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丁香
冷阅想到皇上的隐忍,心里总觉得不安,换位思考下,换哪个做父母的,见自家的孩子被欺负了,总要说两句吧?
可皇上却像是在纵容别人去欺负自己的孩子一样,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皇上越是这样,冷阅越不想让连浩为了她跟公主杠起,总觉得这些事不对,冷阅什么都不怕,最怕别人心思太过深沉,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突然就害你,像公主这样有气就发出来的人并不那么可怕,皇上这人就不好说了……
连浩必竟是皇上的臣子,真的为了她对公主做的太过,终究会让皇上疑心他有不臣之心。
一个柳相就让皇上头痛了,再加上连浩,皇上心里会怎么想?这个天下是皇上的,君王枕畔焉容他人酣睡?自古帝王不可能容得下功高震主的臣子,除非太懦弱。
但冷阅怎么看也觉得皇上不像是懦弱之人,相反,冷阅从皇上的眼里看到的是太多的隐忍,他对谁都宽厚仁慈,殊不知这宽厚仁慈之下隐藏着多少压抑?冷阅不敢去想。
“好吧,为夫听你的。”连浩没想那么多,绿萱公主这人是很讨厌,但到底与月娘是姐妹,算了,由着她在那里骂吧。
“沈月和,你给本公主出来!你躲着算什么本事,你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你用妖法也把我迷了去啊,你不是很会迷惑男人吗?怎么?对女人就没用了?你这个狐狸精……”
骂的绿萱公主口干舌燥,也没人理她,而她又不敢闯进东院,她怕连浩一点也不顾忌她公主的身份,真跟她动手,她可不是连浩的对手。
“没用的缩头乌龟,贱女人。”绿萱公主骂累了,悻悻的回了北院,她父皇做皇上做的憋屈,连带着她这个公主也做的憋屈。
以前她有柳相撑腰的时候,没人敢惹她,早知道就不打柳相那两巴掌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了,柳相怎么会突然认了那个贱女人做女儿的?这事也太蹊跷了吧?
冷阅在家休息了两日,便去工坊了,她再不去,周员外都没货卖了。
听连绮说,周员外又接了好几桩大单,都是偏远州县跑来京城拿货的,一拿就是七八万两,工坊都快赶不出来货了。
赶不出来只好多请人,她自己也还得加班帮着周员外赶货。
柳相对冷阅的血脉到底是起了疑心,便想着是不是滴血验亲证实一下?
找来他信得过的太医,俩人来了月和工坊。
“月儿。”柳相阴沉着脸,叫了声冷阅。
“爹,你怎么来了?”冷阅自从开了这间工坊,柳相只由着她,从未踏足过这里,今晚难道是她加班,连浩和柳林志忙的没时间来接她,所以柳相就来接她了?
柳相并不说话,只向身后的太医招了招手,那太医就上前朝冷阅拘了一礼道:“得罪了,月小姐,请让微臣采几滴血。”
“采血?”冷阅诧异道:“做什么?滴血验亲啊?”
“月小姐真是冰雪聪颖,相爷正是此意。”太医点头道。
“荒唐!滴血都能验亲,那还要dna干嘛?”她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柳相的女儿,可这古代又没有亲子鉴定,她怎么查?
“得罪了。”太医一挥手,冷阅便被莽蒙点住了穴,不管冷阅愿不愿意,太医拿针扎进冷阅的手指,取了血出来。
“回府!”柳相见太医取好血了,便转身回去。
验亲的器皿在相府,其实在柳相的心里,他也不愿意月儿不是他的女儿,跟月儿相处的这些天,月儿活泼可爱,又能干,比她那两个出嫁的女儿强多了,若真不是,他哪怕认月儿为义女也好。
反正月儿是女儿之身,也影响不了他夺这天下的雄心,他能坐拥这天下,还怕容不下一个月儿?
就算她是皇上的公主又如何,他喜欢月儿就好了。
“有病。”冷阅刚一转身,就看到黄嬷嬷朝她冷冷的一笑。
她手上突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还没等冷阅反应过来,那把匕首就朝冷阅的心口插了下来。
“你……”冷阅本能的反应,死握住黄嬷嬷的手,唇色发白艰难的问道:“为何要杀我?”
黄嬷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激动了,偏在此时心绞痛复发,加上被冷阅死死的抓住脉博,只好咬了咬牙,一掌把冷阅打飞了出去。
“夫人?”保护冷阅的俩个侍女刚好打热水回来,看到冷阅重伤在地,黄嬷嬷人也晕过去了,便大叫,“快来人啊,夫人受伤了……”
柳林志听到暗桩来报,说柳相带着太医要跟月小姐滴血验亲,一声不好便赶来了月和工坊。
而柳相听到呼叫声,马上冲进月和工坊,柳林志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柳相手握在匕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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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一线生机
“柳南天!”柳林志大喝一声,剑锋直指柳相。
“志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柳相刚要解释,柳林志的剑就要刺进他的咽喉了。
莽蒙大惊失色,剑还未拔出就被冷阅身边的俩个侍女缠住,根本脱不了身。
太医见双方打起来了,吓的屁滚尿流,慌忙逃跑,可人还没跑出多远,一柄长剑就割断了他的脖子,临死都没看清是谁要杀他?
“哥,不是,不是柳相……”冷阅虚弱的倒在地上,想阻止柳林志的误会,可她哪有力气。
柳林志杀红了眼,这一刻他对柳相压抑多年不满和恨瞬间爆发,他就是容不下月儿是吗?他就是要杀月儿是吗?那就别怪他弑父。
招招致命,逼的柳相只好奋力防守,可志儿的武功太高了,他根本不是志儿的对手。
“志儿,你听我说……”柳相刚一开口,胸前就被柳林志斜劈了一剑,见柳林志目光杀心四起,长剑剑锋横扫而下,柳相打了个颤,拼尽内力抵挡。
“为臣不忠,为官不仁,像你这种坏事做绝之人,你还有何好说,今日你我父子之情恩断义绝,拿命来!”柳林志一直看不惯柳相为官之道,更是对柳相容不下月儿积怨已深,哪还容他言说,一柄长剑只恨不能立即要了他的命。
他发誓要好好保护月儿的,看到月儿被柳南天刺死,柳林志整个人完全崩溃了,他要杀了柳南天,为月儿报仇,为天下百姓除害。
“啊……”
失去理智的柳林志像野兽一般怒吼,眼里迸发着骇人的怒火,俊美的容颜变得扭曲狰狞,功力提到十成,周围的桌凳板椅四分五裂。
“志儿……”柳相骇然。
来不及解释,柳相拼尽一生的功力硬生生的接了柳林志一掌……
呯……
柳相五内翻滚,柳林志后退了两步嘴角处也有血渗出。
皇上坐在远处隔岸观火,他就喜欢看柳相与柳林志父子相残,反目成仇的画片,柳相不是一直以柳林志为豪吗?不是信相术师说此子会助他吗?逢凶化吉,万事不惧!他到要看看柳相此次如何能逢凶化吉,哈哈哈……
“志儿,你没事吧?”柳相根本没想到柳林志这一掌不是要他的命,他要知道,必不会全力一博的。
“这掌就当我还你养育之情,此刻,拿命来!”柳林志不容柳相再说什么,剑锋朝柳相的心口而去,杀了柳相,他便自刎!
冷阅受伤极重,眼见柳相与柳林志为了她父子相残,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颤颤巍巍的站起,大声叫道:“哥,不是柳相杀我!”
说完,人又栽地上去了!
柳林志听到冷阅的叫声,尽管极力收手,但剑还是没入柳相胸口三寸,而柳林志因强行收住内力,被自己的内力反噬,震晕了自己。
“志儿……”柳相拔出长剑,封了穴道,踉踉跄跄的来扶柳林志,刚要救醒他的志儿,皇上的御林军闯了进来。
“柳相,你也有今日!”皇上俯视着狼狈不堪的柳相,嘴角勾起,朝御林军一挥手,“把他们都抓起来,月和工坊所有的人全都杀了。”
石室地牢!
柳林志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被手臂粗的铁链锁着,挣扎了几下,纹丝不动,心下一凛,谁要害他?
“志儿,没用的!”柳相的声音响起,转向他对面的皇上,冷笑一声,“皇上如此费尽心机除掉老臣,真是煞费苦心。”
“是费了朕不少心力!”皇上笑眯眯的看着已成为他阶下囚的柳相,心情极好。
以前每每见到柳相,都恨不得想一刀了结了他的性命,如今真如愿了,反倒不想这么快杀了他。
他精心布置了这么久,总不能他一人偷乐啊。
“其实皇上想杀臣,何必如此麻烦,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柳相轻蔑一笑,抖了抖身上的锁链,“未免也太大动干戈了吧?”
“柳爱卿说笑了,朕哪叫得到你死,你手握百万重兵,若朕稍有一点让你不满,惹你不快,你不给朕脸色就不错了。”皇上想到从前被柳相压的喘不过气,就如释重负的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朕若动了杀你之心,想必柳相早就先下手为强了吧?”
“你到挺能忍。”柳相是觉得眼前的皇上心思深沉,但确实没有想到他动了要杀他之心,原以为他的深沉不过是平衡朝中势力,压制他罢了,原来他早就对自己怨恨已深,想要杀他了,“你既想要杀我,何必弄的如此复杂?”
“那还不是柳相你太难对付了吗?朕不得不慎重,杀你,并非易事。”此刻的柳相虽已是阶下囚,但面对柳相的凌厉的目光,皇上顿时心虚,低了头去:“柳相信相术师的话,朕也信,普天之下,唯一能重伤你的,只有你最看重的儿子,柳林志,相术师的话果然没错。”
冷阅一直躺在地上,一动未动,她早就醒了,只是听到皇上与柳相之间的对话,有些嗤之以鼻,堂堂君王和相爷,竟相信江湖术士的话,玩这么低极的权术游戏,这古人都是吃饱了撑的。
“月儿,月儿怎么样了?”柳林志看到冷阅倒地未动,极力挣扎,都怪他太果断,看到他父亲手握匕首,就认定是他父亲杀了月儿,这才中了皇上的圈套,现在再次看到月儿生死不明,柳林志又发怒了。
“她还没死!但奄奄一息,想必快了。”皇上虽惧畏柳林志的武功,但锁链是乌金锻造,纵然柳林志武功再高,也难震断手臂粗的乌金锁链。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杀要剐就冲着我来,放了月儿,她可是你的女儿!”柳林志为了能救月儿,也顾不得柳相在旁,求着皇上道:“月儿是无辜的,她与柳家并无任何关系,皇上你救她。”
“谁告你她是朕的女儿?”皇上指了指站在他身边的黄嬷嬷,问道:“她吗?”
柳林志怔住,目光随之看向黄嬷嬷,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夫人的赔嫁丫鬟黄柳嫣,公子不认得老奴了吗?”黄嬷嬷笑道。
“你不是!黄嬷嬷从小就疼爱我与月儿,她又怎么会害我与月儿?”
“志公子现在才发现我不是黄嬷嬷未免也太迟了,本夫人正是当年一家惨死在柳相手中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大人之妻宁常氏,柳相可还记得老身?”宁常氏漠然的看向柳相,“如今也让你尝尝被满门抄斩的滋味,真是痛快!”
冷阅听到这里,直想抚额,真是冤冤相报啊,她当初还以为这位‘黄嬷嬷’是她哥刻意安排到她身边的,原来竟有这么多得仇恨。
“你竟没死?”柳相顿了下,然后对皇上笑道:“她是你故意救下来的吧?皇上真是用心良苦,可抄斩宁大人一家不是皇上你下的旨吗?”
“相爷死到临头了,还想玩反间计,你以为老身会信吗?当年若非柳相你蓄意陷害,我的夫君孩儿又怎么会死?”宁常氏恨不得此刻冲上去把柳相剥皮扒筋,挖了他的心去祭奠她死去的家人。
“我就算蓄意陷害了宁大人又如何?若皇上真有心要保下你全家性命,以皇上的城府,难道我真的就能杀得了你一家吗?就算退一万步讲吧,皇上奈何不了我,他若真心疼你宁家,是不是应该救你儿子,保你宁家血脉?而不是你这个半截黄土埋身之人?可见皇上心思是有多深沉,皇上是吧?”柳相轻笑着问皇上。
皇上不急不慢的回道:“朕若救下宁大人的儿子,你柳相发现,会放过那孩子吗?以你斩草除根的狠辣,朕也保不住那孩子,相之,朕若惹怒你,朕的这个皇位也被你拉下来了吧?”
冷阅真佩服这些人啊,一个比一个城府,权术也是一个比一个玩的溜,难怪皇上和柳相能斗了这么多年的,真为他们感到不容易。
“皇上,何必跟他废话,不如让老身现在就杀了他,为老身一家报仇血恨!”宁常氏对柳相恨之入骨,早已拔了匕首要了结了柳相。
“宁夫人别急!这么杀了他太便宜她了,夫人不防坐在此处好好看场戏,正戏都没开始呢。”皇上压下宁常氏道。
“老身遵命!”宁常氏笑了,平复情绪坐了下来,一脸玩味的看着柳相,等着皇上说他的好戏。
“柳相,你可知朕为了对付你,可是准备了十八年?”皇上淡淡的笑着,然后感概道:“当真是不容易啊。”
“那臣是不是要给皇上鼓掌?皇上终于如愿以偿了。”
柳相的话差点让冷阅破功,笑出声来,都这个时候了,柳相还玩起了幽默,果然沉得住气。
皇上似乎并不在意柳相的反讥,笑了笑道:“柳相想必已经知道沈月和不是你的女儿了吧?”
“知道了,也不是你皇上的女儿。”柳相这个时候若还不知道这一切是皇上搞的鬼,那他就白活了。
“那你知道沈月和是谁的女儿?”皇上让柳相来猜。
“左不过是你皇上从哪里抱来的可怜孩子罢了。”柳相撇了撇嘴道。
一直想夺了皇位,没想到自己的孩子却死在了皇上的手里,柳相就知道相术师所言不假,他与夫人生下的必定是个男孩,想到那孩子刚一出生,就被他的贪心害死了,柳相心里难过了起来。
“柳相你猜错了,她不是朕从哪里抱来的孩子,她是你夫人与朕的一个侍卫所生的孽种,柳相还不知道吧?朕与你夫人年轻时曾有那么一段苟合,志公子就发现过几回,否则他也不会一直相信沈月和会是朕的女儿,对朕也是忠心耿耿,志公子你说是吧?”皇上笑的阴鸷,也笑的得意,他最大心愿就是看着柳相一家内讧,分崩离析,才对得起他这么多年的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