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丁香
可月娘不是柳相的女儿,为何柳相的夫人确要舍命救月娘?
霄稷不管怎么想,也只想到了唯一的一个可能,那就是柳相的夫人不愿柳相一错再错,用自己的命保住皇上的血脉。
柳如氏大义啊。
“娘,娘。”冷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她娘站在树荫下,是那样端庄优雅,清丽的容颜嘴角总是上扬,“月儿,你慢点跑,别摔倒了……”
“志儿,你是哥哥,要保护好妹妹……”
忽然,柳相喝的醉熏熏的回来,直接一把抓过她的胸前把她扔进了荷花池。
娘和志哥哥救她起来的时候,她呛了很多水,后来她一直病一直病……
她好害怕。
冷阅一直发颤,口中不断的呓语,“娘,救我,娘,救我。”
不知道自己病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黄嬷嬷抱着她,把她放在了一户农家,留下银子就走了。
从此她再也没见过娘的笑容。
画面一转,娘举着匕首,怒瞪着柳相那个禽兽,“你若杀我月儿,我也不活了……”
血,到处是血……
“娘,别死,你不要死……”冷阅紧紧的抱着被子,倦缩一团,哭的伤心欲绝。
“张太医,月娘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叫不醒?”连浩心都快被月娘碎了。
“夫人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无法醒来。”张正青皱眉道:“她的意念像是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郁结伤心的病人他也看过,像将军夫人这样的症状他还是第一次见。
连浩听了张正青的话,似乎明白怎么回事了,对床上的冷阅说道:“沈月和,你已经死了,放了月娘。”
说完,连浩把床上半梦中的人儿打晕了过去。
张正青惊的下巴都快掉了,将军刚对夫人说她已经死了?还打晕了夫人?不不不,夫人一直在昏迷状态,将军是不是急疯了?才语无伦次行为怪异?
试探了鼻息,还好还好,将军刚那一下不重,夫人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张太医,麻烦你在药方里加一味安神药,夫人最近受了太多打击,我怕她承受不住。”连浩真的不希望月娘有太多沈月和的情绪,他要的是那个大大咧咧,做事雷厉风行的月娘。
“好!”张正青楞楞的点头,他以为连将军会嫌他医术不高,赶他走呢,没想到将军依旧用他,只是要求他在夫人的药方里加安神药。
也是,以将军夫人现在的情绪,的确需要好好的静心休养一段时间。
相府柳夫人灵前,柳林志异常平静,柳相看不出志儿心里在想什么?他害死了他娘,原以为志儿会与他这个父亲翻脸,可志儿已经回家几个时辰了,平静的让他害怕。
柳相终究先开了口,“志儿,你母亲……”
“选了什么日子送母亲出殡?”柳林志面无表情,淡淡的问道。
“志儿,也许父亲真的错了。”柳相想到自己夫人为了保护月儿宁愿在他面前自尽,也要拦下他杀月儿的心,他这几日想了很久,十八年前,他是买通了稳婆来个偷换太子,可也难说稳婆看到他夫人和皇后生的都是女孩,并未动手脚也未可知,当年他不应该那般心急杀了稳婆灭口。
“你没有错。”柳林志转过身去,眼角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选个日子,送母亲出殡。”
柳相听出了志儿的哭音,心里更是愧疚,询问道:“志儿,要不要接你妹妹过来?你母亲,也许希望月儿送她最后一程。”
柳林志刚抬起的脚下意识的僵了一下,顿住道:“不用了,月儿因为娘的死,已经病的昏迷不醒,母亲出殡的事,父亲还是趁早去办。”
说完,柳林志回了内院,他本想去房里休息,可不知为何他走到了母亲常念经的小祠堂,抱着昔日他母亲敲的木鱼,哭了许久。
冷阅醒来,问了连浩才知道她娘前日就出殡了,冷阅眼眶不由地一红,责怪的看向连浩,“为什么不让我送我娘最后一程?”
连浩对上冷阅责怪的眸子,心中一凛,拉她回现实道:“月娘,你不是沈月和。”
“不,我是!”冷阅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沈月和的记忆,她的记忆中有太多的害怕,柳相像扔垃圾一样的把她扔进了荷花池,沈家庄拿不到银子对她的打骂,还有曹永亦践踏她幼小身体时那丑陋的嘴脸,她肚子里的孩子,曹永亦几个夫人灌她的那药……
沈月和的一生经历的都是在害怕与恐惧中度过的,直到她遇到连浩,才真正过了两年正常人的日子,所以在那两年的时间里,她选择遗忘,打算好好跟连浩过一辈子。
“连浩,沈月和她并不是嫌连家穷,要离你而去,相反,她是想找柳相要些银两,帮连家度过难关,但她太害怕柳相了,所以一直没能走出村,最后一次自己把自己吓死在了出村的田里。”
------------
第173章 以后两难
多可怜的姑娘啊。
冷阅为这历经苦难的女孩难过不已。
连浩望着靠在松香软枕上的冷阅神情呆滞,萎靡不振,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同情沈月的遭遇,所以当初才会答应带沈月和走,沈月和是否自己吓死在了出村的田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上的是眼前的月娘。
那个坚强能干,不管遇到多少困难,都能迎刃而解的月娘。
“你不想说些什么吗?”冷阅见连浩知道真相后并无所动,心下不免有些失望。
“啊?说什么?”连浩根本就跟不上冷阅的思维走。
“沈月和是为了连家而死,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触动?”冷阅很生气,这个连浩怕是个冷血动物吧?
“触动?”连浩所读的书并不多,自然是不知道冷阅所说的触动是什么意思,“触动啥?”
“你……”冷阅被连浩气的半死,索性躺床上背对着他。
连浩一脸无辜的看着冷阅的背,想了许久,才把触动的意思明白过来,“月娘,你是问我对沈月和有没有感动是吗?我又不是冷血之人,怎么会没有呢,只是沈月和她已经死了,她再悲惨,我再如何感动,也于事无补。”
“不。”冷阅蹿到连浩面前,“以后沈月和的人生由我来帮她完成,我从今日开始,就是沈月和。”
连浩怔怔的望着冷阅,嘴角弯起一丝弧度,“好,你是沈月和。”
还好他的月娘又回来了,连浩真怕月娘被沈月和占据整个心,从此一蹶不振,害他担心了十几天。
“连浩,我想去祭拜我娘。”冷阅始终放不下,她现在无法恢复柳相之女的身份,但柳如氏是她亲娘这点不可否认,娘是为了救她而死的,没有赶上她出殡,她身为子女理因去祭拜的,“你和我一起去。”
连浩点头应下,他虽然心里不太愿意去祭拜柳如氏,但月娘要求了,他也只能答应,再说他与柳相有仇,又不是和柳如氏有怨,既然月娘认定柳如氏是她娘,他这个做女婿的,到岳母的坟前叩几个头,上柱香也是应该的。
关于月娘的身世,霄大人也分析了,还是觉得月娘是公主的可能比较大,连浩被霄大一分析,也觉得,不过月娘的身份到底是公主还是柳相之女,一切有待去查。
但他也和霄大人事先说明了,不管月娘的身份是谁,她都是他连浩的妻,谁也不能伤害她。
连浩扶着冷阅起床,冲门外的丫鬟喊了一嗓子:“侍候夫人梳洗。”
“是!”几个丫鬟鱼贯而入,备好梳洗的一应物具,一一递到冷阅面前。
冷阅看着这几个陌生的脸,奇怪道:“她们都是新来的?以前侍候我的几个人呢?”
“那几个是公主的眼线,被我打发走了。”连浩回道。
不管侍候梳洗的丫鬟是否做过伤害月娘之事,他都不允许月娘身边有公主的人存在,她们今日是没做出伤害月娘的事,谁又能保证明日她们不对月娘下毒手?
他送尸体去西院时,公主不正是想用她们家人的命胁迫她们对月娘下手吗?京城形式复杂,月娘对人并无多少防范,在她的为人处事里,谁对她好,她对谁更好,谁对她不好,她可以不顾性命的跳着脚跟对方干。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哦。”冷阅也没想那么多,谁侍候她都一样,更何况要不是顶着将军夫人的头衔,她要不要人侍候都无所谓。
冷阅刚流漱完,黄婆婆端着燕窝粥进来,“老奴听到夫人醒了,就备了这燕窝,夫人喝点,病了那么多天,是该好好进补进补。”
连浩接过燕窝粥道:“黄婆婆,你不是病了吗?怎么起床了?”
“老奴没事。”黄婆婆摇了摇头道:“年纪大了,难免身子骨不好,还好遇到夫人和将军这样的好人,肯收留老奴,不嫌弃老奴残病之身,让老奴有一个栖身安命之所,老奴真是无以为报,唯有尽心侍奉夫人,以报收留之恩。”
不知是不是有了沈月和的记忆,冷阅对眼前的黄婆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问道:“黄婆婆,您的脸是怎么毁了?”
黄婆婆摸着自己被毁的半张脸,低下头道:“主家着了大火,扑火时不幸被烧伤的。”
连浩闻言,也好奇的问道:“一直都没问过黄婆婆,你以前的主家是哪户人家?”
“将军应该认识。”黄婆婆叹了口气道:“老奴以前的主家便是刘家,只因老奴没看好房子,才被主家赶了出来。”
“刘家?”冷阅看向连浩。
“杨界镇的刘府。”连浩冷哼道:“到哪都作恶多端。”
冷阅同情黄婆婆的遭遇,说道:“黄婆婆,以后你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我和连浩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黄婆婆感激的跪下叩头,“谢谢将军夫人,老奴此生能再遇见将军和夫人这样的好人,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别这样。”冷阅扶起黄婆婆,心里有些失望,不知道为什么,黄婆婆给她的感觉就像以前的黄嬷嬷。
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想法,冷阅记得黄嬷嬷是很会为娘梳头的,于是对黄婆婆说道:“黄婆婆,你会不会梳头?”
“老奴会。”黄婆婆点头回道。
“那婆婆帮我梳头好不好?”
黄婆婆一怔,很快笑着答应,“只要夫人不嫌老奴手脚粗笨,老奴很是愿意侍候夫人梳头。”
连浩不乐意了,把手里的燕窝粥送到冷阅面前,“你梳头之前先把黄婆婆为你准备的燕窝粥喝了。”
“你看,我都忘了。”冷阅接过连浩手里燕窝粥,几口就喝完了。
黄婆婆虽说年纪大,但梳头梳的仔细,绾出来的头整齐端庄,冷阅望着镜子里发式,眼睛一下红了,黄嬷嬷就算毁容了,没了当前的容貌,但一个人的习惯是变不了的。
难怪黄嬷嬷也病倒了,她听到娘死了,心里只怕比她这个女儿还更伤心,她可以哭出来,黄嬷嬷呢?压着所有的难过一个人躲在角落抹眼泪,不敢去柳相府祭拜她娘。
“连浩,我想带黄婆婆跟我们一起去祭拜我娘。”
黄婆婆抬眸,浑浊的双眼分明在问,月儿小姐,你怎么认出我了?
志少爷明明说小姐失忆了。
“夫人决定吧。”连浩哪有什么意见,只要月娘心情好起来,不再病着,多带个下人又何防。
出门时,冷阅发现她的身边多了俩个侍女,不解的看向连浩:“她们是你安排的?”
“对了,月娘,忘了告诉你,她俩以后就是你的贴身侍女,负责保护你。”连浩试过这俩人的武功,不在他之下,有她们俩个贴身保护月娘,他也能放心不少。
“怕我又被谁抓走了?”冷阅自笑了下说道。
“有备无患。”连浩现在是怕了,他军营里有很多事,不能时时照顾到月娘,好在上次是柳如氏救了月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应该不会有危险了。”柳相想杀她,也不会让莽蒙送她回来了。
大概她娘的死,已经触动了他良心吧。
到了柳如氏坟前,柳林志也在,冷阅叫了一声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来祭拜娘?”
柳林志笑了笑道:“看到将军府管家买纸钱,自然就知道了。”
“你可以去府里找我啊,干嘛在这里等我?”他们兄妹可以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