绝侧身坐在床边,眼下淡淡的阴影。
转头瞥见不远处支着一张小床。白色的身影,缓缓移步而来。
“云儿,你的伤……?”看他靠着床边坐下,我倾身盯着他。
“无碍,只是月,你……”支吾着,绝淡淡地接话,“月,你的背怕要留下伤疤了。”
无所谓地笑笑,“只不过多个疤罢了,我自己又看不见,你们干吗愁眉苦脸的样子。”
赶紧转移话题,跟他们说黑风寨的事,尤其是击退朝廷军队的计策。
“为什么要准备羊和大鼓,月?”云儿眨巴着灵动的双眼,托着脑袋,好奇地问。
“要持续不断的鼓声,人要撤退,只好用羊了。在羊下面放一面大鼓,把羊的后腿倒挂在树上,羊的前腿便使劲乱蹬。鼓声隆隆,山下的大军就以为是战鼓齐鸣,黑风寨要进攻了。”想起那几位将军看到树林里一排排倒挂着的小羊,脸色肯定变成染色盘,不禁“吃吃”笑了起来。
这时,凌和影走了进来。
“对了,那个去报信的大汉怎样了?”撤退的时候,影把逸凡的面具缝在留下的大汉脸上,以假乱真,放了另外一个回去报信,迷惑大军。
“报完信,寒将其抓回,媚娘正处理。”凌皱起眉。“那个是执鞭之人。”云儿听罢,笑得越加灿烂了,眼神冷若冰霜。绝丹凤眼一闪,“有好好招待他么?”
凌吐出两个字,“凌迟。”嘴角轻扬,“太便宜他了。”
我彻底无语,凌迟还算便宜他了……
事后,汐凤山的黑风寨一夜凭空消失,造成一阵轰动。四位将军怀疑是我所为,但是报信的大汉消失无踪,山上的黑风寨“寨主”被一箭穿心,死无对证。四处搜寻原黑风寨里的流民,搜索了几个月,流民似乎凭空消失。无凭无据,又无人证,不能缉捕我,三州军队只好撤退,向外宣称黑风寨已灭,寨主畏罪自杀。黑风寨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黑风寨里的人,三头目将他们分批安排进入慕容家旗下的产业。手工坊、茶楼、客栈、牧场、义学堂,甚至月影里,这些地方流动性高,即使搜查也不能查出确切的人数,是隐蔽的绝好去处。没把他们带离霂乡,而是就近安排,就是出于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归根到底,黑风寨的出现是因为霂乡以及邻近的地方税收过高,农民付不出高昂的税金,轻则杖刑,重则处以绞刑。流民无法只好上山沦为强盗。
绝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上书朝廷,要求减低税率。并且接受了我的提议,让交不出税金的百姓则以劳代役。就是百姓帮助乡里筑桥、建坝和修路,每日结算工钱,由乡府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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