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丁香
“哦,我制了些胭脂水粉,想买精致的小盒子装,上次看玲儿梳妆台上的脂粉盒子挺好看的,就想着找些来,也好卖个好价钱。”冷阅说这话时,心里油然起失落,她还想着制出胭脂水粉赚钱,和年子好好过日子。
不,他是连浩,逃兵连浩。
“原来如此。”霄稷想了想说道:“我还真认识一家专做各种首饰盒与脂粉盒的老板,改天介绍与你认识。”
她可以说不用吗?
“你怎么会来这?”他不是应该在县衙忙案子的?跑驿站来干什么?
“我来是让他们快马加鞭去翰县拿我的手书去调取连……年的案卷。”霄稷现在也无法确定月娘的丈夫是连年还是连浩,先连年这么叫吧。
必竟流放充军的逃兵按律满门抄斩,他可不愿看到月娘砍头,这案子他会尽力斡旋,最好能帮他父亲扳倒柳相,他霄府以后也能高枕无忧了。
霄稷自己有自己的想法,若连年真的是连浩,他帮他恢复身份,是否可以要求他把月娘让给自己?
冷阅不知道霄稷在想什么,只问:“这案子霄大人怎么看?”
“你想问哪方面?”霄稷问道。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只觉得……”
“不可思议是吗?”霄稷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若连年真的是连浩,我觉得他们也太大胆了,自身处满门抄斩的危险中,却还娶妻,但万宝芳口口声声说连年就是连浩,我又不得不信,还有……”
“万宝芳招供刘府那晚的刺客正是连浩,还让本官去亲查,连年根本不懂武功,而连浩是懂武功的。”
“满门抄斩?这么严重?”这古代的律法还真诛连啊?
不行,那锦儿绣儿岂不也被连累?太残忍了吧?
“你放心,月娘,我不会让你出事的。”霄稷见冷阅忧心忡忡,安慰她道。
“我?”冷阅指了指自己,是哦,她都忘了她是连年,哦,是连浩的妻子了。
连浩获罪,她也是要跟着受牵连的。
“我回去了。”
说完,冷阅就朝回去的路跑。
“月娘,我用马车送你。”霄稷追上她。
冷阅再次回到连家时,连浩递给她一封休书:“月娘,你是不是回来拿这个?”
“……”
“你什么意思?”冷阅没有伸手去接。
连浩望着手里的休书,不敢去看冷阅,神情痛苦:“你本来就是我花钱买来的媳妇,如今,连家背上官司,前途未明,你……走吧。”
月娘走的这段时间,他和他爹商量了,此案一揭,什么可能都有,最坏的打算就是让月娘保住锦儿绣儿,不因他而受到牵连,其它的,要来都来吧,反正月娘已弃了他,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想到月娘绝然的眼神,连浩心都碎了。
“我不走。”冷阅打掉连浩手上的休书,“什么连家背上官司,前途未明,你当我是什么人。”
她是看不起连浩做逃兵,但并不代表她贪生怕死。
“你走啊!”连浩突然凶道。
“发什么鬼神经?”冷阅白了连浩一眼,骂道:“我走什么走,不就万宝芳指控你是流放充军的连浩吗?你是连年,多大的事,让你这般沉不住气,要休我。”
“……”
连浩怔住,顿时被月娘骂得无言以对。
是,目前远还没有到要休月娘的地步,在月娘还没跟他闹生气之前,他一直认为,应对官府,他还是有把握的,不管他是否能恢复连浩身份,至少他与月娘能比翼双飞,举案齐眉。
而真正让他痛心的是,月娘对他的责怪与冷漠。
“月娘,他既然给你休书,你就收着吧。”霄稷劝道。
“这是我的家事,霄大人难道没听过清官难断家务事一说吗?”冷阅并不领情道。
“……”
霄稷被冷阅噎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是不想管连家的家务事,可连年是不是连浩这事还有待去查,查出来后牵连什么,现在还未可知,这个时候连年写休书,他能理解他是在做有备无患的准备吗?
霄稷越来越怀疑眼前的人就是连浩了,万宝芳不可能凭空捏造。
“你给我进来。”冷阅揪着连浩的耳朵把他扯进了屋里。
而霄稷,站在门口迎风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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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朝中权贵
“月娘?”连浩摸了摸被揪红了的耳朵,尽管很痛,但心里却甜,“你……是原谅我了吗?”
“连浩。”冷阅把身上简单的行囊往床上一扔,并不看他,只道:“我对你谈不上原不原谅,我回来,是因为不想看到锦儿绣儿被你牵连,你的事总有办法补救。”
“嗯。”连浩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做了最坏的打算,绝不可能连累自己的家人,他也相信以霄大人当官这些年的作风,当了解整件事情的原委时,会出手相救他家人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敢赌这场局的主要原因。
怕只怕……
虽然他没有当过官,但也略知朝庭一二,为官不正之人并不在少数,更何况他的事与朝中权贵柳相有直接的关系。
而柳相爷与霄大人的父亲霄恒是死对头,霄大人接他的案子,中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但他相信,霄家是不可能失去抓到柳相这个把柄的机会,他,愿意做霄家父子手中的制衡柳相的棋子。
或者他爹以为,他是为了月娘的感情去赌这场局,或许吧,能让他真正下了决定的源头是月娘,他不想顶着他哥哥的身份一直让月娘误会,与他不能夫妻圆满,成为遗憾。但他憋屈在心里多年的不公谁来替他还?还有他哥哥的枉死,仅仅只是杀了万宝芳就能为他哥哥报仇了吗?那些真正杀他哥哥的人还在逍遥法外,他哪怕最后还是哥哥连年,无法恢复连浩的身份,他也要把他哥哥的仇报了。
冷阅见连浩嗯了一声后就没在作声,坐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似的,很是气恼,“你嗯嗯嗯,嗯什么呢,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事会牵连一家人,你还像尊佛似的杵着?还不去做什么?”
“做什么?”连浩抬起眼皮望着冷阅。
“当然是阻止以防万一之事啊,合着锦儿绣儿不是你亲生的,你这个叔父就不把他们的命当命是吧,你能不能急一下啊?他们还是孩子,是你连家唯一的根苗,你真忍心他们因你而被砍头啊?”冷阅快被连浩气炸了,气得团团转,“不行,还是分家算了,这样会不会连累不到他们?”
“也不行啊,一分家不是等于承认你就是连浩,坐实了罪名?怎么办呀?”
就在冷阅一团乱时,连浩抱住了她,心存感激道:“月娘,谢谢你还在为这个家着想,你不用担心,我自己的罪,我自己扛,决不迁连你们。”
“你自己扛?怎么扛,那霄大人说流放充军的逃兵是要满门抄斩的。”冷阅心情复杂道:“你扛得起吗?”
“扛得起,我相信霄大人最后无能为力,他也会让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会保下你们的。”连浩说话时,手中的力度加大了几分,他不怕死,他怕的是不能与月娘执子之手,白首到老。
冷阅被连浩勒得生疼,微微蹙了蹙了眉,靠在连浩宽厚结实的胸膛上,其实整件事细细想一想,冷阅觉得连浩是挺冤的,仅因说了几句得罪话,就被流放充军,得知家里闹饥荒,活不下去时,扪心自问,换作她,她会不会和连浩做同样的决定?
可在战场上假死逃生,冷阅真觉得连浩失了军人的骨气啊!为什么不用别的方法解决此事?流放充军的罪她问过霄大人,刑满五年就可放回家,若表现好,挣得军功,上头不仅可以免除罪行,还有奖赏,甚至会破格提拔升为副将的,在军队里也有不少,以连浩的武功,完全可以在战场上顽强杀敌,挣到军功,为什么就不能走正当途径?非要做个逃兵?
算了,人已经逃回来了,在怪他也无济于事了,她现在做的就是帮助连浩怎么保住一家人的性命,最好能让霄大人帮连浩洗清冤屈,只有在连浩无罪时,这个家才能彻底的安全,否则这诛连之罪顶在头上,还有安心之日?
“连浩,在霄大人未证明你是清白之时,你不能再用武功了,知道吗?”冷阅想到万宝芳招供,说连浩是刘府的刺客,怕连浩露陷,叮嘱他道。
“嗯。”连浩很乖的点头应道。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冷阅拿这个连浩没办法,他犯了这么大的事,难道就没什么要和她说的吗?只知道嗯。
“为什么?”连浩很配合的问。
冷阅抚额无语了,跟一个闷不作声的闷葫芦说话真是一件累事,这是不是就叫皇上不急太监急?
“你说为什么,还不是你仗着自己的脚好了,武功盖世,想私下杀人呗。”
“你知道了?”连浩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难道你就没别的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冷阅问道。
“我爱你!”连浩望着冷阅的眼眸很认真的说道。
“我不是要你说这个……”
冷阅在房里抓狂的追着连浩打,连老汉和邱婶在厨房做饭,听到房里的动静,彼此欣慰的笑了,月娘回来了,比什么都好。
浩子这几年过的太苦了,他心里所受的委屈,也该是时候还他一个公道,他顶着年子的身份,无法放开心扉去结婚生子,如今,他对月娘动了真情,与她真心想过日子,不想让月娘误会,他不能看着连浩每回被月娘骂时,那种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难过除了他,没人体会。
现下好了,月娘知道了真相,浩子心里就不会那么苦了,打吧,打完他们以后夫妻同心,这个家才是真正的家。
“月娘。”连浩捉住冷阅捶下来的手,轻轻的给她捏了捏刚打痛的地方,温柔道:“我真的除了爱你!和谢谢你!已表达不了什么了。”
他知道月娘想听什么,可此时他只想静静的抱着月娘,是他连浩对她的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爱,仅此而已。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肉麻的话。”冷阅依在连浩身上,不管连浩身为军人他合不合格,但她不得不承认,连浩真的是一个好男人。
“明日就是清明节了,我带你去祭拜我哥吧。”连浩轻轻的抚着躺在他身上的冷阅说道。
冷阅叹了口气,“你哥死的冤,都过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霄大人能不能帮捉拿到凶手,以慰他的在天之灵。”
“会的,只要万宝芳在,凶手就逃不了。”连浩咬了咬牙道。
“别难过了。”冷阅坐起,对连年的事她也很是同情,娶了万宝芳那种女人,命丧黄泉,是谁都气,拍着连浩的手安慰道:“我相信你哥的死,霄大人一定会给死者一个交待的,他是好官。”
霄大人治理众山县以来,一直是百姓心中公认的好官,他嫉恶如仇,官风正派,凡百姓告官,处理的都很公正。
“我知道。”连浩在心里也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那位霄大人身上。
“连浩,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吧。”连浩自万宝芳把他告了后,他就在等着月娘问他。
冷阅不明白道:“你的罪远没有那么严重,既然是冤枉,为什么不早点让霄大人帮你?”
连浩回道:“我虽知他是个好官,但判我刑的必竟是柳相,何大人一介知县没有那么大胆,霄大人接与不接,我心里没底,直到现在,他能不能与柳相抗衡,还我清白,都未可知。”
“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他是朝中权贵,看样子我们要做好心里准备了。”冷阅承认道:“但我还是相信这世上自有正义,邪最后胜不了正的。”
“希望如此。”连浩可没月娘想的这般简单。
但,他还是愿意一赌,不赌,他永远只能用他哥的身份而活着,不能报仇,不能给家人带来安全,他不愿让他们这样活着。
村长夫人听说了连家的事,很是担心,对村长说道:“孩子爹,你说那个连年如果真的是流放充军的连浩,那你收留他们一家,到时他们一家获罪,你会不会也被牵连?”
“没影的事。”村长坐在炕上,饮了一口茶道:“不管是连年还是连浩,他们明显都有冤屈,霄大人接此案时,心里就有底了,连家获什么罪?”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他们家还欠咱家几十两银呢,我可要回来,万一真出什么事,他们一家被杀头,到时银子找谁要?你也说了,连浩得罪的可是柳相,柳相,啧啧,那是朝中一品大员,你那表侄子只是小小的县令,能比吗?”村长夫人说着就要下炕,放不下自己借出去的银两。
“柳相又如何,难道就要不分青红皂白一句话把人流放吗?朝中有此贪官,国将不国也。”村长义愤填膺评论朝堂道。
“你想死啊。”村长夫人打了下村长,“朝庭一品大官岂是你说的。”
“说的好。”霄稷进门听到村长的评论,给他鼓掌道:“表叔真是一针见血。”
“霄大人见笑了。”村长见霄稷来了,赶紧从炕上下来,推了一把他婆娘,“还楞着干嘛,去给大人倒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