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听落花
“肯定不是!夫人受了惊吓就这样!你赶紧喂夫人吃药,再晚了,这药就不管用了,就得……”
平王听了,急忙把杯子送到李青面前,李青喝了药,伏在平王怀里,闭上眼睛,渐渐平息了下来,脸色也慢慢缓和了过来。
平王焦急的盯着她,看着李青脸色渐渐缓了过来,才轻轻舒了口气,微微转过头,皱着眉头,看着琉璃问道:
“夫人这是什么病?怎么不赶紧医治?”
琉璃曲了曲膝,恭敬的回道:
“回爷的话,夫人这病从两岁上就有了,广慈大师说大约是因为外邪入脑,精心调理了四五年,药吃了无数下去,才好了些,只是去不了根,好在若不受惊吓,倒也不会发作。”
平王眼神阴郁的低头看着李青,李青舒了口气,勉强笑了笑说道:
“这病如今也差不多除了根了,说起来,若不是这病,当初也不会去学这医术。”
平王搂了搂李青,带着些懊恼解释道:
“青青,我刚才,一时出了神,竟没听到你过来!”
李青微微睁大了眼睛,
“爷明明在我前面,怎么突然就变到我身后去了?我一点也没看见,爷下次再做一次给我看看,好不好?”
平王怔了怔,脸色放松下来,笑着点着头,
“好!等夏天,我带青青跳到屋脊上去看星星。”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又歇息了一刻钟,才慢慢直起身子,笑着示意自己没事了,转过头吩咐绿蒿:
“让竹雨摆饭吧。”
片刻功夫,竹雨带着婆子摆好了饭,几个婆子又拎着个半人高,精致干净的烧烤架子来,放得离桌子远一些,一个婆子端着放着腌渍好的狍子肉片的盘子侍候在一旁,竹雨挟起薄薄的肉片放到细细的铜丝网上,烤好了,铺在剪好的白菜叶上,再放上一调羹蒸好拌好的热米饭,裹好了,扎上银签子,放在小碟子里奉了上去,李青接过,递给了平王,笑着说道:
“爷尝尝。”
平王接过碟子,笑着说道:
“让丫头们侍候就行,青青不要劳累着。”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琉璃盛了碗汤过来,李青慢慢喝了。
第一卷 第一百六章 做媒(中)
第一百六章 做媒(中)
平王看完文书,洗漱后进了内室,李青正靠在床头看着本书,平王上了床,半压着李青,拿过书翻了几页,笑着说道:
“青青又在看这些神魔鬼怪的书了,这不是内宅女人该看的书。”
绿蒿轻手轻脚熄了灯,放下一层层帘幔,关上门,退了出去,李青从平王手里拿过书,放到床头格子里,笑着问道:
“内宅女人应该看什么书?女戒?女训?烈女志?女论语、女孝经、女史箴言?”
平王窒了窒,嘿嘿笑了几声,转了话题:
“青青要和我商量什么事?”
“嗯,前天,杨老夫人,杨元峰的母亲,求了我,说要用小儿子杨元嶂换了杨元峰去,其实,我也知道,杨元峰那张身契,爷肯定没送到官府里去,不过是哄我开心罢了。”
平王呆了呆,干笑了几声,没有说话,李青看了他一眼,笑着继续说道:
“其实我哪里敢收这么大一个奴才,当时拿这个身契出来,爷也是知道,都是因为被人欺负得太过,实在是气苦难忍。”
李青顿了顿,平王身子僵了僵,伸手搂了李青,温柔的安慰道:
“青青,想得多了,没有人敢欺负你,爷哪里舍得委屈你半分?”
“嗯,我也让丁一去打听了,杨家要送杨元嶂来做这个奴才,一是想给杨元峰换个自由身,二来也是想让杨元嶂有个营生,这个杨元嶂,庆叔看过了,倒也满意,开了春,若寒谷寺北寺动工,那里倒是正经需要很多人手,我也不想再收什么奴才,杨元嶂想找个营生,就让杨元嶂跟着庆叔帮帮手,爷看可好?”
平王慢慢用手指缠着李青长长的头发,目光顺着微微敞开的衣领滑了进去,心不在焉的说道:
“好,青青这安排极好,青青,嗯,越来越丰盈了,真是,风光无限好……”
李青坐在花厅炕上,听着丁一愁眉苦脸的禀报,眼睛里亮光闪过,漫出笑意来,慢慢眯起眼睛,盘算了半晌,绷着脸,声音平平的开口说道:
“我身边的丫头,还有胆子这样大的?竟敢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来!哼!这样的丫头,我也不敢留了,你先下去吧,等我打发了这丫头,再说别的事。”
丁一怔了怔,告退出来,皱着眉头从春熙院慢慢往前院走去,夫人这话说得重,可听声音,无论如何不象是气恼的样子,夫人要打发也得先知道是谁才能打发不是,可夫人说“打发了这丫头”,却没说要查一查这丫头是谁!夫人一定知道是谁!这春熙院,有几个丫头敢这样,夫人还不计较的?夫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先打发了这丫头,再说别的事”!
丁一怔怔的站住了,片刻,急步往杨府去了。
丁一等到杨元峰回来,拉着他匆匆进了书房,着急的问道:
“你快说说,那个丫头漂亮不漂亮?”
杨元峰惊讶的看着丁一,脸微微红涨起来,丁一推推他,
“这不是害羞的时候,快说,漂亮不漂亮?”
“我就是觉得她很温柔,没注意到漂亮不漂亮。”
杨元峰老实的说道,丁一皱起了眉头,盯着杨元峰,没注意到,那至少说明不怎么漂亮,要是爷后院那些个女人,任谁看一眼都忘不了的,那就更不会错了,丁一眼睛里闪过丝促狭的笑意,冷着脸说道:
“人家帮了你,你这次可把人家姑娘害惨了!夫人气恼着了,要把这丫头打发了,你也知道的,府里的规矩严苛,这种惹恼了主子的,打发出来哪有个好的!”
杨元峰脸色苍白起来,紧张的抓着丁一的肩膀,着急的问道:
“那该怎么办?我和她根本就,没什么,我去和夫人解释!”
“你都要比着人家找媳妇了,还说没什么,人家是没出门的姑娘家,能象你这样,说没什么就没什么了?姑娘家的清誉都让你给毁了!让人家姑娘以后可怎么做人哪!唉!这事也怪我,不该帮你这个忙!”
杨元峰搓着手,焦急的来回转着圈,猛的停下来,试探着说道:
“要不,我去求了爷……”
“呸,你求爷做什么?你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你求了爷能做什么?”
杨元峰怔住了,疑惑的看着丁一,半晌才不那么确定的问道:
“大丁,我也就和你说了这事,算不上毁了这姑娘家的清誉吧?!”
“怎么算不上?你可是让我去和夫人说的:照着人家姑娘找媳妇,都说到夫人那儿了,还是照着人家的样子找媳妇!还不算?那你说怎么才算?上了手才算?”
杨元峰脸涨得通红,垂头丧气的坐到椅子上,半晌,才求援般看着丁一问道:
“大丁,你别光怪我,这事,你当时不也没说不妥当吗?那个,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总不能眼看着人家姑娘……爷是阎罗,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阎罗夫人,大丁,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不能害了人家。”
丁一拧着眉,斜睇着杨元峰,半晌,才牙痛般说道:
“这种事,俗话说,一床锦被盖鸡笼,那个,这个,这事还是得你自己想想清楚!”
杨元峰呆怔怔的看着丁一,
“什么叫一床锦被盖鸡笼?谁是锦被?谁是鸡笼?怎么盖?”
丁一倒在椅子上,手抚额头,
“小杨,我头一回知道,你这个笨!笨!”
杨元峰恍然大悟,指着丁一叫道:
“你的意思是……可是……”
丁一忙站起来,拍着杨元峰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明白过来就好,这事,你自己斟酌,好好斟酌斟酌,若是真有想法,你们家老太太那边,也得愿意了才行,好了,你自己个想着吧,我先回去了,想通了去找我,不过,这眼看着就过年了,你还是得快着点儿想才行!对了,今儿,夫人说了,连大管事那里正好少人用,就让你弟弟去做个管事,先跟着连大管事学个眉高眼低的,身契的事,夫人开了恩,你们兄弟两个都不用入籍了,爷也点过头了。”
说着,丁一抬脚离了杨府,回去了。
李青坐在东厢炕上,面色凝重的仔细盘算了许久,叫了水苏进来问道:
“郑嬷嬷在做什么?”
水苏笑着回道:
“正盯着人准备福礼,擦祭器呢。”
“嗯,让嬷嬷先到我这儿来一趟吧。”
不大会儿,郑嬷嬷进来曲膝行了礼,李青挥挥手,示意丫头们都退出去,笑着招呼郑嬷嬷坐到炕上,低声说道:
“嬷嬷,有件事,得和你商量商量。”
李青顿了顿,仔细的把秋月和杨元峰的事前前后后说了,郑嬷嬷拧起了眉头,李青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嬷嬷,你先别皱眉头,这事,至少算得上两相情愿不是,秋月,只不过差着些身份罢了,杨元峰若只是个小吏,倒便当许多,可是,唉,嬷嬷,我还想成全了秋月。”
郑嬷嬷拍拍李青的手,含着笑说道:
“嬷嬷知道,姑娘心里,是拿秋月、琉璃当着姐妹看的,这杨家,门风好,人口简单,杨大人又立志不纳妾,虽说穷点,也不过让夫人破费些,多备些嫁妆罢了,倒是门难得的好亲,只是,嬷嬷怕杨大人不一定肯,就算杨大人肯,杨老夫人肯不肯也在两说呢。”
李青点点头,拉着郑嬷嬷的手笑着说道:
“所以,我才找了嬷嬷来商量啊,今天打发了丁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悟出些什么来,若不能,嬷嬷年前替我去趟杨府,看看杨老夫人,探探人家的话意去。”
见郑嬷嬷点头应了,李青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秋月的身份,大不了,我认了妹妹好了!”
郑嬷嬷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夫人这说得哪里话,夫人什么身份,哪是能随随便便认个姐姐妹妹的?爷肯答应?若是杨家肯,秋月这身份,得找个不高不低,不起眼的人家认了去,才是最好。”
李青眼睛亮了亮,笑着说道:
“倒有一家,文府大*奶的娘家,张家,可不就是这样不高不低,不那么起眼的书香世家?”
郑嬷嬷笑着说道:
“张家欠着夫人的人情,这事,倒说得。夫人,这些都先往边上放放,杨家肯不肯,还不知道呢,要不,我明天就过去吧,带上些礼物,替夫人去看看杨老夫人去?”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辰末时分,郑嬷嬷匆匆进来,脸上带着丝意外,转头看了看,见秋月不在,忙上前低声禀报:
“夫人,杨老夫人想见您,在府门外候着呢。”
李青怔了怔,有些意外的看着郑嬷嬷,笑着说道:
“看来,嬷嬷倒不用跑这一趟了。”
郑嬷嬷引着杨老夫人进了正院,李青起身迎到花厅门口,杨老夫人急忙就要跪倒磕头,李青上前半步,扶着杨老夫人,不让她跪下去,笑着说道:
“老夫人快起来,不用行这样的大礼,您是有年纪的人了,请炕上坐吧。”
郑嬷嬷忙上前,扶了杨老夫人往炕上右边位置坐过去,杨老夫人忙推辞道:
“夫人厚爱,可不敢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