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小仙
陈晓农一惊,见是这位嫂子,就笑着说:“别乱说红嫂,那只是个好朋友。”
“什么好朋友啊,你当嫂子不是过来人?就算是朋友,那你也对人家有意思,我说的没错吧,哈哈哈。”红嫂哈哈笑着说。
陈晓农也一笑,便想进铺子。红嫂又说:“你喜欢人家,又不敢说是吧?怎么样,要不嫂子帮你说?”
“那可不行!”陈晓农忙又回过身,急忙摇头:“她可不是一般的姑娘,现在不能说,人家现在可没心思处对象,人家忙着呢。”
“是啊。我看她隔些时日来你家进好些个货,这小姑娘是干什么的?”红嫂好奇地问。
陈晓农却是不想跟她多说,像她们这些个妇女,平日里要是生意闲下来,就会站在门口咵闲话,东家长,西家短的。有时候也会无中生有,黑说成白的,反正好的坏的都会从她们口中传出来。
“红嫂,你还不做饭去啊,都到饭点了。我也要关铺子回家吃饭,走了啊!”陈晓农把话岔开,进了铺子。
……
何美美提着两袋子的针针线线和扣子,往方大建拖拉机停的地方走去。
方大建虽然等在这里,心却早跟着美美走了。他不时看看手腕上的电子表。从他这里去陈晓农那里,可能要三分多钟。再加上进货,他们可能还要说几句话,如果不耽误的话,十五分钟应该就会回来。
过去了五分钟,他觉得像是过去了一年,脑子里老是有各种的想象,何美美和陈晓农是不是聊得特别开心。两人见面,是不是特别亲近。
方大建认为,陈晓农就是他最大的劲敌。他担心何美美会喜欢上陈晓农。
方大建不停往那边张望着,心神不安,看电子表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好不容易看到了何美美熟悉的身影,他忙跑上去,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都进到了吗?”方大建心情立马好起来,笑着问。
“这次不错,我要的货他都有。”美美把东西给了方大建,松了松手。
方大建把东西放到拖拉机上,转身笑着要问话,可是,一转眼,却看到了何美美头上的那个深紫红色的心形发卡。
“你买了个发卡啊,真好看!”方大建说。
女孩子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的东西好,夸自己好看。何美美听了很高兴,笑着用手去摸发卡:“好看吧!我说要买,陈晓农非要送给我,我就收下了。”
何美美本是很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可是方大建听了,脸色就阴了下来。
一个男伢,怎么能轻易送一个女伢子东西呢?何况还是一个带有心形的发卡,这明明就是有所意图的嘛。
方大建以为,陈晓农送个心形的发卡给何美美,就是对她有意思,就是想跟她表明心迹。而何美美,竟然收下了!
难怪这么久才回来,他们……他们不会是去说私房话去了吧。
这么一想,方大建心情就很不好了,他有点生气,拉长着脸,对何美美说:“他怎么能随便送东西给一个女伢子呢?他什么意思!”
何美美正在上车,边上车心里还想着戴这个发卡就是好看,正美着,就听方大建语气不太好,声音也有点生硬地这么问。
第一百八十四章 婉言回绝
“没什么意思,就是为了感谢我照顾他的生意。”何美美说。
上到拖拉机上,在布匹上坐好,何美美看向方大建。见他拉长着脸,瞪着自己,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自己哪里就惹着他了。
“你怎么了?”美美问。
“何美!”方大建决定,不能再等了,这是个好机会。现在就他们俩个人在,关键是,他要先把自己的心迹表明,所谓先下手为强。
“我们从小玩到大,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你也知道,湾里人在我们小时候就爱开我们的玩笑,不管别人是有意的,还是说着玩的,反正,我是当真了!”
“我承认,小时候我不懂事,是爱欺侮你。可自从……自从那次你把我给治住了,我对你就一直很好吧。后来,后来我就慢慢,慢慢有点喜欢上你了……”
“不是,不是因为湾里人开玩笑我才喜欢你的。后来,我让我妈去找过翠红婶儿,我妈回来,说你现在忙,翠红婶儿让过段时间再说。”
“可我要再不说,就怕别人占了先。你看你,你都收陈晓农的东西了。他为什么送你这个?上面还有颗心……何美,别的我不管,我就现在跟你说,我心里有你,我要让我妈去你家提亲去!”
方大建一口气把想说的都说完了,他不敢停下来,怕一停下来,又不敢说了。
何美美一脸懵地听方大建说这么一大段,愣了半天,才“噗”地一笑说:“方大建,你中邪了吧?你心里有……你说,我们像不像能处对象的人?方大建,从小到大,就是到现在,我也一直没把你当成个男伢,我就当成了我的……像我和文英一样的关系,你说让你妈去提亲?你个脑子,真是……”
“我知道你对我没那心思,你心里有陈晓农是不是?”方大建听了美美的话,很是伤心,醋劲就上来了,脱口就问了出来,问得中气还挺足的。
美美其实早就明白方大建对自己的心思,她本来想很是轻松、也显得很不当一回事地把这话给方大建说明白,没想到,方大建却说她心里有陈晓农。
原本笑着的何美美收起了笑容。如果只是她跟方大建的事,她可以很有耐心地跟方大建解释,再安慰他一番。可他却又提到了别人。
“方大建,我不喜欢你这么乱猜测。我跟陈晓农只是生意上的朋友,我没那想法,他也没那意思。不像你想的,只要是男伢和女伢关系好一点,就是处对象。”
“那他为什么要送你这个心形的发卡?”方大建很是纠结,送什么不好,偏要送个心形的发卡,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我说了,是我要买,他说为了感谢我对他生意的照顾,才不收钱,说送给我的……不是,方大建,我凭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个啊?我跟你说过,我们只是一个湾的兄弟姐妹,你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
“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心里就是有你。那你说,你心里要是没有陈晓农,为什么又不许我去你家提亲呢?”
方大建读完初中就回到湾里,脑子里还是有些固守的、农村里的一些旧的东西。他以为的就是,美美要是心里没有陈晓农,就应该心里有他。
何美美感觉,她说的话,方大建不是太理解,像是钻进了一个死墙角里,转不出来。
既然方大建在现在这个时候说了出来,把事情给挑破了,那么,她也就要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她还是很耐心地说:“方大建,我现在心里对谁都没有想法,我只是一心想把裤子厂和瓜子厂弄好。我成天一堆的事,我哪里有闲心去想这些?”
“还有,你也才十八九岁,现在帮着厂里做些事,也挺好的啊,别老想着处对象,也别老往我身上想。我再明确跟你说一次,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我也不会喜欢上你,我和你,就是一个湾的兄弟姐妹,还有,也算是好朋友的关系。”
“至于陈晓农,只是生意上的朋友。我不会对任何人动心思,起码现在不会!也请你,还有,你回去跟七婶儿说一声,要是她想早点给你找媳妇,让她找媒婆去……”
“我就跟你说吧,我何美美,在这三四年内,是不会处对象的,也不会见什么媒婆。大建,感谢你和你们一家对我的好,我会记在心里的。只是,我对你,真的没有那层意思……”
何美美说完,冲方大建抿嘴露出一丝微笑,还用目光鼓励了他一下,也似乎有点歉意地冲他点了点头。
方大建本来是和美美面对面的,听完美美的话,他只觉头上像被什么捶了一下,“嗡”地一声,有点晕。
他看着美美那好看又温暖的笑容,有种想哭的冲动。他猛地转过身,将身体靠在拖拉机上,背对着何美美,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低着头,用手绞着衣角,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觉得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绞动。
何美美看着方大建的后背,觉得自己的话是不是有点伤着他了,于是,又很是轻柔地说:“大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真的,我一直把你当成和泽伟他们一样的哥哥,从来没往那个方面想。”
“只是,湾里的婶儿们小时候开过那种玩笑,可玩笑只是玩笑,我们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很感谢你对我的心意,可我真的,真的只是把你当成哥们儿。”
“我还是希望,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你不要有什么别的误会,我现在真的,真的不能分心去想别的了。你看,都快过了饭点了,下午裤子厂还要开工……”
何美美还没说完,方大建一起身,跳上司机位,也不说话,把拖拉机给开着,就往何家湾驶去。
一路上,方大建一句话都没有,也没回过头来。何美美几次想开口跟他说点什么,可张张嘴,又说不出口。
还是让他自己消化一下吧,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出声。
第一百八十五章 话说开是好事
拖拉机一直到湾里,车停下来,何美美看到何德富在门口张望,就知道他们在等自己吃中午饭呢。
“大建,先把车放这里,货先不搬吧,七婶儿可能也在等你吃中饭,我们吃了再下货。”美美边下车边说。
方大建也不理她,见她从车上下来,又把车往裤子厂开去。
美美站在原地,看着方大建把车开到裤子厂门口,熄了火,就一个人把布匹往厂里搬。
“美美,先吃吧,一会儿我们一起弄!”何德富在门口喊何美美。美美看了一眼方大建,知道他心里可能不好受,拿下货出力来出气呢。
“唉,叔,我马上来!”美美回应一声,看方大建拉长着脸,一下子从拖拉机上抱三匹布下来,脸都憋红了,便轻叹一口气,摇摇头,往何德富家走去。
让他出出气也好,只是,出完气后,他们要还像以前那样才行,别因为这事,到把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给抹掉了。
听到何美美的声音,李翠红忙把饭菜都端上桌,也出到门口看着她走过来。
李翠红心细,看何美美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开心,就轻声对何德富说:“美美是不是累了,你看,她脸色不大好。”
“嗯,以前进货回来,总是满脸喜气的,今天好像是有点不开心。”何德富也发现了。
两人说话间,美美已走到他们面前。李翠红忙说:“快吃快吃,都饿了吧,这忙了一大上午的。”
“那,先洗个手,你婶儿把水倒好了。”何德富指着洗脸架上的脸盆,让美美洗手。
何美美因为方大建的事,有点不开心,但不想让他们看出来,就冲他们笑了笑。可是,笑也笑得有点勉强,还是让细心的李翠红看出来了。
吃饭吃到一半,李翠红还是没忍住,问何美美:“美美啊,这次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看你回来好像不太开心。”
何美美一笑:“没什么,挺顺利的。”
“这次裤子红星老板都要了吗?那这次进了多少货?那大建呢?是不是也回家吃饭去了?一会儿我们吃完,叫几个人一起把布匹下了。”何德富也说。
“嗯,方大建好像一个人在下货,估计他是想下完再去吃。”何美美说。
“啊?我看车上不少呢,他一个人,他……”何德富往门外看了一眼,想着刚才看车上的布匹不少,他一个人下,可得些时候和费些力气。
“嗯,是不少。我把所有的钱都进货了。”美美还是低头吃着,边吃边说。
一时三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何德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你不是跟方大建吵架了吧?”
他这才想到,刚才看他们两个人回来,方大建在前面拉长着脸。美美下车后,他也不看一眼美美。美美跟他打招呼时,方大建也不看他,也不理他。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要是以前。方大建一定会为跟他打声招呼,叫他一声叔的,脸上也会挂脸笑容的。
何美美听何德富这么问,愣了一下,干脆把筷子放到桌上,对何德富和李翠红说:“是的。叔,婶儿,今天在路上,也不知道方大建发了什么神经,说要跟我处对象,被我拒绝了。”
跟他们,何美美觉得没有必要瞒着。现在在她心里,何德富和李翠红,就像是自己的亲叔亲婶儿一样,是亲人。
何德富和李翠红没想到会是这事,两人惊讶地相互看了一眼。
李翠红说:“美美,你是真的对方大建一点意思都没有?”
何美美摇摇头。“那也行,说开了也是好事!”李翠红说:“齐红莲总在明里暗里让我跟你挑明,我是一直没跟你说……现在你跟方大建说开,也行,让他回去跟他妈说去。”
何美美点点头:“婶儿,我也是这么想的,早点说清楚的好。只是,心里感觉有点对不住七婶儿,她对我挺好的……”
“这有什么的。”何德富说:“不能说对你好,你就得嫁给她儿子吧?不管是嫁人还是娶亲,是要你情我愿的,这点他们应该会懂。”
“可是……”李翠红说,说着说着,又有点犹豫似地不说了。
“可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说出来!”何德富说。
“可是,你是知道的,齐红莲这人有点小心眼,又好面子。美美不同意这亲事,她会不会……”
李翠红对齐红莲是最了解的,她担心的是,怕齐红莲会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