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皓月如妖
对,就是这样。
林清宁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见昭娘进来,故作平静的问道:“昭昭妹妹这是去哪了?怎么这么久?”
昭娘这才反应过来林清宁在屋里,不由说道:“楼下有个说书人,故事还挺精彩,不由听入了神,把姐姐一个人丢在这,是昭昭不对。”
林清宁哪能不知道昭娘在随口胡言,她装出一副相信了的模样,却眼尖的看见了昭娘头上的簪子,惊讶道:“昭昭妹妹哪来这样一支好看的簪子?刚刚没瞧见你戴啊?”
不仅私会男人,还私相授受,果然是乡下来的野丫头,一点规矩没有!
不过,这支簪子可真漂亮。
昭娘暗叫一声不好,脑子一转,面不改色道:“也不知道二哥从哪来的,他见簪子衬我今天的衣服,就非要我带上。”
昭娘说完,不想林清宁刨根问底,连忙道:“清宁姐姐,我们在美味斋也呆了好久了,不知道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如今也带着护卫,不如我们先去逛逛。”
林清宁见话题被岔过去,也不好再揪回来,只在心里把昭娘看到尘埃里去。
她还真当昭娘是镇北将军的女儿,便是乡下日子也磋磨不了她。
没想到,还是个眼皮子浅的,还敢把林景意拉出来当挡箭牌,真当镇北将军夫人宠她,便会连她私相授受也视而不见吗?
自从林清昭回来之后,她的日子就没好过过,原来走到哪儿都捧着她的那些下人,转头都去捧着林清昭了。
镇北将军夫人给林清昭打了一套又一套的首饰,却只给她打了两套。
如今,林清昭不过出个门,就有人看上,还送了支如此华贵靓丽的簪子,料想送簪子的人身份也差不到哪去。
便是东窗事发,林清昭嫁过去也不会过得太差,而她的姻缘却还不知下落。
林清宁心中的天平一下失衡。
林清宁整理好了脸上的僵硬,带着笑跟在昭娘身后,依着正常的态度和昭娘说话。
昭娘向来敏感,察觉了前后林清宁态度细微的变化,她倒是不知道之前林清宁跟在她身后过,只觉得是自头上的簪子惹人嫉妒了。
昭娘刚刚下了楼,正站在楼梯口,突然听到身后呀的一声,连忙转身,看到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不小心踩空了楼梯,眼看着就要摔下来。
这么小的孩子要是摔下来还得了?昭娘想都没想,上前一步,把小男孩接住,一大一小连连后退了几步,昭娘一屁股坐在地上。
昭娘顿时觉得屁股都要碎成八瓣了,疼得厉害,她怀里的小男孩傻愣愣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震天动地,整个美味斋都被惊动了。
昭娘忍着痛,见小男孩哭得厉害,赶紧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低头问道:“没事啦,有没有伤着?”
小男孩见她长得漂亮,声音又温柔,便也顾不得哭了,只一个劲儿的盯着昭娘看,刚刚嚎那几下掉出来的眼泪便夹在他的眼角上,要掉不掉。
昭娘见此,便知他没有伤着。
这会儿小男孩身边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一行人挤在楼梯口,一个比昭娘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更是一下冲了过来,把小男孩抱进怀里。
瞧她那模样,险些是吓狠了。
昭娘这才看清女孩的样子。
太子妃!
这三字险些从她口中飞出,不,不是,容瑶这会儿还不是太子妃。
她梳着未出阁姑娘的发髻,许是太过紧张害怕,这会儿发丝凌乱,神色仓皇,完全瞧不出前世的端庄典雅,只一个劲儿的盯着小男孩,反复问他有没有伤着?
小男孩被容瑶问得有些懵懵,连忙伸手指着昭娘,“姐姐接住我了,没摔着。”
容瑶这才抬起头来看昭娘,见她恰恰从地上站起,衣衫凌乱,连连道谢。
昭娘知容瑶是前世太子妃,只见过她端方雅贵的样子,何曾像现在这样发丝凌乱,心里有点儿怪怪的,也连连摆手,“不过举手之劳,这位……小姐不必如此。”
“瑞儿,来,跟这位姐姐道谢。”容瑶亲眼看弟弟踩空了楼梯摔下来,心中惊惧万分。
这么小的孩子要是摔在地上,可不知会摔出个什么好歹来,此刻容瑶对昭娘的感激之意简直要溢满出来,又哪里会觉得她不过举手之劳?
容瑞小小年纪,刚刚的惊险过去,这回又被安抚了,便也不觉得刚刚的场面有多恐怖,有模有样的摆着小模样对昭娘作揖,“谢谢姐姐救了瑞儿。”
昭娘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便是臀部的疼痛也消退了几分,忍不住嘱咐道:“下次可要小心些。”
容瑞抿了抿嘴,不大清楚事情严重性的他,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敷衍的应了一声,“好。”
反正每次娘亲训斥他的时候,他只要乖乖应好认错就对了,瞧姐姐刚才急成那模样,想必他又做错事了,这会儿应好肯定没错。
昭娘见他乖巧,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快回家去歇一歇,这位小姐也带令弟回去吧,他这么小一定吓坏了,我没什么大碍。”
昭娘对着容瑶行了一礼,便在阿碧的搀扶之下,慢慢往外走去。
那一前一后行走时带动伤处的痛,可真叫昭娘恨不得伸手揉一揉,可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她又怎么敢?
容瑶连忙让身后的婢女打听了昭娘的身份,瞧着身边战战兢兢站着的那些伺候容瑞的下人,冷哼了一声,抱起容瑞便往外走。
瑞儿是她娘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弟弟,要是在这儿出了点事……容瑶根本不敢想象后果是什么。
一直到了马车上,容瑶都冷着一张脸,刚刚急过了,这会儿冷静下来,心里的后怕一阵又一阵。
容瑞估摸着自己做错了事,乖乖坐在姐姐身边,收绞着手指,一言不发,只是偶尔小心抬起头,偷偷看一眼容瑶。
容瑶这会儿又怎么好怪他,容瑞才四岁多一些,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又见他这小模样,心里又软了几分,舍不得将他冷着。
“跟姐姐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容瑶刚刚因着有事便先下了楼,哪想着一回头就看到容瑞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场面,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容瑞虽然平日里调皮捣蛋的一些,但出门在外一向乖巧。
曾经就发生过容瑞在院子里的台阶摔倒的事,容瑶从那时起便嘱咐他,下楼梯时别逞能,他人还小,先让奶娘抱着,等他稍稍长大些了,再自己走也不迟。
可哪曾想到,今天竟又险些从楼梯上摔下来,家里院子的台阶可只有两级,且一旁还是草地,容瑞没摔着,可这次不一样!
美味斋掌柜的听说荣国公府家的小少爷险些从美味斋的楼梯上摔下,两眼一翻险些昏死过去。
好在他还记得现在不是昏过去的时候,紧赶慢赶的赶了出来,容瑶却已经带着容瑞离去了。
掌柜的又连忙让人去打听了事情的具体经过,立刻备了两份厚礼,一份给荣国公府小公子压惊,另一份当然是送去镇北将军府给昭娘道谢。
要是没有昭娘那一抱,荣国公府家的小公子铁定是要在美味斋见血的,美味斋指不定就要开不下去了。
只希望,这会儿小公子没事,荣国公府的怒火也别太盛。
真是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呀!
出了这等事,街当然是逛不下去了,昭娘在马车赶出去了好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把林清宁给忘在美味斋了,连忙就要让车夫掉头。
没想着马车一停下,阿碧便让人给叫了下去,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钻进了马车。
昭娘这会儿臀部还疼的厉害,见到宗政瑜,眼角便情不自禁地飙出两抹泪花。
宗政瑜见她一见自己就泪眼汪汪,既好笑又好气,天知道刚刚他在楼上见她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把容瑞抱着的时候,心跳的有多快?
这不,等宗政瑜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跟上了昭娘的马车。
“刚刚瞧着不是胆子还挺大的吗?怎么这会儿还要掉豆子?”昭娘也不知道心里哪来的一股委屈,听宗政瑜这么说,眼眶里的珍珠越掉越多了。
宗政瑜也是这会儿昭娘正娇贵着,赶忙把人往怀里拢了拢,哄道:“别哭了,再哭脸就花了,不好看了。”
“那太子殿下是不是不喜欢了?”闷闷的声音从胸口处传来,宗政瑜挑了挑眉,好笑道:“瞧这酸的,莫不是哪个醋缸子打翻了?”
“没有没有!”这委屈巴巴的娇娇儿拼命摇脑袋,倒让宗政瑜好一阵失笑。
“那是摔疼了?”刚刚瞧着她走路的姿势就不大对,这会儿也是轻轻靠在马车里,瞧着一副不敢用力坐下的模样。
昭娘一下僵住,她的确是摔疼了,而且还摔在一个不可言说的部位,这会儿怎么好对太子殿下说?
“没有没有!”昭娘赶紧否认。
宗政瑜哪知道她心里的小别扭,追问道:“哪疼了?我给你揉揉?”
昭娘:“……”啊啊啊啊啊!不行!
“没、没!您怎么来了?”昭娘赶紧仰起脑袋转移话题。
宗政瑜见昭娘小心翼翼的觑着自己,对她的小心思一目了然,见她着实不想说,便也不揭穿她。
“容瑞是我表弟,我舅母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如今你救了他,我也要与你说声谢谢。”
昭娘一下坐直了,连忙道:“不过举手之劳,殿下何必见外。”
宗政瑜盯着昭娘看了一会儿,低低笑起来,低沉醇厚的声音叫人沉醉,昭娘莫名的看着我宗政瑜,不知他在笑什么。
却听到——
“今后我自然不与昭儿见外。”
昭娘这才反应过来宗政瑜笑意何来,霎时间羞红了脸颊,原本直起来的腰杆一下子塌陷下去,又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当只缩头乌龟。
宗政瑜任由她自欺欺人,又仔细与他说道荣国公府的事。
之前,昭娘只知道容瑶是荣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且是太子殿下的表妹,至于其他的,便一概不知。
如今听宗政瑜细说,昭娘才知道原来前世风光如太子妃,在私底下也有不足为人道的心酸。
现任荣国公正是容瑶和容瑞的父亲,荣国公夫人在十五年前生下容瑶之后,便伤了身子,太医都说她这辈子怕是没有再怀孕的机会了。
身为荣国公夫人,却不能再生,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偏偏荣国公还需要继承人,荣国公夫人便亲自给丈夫张罗妾室。
荣国公老夫人对于只生了个女儿,并且今后不能再生的荣国公夫人不满,又碍着儿子喜欢,且当时还是世子夫人的荣国公夫人对她还算恭敬,不好将她休弃,便抬了自己娘家的庶侄女给荣国公做贵妾。
那庶侄女肚子倒也争气,不过进门三月便身怀有孕,且在九个月之后便生下一个儿子,这倒越发让荣国公夫人处境艰难。
原来不怎么把那贵妾放在心上的荣国公因着儿子没少往她那里跑,这心也就跟着偏了。
在接下来的几年,那贵妾又先后给荣国公生下了两子一女,如今她膝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便越发嚣张起来,不把无法生育的荣国公夫人看在眼里。
哪想得到,在五年前,已经对怀孕不抱希望的荣国公夫人突然怀孕,并且还生下了个儿子,顿时,荣国公府的风向大变。
荣国公到底是男人,在这嫡庶分界严明的时代,一个嫡子好几个庶子都比不上,原本和荣国公夫人关系越发紧张的荣国公,也因为这个嫡子的出生,缓和了下来。
这个嫡子就是容瑞了。
容瑞自出生,明里暗里不知遭了多少暗算,荣国公夫人把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护的跟眼珠子似的,却没想到在今日这儿出了疏漏,要是容瑞从楼梯上摔下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昭娘模糊的记起,前世她还在教坊司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议论过尊贵的太子妃有一个痴傻的弟弟。
昭娘也不好说前世容瑞痴傻是不是与今日之事有关,不过,无论是不是,她都无法坐视一个只有四五岁大的孩子从楼梯上摔下来。
对容瑶,昭娘一直都十分感激,又十分敬畏。
之前无意之中认清了苏怡的真面目,昭娘心中难免也对总是笑意盈盈面对她的太子妃起疑心,且她前世还是出了太子妃的宫殿才毒发身亡的。
如今见到还是少女时期的容瑶,仅仅是刚刚短暂的会面,昭娘便觉得容瑶和苏怡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但任何事情都不好过早的下结论,而人又最善变,容瑶究竟如何,还要看今后。
昭娘窝在宗政瑜怀里听他把荣国公府的利害都说明白了,才蜷着手指去拉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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