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樱笋时
就是他们北狄的王帐之军,所需粮草也要半掠半备,甚至多半是要仰赖掠夺。拖勿亚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不过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多粮草来?她同祭祀一样,会什么巫法不成?
便在此时,大王子术突才姗姗来迟,进得帐来,不多不少,正是十息,但他一身风尘,显是赶来王帐并不轻松,但帐中人人俱是看着那张羊皮卷,谁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亦只是静默地立于一旁,并不凑上去。
阐于根本不屑于搭理拖勿亚那个问题,他只开口斩钉截铁地道:“父汗!必须趁这阿孛都日羽翼未丰之时将他除掉!”
只恨当日在流离城没看出那岳姓女子的厉害,若早知她这般能耐,哪怕放跑了北狄皇帝也该将她掳至大漠,至不济,也要将她斩杀当场!若按秘探所载,若没有这女子,亭州不会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拖勿亚回过神来,若是这消息有问题,父汗怎么会给他们看?自己真是问了个蠢问题。
但他反应尚算及格,立时提出阐于建议的不妥之处:“此时正是夏牧之时,牲畜俱在上膘,便是你再看那阿孛都日不顺眼,也必要再等等,否则,饿死了牲畜不是闹着玩的!除非,不动大军,你能收拾得了他。”
阐于与忽楚同时眼神闪动:“我有办法!”
二人对视一眼,俱是不约而同眯了眯眼,暗流忽然汹涌。
待忽楚率先开口说完,阐于忽然笑了笑:“父汗,四弟此计甚妙,便先按他的计策行事吧。”
忽楚瞥了他一眼,总觉得阐于似乎还藏着什么心思。
却听北狄可汗咳嗽一声:“你们慢慢长大,我也慢慢老啦,这王帐终是要传到你们手上的。”
帐中忽然寂静。
北狄可汗笑了笑:“阿孛都日这狼崽子不错,便交给你们练手,看谁先拔得头筹吧。”
三人踏前一步,齐齐应是,眼神俱闪动着不容错辨的兴奋光芒。
随着这句话,陆膺立时成为了整个北狄可汗大位追逐者竞相追击的靶子,这场争夺,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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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安,韩家客栈内,被拍门声吵到的岳欣然认命地开始挽发,陆膺自去开门。
门口的石头神情古怪地看了看衣着完整的陆膺,视线情不自禁向内瞟了瞟。
陆膺不爽地道:“何事?”
石头神情一肃,附在陆膺耳边轻声一说,就是陆膺也不由神情一变。
“营中所有疏勒天马悉数腹泄难起!”
第168章 此夕欢聚(补完)
岳欣然收拾得极迅速, 不过片刻便出来道:“我方才听到了,具体情形如何?”
石头忙回道:“口信来得快, 未曾细说, 估计事起得急。”
陆膺便道:“不若这般,我先回营中, 你与阿母、各位嫂嫂晚些再来……”
岳欣然却是若有所思。
陆膺问:“怎么?”
岳欣然笑了笑,却问石头:“向大夫与大衍大师是否已经到了营中?”
石头不解其意:“营中传讯并未提及。”
陆膺心中一动,若是天马集体腹泻之事, 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却偏偏是在向意晚与大衍抵达之时……他看了岳欣然一眼。
岳欣然起身笑道:“无妨。我先回城吧,正好将益州所来之物先运回去,先时答应给将士们备好的欢宴还得先准备起来。你陪阿家他们慢慢入城,不急。”
石头听得一头雾水, 疏勒天马乃是坐骑, 论理乃是营中的重要军需之一, 怎么司州大人却说让都护大人不必着急,她先去处置?
谁知陆膺却道:“也好,我陪阿母天明之后再进城。”
二人简单商量完毕, 岳欣然本就轻车简行而来,不需收拾什么行李, 陆膺便命石头随护她回营中。
天色蒙蒙亮之时, 岳欣然已经抵达亭州城外的大营,话唠迎了出来,见是岳欣然自己来了, 不由吃惊地看了石头一眼,岳欣然却问:“情形如何?”
话唠连连歉然道:“我听闻昨夜向太医与大衍大师入城,便连夜请来了营中,向太医开了一副疏莲赤子方,现在已经止住了,原也没有太严重,怎么连累您这一夜奔驰……”
岳欣然点头笑道:“无事便好。”
向意晚身为人医,竟也能止马泄……不过思及医理相通,也许只是在少部分药品宜忌与剂量上略有差异,向意晚素来不是那种遇到碍难会袖手旁观之人,倒也真是凑巧。
岳欣然转头对石头道:“我在营中有华将军在,有劳石将军相送,只是都护大人那边,一家老小俱在,恐怕要再劳烦石将军多多费心。”
石头回了一礼:“并没有多少距离,本是份内中事,我这便去向都护大人回话。”
石头拍马便向客栈去了,岳欣然却向话唠道:“向大夫与大师在何处?我去瞧瞧。这些益州而来的东西,留在营中给都护大人吧。另外,劳烦派人去邓典学家中相候,若他起身,向他说一声,便说向太医与大衍大师已经到营中来了。”
说罢,二人向营中而去,因为天马腹泻的缘故,这一夜营中起了个露天的篝火,彻夜不停的捣药,整个营中都弥漫着草药的苦涩香气,倒将那股不好闻的臭味给掩下不少。
岳欣然在马棚间看过去,大概是因为向意晚的吩咐,所有天马都离开了原本腌脏不堪的旧棚,全部迁到了洁净的新棚中,已经渐渐在用些草料,虽然看着精神有些微萎靡,岳欣然伸手轻轻拍了拍其中一匹的额头,它侧头轻轻喷了口气,看着确是恢复了不少,没有什么大碍了。
篝火旁,向意晚与大衍俱都年纪不小了,宿耕星更因为一直操心天马衍育之事,生了这样的变故,一般守在营中,此时三人正斜倚在临时铺起的床榻旁闭眼小憩。
岳欣然比了个手势,命他们不必惊动三人,忽然有人跑过来,叽里呱啦地一大通话,话唠喝止不及,向意晚三人先后惊醒,见天光已经微亮,宿耕星连声骂道:“向大夫不是说了!两个时辰必要叫我们一次!”
话唠连忙道:“按照向大夫的吩咐,每过一个时辰将药汁拌了鲜嫩的草料喂下,现在腹泻已经止住了,情形大好,故而不敢叨扰几位先生。”
说罢,他不由瞪了一旁手舞足蹈的罕斥奴一眼:“还没追究你们照料不周的罪过!什么益州佳酿!没有你们的份!”
罕斥奴情急起来,又是一通听不懂的噼里啪啦。
岳欣然自与向意晚、大衍二人见礼:“向大夫,大师,益州一别,又劳烦二位千里奔波,此番天马变故,多仗出手,不胜感激,俱在心头!”
向意晚却是摆了摆手:“益州那头,我带的弟子够多了,向氏医馆早能自行运转,我待着也颇无聊,不过,你先时所说的,酒精之术能帮助产妇顺利分娩乃是可以‘消毒’之故,故而推测可在战场外伤之中大展身手,到底是真是假?”