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口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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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三娘看了陆湛一会儿,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她朝他点了点头,便移开了目光。陆湛有些不舍,又看了她几眼,看她站在这里,平白受了这等冤枉,心头就起了一股子怒气。他看了那吴家儿子一眼,心头暗道当日合该揍得他下不了床来才是。
所有人都来了之后,衙门里的老爷才姗姗来迟,同上一次见过的官老爷不是一个人了,这一个看起来清瘦,人也很精神,不怒自威,倒是比以前那位老爷更有官威。
先是照例询问,屈氏在衙门里这次倒是不撒泼了,根根据据说得很是清楚,状告杜华伦一家收下聘礼,却一女许两家。
王氏显得极其的害怕,官老爷一拍惊案,就能将她吓得浑身发抖,还没等官老爷发话,她自己就先瘫软了身体,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惹得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发笑。
“王氏,本府问你,你收受吴家聘礼,却将家中女子一女许两家,可有此事?”府衙老爷一脸正气的,那刚正不阿的面孔更是吓得王氏浑身哆嗦。
“本府问话,为何不答?”
王氏张了张嘴,心里乱做一团,她想要开口反驳,确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杜华伦见状,赶紧出面解释,“大人且息怒,我娘从未见过这番大场面,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说着推了推王氏,王氏看着儿子,眼里喊着热泪,过了好半晌她才低声道:“大人,这全是吴家栽赃陷害,是他们故意陷害我。”
屈氏冷冷的瞧着当日不可一世的王氏,讥讽道:“我陷害?你还真是敢说。当初灾荒年,你收受了我家聘礼,你当时怎么不说我是要故意陷害你?当初我明明白白的跟媒人说了,我那儿媳眼见着熬不过去,两个孩子又小,哪能没有娘,我托媒人给说个老实肯干的,我就不信当初媒人没同你说道?如今到了官老爷面前,你休要狡辩。”
杜三娘没想到吴家当初讨媳妇还有这么一出,家里的儿媳妇还未身故,就急着找下家了,想到这里,杜三娘心里就是一阵后怕,这吴家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心寒。这样的人家,明知道对方是要娶填房,而且还有两个孩子,王氏当初竟然都能应下,这岂不是要推她进火坑,哪里还有半分亲情在!
杨氏在旁边听得分明,几乎是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她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王氏,可这老婆子竟然如此不是个东西。
且不说其他人的想法,王氏在此耍赖,便是堂上的府衙老爷都对这人的厚脸皮叹为观止了。吴家的状子写得清清楚楚,他作为地方父母官,自是要秉公执法,哪能由着这妇人耍赖!
“王氏,本府只问你,收受吴家聘礼一事,你可承认?若在胡搅蛮缠,本府定治你个扰乱公堂之罪。”
王氏一听要被治罪,也不敢在狡辩,只好哭哭啼啼的认下。
“你既收下吴家的聘礼,虽两家还未正式议亲,可也是缔结了姻亲盟约,岂能由你出尔反尔?你一女许两家,将朝廷律法置于何处?若他人人人效仿,岂不天下大乱!如你这般作为,本府定要严加处置!”
王氏被吓着了,她不过就是收了聘礼,怎能说她一女许两家,即便是一女许两家,可许的人也是杜华盛,又不是她,关她什么事。王氏哭着大喊冤枉,“青天大老爷,冤枉啊。一女许两家的不是民妇,是另有其人啊,求大老爷开恩。”
王氏咚咚的磕着头,前两日儿子已经将其中的厉害同她说了,这件事□□关杜谢两家的名誉,万万不能由着吴家,既然当初她本也是说的老二一家,即便老二一家如今出族,可当初定下的也不能不认。
王氏抬起头来,她伸出手指着杜华盛一家,“青天大老爷,一女许两家的分明是他。当日民妇是收了吴家的聘礼,也让媒人回了话,许的就是我二儿子家的三娘。是我这二儿子,他自己又给三娘定了个城里的,如今吴家找来,他硬是不从,还……”
杜华伦赶紧打断王氏的话,说道:“大人,此事我后来仔细问了娘,当初我娘确实是收受了吴家的聘礼,可这要说亲的,却委实不是草民之女。草民的女儿早就嫁给了谢家,就是给草民十个胆子,草民也不敢欺瞒谢家啊。请大人明鉴,这吴家在外恶意中伤我杜谢两家的名声,还请老爷给草民做主啊……”
第113章
王氏和杜华伦母子二人这话,分明是将事情全推给了杜华盛。听见他们母子俩这般不要脸的一席话,杨氏当场就炸毛了,一时也忘了这是公堂之上,撸起袖子气呼呼的嚷着就要上去撕烂两人的嘴。
杜三娘虽然也很气愤,好歹记得这里是衙门,比不得家里,她赶忙先一把拉着杨氏,不让她出手教训,低声说道:“娘,这是县衙。先别气,他们说他们的,待会总有咱们说话的时候。稍安勿躁。”
杨氏气得脸红脖子粗,死死地瞪着王氏母子,当真是吃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坐在堂上的秦大人见着堂下的争吵,不由得皱紧了眉,又扭头朝旁边记录的师爷耳语了两句,最后说道:“谁是杜华盛?”
杜华盛听了官老爷的点名,忙就站出来,跪在地上,俯首道:“小的就是杜华盛,官老爷,是他们血口喷人……”
王氏急忙接了话头,“杜华盛,你个不孝顺的东西,你还敢说我们血口喷人!分明就是你,非要给三娘找个城里的,故意不把三娘嫁去吴家!我老婆子苦啊,养了你这么个不孝顺的儿子!”
王氏说着就呜呜哭了起来,在这个世道,孝道二字就像是一座大山,若是被传出不孝,那可是大罪过。王氏一来就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一下子几乎就将人给打死了,杜华盛又是一个老实人,这会儿即便明知自己吃了哑巴亏也没办法同她辩驳。
杜华伦也在一旁假惺惺的劝说道:“二哥,娘当初确实也是一片好心,当年闹灾荒,你又摔断了腿,日子过得那么艰难。这吴家虽说是找填房,可家境殷实,也不会辱没了她。哪知二哥你……哎……”
说着杜华伦摇了摇头,他这番作态,确是恰到好处,他和王氏这么一唱一和的,几乎让这些人都以为是杜华盛的错,毕竟在不谅解情况,只听王氏的一面之词,自然会一面倒。杜华盛想要争辩,然而他也只能涨红着一张脸,被王氏和杜华伦两人给逼得很是狼狈。旁边的吴家人也不张嘴,只冷冷的看着杜家人闹。
杨氏气得浑身哆嗦,心里既气王氏和杜华伦两人的无耻,可这会儿她面对这样的场面,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都急得哭了,一边摸着眼泪说他们不是人!
杜三娘看了眼堂上那官老爷,虽然听了王氏的一面之词,可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因王氏的几句话就要问罪于杜华盛的意思,杜三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个官老爷只要不是个昏聩的,他们就还有机会。
杜三娘捏了捏娘亲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娘,你先别哭。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杜华伦想要牺牲他们一家,来保全自己,简直就是做梦!杜三娘深吸了一口气,主动跨出了一步,双手交叠之后拜了拜,“青天大老爷在上,还请大老爷听我一说。等小女说完,大老爷在定夺也不迟。”
“尔是何人?”见一个年轻小娘子站了出来,秦大人也极是意外。因着卓秀才之故,他对这桩官司也及是看重,虽说他同卓秀才有些交情,但秦大人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在他面前是没有情面可讲的,也正是因为他这太刚正的性子,在京城里遭人记恨,最后被贬到了这里。
“回禀大人,小女乃是杜家三娘,杜华盛之女。只因小女实在不忍看着爹爹被人如此欺负,故而才站出来。大人,小女愿意将一切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叫大人明白。”杜三娘不卑不亢,她的声音不算洪亮,但很清脆,面对屋子里这么多人,她也是一派坦荡,没有一丝胆怯。
秦大人看着这小娘子,撸着胡子点头道:“倒是个有孝心的,既是如此,那你便将此事从实说来。”
杨氏在旁边瞧着,手心里都急得冒出汗来,她没想到女儿竟然站了出来,这可是吓坏她了,生怕那位大老爷会治她的罪!看见大老爷没生气,她才稍微放心了。
谢斌嘴边含着笑,一副风流倜傥的富贵公子哥儿模样,自打这官司开始之后,他并未出言,甚至连眼神都很少放在堂中,直到杜家这小娘子主动站出来,谢斌才将目光放在了场上。谢斌看着这女郎,虽是粗布裙衫,可这份勇气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面对这样的场面,竟也表现得落落大方,没有一点子唯唯诺诺。在这一点上,谢斌不由得想,杜芳同她是一个祖宗,怎的就连她半分都比不上?
虽说谢斌自诩是个惜花人,对女人也慷慨大方,对杜芳尚且还是有几分情谊,可这突然有了比较的对象,他又觉得那杜芳实在是哪里都比不上对方。
杜三娘说话的语速不快不慢,先是将当初王氏来家里说给自己说亲一事说了,但也明言了当时爹娘家已经拒绝的事实。
王氏一双眼睛瞪着杜三娘,她知道这个孙女自来就是个有主意的,她也极其不喜欢她,现在看杜三娘竟然在府衙里还要这么闹,气得肝疼,不由恶声道:“婚姻大事,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个小孩子在这儿胡说八道!你既然也说了当初我来说过,那这门亲事也就是定下来,岂是你爹娘说拒绝就能拒绝的?”
见王氏一副大家长的派头,杜三娘笑了一下,“说得对,自古以来确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你给我爹娶了我娘,这就是父母之命!不过我爹娘健在,可也是早早的就从本家分出来自立门户,算是各吃各的米,既是如此,不知您这所谓‘父母之命,媒所之言’又是如何得来?我做为女儿的,自当事听爹娘的,既然父母没这意思,我自然是自由身。爹娘后来将我许了陆家,这就是’父母之命。’”
王氏涨红着脸,偏偏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她,只好恼羞成怒地道:“大人说话,哪有你个小孩子插嘴的。一边去呆着,我是杜华盛他娘,我生养他一场,我给你说婚事,他还敢说什么不成?”
王氏这会儿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杜华盛的娘了,她竟是忘了自己当日可是当着全族的人将杜华盛给除族了!不过这,杜三娘准备待会在说。
“这话呢,原也是对的。我听说,高门大户里,若是能得老夫人老太爷说亲,那可是极大的恩宠呢。”杜三娘微微抿了抿嘴,故意停了一会,见王氏顿时趾高气昂起来,她又慢吞吞的说道:“可是我们家早就从大家庭里分出来单过,您呢,一直也是跟着四叔一家,这一点其他的叔叔伯伯们都能做见证。至于吴家的这五十斤白面,一吊钱的聘礼,当初也是您收下的,也算是您同意了这门亲。您是四叔的亲娘,芳姐姐的亲祖母,您收了这聘礼,这门婚事自然该是芳姐姐的。毕竟这亲疏远近,同芳姐姐比起来,她比我自然更当得您的‘恩宠’。”
杜三娘这些话,王氏每个字都听懂了,可这和在一起她就有些弄不明白了,只是听她说杜芳更得自己宠爱,这确实是如此,王氏道:“你岂比得上你芳姐姐?”
杜华伦倒是听出来了,立刻笑着回应道:“三娘啊,你祖母这是担心你,毕竟当时二哥摔断了腿,家里有没吃的,这门亲事,你奶奶才说给了你。哪有你说的这般严重,都是杜家的子孙,岂有偏颇。”
杜三娘歪了歪头,看着杜华伦笑了一下,“这么说来,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三娘也有个疑问,四叔既说都是杜家的子孙,岂又偏颇,可在几个叔叔伯伯中,我家住最差的房子,地也最少,也是最穷的,不然也不会叫人只用那点东西就把人哄住了,如此看来,我在你们心里,价值还不如一头畜生。可我还是那句话,这早就分家的,分家之后却还要去管人家屋里的事,这似乎手伸得也太长了吧。这话又说回来,口口声声说这门亲事是给我说的,那我且问,吴家的聘礼是何人所得了?灾荒年过去了这么久,我家里可从没看见过那所谓的‘聘礼’,可真是让我爹娘白白担了个名呢!”
周围也不知是谁,率先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一下子屋子里也是闷笑声不断。杜华伦有些下不来台,他如今自诩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受了别人耻笑,这会儿也是脸色难看,杜华伦一甩袖子,“侄女,大人的事情,岂是你个孩子能过问的?”
“四叔,我站在这里这会儿还称呼您一声‘四叔’,那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四叔莫不是忘了,几日前,吴家来人,因着这件事情,奶奶一心不承认,我爹又不肯,最后奶奶可是把我爹除族了,又没收了所有的田地房产,算是让我爹尽身出户了,这事儿吴家的人当日也看见了,可是不能抵赖的。我爹已经受了这么大的惩罚,现在吴家来状告你们,你们就又把事情推到我爹头上,你们实在是心狠手辣,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我瞧着,这是恨不得我们死了也得给你们褪下一层皮来。”
“你……”杜华伦咬牙切齿的看着杜三娘,这是他最害怕的一点,毕竟杜华盛已经被除族,这事情真要追究起来就算不到他头上。所以杜华伦一上来就直接和王氏将事情推到杜华盛头上,而又不把杜华盛已经除族的事情说出来。他了解杜华盛,杜华盛嘴巴笨,又是在这样的场面,只怕到时候是一张嘴说不出一个屁来,还不得任由他们拿捏。吴家人同杜家闹翻了,自然更不可能将此事说出来。可杜华伦千算万算,没算到杜三娘竟然这般伶牙俐齿,还说得他哑口无言。
当下,杜三娘又将那日吴家上门所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杜华盛坐在地上也是眼里含泪。
“……所有的事情就是这样,还请大人明鉴。小女和家人被他们恶意作践,还企图败坏我名声,实在是小人行径,还请大人还小女及家人一个公道。”杜三娘伏跪在地,磕了一个头。
秦大人本就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对内宅那些肮脏龌蹉勾当也是知晓不少,只是他没想到一个民间小小的农户人家,竟然也有这等事发生。
“你所言,本府已然明了。定会秉公办理,杜华盛一腔拳拳爱女心,宁愿被除族也不愿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实乃勇气可嘉。你虽是一介女流,却是胆色过人,本府对你们一家实在是佩服。你二人且起吧。”
杜三娘忙将爹爹拉起来,杨氏也走过来,拉着丈夫和女儿的手一直掉眼泪。
秦大人绷着一张脸,看着王氏等人,“王氏,你收人聘礼,杜华盛一家既早有言在先,拒绝了这门婚事,尔如何不回绝了此事?你跟着小儿子生活,那这么婚事理应由杜华伦之女来承担,可杜华伦,你却是又将女儿嫁入谢家,今日本府审案,你又想将事情推给杜华盛,似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该当何罪?”
杜华伦的满腔打算都化作乌有,他浑身瘫软在地,忙喊道:“大人冤枉啊,大人。此事我娘从未曾与我提起,我根本就不知情,一直到那日吴家找来,二哥被除族,我也是第二日才晓得此事,大人,求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啊……”
秦大人冷冷的看着他,“为何今日你又说是杜华盛?杜华伦,你可还有一点礼义廉耻?你同吴家有了婚约,却把女儿另嫁他人,本府宣判,杜华伦之女嫁入谢家的婚姻不作数,谢家立刻将人送回杜家待嫁。”
杜华伦和屈氏都异口同声的开口说道“大人,万万使不得……”
屈氏哭着道:“大人,民妇今日来状告杜华伦,并不是真的要他的女儿。实在是杜家人欺人太甚,民妇只想讨个公道。他们杜家连自己人都能下狠手,这等人家的闺女,就是送我我都不要。民妇如今得了这公道,民妇心里也就宽慰了,旁的,民妇也不再做他想,以后民妇再慢慢给我儿选个持家的姑娘便是,那点子东西,我就当是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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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是当真不知情啊,我女儿同女婿情投意合,和和美美,还请大人不要拆散他们的姻缘,此事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小人愿接受一切惩罚。我娘虽是做错了,可她是我娘,我愿替她承担罪责,我也愿出五十两赔偿吴家的损失,还请大老爷不要让我女儿回家。”
谢斌看着这场闹剧,他慢悠悠地站出来,拱手说道:“大人,这杜家的姑娘,我谢家当初也是明媒正娶的,并未使用任何下作手段。依小人看,这一切不过都是一场误会,杜家女儿既然已经嫁到谢家,那就是谢家的媳妇儿,她并未犯七出之条,我谢家自不会休了她。”
师爷凑到秦大人耳边说了几句,秦大人抿了抿嘴,最后道:“吴家状告杜华伦一女许两家,此事证据确凿,念及杜家女儿已经嫁人,吴家也不愿过多追究,现本府宣判,杜华伦赔偿吴家五十两银子,两家婚约取消。然杜华伦一家置朝廷律法于不顾,仗着二十,以儆效尤!”
杜华伦被当庭打了二十板子,那板子可打得实在,不过十杖就将杜华伦打得屁股开花,直接晕了过去。杜华盛一家虽然没受到牵连,然对杜华伦一家也彻底死了心,再没有任何情谊可言。
谢斌走到杜三娘面前,拱手作揖道:“小生谢斌,小娘子大义,实在叫小生佩服。”
杜三娘完全没心思再应付其他人,尤其此人还是谢家的,同杜华伦一家是姻亲,她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就从旁边走过。陆湛也走上来,杜三娘很自然的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陆湛道:“三娘,你真厉害!”
他刚才在外头看着是心里着急的很,真是恨不得走上去将那不要脸的东西打一顿才解气,好在他的三娘聪明,说得那两人哑口无言,可真真是解气。
谢斌自小在女人堆里打滚的人,此番被个女人无视,对他而言实乃奇耻大辱!谢斌又喊了一声‘小娘子请留步,小生还有话要说。”
陆湛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个青年男子,好似谢家的人,他皱了皱眉,低头看着杜三娘,“他在叫你?”
“无关紧要之人,我又不认识。陆大哥,我今儿出来连早饭都没吃,早就饿了……”
陆湛拉着她的手,宠溺的道:“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谢斌脸上的表情足以用龟裂来形容,他狠狠地瞪着那两个已经走远的人,他被人无视了不说,还说他是无关紧要之人……
“那男人是谁?”谢斌问道。
谢府的管家看了一眼,也不明白大公子怎的问起了旁的人,他想了想,嘟囔道:“刚才好像听见说是杜家那小娘子的未婚夫……”
未婚夫……真是岂有此理,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样的妙人怎配了这般个粗人……
谢府管家:大公子,你脸色怎这么难看。
第114章
这场官司终究落下了帷幕,吴家人伸张了正义,杜华伦受了责罚,杜华盛虽被牵连,最终仍是平平安安。杜三娘一家同陆湛从衙门里出来,杜华盛心头不好过,一直没开口说话,反倒是杨氏同陆湛攀谈起来。
杜三娘见爹娘脸色仍是不愉,有心让他们心情好点,便找了话头问起了陆湛房子的事。
陆湛这些日子对这事儿极其认真,完全当成自己最紧要的事儿来做。他笑了笑,带着几分羞涩,只是他皮肤黝黑,再者这会儿众人也没怎么留意,倒是没人注意。
“三娘,我倒是找到一家,只是这家的屋子空置了许多年,只怕还得花些时间来修缮。”说着陆湛越发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们有些犹豫,陆湛生怕他们反悔,紧接着又说道:“不过这房子很便宜,位置也不错,屋子旁边还带着一块菜园子,爹娘你们自己种点菜还是可以,这家也还有几块地,也可再问问卖不卖?”
杨氏一听这房子还带着一块菜园子,这可是比杨氏自己想象的更符合心意。她在乡下呆惯的,平日同丈夫就是在田间地头摆弄,杨氏心里还一度担心这真要是进了城,又没自己的地,岂不是连吃一颗菜都要买,这可真是叫她愁呢。
“湛哥儿,可当真是有块菜园子?这地也要卖?倘若真如此,即便这房子旧了些,咱也买下。”杨氏的心情,直到这会儿才高些起来,有了房子,又有田地,这日子就有盼头了。
杜三娘看娘开心,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爹娘都是闲不住的人,真要叫他们成日什么都不做,只怕是没两天就要喊着浑身没劲儿,这几日在家,她娘就不下一次两次叮嘱她,让别买城里的房子了,就去旁的村子买个房子,再置办上几块田地,他们一辈子都是地里刨土,还是想有自己的田地。
陆湛忙点着头,“当真是有菜园子的。娘要是不信,我们可现在就去看!”
杨氏一颗心都扑在了这新房子上,是恨不得马上就到。陆湛心头隐隐的高兴,他偷瞄了杜三娘一眼,见她也并未反对,心头是大定,原本他想着三娘恐怕是想在城里买的,这城里他也问过了,倒也有,只是价钱并不便宜。可陆湛也有自己的私心,好不容易三娘一家要搬出来了,虽说两人就快要成亲了,可到底好有几个月,他这一日不见,就怪想念的。如今三娘一家要出来,何不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样一来,他也常常能看见,再者以后就算两人成了亲,岳父岳母家在旁边,他也能多多照看着。
因着有这份心,陆湛这次是求了好大的人情,也是巧得很,他那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向三,他家伯父早年去了外地,家里的屋子就空置下来,前几年让人捎了信来,说是那房子和地就留给他们一家子,不过向家一直将房子空置着,陆湛先是找了向三说了,后头两日又捎带了好酒好菜的上门去哄向老爹和婶子,他们也是看着陆湛长大的,对陆湛也极是同情他自小的没了娘又没了爹,这才松了口,答应把那屋子卖了。
陆湛在前头领路,他找了另外一条稍微远一些的路绕过去,就是怕要是三娘晓得这屋子在自家附近心头有些什么想法。杨氏边走边同女儿丈夫说话,对未来的新家她充满了信心,要她说,只要有手有脚,人勤快些,也就饿不死人!
走了一断路,陆湛指着前头一座院子,“就是这里。”
杜三娘抬头看着前方,这院子大门关着,虽看不见里头是何光景,但这斑驳的大门和已经开裂的的围墙,还是彰显着屋子的衰败。不过她对住的地方并不挑剔,这里地势平顺,周围也有不少人家,并不偏僻。走在路上,不时能听见鸡鸣狗叫声,路边是一块块梯田,同以前他们住的地方是一样的,这里,想必爹娘是极喜爱的。
杨氏笑得合不拢嘴,直说这地方好,离城又近,可是把这地势给瞧上了。
陆湛拿了钥匙开了门,打开大门进去之后,是一个四合院的构造,中间的空地上还有一个水井,只是院子里头长了许多茅草,屋子不少地方已经坍塌了,整个屋子因为许久没有人居住,显得破败荒凉,可院子里那一棵橙子树却长得极好,都探出了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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